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前,江斜對于謝汐說過的話持懷疑態度。
真的發生了那樣事?他怎么可能毫無印象,更何況他以前從來沒有夢游的經歷,怎么忽然就有了這樣的惡習。
一切懷疑都在此刻戛然而止,因為他抓到了自己的現行。
合眾國的總統先生,手握重兵的太空軍統帥,全宇宙文明都崇拜尊敬的男人……
在他身下,衣衫凌亂,面頰緋紅,淡色的唇帶著被親吻過的濕潤。
轟地一聲,江斜的腦袋炸了。
他吻了他嗎?吻了他的唇嗎?
江斜快速起身,幾乎是跳到了床下。
謝汐見識了什么叫連滾帶爬,咳,有點夸張啦,畢竟江斜的身手很好,年輕人的身體線條也很迷人,只是再怎么帥氣利索,仍遮掩不了那丟盔棄甲的慘樣。
謝汐扯了扯自己的睡衣,坐起來看他。
江斜哪還抬得起頭,他嗡聲道:“對不起。”說罷他沖進了浴室。
謝汐努力忍著,總算在他關上門后才笑出聲。
——太慘了,江大斜作惡,江小斜背鍋。
然而江小斜這反應也太有趣了!
過了挺長時間,謝汐這邊都熄火了,江斜才沖完涼出來。
這下趾高氣揚的小狼崽子蔫了,都不敢看謝汐。
謝汐還是要顧忌下少年心思的,沒再嚇他,只招呼道:“走了,吃早飯。”
江斜點頭,靠近他后又忍不住離遠了些。
謝汐看他:“離那么遠干嘛。”
江斜:“……”
謝汐道:“靠近點,我又不是洪水猛獸。”
然而此時的總統先生對于“小和尚”來說,比洪水猛獸還可怕。
白天事多,謝汐也顧不上他,江斜一整個上午都魂不守舍,好不容易冷靜了,看到鏈接光腦、閉眼忙碌工作的總統先生,又沸騰了。
江斜對李秘書說:“我可以在外面等嗎?”
李秘書十分警惕:“少爺還是不要離開總統先生了,他會擔心你的。”
江斜:“……”
也許是收到了李秘書的傳信,謝汐的工作暫停,看過來:“怎么,無聊了?”
江斜不看他:“沒有。”
謝汐起身,走到他身邊道:“要不來幫我做點事?”
江斜微怔,抬頭看到他緊束的衣領,在那與下巴接壤的地方,有個極小的紅點……
江斜生硬地別開視線。
謝汐溫聲道:“反正你待著也無聊,來吧,幫我處理些文件。”
江斜悶聲道:“你不擔心我動手腳?”
謝汐抿唇笑:“你不是個不知輕重的孩子。”
江斜眉心微擰:“我不是孩子。”
謝汐故意套他話:“那你到底幾輪了?”
江斜又閉嘴了。
謝汐也沒再問,伸出手道:“來,時間緊急,能多做點就多做點。”
他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可想到眼下的形勢,江斜瞬間斂了那些有的沒的——災難將至,哪還有工夫想那些小情小愛?
身為一個理性,永遠都分得清輕重緩急。
江斜沒握他的手,自己起身道:“需要我做什么?”
謝汐對李秘書吩咐了幾句。
李秘書猶疑地看了江斜幾眼。
謝汐道:“放心。”
李秘書似乎輕嘆口氣,應了下來。
他這么個細微的表情,謝汐留意到了。
說起來他挺疑惑的,雖說他的理由充分,但這幾天他對江斜的親近是顯而易見的,李秘書這個頭號心腹竟然什么都沒提,甚至都不意外,早上還知道避嫌……
唔,總覺得有哪兒不太對,謝汐一時間也想不太明白。
人忙起來就不會胡思亂想,江斜可算在繁瑣的工作中得到了救贖。
他終于不用拼命克制自己的視線,終于不用滿腦子都是謝汐濕潤的唇,終于不用被那邪火給燒得五臟俱焚了。
兩人忙到了晚上,停下時謝汐感覺到了巨大的疲倦感。
國家首|腦不是份輕松工作,尤其是面臨巨大危機的首領,背負的重擔讓人神經緊繃。
謝汐在全方位的了解信息,也在努力學習和規劃。
這個世界在拼命自救,他身為“醫生”,當然也努力去了解病人的病情,幫他找出癥結,進而解決病痛。
謝汐不敢大張旗鼓地尋找,連自己的心腹也不能完全信任,只能遮遮掩掩地調查著“神”的線索。
崩壞的神,首先得有個神。
神到底是什么?
合眾國的信仰很多,傳說中的造物主、宇宙創世神……
甚至還有人信仰著合眾國的第一任總統,那位宣讀了自由論的感性人。
沒錯,合眾國的第一位總統是位感性人,也是有史以來第一位感性總統。
自他之后,所有總統乃至內閣所有成員,再沒有一個感性出任。
這不是社會對感性和理性的歧視,而是感性天生不喜政壇,讓他們去考公務員,和把他們關進監獄沒什么區別。
感性崇尚自由,愛好廣泛,一生都在追求各式各樣的美。
他們是詩人,是文人,是浪漫的藝術家,唯獨不是政治家。
理性不了解他們,卻十分尊重他們。
沒有感性,這個社會恐怕會淪為一臺機器,所以哪怕感性沒有任何實權,也不會是被歧視的存在。
他們是合眾國最自由的靈魂。
在這多理性包圍下,第一位感性總統就很矚目了。
謝汐對他很好奇,查遍了資料,卻沒找到什么線索。
他的出生年代、他的影像資料、他的生平事跡都有很多,可正因為太多了,反而無法分辨哪個才是真實的。
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是眾說紛紜,唯獨可以確定的就是他宣讀的自由論以及他的性別。
一位感性的總統,用充滿魅力的聲音告訴合眾國的公民——
我們是自由的、獨立的、不接受任何制約的。
我們不是奴隸、不是工具、不是沒有思想的傀儡。
我們是存在的、是真實的、是脫離了命運枷鎖,重獲新生的合眾國公民!
謝汐仔細讀著這個宣,尤其是最后一句,讀了很多遍。
存在的,真實的,脫離了命運枷鎖,重獲新生……
這些都值得深思,卻又很難去定位什么。
“總統先生……”李秘書輕聲喚醒他。
謝汐又在飛行器里睡著了,他睜開眼,對江斜說:“怎么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