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路邊二樓咖啡廳的雅座。
關菡看著對面染著深棕色長卷發,打扮得時尚的漂亮女人,再轉臉看看坐在自己身邊,望向自己的眼神里明顯透著心虛的傅瑜君。
對面的女人自我介紹道:“我叫畢靈珊。”
關菡說:“關菡。”
畢靈珊含笑道:“我知道,你是瑜君的經紀人。”
關菡淡淡道:“未請教,你和她是什么關系?”畢靈珊一笑,剛要開口,只聽關菡用平靜無波的語氣,不冷不熱地補充道,“我是說曾經。”
畢靈珊的笑容一僵,整斂神色,浮上一絲甜蜜,自若道:“我和她……”
傅瑜君知道自己再不開口就晚了,于是搶在畢靈珊說出來之前,坦白道:“她是我前女友,高三畢業就分手了,十幾年沒見的那種,要不是她坐在這里,我連她的臉都認不出來。”
畢靈珊:“……”
傅瑜君把手放在關菡置于桌面的手背上。
關菡沒掙扎,由她握著了。在外人面前,不能叫人看笑話,有事關起門解決。
傅瑜君旁若無人地撒嬌:“親愛的你就原諒我吧,我不是故意的,這么久的事我哪里記得嘛。”
畢靈珊:“……”
她記得她和傅瑜君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她黏著傅瑜君,傅瑜君偶爾回應她就足夠讓她歡喜了,追求她的時候更不用說了,用現在流行的詞叫做“舔狗”,舔到最后雖然沒有一無所有,但是她在這段感情上劃下了一道裂痕,讓傅瑜君離開了她。
剛出國的那兩年她一直很后悔,為什么要聽從父母的話,如果她留在國內,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她再也沒有遇到一個像傅瑜君那樣的人。后來她漸漸地想開了,安慰自己說傅瑜君并沒有那么喜歡她,起碼比她對傅瑜君的喜歡要少得多。
她畢業回國,傅瑜君已經成了家喻戶曉的大明星,出入從者如云,而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室內設計師,兩人的差距越來越大。當年那個岔路口,她選錯了路,就再也不可能和她有未來。
本來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誰知道這么巧,會在老家遇見。
畢靈珊承認她在剛見到傅瑜君的時候,起過不切實際的舊情復燃的心思,但傅瑜君懶得給予她眼神的行為徹底打破了她的幻想。
畢靈珊連咖啡都沒喝就離桌了,到前臺結賬的時候被告知關菡已經付過了,她回頭望過去,臨窗的雅座里,關菡正抬手去揉傅瑜君的頭,背影都覺甜蜜。
畢靈珊一走,關菡立刻將手收了回來,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
傅瑜君拉拉她的手,關菡掙開。
再拉,再掙開。
傅瑜君抱住她肩膀,關菡皺眉,冷冷地道:“放開。”
傅瑜君不放,關菡力氣大,強行將她的手從自己肩膀扒拉了下來,傅瑜君揉著自己的手腕,懸淚欲泣。
關菡臉色陰沉,山雨欲來:“你再演?”
傅瑜君把假惺惺的眼淚憋了回去。
關菡說:“回家。”
她們起身時,服務員剛將咖啡送上來,關菡連一步都沒有停留,直接走了。
能讓一向奉行節約的關菡連剛上來的咖啡都不管了,她得多生氣?傅瑜君跟在她后面,咬了咬下唇。
這下該怎么哄?
“爸、媽。”
“叔叔阿姨。”
兩人維持著表面和平,一前一后進了臥室。
客廳的二老互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一絲鄭重。
怎么像是吵架了?
臥室房門關上,關菡隨之甩開了傅瑜君的手,她拉開傅瑜君桌前的椅子坐下,雙手抱臂,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看向面前垂手而立的戀人。
傅瑜君簡意賅地解釋道:“我高中談的女朋友,在一起幾個月,高三畢業就分手了。”
“為什么分手?”
“忘記了。”
“……”關菡說,“你少糊弄我。”
傅瑜君誠懇地說:“真的忘記了,都過去那么久,這種不重要的事誰還要記得啊。”
有的人明知戀人撒謊還是會因為這種“謊”而感到高興,但關菡不吃這套,冷冷道:“我記得。”
她說的是她和師弟分手的事。
再怎么樣也占了“初戀”的名頭,二三四五戀可能會忘記,初戀怎么會不記得?
傅瑜君在她銳利的目光下敗下陣來,坦誠道:“她高考沒考上目標院校,決定出國留學,快出國了才告訴我,我不能原諒,就提出分手了。”
“后來聯系過嗎?”
“沒有,我發誓。”
“你追的她還是她追的你?”
“她追的我,我那個時候一心學習。”傅瑜君已經準備好了假如關菡順嘴接“那現在呢”的答案,“現在一心想著你”,誰知道關菡不按常理出牌道:
“為什么又答應了?”
“……”
傅瑜君徹底混亂了。
關菡到底是想聽細節,還是在試探她記不記得細節,尋常女人不會有想聽自己戀人和前女友的愛情故事的吧?但關菡似乎不是平常女人。
傅瑜君斟酌著道:“記不清了,好像是她送了我一本畫冊,畫的我。”
關菡不帶任何情緒地說:“這還叫記不清?記得清是怎么樣?”
“畫冊呢?”
“扔了!”傅瑜君立刻抬起臉,“分手的時候就扔進樓下的垃圾桶了,一張都沒剩。”
關菡看她一眼。
傅瑜君連忙垂下頭。
關菡見她垂頭喪氣,畏畏縮縮,心軟了幾分,理智占據上風,和她在一起之前的事,不該表現得過于斤斤計較。
她道:“來。”
傅瑜君趨步上前,坐到她腿上,關菡抱著她,扶著她的后腦勺和她接吻。
吻了兩下,畢靈珊那張臉便陰魂不散地從腦海里浮現出來,一點兒不講道理,關菡退了出來,無端生悶氣,為了不讓自己遷怒,她把傅瑜君放下來,說:“你先去玩會兒。”
傅瑜君真的去玩也就告別談戀愛這事了。
“你有不高興的就直說,我不介意的,或者你想罵我,或者打我都可以。”
關菡目光沉沉:“我不想和你說話,可以嗎?”
“……可以。”傅瑜君在房間里找了個角落罰站,說,“我就在這里,有事你叫我。”
傅瑜君極其、十分以及非常地理解關菡的心情。
俗話說一個合格的前任就該跟死了一樣,畢靈珊卻在她的生活里詐了尸。如果換成傅瑜君親眼見到關菡十六七歲時交往過的劈腿師弟,她能氣得把房頂掀了!
關菡還是太克制了,傅瑜君甚至替她不平起來。
罰站了十幾分鐘,傅瑜君看到坐在桌前的關菡捏了捏眉心,然后走到門口,干脆利落地將房門反鎖,再朝她大步走來。
要懲罰她了,傅瑜君詭異地興奮起來。
打是不可能打的,她手重,別人小錘錘捶你心口,她可能是胸口碎大石;罵……她沒罵過人,更罵不出口;一直不理她?不知道是在折磨誰更多。所以思來想去只剩下一種方法了。
傅瑜君家的隔音她們已經試過了,效果很好。
傅瑜君的眼睛被黑布蒙住,雙手也被扣住按在頭頂,她什么都看不到,也動不了,其余的感官愈發清晰,被拉進了一個陸離光怪的極致享受世界。
傅瑜君長發亂糟糟地黏在汗濕的脖頸里,她牙齒深深地陷進下唇,用力地將臉埋進枕頭里,咽下了喉嚨里的情不自禁,只余下像幼獸一樣細細的嗚咽聲。
最關鍵的時候,傅瑜君忍不住將牙齒松開,關菡及時吻上來,堵住了她的唇。
傅瑜君心口急劇起伏,被禁錮的手也得到了自由,向上緊緊地抱住關菡,控制不住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