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日企的負責人講對方也不想看到同樣為日企的其他會社獨占澳鐵這種話是不是腦子秀逗了?
那得分站在哪個立場上看待這句話,這個問題。
如果中村秀二是站在同民族商業代表的角度看,那李學武對他講這種話就是大傻瓜。
可如果三禾株式會社參與了以圣塔雅集團、紅星鋼鐵集團、港城東方時代銀行為核心的新鋼鐵資本財團將對以三井物產、三菱商事以及伊藤忠商事為首的日鐵財團發起澳洲鐵礦兼并案狙擊行動呢?
純粹的商人,永遠站在利益的這一邊,對手就是敵人,無論對方的國別和民族。
“李桑,我們是朋友!”
中村秀二非常懇切地看著李學武強調道:“三禾株式會社同紅星鋼鐵集團是朋友。”
“我們是親密的戰友啊。”
靠――
李學武嘴角扯了扯,他有感覺到被冒犯。
什么時候鬼砸也成自己親密的戰友了,這不是罵人嘛!
“那貴社還在猶豫什么?”
李學武將酒杯重新端起,微微瞇著眼睛看向他講道:“雅致電器在_本市場泛濫的原因僅僅出在我們這一邊嗎?”
這話說的好特么有道理!
中村秀二愣了一秒,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
依著李學武的剛剛那句話的意思,是不是:拋開事實不談,自己這邊也應該是錯了?
這是特么什么魔法攻擊?
“你應該知道目前我們這里的形勢特別的復雜。”
李學武含糊地講道:“有些事情不是我個人的意愿,甚至是集團領導以及集團的意愿就能改變的,懂了吧。”
“……”中村秀二不懂,滿臉懵逼,我應該知道什么?你說的這都是啥啊?我懂什么了?
甭管他懂沒懂,反正李學武就當他是懂了,越過這個話題不談,喝了杯中酒后講起了明年集團的重點工作布置,尤其是電子工業方向,這是中村所關心的。
“什么!中高端電器?”
中村秀二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問道:“為什么?”
“為什么?為了賺錢。”
李學武瞅了他一眼,沒在意他的驚訝,淡淡地講道:“雅致電器已經在東南亞和東北亞地區成為低端品牌的代名詞,說明市場已經有了正向反饋……”
“等等,李桑――”中村秀二抬起手輕輕示意他問道:“這跟低端市場有什么關系?”
“地段市場都能做,中高端市場我們為什么不能做?”
李學武眉毛一挑,反問道:“難道是貴社的技術不行?”
“當然不……”中村秀二看向李學武的目光躲閃了一下,就連嘴里的話語都遲疑了。
這個問題讓他怎么回答啊,他當然想說三禾株式會社依舊掌握著_本乃至是全世界最前沿的電器制造技術。
可是吧,如果這么說了,那紅星鋼鐵集團開口要了怎么辦?
按照當初的合作意向,三禾株式會社只把鋼城電子當低端電器生產地使用,就是要用價格低廉、品質合格的商品打開市場。
包括國內市場和國外市場。
三禾當然會支持紅星鋼城電子,但不會一股腦地把所有技術都交給鋼城電子。
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啊。
要維持鋼城電子的生產水平處于國際低端電器市場標準就行了,因為三禾只需要低端電器。
現在鋼城電子想要試水中高端電器,他們不給,就代表合作破裂。
雖然不至于說立即停止合作,但也造成了不可彌補的裂痕。
可就算是拒絕也得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但一時上哪找去。
“放輕松,我們是不會為難朋友的。”李學武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貴社的技術并不是我們唯一考慮的途徑。”
“當然了,銷售渠道方面的合作依舊會繼續進行下去的。”
他微微一笑強調道:“我們是朋友嘛,貴社在_本電器市場也是佼佼者的存在。”
這話是什么意思?
合著你們已經找好下家了,只愿意就銷售渠道進行合作了?
再聽李學武前面那段話的意思,是要將傾銷行動進行到底?
一味地追求超低價格會得到市場的認可嗎?
看在某東和某寶的夾擊下,拼夕夕是怎么搞起來的吧。
“您是早就算計好的,對吧,是這樣吧?”
中村秀二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呼吸急促地看著他。
李學武卻淡定地微微搖頭,道:“是貴社破壞了市場。”
“這――”中村秀二一瞪眼睛,這不是豬八戒倒打一耙嘛。
“我們從未有過這種想法。”他認真地強調道:“三禾一直是致力于將世界優秀產品推薦給合適的客戶,我們是……”
“我相信,真的,我信。”
李學武連連點頭表示認同,但完全是一副不想聽了的樣子。
中村有點破房了,我跟你講企業文化呢,你信個屁了啊!
“圣塔雅集團要在東南亞搞航運貿易,航運,加貿易。”
李學武也不給中村辯駁的機會,認真地解釋道:“你應該能理解,這是基于鋼鐵工業,通過降低運輸成本,加強貿易競爭力,從而實現市場破局的手段。”
“說直白一點,以前是開著堅船利炮敲你家的門喊你做買賣,現在更霸道。”
他攤了攤手,道:“直接用傾銷戰摧垮對方的基礎市場。”
“這不是……”中村皺眉道:“他們想干什么?”
“這就是國際貿易啊。”
李學武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講道:“我們也很被動的。”
“怎么?你不信?”
他看向中村懷疑的眼神懊惱地講道:“想要得到技術上的支持,我們只能配合他們做事。”
“我們是鋼鐵工業企業,鐵礦石就是我們的命脈。”
李學武非常懇切地講道:“在世界格局激烈變化的今天,誰掌握了鋼鐵工業誰就是時代的主人,這話你不會不信吧?”
見中村沒有反駁,他又繼續講道:“作為所有工業的基礎,鋼鐵工業又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我們需要實現產品的不間斷更新換代和更廣泛的流通。”
“圣塔雅集團能在國際貿易端提供有力支持,又能在航運市場撬開口子給我們技術支持。”
李學武將筷子挪了挪,看著中村問道:“你說,我們有什么理由不跟他們合作?”
“難道他們采購更多的產品我們會拒絕嗎?”
他腦袋一歪,道:“圣塔雅集團給我們更先進的技術,更多的發展機遇,我們能拒絕嗎?”
“就是你,你們的三禾株式會社,能拒絕這種合作嗎?”
李學武也不等中村回答,一拍巴掌道:“你看看,不能吧。”
“所以我要說,企業間合作應該是開誠布公的互利互惠。”
他手指點了點桌面,道:“我們能保證的是,圣塔雅集團不可以破壞你們的代理市場。”
“現在這種合作模式不是我們說落后了,不能用了,是圣塔雅集團和市場倒逼著我們要做出改變,做出選擇。”
“更優秀的方案擺在咱們的面前,你說,中村你說。”
李學武示意對方道:“你說我們應該怎么選?”
“可是――”中村被他繞糊涂了,猶豫著講道:“這樣做難道不會破壞掉貿易市場嗎?”
“我不知道他們要對哪個國家的電器市場進行動作,但我知道_本的電器市場不好做。”
他很坦誠地講道:“要拼技術,日本的家電企業并不落后,要拼質量,這個都是一樣的。”
“唯獨有一點不占優勢,那就是人工費用。”
中村想了想,說道:“一旦你們在中高端家電市場也實施這一傾銷方案,一定會被限制。”
“我說的是關稅政策。”
他看向李學武強調道:“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看著自己的電子工業市場被摧毀。”
“我當然也相信這一點。”
李學武嘆了一口氣,道:“可圣塔雅集團的目的不僅僅是家用電器,是全方位的航運貿易。”
“你可以這么想,他們想吃掉從廠家到直銷店的所有利潤,包括運輸業。”
“真的是――真是瘋了。”
中村同樣懊惱地講道:“這種行為一定會被市場抵制的。”
李學武不說話了,就看著他的表現和意見。
中村抱怨了兩句,再看向李學武的目光,還是嘆了口氣。
“我們還能怎么選呢。”
“其實我們都是被市場所裹挾了。”李學武多會講話,聽得出中村態度已經有所猶豫,立馬給對方找了個情非得已的理由。
你看,我們都沒有錯,錯的是市場,都怪市場逼我們的。
“我們的損失太大了。”
中村還是遲疑著,看向李學武講道:“這樣做_本的電器市場就完蛋了。”
“是日本的電器市場完蛋了,但不是三禾株式會社完蛋了。”
李學武壓低眉毛強調道:“未來三禾株式會社將是_本唯一的也是規模最大的電器商。”
“還有韓國――”
他特別補充道:“我們希望三禾株式會社能在這個時候殺進韓國電器市場,一統江湖。”
碼的,明明知道這混蛋包藏禍心,可怎么聽的熱血沸騰呢?
中村搓了搓臉,提醒自己千萬別上頭啊。
“整個東北亞市場啊。”
李學武的聲音就像魔鬼的誘惑,即便中村再不想聽也得聽。
“我們是沒有能力做渠道的,海外市場我們只做港城。”
他很真誠地講道:“只專注于研發和生產這一點,在國內市場遠遠還見不到中高端市場需求的情況下,咱們之間的合作。”
李學武用手比劃了一下彼此,挑眉講道:“是朋友嘛。”
朋友?
朋友有拉你下水上賊船的嗎?
咳咳――
這個問題好像……好像一般拉你下水上賊船的還真是朋友。
還特么得是好朋友呢。
中村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要加入明年的商業行動需要付出什么代價,但他無法拒絕和放棄整個東北亞電器市場。
不用去想圣塔雅集團,因為圣塔雅集團只做貿易渠道,不做經銷渠道。
但湊巧的是,三禾株式會社更愿意做終端,這不是巧了嘛!
紅星鋼鐵集團做研發和生產,圣塔雅集團做航運貿易,三禾株式會社做終端貿易……
這特么是天作之合啊!
真的,沒有理由拒絕啊,怎么辦,難道真的要當帶路黨?
從目前的形勢和情況來看,圣塔雅集團絕對沒有能力和興趣到各個國家去建立經銷網絡。
紅星鋼鐵集團就更不用說了,連走出國門都成問題。
既然沒有后顧之憂了,那配合這一次行動,將雅致電器更積極地推向國內市場,同時支持紅星鋼鐵集團完成中高端電器研發設計的建設工作也不是不行啊。
――
“干什么?”
正在看報紙的李學武突然發現大臉貓出現在了身側。
他瞥了對方一眼,問道:“怎么不去陪你的大姐姐?”
“她得上班呢,沒時間。”
棒梗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邊,慵懶地躺靠在沙發上講道:“得等她下班我才去接她。”
“你們的感情還挺好。”
李學武好笑地點點頭,繼續看著手里的報紙問道:“找我有啥事,直說,沒事就滾蛋。”
“那個……武叔……”
棒梗瞅了一眼他的報紙,不知道啥消息看的這么入神。
中國建成第一座黏土磚一次燒成隧道窯。
中國第一座大型無醇甲醛車間建成。
中國自行設計、制造的第一臺高壓風冷移動式空壓機車誕生。
中國第一艘自行設計、建造的三千二百噸破冰船海冰101號在上海求新造船廠下水。
……
看這些新聞有啥意思,不就是哪哪哪又有玩意發明嘛。
棒梗只關注了幾眼便放棄了,猶豫著說道:“我二舅給我寫信了。”
“你二舅?哪來的二舅?”
李學武扭頭瞅了他一眼,問道:“你親二舅?”
“嗯,是親二舅。”棒梗看著他認真地點頭強調道:“我正月里剪頭發他都會死的那種。”
“也不用這么證明――”
李學武的嘴角扯了扯,這孩子說話不經過大腦的嗎?
“你二舅怎么知道你的地址?你給他寫信了?”
秦淮茹的老家在紅星公社,就在密云山區,跟大哥的丈人趙根家在一個公社。
你想吧,大山里多遠,這個時代普通人的信息交流只有寫信,棒梗不給對方寫,那對方一定知不道棒梗的地址。
“沒有――”棒梗低著頭講道:“是我媽帶給我的。”
“咋了?這副模樣?”
李學武見他垂頭喪氣的模樣好笑道:“你二舅要把表姐表妹許配給你咋地,你愁成這樣。”
“表妹?那不是近親?”
大臉貓抬起頭看向他疑惑地講道:“我奶奶說了,近親不能通婚,否則就會像騾子那樣。”
“你奶奶還真是……”
李學武有點無語了,看著棒梗點點頭說道:“博學多才。”
“人老尖馬老――額――”
棒梗隨口說的一句,但這句話他只說了一半便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