沈驪珠昔日出入宮闈,聽貴妃講過,太子名諱延璽,字扶淵,是陛下親取,有延承國祚之意。
他竟沒有騙她。
白璧玲瓏,是李氏皇族身份的象征。
沈驪珠怔怔看著那枚玉佩,然后側過身……避開了去。
她拒絕,聲音清冷,“不必了,多謝公子美意,我已有未婚夫,不日即將成親,不需要公子為我的名聲負什么責。”
“……好。”
李延璽慢慢地收回手,攥著白璧的手指骨節處卻透出幾許雪白顏色,“既然如此,我便安心了。”
“求親的事,本也是一時沖動,還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沈驪珠側首,面紗之下的下頜雪白,透出精致一抹,李延璽聽見她說,“我從未當真過。”
就算在姓名告知上,李延璽并未欺騙她。
但,太子怎么可能娶一個普通女子為妻。
沈驪珠唇角微微勾起嘲諷的弧度,提醒一句,“只是,公子今后還是不要隨意說這般故意撩撥、容易令人心生誤會的話吧,我未當真,不代表別的姑娘不會當真……”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女子本不易,規行矩步尚且要被人指點,你的一句話被人當真,可能就會……毀了別人的一生。”
孤從未跟別的女子說過求娶的話。
這句話,險些從李延璽嘴里脫口而出。
話及唇邊,卻堪堪停住。
罷了。
有什么可解釋的。
求親贈玉,本就像一場……鬼迷心竅。
不知怎么,聽她講聲名受損,述說委屈,他當下什么也不曾想,就這么將貼身玉佩拿了出來,說出了求娶之語。
太子也有自已的驕傲,自是不屑解釋的。
他只道:“傷好之后,我會離開,姑娘放心。”
再不提遠房表哥,也不再喚她“阿姮表妹”,恢復了最初時侯的稱呼。
兩人就像曾經短暫的接近了一下,就又各自退回原處,再不會有交集。
“這樣便再好不過。”沈驪珠連身影都不曾停頓一下,提起裙擺回了屋。
地上的竹籃也不曾撿。
青棗落了記地。
青衫長袍斜倚門旁,細碎金光從繁枝森森間落下來,有些刺眼。
李延璽淡淡垂眸,余光掠過染了灰塵的青棗,道:“可惜了。”
他走了出去。
*
“小姐,你跟那個人吵架了。”淺碧遠遠地沒有湊上來,只模糊聽見了幾個詞,沈驪珠回屋,她提裙進來,見驪珠坐在小榻上,單手撐額,眼底隱約有濕意。
淺碧什么都沒問,在沈驪珠膝前蹲下,輕輕地握住她家小姐的指尖,放軟了聲音哄道:“小姐不要不高興了,后山的春筍遍地,味道最是鮮美,我去采摘一些來,讓一道臘肉春筍燜飯給小姐吃,好不好?”
淺碧陪伴著她度過活潑稚嫩的幼年,走過少女明媚的芳華時,也相依為命、互相扶持著熬過了跌落泥濘的三年,在沈驪珠心里早就與她的親姐妹無異,她是舍不得讓淺碧擔心的。
點點頭,應道:“好。”
小杏村后山竹林森森,溪流青石,春筍生得挺快,很快便瞧見一大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