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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文接過孩子,仔細地端詳了會。
白白凈凈的一張小臉,已經不哭了,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
容貌和張居齡倒有七、八分的相似。
穩婆笑容滿面地:“顧三爺,給孩子取個小名吧。
有了名字就好養活了。”
起名字這事,還得是侄女兒和侄女婿來……顧景文從袖口里拿出二十兩銀票順手給了穩婆,“你辛苦來一趟,麻煩了。”
“顧三爺客氣了。”
穩婆接過銀票放進自己的荷包里,說道:“夫人的身子骨太差了,自己喂養怕是不行的,得趕緊給孩子找一個正經的奶媽。
孩子可不能餓著。”
給別人家接生,賞銀錢三兩或五兩的都是頂天上了。
顧家一出手就是二十兩,不愧是世家大族,出手就是闊綽。
顧景文點點頭,又喚了錦云布樁的管事李婆子進來,讓她出去給孩子找乳母。
李婆子屈身應“是”,轉身下去了。
穩婆見沒有自己的事了,也喜滋滋地退了出去。
錦云布樁別的沒有,被褥、綢緞、衣物等一應的物件卻是現成的。
桃紅招呼著丫頭、婆子給顧晗換了干凈的衣衫,被褥……又幫她簡單地梳洗了一下,在背后給墊了幾個長條大迎枕,讓其半躺在床上歇息。
“少夫人,您吃點東西。”
桃綠端著一碗紅糖雞蛋水走了過來,她看著顧晗面無血色的,心里便難受,“補補氣力也是好的。”
生個孩子好嚇人啊,感覺半條命都沒有了。
顧晗“嗯”了一聲,她沒有力氣,便就著桃綠的手吃了兩個荷包蛋,又把紅糖水喝了一大半。
嘴里還是沒有滋味,但好歹胃里開始變得暖和起來。
“孩子呢?
讓我看看他。”
顧晗問道。
“被乳母抱下去喂奶了。”
桃紅怕顧晗凍著,又給她披了件褙子。
“乳母?”
顧晗皺了皺眉頭。
“是三爺請回來的……”
顧晗點點頭,吩咐桃紅:“你去請三叔過來一趟吧,我有話要說。”
桃紅屈身應“是”,去外間請顧景文。
顧景文很快就過來了,坐在顧晗對面的圈椅上。
有丫頭上了熱茶。
“晗姐兒,你感覺怎么樣?”
顧景文的關切毫不掩飾。
“沒事的。”
顧晗搖搖頭:“三叔,謝謝你。”
“傻孩子……”
顧景文笑起來,“都是自家人,說這些話做什么。
在我眼里,你和暇姐兒、暉哥兒是一樣的。”
“要不是你,我們母子可能都沒有命活下來了……”
顧晗說的真實。
三叔對她是真的好。
她沒有見過親生的父親,三叔……也算是彌補了在她心中父親的位置吧。
顧景文端起盞碗喝了口茶水,“我正要問問你什么情況?
你懷著身孕不在家好好養著,怎地還坐馬車往外逛?”
顧晗閉了閉眼,腦海里浮現出張居齡和安寧郡主相處的畫面……她盡量簡短地和三叔解釋了一遍。
顧景文卻氣的拍案而起,罵張居齡:“混賬的玩意。
自己的媳婦兒大著肚子呢,他卻在外面和別的女人廝混。”
“也許有別的原因吧。”
顧晗想了又想,心里不可能一點疙瘩都沒有,就算這樣,她還是替張居齡說話了,“他平常也不是孟浪之人,和我也是相互尊重的。
不曾做過什么出格的事。”
她在裕王府猛然見到張居齡和安寧郡主相處一室,反應激烈也是情理之中的。
試問,誰家妻子見到深愛的丈夫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會無動于衷?
人在事中迷,理智都是冷靜下來才慢慢恢復的,在當時那種特定的一剎那,腦子真的是一片空白。
什么自卑感在作祟,還有信任這一說,她完全是想不到的……僅憑著一股子心氣做事罷了。
蒼天保佑,孩子是無事的。
不然,她真是千恕萬恕都恕不清的罪過。
“無論為著什么,他也不該這樣做。”
顧景文說道:“……如果連命都沒有了,其他的才都是妄談。”
這時候,乳娘蔣氏抱著孩子過來了,屈身行禮:“奴婢見過顧三爺,夫人。”
她是李婆子的侄媳婦,剛生的孩子才過了滿月。
顧景文尋人尋的緊,李婆子一時沒有合適的,只得先找了她來,應應急。
“不必多禮。”
顧晗擺擺手,“把孩子抱過來。”
蔣氏上前幾步,把懷里的孩子遞給顧晗。
大概是吃飽了,小小的孩子閉著眼睛在睡覺。
粉粉的小嘴微嘟著,乖巧極了。
顧晗看的一顆心都軟了,低頭輕輕地親他的臉。
一連親了好幾下,都舍不得放下。
她現在終于明白了做母親的心情,孩子既是所有。
什么煩心事到了孩子這一塊都化為烏有了。
“晗姐兒,給孩子起個小名吧。”
顧景文笑著提醒她:“……好養活。”
“小名?”
顧晗看著懷中的小人,“他是早產的,比別人總缺些元氣。”
她頓了頓,“單字一個滿吧,就喊他滿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