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束遇一怔。
因為宋嘉寧的聲音足夠響亮,殿內的蕭攸瀾也一字不落地聽見了。
他在一瞬間明白過來,為什么父皇病了,為什么只傳了他一個人過來。
他想也不想,轉身就向外走去。
“攸瀾。”
床上,陡然響起了永征帝不怒自威的嗓音。
這根本就不是病重之人能發出的聲音!
蕭攸瀾更加確信這就是一場騙局,一步不停,還在向外走。
“攔住他!”
永征帝扯開紗帳,怒喝一聲。
門外親衛瞬間動了,將蕭攸瀾嚴實攔在了殿內。
蕭攸瀾還想硬闖。
永征帝冷笑:“看來,朕下令讓人殺了那女子,真是沒有錯!為了她,你只怕是連祖母和朕這個父皇,全都不想要了!”
蕭攸瀾愕然回首,“父皇,你要殺她?”
永征帝坐在床沿,滿面怒容,并未隱瞞,“是。若是她不死,你今后說不定連皇位都坐不上去!”
蕭攸瀾看著他的模樣,“所以,近日父皇身子不適是假的,父皇讓金內官去東宮說想通了可以讓她成為太子側妃也是假的,只是為了讓兒臣放松警惕。至于今日,父皇更是不惜假裝病重,將兒臣喊過來,為的是趁著兒臣不在,殺了她。”
一字不錯。
永征帝深深看他,“你如此聰慧,許多事情你都能想明白,都能領會。可是你怎么就想不明白,這個南雪音,根本就不可能嫁給你?她是個殺手!”
蕭攸瀾一怔。
他分明把南雪音的身份藏得很好,即便是父皇,也不該查到的。
父皇怎么會知道得她是殺手?
永征帝涼涼提醒:“你清楚些吧!南雪音她不喜歡你,她只是外人派到你身邊勾引你、利用你的工具罷了!”
蕭攸瀾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
“父皇說,她是外人勾引兒臣、利用兒臣的工具,可是當初父皇派到東宮來的那些宮女,又何嘗不是父皇派來的工具?”
“朕那是為了你好!誰讓你一把年紀了,連個女人都沒有?”
“難不成我得像蕭鳴玉那樣,每天都寵幸不一樣的女人,這樣才能讓父皇滿意嗎?”蕭攸瀾也生氣了。
“朕是為了你好!”永征帝加重音量。
“究竟是為了我好,還是在把自己的想法加到我的身上,強迫我成為父皇想要的樣子?父皇,這就是你之前對母后做過的事。你口口聲聲說著,為了母后好,讓她做皇后,給她后宮大權,可是你有沒有問過她,究竟想要什么?她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你給不了,你可以放她離開。可是你不這樣做。你關著她,最后逼死她。這些年,父皇你也是這樣對我的。你從來不問我想要什么,不問我喜歡什么,你只是告訴我該怎么做,若是我不這樣做,你就要懲罰我。讓我做不成太子,讓我失去一切。可是,難道我是真的想做太子嗎?”
永征帝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蕭攸瀾。
這個兒子,是他在所有兒子女兒中最喜歡的一個。
最聰明,最有才華,也最懂事。
永征帝一心一意,要將他培養成可以流芳百世的好皇帝。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蕭攸瀾會忽然說這樣的一番話。
蕭攸瀾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其實這些話在他心里憋了很久,但他從來不會說半個字,因為說了,也就相當于他們父子撕破臉皮。
蕭攸瀾習慣了隱忍,也習慣了喜怒不形于色。
直到今天,離開東宮的時候,他聽見南雪音大聲告訴他:“我很想你!”
于是,他不想忍了。
說完了,好像漫長的病癥忽然痊愈,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
蕭攸瀾注視著永征帝,道:“父皇,我可以不做太子,甚至不做皇子。你若是真的殺了南雪音,那么你我之間,連父子都做不成。”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