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菡活動了一下手腕,起來洗手,順便擰了塊濕毛巾給傅瑜君清理。
傅瑜君睡得極沉,四肢軟得像面條,由著她擺弄。
關菡坐在床尾,埋首親了她一下,替傅瑜君將被角掖好,她接著去沖了個澡,淘米煮粥,設置了定時,才回房睡覺。
此時天光已經大亮。
傅瑜君毫無意外地睡過了早飯,也睡過了午飯點,最后一抹斜陽被拉扯著沉入地平線之前,臥室里的小山包終于動了動。傅瑜君半瞇著眼,望著窗簾里透進來的夕陽,發了會兒呆,她費力地支起上半身,露在外面的白皙皮膚上深深淺淺的暗粉。
“關……”傅瑜君張了張嘴,嗓子異乎尋常的啞,更要命的是腰部傳來的酸痛,讓她放棄支撐身體的手肘,選擇再次躺下去。
傅瑜君雙手十指交叉,抵在身前的被子上,也不喊人了,閉著眼挺尸,神態安詳。
唯有這樣才能讓她快散架的身子骨舒服一點。
為什么要挑戰一個習武之人呢?傅瑜君回憶起昨夜的“慘痛”經歷便陷入了對自己的深深懷疑當中,“沒有犁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這種歪理是怎么流傳出來的?
幸好她之前向關菡提出的是一整夜,而不是三天三夜,否則現在焉有命在?
哀嘆完了,她又開始回味快樂的記憶,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揚。
她把被子拉高到鼻子,掩飾自己情不自禁的笑聲。
感覺自己又可以了!
……
關菡每隔十分鐘進門看一次傅瑜君,又一個十分鐘到了,她推門進來,見對方已經醒了,被子上方露出一雙彎彎的笑眼。
關菡不禁莞爾。
“睡一天了,餓不餓?”關菡坐到床沿,把手放到她的手上,溫柔問道。
傅瑜君搖頭,說:“渴。”
關菡扶她起來,把床頭柜的水端起來,喂她喝了。
傅瑜君咂了咂嘴:“還要。”
她一連喝了三杯水,才大致緩解了喉嚨里的刺痛,她后知后覺地問了個問題:“你們這隔音怎么樣?”昨晚她完全失去控制,哪記得這種事。
關菡故意露出深思的表情,沉吟片刻道:“應該聽不出來是你?”
傅瑜君:“……”
見她神情僵硬,關菡收起逗弄她的心思,道:“隔音應該很好,我在房間里從來沒聽到過鄰居家的聲音。”
傅瑜君捶了她肩膀一下,拉扯到酸疼的肌肉,輕輕地嘶了聲。
關菡眼底浮上一絲緊張,問道:“哪里不舒服?”
傅瑜君沒好氣道:“哪里都不舒服。”
“我的錯。”關菡讓她面朝下趴著,自己脫了鞋上床,單膝跪在她身邊,給她做按摩。
傅瑜君全身上下沒一塊好地兒,她在關菡面前又是撒嬌撒慣了的,一分疼不自覺地演出三分,哼哼唧唧個沒完,還自帶韻律。
關菡聽得心浮氣躁,怕再來會弄傷她,于是提議道:“你找點事情做。”
傅瑜君立馬不哼了,偏頭道:“什么事?”
“看看手機,有沒有人找你,你不是喜歡和室友聊天嗎?萬一她們在群里說好玩兒的事情了呢?”
傅瑜君伸手往床頭柜夠。
關菡傾身,長手一撈,送到她枕邊。
“謝謝親愛的。”
傅瑜君點進宿舍群里,大概都在忙,消息倒是沒幾條,她主動往里頭發了幾個大紅包。
[恭喜發財,大吉大利]
文殊嫻:本飛天獎最佳女主角出來領取紅包了,請問這位白玉蘭視后有什么喜事嗎?
崔佳人:收手吧,別騷了文殊嫻
傅瑜君:沒事,區區一個視后
視后不能一整夜,姐姐可以!
文殊嫻:嚯,好大的口氣
崔佳人:敲碗吃瓜
唐若遙:我隱隱約約有猜到是什么喜事
文殊嫻&崔佳人:“!!!”
一姐求爆料
傅瑜君:“???”
傅瑜君私聊唐若遙:你向我透露一下,你知道什么了?
唐若遙:秦意濃今天上午打電話給關菡,隨口問起你,她說你在睡覺,下午我找關菡,她還是說你在睡覺,所以昨晚發生了什么,讓你睡了一整天?
傅瑜君皺眉:你們倆都打電話給關菡干嗎?
唐若遙糊弄道:公事
上午是公事,下午是秦意濃支使她來打探八卦的。
唐若遙:恭喜啊,終于受了,關菡體力怎么樣?
傅瑜君:[害羞]
唐若遙:看來很是滿意了,怪不得往群里發紅包
同是彎道中人,傅瑜君沒忍住炫耀道:一整夜,到今天天亮,她精神還是很好,手也不抖
唐若遙截圖聊天記錄,發送給秦意濃。
秦意濃:愛你么么噠
唐若遙回了個比心的表情包。
傅瑜君又去工作群里發了個紅包,收獲了一片“謝謝老板”。
關菡給她按摩得差不多,扶著傅瑜君去刷牙洗漱,晚上吃海鮮粥,咸香可口。吃飽喝足休息夠,傅瑜君起碼恢復了一半精力。
她右手邊放著一盤關菡洗凈的草莓,左手拿著劇本,腰后墊著抱枕,優哉游哉地享受休閑時光。
關菡一身白色練功服從臥室出來,拿下墻上掛著的劍,在傅瑜君詫異的目光下,解釋說要去頂樓的天臺練功。
傅瑜君咽下一半的草莓差點兒嗆了出來。
“你都不會累的嗎?”
“我好像也沒做什么?”關菡回憶著說,不明白她為何有此一問。
傅瑜君幽幽地望著她。
關菡“噢”了聲,笑道:“那個啊。”她忍俊不禁地清了清嗓子,站在門邊望她,道,“你該好好鍛煉身體了。”
傅瑜君聽著大門關上的響聲:“……”
關菡是在嘲諷她吧?絕對是在嘲諷她!
一夜過去,她這塊地被犁得亂七八糟,一滴都沒有了,那頭水牛還好好的,生龍活虎。人和人的差別真的有這么大嗎?
關菡今天練的是左手劍。
沒有傅瑜君保駕護航,她不巧地遇上了一朵桃花,關菡察覺到方圓三米有人靠近,收劍后背,運動手表給樓下的傅瑜君撥了個號。
“寶……”關菡磕磕絆絆地補上了后兩個字,“貝兒,我馬上練完了,你想吃點什么,我待會下樓給你買。”
傅瑜君道:“……炸雞?”
關菡余光瞄了眼退到四米遠的女生,說:“好。”
又過了一會兒,關菡說:“她走了。”
“男的女的?”
“女的。”
“好看嗎?”
“我沒注意。”
“做得很好,獎勵一朵小紅花。”
“紅花可以兌換什么獎勵?”
“你想要什么?”
“暫時想不到,先存起來可以嗎?”
“可以。”
關菡把一套劍招行云流水地再練了一遍,下樓回家,打開家門傅瑜君仍然保持著她出門前的姿勢,唯一的變化是盤子里的草莓吃完了。
“還要嗎?我再洗點兒。”
“吃飽了。”傅瑜君向她招手,說,“你過來。”
“好。”關菡把劍掛回墻上,走了過來。
“蹲下。”
關菡依照辦。
傅瑜君兩手捧住她臉,低頭在她唇上響亮地親了一口,說:“去吧,可以洗澡了。”
關菡:“……好。”
她回房拿衣服進了浴室沖澡,方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傅瑜君是把她當小狗逗嗎?還是在報復昨晚自己讓她當小狗?
傅瑜君小時候練過舞蹈,身為女藝人更是從未耽誤過塑形和健身,歇到半夜又擠出了兩滴,主動往關菡手上纏,全然忘了昨夜哭得梨花帶雨,不住求饒的事。
關菡一邊在心里感慨一邊滿足了她的要求。
距農歷新年不到一周時間,傅瑜君訂好了回家的機票,臘月二十八,兩張。
關菡本來想年后再去登門拜訪的,禁不住傅瑜君成天在她耳邊念叨,再加上關爸關媽最近老是問這件事,估計是擔心傅瑜君的父母態度不明,想盡早塵埃落定。
關菡在家過年也要被念叨,還有傅瑜君雙重魔咒加持,她這個新年怕是安生不了了,遂答應了傅瑜君的提議。
關菡看起來比傅瑜君沉穩得多,到上機的那一刻她都十分鎮定。
一時又讓傅瑜君十分崇拜:姐姐就是姐姐。
下機取行李,關菡見路左拐,悶頭往前走。
傅瑜君叫住她:“這邊!”
關菡抬頭看了看指示牌,眼神里出現一絲困惑。
是右邊啊,自己怎么走到左邊去了?
傅瑜君過來拉起她的手,說:“我牽著你走。”
關菡低低地嗯聲,抿了抿唇。
***
傅玉樓和何婉晴又是早早地等候在出口。
何婉晴兩只手交握,抵在下頷,似在祈禱。
老天保佑傅瑜君今年一定能帶女朋友回家。
航班告示牌顯示傅瑜君乘坐的航班已抵達,何婉晴翹首以盼,看見迎面走出來個身量高挑的女人,五官清麗,容色姣好,白色襯衣,合身的米色長褲,臂彎里搭著風衣外套,銀質的鎖骨鏈中和了她身上過于利落的氣質,顯出幾分柔和溫婉。
此人有幾分面善,但一心盼著女兒身影的何婉晴沒有深思,只是在對方擦肩而過的時候想:要是傅瑜君帶一個這樣的女孩兒回家多好。
她沒注意到的是,那個高挑女人在拖著行李箱路過她以后,便停了下來,不遠不近地觀察著他們。
傅瑜君終于出來了。
何婉晴舉高手揚了揚,下意識地在她身旁、背后追尋另一道身影。
沒有,還是沒有。
何婉晴和丈夫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鼓勵。同時他們決定,今年打死絕對不提女朋友的事,免得勾到傅瑜君的傷心處。
傅瑜君追這么久都追不到的人,多半是黃了。
傅瑜君等著二老問呢,誰曾想兩位默契地當做沒有這事,她忍不住主動道:“爸媽,你們記得我去年和你們承諾,要帶女朋友回家么?”
何婉晴立馬反手來了個三連:“不記得,你沒有,別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