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那一頂頂羅列在林間空地的深綠色的帳篷的時候,黃粱的心臟像是要跳出胸腔一般,不停的劇烈震顫。
就是這里。
黃粱看向jane“我們該怎么辦?”
“我已經呼叫西蒙他們了,他們正在趕過來的路上。”jane輕聲說道,“等他們過來了,我們再見機行事。”
“好吧...”
隱藏在一顆樹干的后面,黃粱和jane匍匐在濕潤的土地上。他能感覺到有幾只小蟲子正在身體爬行,它爬過的地方癢癢的。
此時的時間才剛過下午四點,并不算很晚,但是黑暗已經籠罩在山林中,視野漆黑一片,仿佛整個世界被濃郁的黑霧所充斥。除了身旁的jane的呼吸聲外,四周異常的安靜。黃粱看不到走動的人影,看不到有人類活動的跡象,林中的帳篷營地異常的安靜,似乎沒有人存在。
確實沒有人,除了活了幾個世紀的怪物,就是一群活死人......
在忐忑不安中,黃粱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側耳傾聽著四周的風吹草動。他時不時的偷偷打量一眼身旁的jane,她臉上沒有什么表情,是和平時一樣的冷漠面孔。
這讓黃粱焦躁恐懼的心情舒緩了不少。
天塌下來有武大郎頂著呢,沒事。他默默安慰著自己。
......,......
他遲到了。
云山百無聊賴的坐在自己的帳篷中,等待著接頭人的出現。
距離上一次步入塵世,已經有十幾年的時間了吧,還真是過的夠快的。云山喝了一口茶水,換了個坐姿。
云山這次出山,一方面是因為許久不活動了,身子骨癢得很,想要看看外面世界的變化。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云山不得不出山。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雖然錢是個好東西,但是對于他而,財富早已經不足以打動他。在幾百年的漫長歲月中,他見過太多,擁有過太多,也失去過太多。
對于塵世間的一切,云山早已看得很淡很淡。
他只是想在一個沒有打擾的地方等待著遲到的死神,僅此而已。但是命運總是這樣反復無常,當云山想要安靜的隱居時,這樣小小的要求也變成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奢望。
他遲到了。
云山掏出懷表看了看,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這讓他有些不滿。
如果可能的話,他想立刻就回到自己山中的小屋中,在古籍金石的陪伴下放松身心、超然于外。他這漫長的一生中,經歷過太過的風雨波折。
不夸張的說,云山活了其他人十輩子不止的經歷。
從年少輕狂時對名利的渴望、追逐——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中,他為了達成目的不折手段——迫使他卷入到各種各樣的紛爭中,當他依靠自己的天賦能力,最終成為了一名人上之人。他擁有了曾經想要擁有的一切,名利地位、女人財富,這一切他通通擁有,卻都是過眼云煙。
迷失了生活的目標后,在將近一個世紀的時間中,云山沉浸在戰爭這款最血腥、暴力的游戲中,不可自拔。他只關注戰爭本身,至于什么正義不正義,甚至是為誰、為什么目的而戰,他絲毫不關心。
那是一段瘋狂的經歷,那些日子中的云山帶領著自己的活死人軍團,掃蕩一切敵人。
想要自我毀滅的他打贏了幾乎每一場戰斗,卻輸掉了整場戰役。
老天爺和他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除了幾次微不足道的輕傷外,一心求死的云山竟然從無數場慘烈的肉搏戰中存活了下來。
他無法判斷這是上天對他的垂青,還是老天爺對他的詛咒。
最終他厭倦了,開始隨波逐流。
云山有過無數的敵人,也有過無數的朋友。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地獄是他唯一的歸屬,他奴役人心、肆意妄為。
但正應了那句老話: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活的太久了,好的壞的經歷過太過,此刻的云山,只想把這件事情解決,和那個該死的組織再無瓜葛,然后回到自己的小屋中,過遺世獨立的生活。
云山已經厭倦了,厭倦了活著,甚至厭倦了追尋死亡。
他遲到了。
云山掏出懷表有看了一眼。
已經遲到一刻鐘了。
“抱歉,我遲到了。晚高峰,路上堵車。”
伴隨著這聲玩世不恭的話語,一名穿著黑色西服的年輕男人突兀的出現在云山的帳篷中,他自顧自的坐到云山斜對面的一把折疊椅上,翹著二郎腿,悠閑自得的打量著云山。
“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看上去更年輕一些。”他說道。
云山沒有說話。
“云山,我有點失望。”年輕男人說,“我可是聽聞了不少有關你的傳聞啊。可惜,看來是過其實了。”
“人都在這兒,剩下就是你們的問題了。”云山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希望之后不會再有人來打擾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