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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眼無神地看著,想起最后的那次爭吵:
“程迦,她死了。你的朋友她死了!”
“和我有什么關系?她全家死了都不關我的事!”
……
程迦涼薄地扯扯嘴角。
不管她發生什么事,她都不會怪別人,也不要別人擔責;為什么別人發生什么事,后果都得由她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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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屋里氣氛壓抑,男人們頹廢地坐著。
彭野靠在墻邊抽煙。
尼瑪騰地站起來:“我要去給程迦姐報仇。”
“站住。”彭野說,“你找得到是誰?”
尼瑪頓住。肖玲對那幾個不像好人的描述是“少數民族”。
彭野說:“事情還沒查清楚。”
“有什么不清楚的?”
彭野說:“這村子各家各戶我們都了解,沒有婆婆說的那種人。……程迦的反應也不對勁。”
眾人一回想,等等,程迦的反應只是……要回打火機?!
尼瑪激動得眼淚快出來:“哥,你的意思是程迦姐沒被……那她脖子上的傷哪里來的?不像狼抓的啊。誰傷她的?”
彭野站直了身子,問石頭:“煮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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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野端著碗上樓,擰了下程迦的房門,沒鎖。推開門,屋里很安靜,程迦側躺在炕旁的地上。
彭野過去放下碗,低頭看她。她沒有清理自己,頭發仍臟亂,脖子上仍有血漬。她閉著眼,呼吸均勻,睡顏疲憊,仿佛連爬上炕的力氣都沒有。
他第一次見她睡著的樣子,沒有冷漠的眼神,看上去柔和而脆弱,臉腫腫的,像嬰兒肥的孩子。
他蹲下,掀開她衣領看,刀傷,指甲痕都有;抓得很深,足見對方力氣之大,不是女人。
她手里握著打火機,手上傷痕累累,血跡干枯;
他鬼使神差地碰了一下她的手,很是冰涼。
他想起見程迦“安然無恙”“愛搭不理”回歸的那一刻,他的憤怒,實在無厘頭。
他把她抱起來,放到炕上放平了。
他拆被子給她蓋上,發現她睜開了眼睛,一瞬不眨看著他。
她的眼神平靜了,沒什么情緒。
彭野被她筆直的眼神看得一時無,把柜上的碗給她,說:“石頭煮的姜湯,別著涼。”
程迦坐起來,順了順頭發,拿血跡斑斑的手接過碗來,淡淡說:“我手疼,你喂我。”
彭野默了幾秒,坐到炕沿上,要拿她的碗,她卻又說:“不用了,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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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迦喝了幾口,感覺彭野的目光籠在自己臉上,便抬頭,問:“看什么?”
彭野說:“肖玲理解的是真是假?”
程迦反問:“如果是真的你怎么辦?”
彭野說:“我會很自責。”
程迦問:“你自責什么?”
彭野說:“我應該帶你一起出去,用根繩子拴著你。”
程迦問:“系在你腰上?”
午后有一方陽光,白燦燦地灑進屋子里,他的臉看上去有些朦朧,卻又很清晰。
程迦發現,任何時候,他的眼神都是堅定的。
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想象著他在劈柴干活她系著根繩子在一旁玩耍的場景,淡淡笑了,說:“那是事前,事后呢?”
彭野眼睛很黑,看著她:“到底有沒有?”
程迦說:“肖玲腦補太多。”
“那幾個路過的藏族漢子是好心,他們救了我,還奇怪肖玲怎么撒丫子跑了。”程迦嗓子嘶啞,道,“你不信,我脫褲子給你檢查。”
彭野:“……”
她還能開玩笑,看來是真沒事。
彭野說:“這里民風淳樸,婆婆嚇唬她們的。”
雖然理智上知道民風純樸,也非得等她親口說沒事,才徹底安心。
程迦說:“我知道。你早上出門時也拿這個嚇唬我了。真拿我當小孩兒逗的。”
彭野:“……”
程迦問:“你以為我故意讓你找我,就作死地跑出去了吧?”
彭野沒做聲。
程迦哧笑:“我回來時,你對我那態度,就看得出來。”
彭野咬了嘴唇,說:“對不起。”
程迦的心一磕。
她原本就沒怪他,他一說,她心就軟了。
她低頭攪著湯勺,淡淡道:“你出去找了我很久吧?”
彭野“嗯”一聲。
程迦說:“足夠了。”
去找過,就足夠了。
房間里安安靜靜。兩人都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程迦抬頭看他,道:“以為我故意讓你找我,看不出你還真自戀。”
窗外的陽光正好照在男人俊朗的側臉上,給他的臉頰灑了熱度。
他生平第一次被人用“自戀”形容,他曾以為之前那種想法是她這些天一連串行為的自然解釋。現在看來,他的“以為”,其實是在不知不覺中入了她的套?
程迦淡淡道:“也對,你應該‘想著’我不會出去幫忙找人。”
彭野說:“不是。我沒有這么想你。”
“哦?”程迦若有似無地一笑,問,“你是怎么想我的?”
請君入甕,一語雙關。
于是,一米陽光的溫度,暖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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