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命啊!”
王鯨在海水里使勁撲騰,他四肢短小,身子圓滾,在水中的動作越發顯得笨拙。
而且這是秋天,海水很冷。
番娃和猴潘愣愣看著,誰也不想下水,只是跑到船尾,喊話加油。
“哈哈哈哈,下水的死鯨魚!”
李果手舞足蹈,開心笑著。
海港長大的這些孩子,都會水,船離岸也近,只是王鯨身子沉得像個水桶,游不動。
“齊民,還是讓人救他上來。”
趙啟謨看著王鯨幾番浮沉,擔心出事,這畢竟是大海,會出人命。孫齊民見王鯨狼狽的樣子,偷偷笑著,聽到趙啟謨的話,才不甘不愿,讓仆人去搭救。
王鯨很快被救上船,哪還有城東小霸王的氣勢,經過這番驚嚇,他渾身瑟抖——多半是海水凍的,縮在兩位跟班身邊,有氣無力的咒罵李果,并捎帶孫齊民,哪怕這么狼狽不堪,他仍要威嚇孫齊民。
“我沒請你上船,你下去。”
孫齊民漲紅臉,手指用力向下指。
平日被欺壓慣了,孫齊民難得挺直一回腰桿。
“孫齊民,你別出家門口,我看你一次打一次!”
王鯨從地上翻滾而起,叉腰威嚇。孫齊民害怕地退縮,他和王鯨對門鄰居,自孩童時就總被王鯨欺負。
“別怕他,我保護你!”
李果抱著果妹,挺身而出,他那瘦弱的身板,攔在孫齊民身前,用力拍著胸脯。
果妹一得到解救,立馬破涕而笑,她趴在哥哥懷里,小手臂緊緊抱住哥哥的脖子,好奇瞪著大眼睛。她也是無知無畏,沒明白,剛剛那些壞人可是要將她吊在船桅上。
王鯨恨恨不已,將船上的死對頭李果打量,而后目光落在趙啟謨身上。
“枉我平日當你兄弟,吃里扒外東西,你給我等著。”
王鯨人已下船,還在憤憤不平。
“哦,我等著。”
趙啟謨神色不改,回得云淡風輕。
商家子還真不敢惹他這個官n代,何況在這遠離政治中心的南蠻地,皇族身份還是很稀罕的。再橫的螃蟹也有撞墻的時候。王鯨能因身份差異,肆無忌憚的欺凌李果兄妹,那么趙啟謨也不介意用皇族身份壓制王鯨。
王鯨從趙啟謨那邊出不了氣,又在地上將李果辱罵一番,捎帶上李果的娘和妹妹,什么難聽的話都罵。
李果氣憤不過,抄起一個竹簍砸王鯨,王鯨躲避,竹簍從王鯨耳際飛過,把他臉頰劃出道口子。
王鯨暴跳如雷,叫囂著要讓李果付出代價。
“快走。”
孫齊民吆喝水手劃槳,趕緊離開。
一會王鯨回家哭訴他爹,就麻煩了。王鯨的爹老來兒子,非常寵溺,不辨是非。
“但凡有字的紙,哪怕再零碎,也要收起來,拿去敬字亭焚燒。”
“那也不能用來擦屁股啰?”
李果非常吃驚。
“那自是不可以,不行!”
罄哥激動得漲紅臉,他平時說話溫和,也是一時著急。
“我有好多寫字的紙,都拿去那什么亭燒了不是很可惜?”
“敬字亭。”
“這種紙做飯的時候,比稻草還好引火,都要拿去敬字亭燒掉嗎?”
李果相當惋惜,廢紙本來是用途廣泛的東西,既包東西,還能擦屁股,還能當火引子。
“要的,公子廢棄的紙張,都收在紙簍里,每隔幾天,我會帶去敬字亭焚燒,你那些廢紙,也拿來予我。”
“不要。”
李果講究實用,不浪費,什么帶字的紙都得去專門的地方燒掉,還不能有其他用途,不合情理嘛。
窮人根本不這么過日子。
“可知,尊重圣賢、敬惜文字。”
趙啟謨不知道何時站在門外,裝得一本正經,儼然是老趙模樣。
“那,那便拿去敬字亭燒吧。”
李果喃喃說著。
“你受學時,沒拜孔圣,不用守這儒門規矩,只是別再拿去當廁紙用。”
趙啟謨嘴角明顯上揚,大概覺得李果十分有趣吧。
“知道了。”
李果覺得讀書人真麻煩。
回到家,李果將廢紙收集起來,坐在床上一張張查看,幾乎每張都寫有“丙”字,鮮紅滿目。
“哼,他字好看,就老嫌棄我字丑。”
在寫“丙”的紙張上,有那么幾張趙啟謨還寫了批語,什么:“罰抄十遍”,“歪歪斜斜,執筆不穩”。“逐字重抄”等等。
李果起先看得懊惱,漸漸又不惱了,仰躺在床上,舉著紙張笑語:“他的字,真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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