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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臨一回到刑部,楊若就來找他了。
“……顧大人,我父親的事情圣上怎么說?”
顧臨搖搖頭,據實相告。
楊若面上不動聲色,長袖下的雙手卻緊握成拳。
他想起楊家別院里的那對母子,桃花眸暗炙一片。
下午酉時,張居齡從衙門出來,卻在午門口遇到了楊若。
“月溪。”
張居齡走到他面前:“你這是要去哪里?”
一貫坐馬車的楊若卻牽著馬。
“回家。”
楊若拍了拍馬背,問他:“你呢?”
“……我也回家。”
樹鳴插嘴道:“少爺,咱們趕緊吧……我早上從府里出來時,少夫人還在生氣呢。”
“她……怎么了?”
明知道不該多嘴,楊若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沒事。”
張居齡瞅了他一眼。
楊若“嗯”了一聲,和張居齡對視了一眼。
飛身上馬,揚長而去。
“少爺?”
樹鳴走了幾步,回頭看張居齡還在原地,說道:“少爺,楊大人已經走遠了……”
張居齡沒吭聲,看著還很淡定,眼眸卻沉沉如夜。
他總感覺楊若對待妻子的態度有些奇怪,隱約地藏著小心翼翼的關心。
這讓他心里不舒服……
但楊若又確實沒有做過什么,甚至和妻子見面的機會都很少。
或許是他太敏感了。
夕陽西下,晚霞布滿了天空。
顧晗正在給張居齡做布靴,已經做好一只了。
張居齡一進西次間就看到妻子坐在香妃長塌上,一針一線縫的極其認真。
好像并沒有察覺到他。
“晗兒。”
張居齡取下三梁朝冠放到長幾上,和她說話:“我回來了。”
顧晗“嗯”了一聲,頭也沒抬,斕邊再有兩針就完成了。
看來樹鳴所不虛,妻子還真是生氣了……以前聽見他的腳步聲就會出來迎了。
張居齡坐在顧晗的身邊,輕柔道:“天色暗了,歇一會吧。
仔細眼睛難受。”
顧晗麻利地打了結,拿剪刀把棉繩剪斷,把笸籮里做好的一只布靴遞給張居齡:“你試一下,看穿上合不合適。”
“活計真好。”
張居齡脫了朝靴,套上布靴,還走了兩步,夸道:“不大不小的,很舒適。
布料和暗紋選的也好看。
晗兒的手真巧。”
他是真心地夸妻子,也是討好。
張居齡不大知道怎樣才能哄的妻子不生氣,但討好些總是沒錯的。
顧晗笑起來:“……哪有你說的那么好。”
張居齡見妻子笑了,彎腰親親她的額頭:“在我眼里,你無論做什么都好。”
顧晗臉一紅,伸手摟住他的脖頸,依戀十足地蹭了蹭。
沒有說話。
張居齡順勢把她摟在懷里:“怎么了?”
“想你了。”
顧晗委屈地:“你昨晚都沒有回來……我都睡不著。”
嗓音軟嚅嬌氣,帶著不知名的撒嬌。
張居齡心軟的一塌糊涂,捧著她的臉親了又親:“乖,是我不好,對不起。”
“那你以后……”
顧晗的話才說了一半。
張居齡便機警地接上了:“這樣的事情,再不會有下一次了。”
“……夫君真好。”
顧晗獎勵似的,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不生氣了吧?”
張居齡逗她。
“我沒有。”
顧晗抬頭,杏眸睜大了。
她為什么要生氣?
張居齡笑了笑,也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拿了家常穿的月牙白直綴去了凈房換上。
西次間有些暗了,而靠近槅窗的香妃長榻,卻被晚霞染成了粉紅色。
開著的槅窗形狀直射在廡廊的走道上,像憑空多造了兩扇門。
還鑲著金邊似的,金光燦爛,格外的耀眼。
巧玲進來點了蠟燭,晚膳也在西次間吃的。
香妃長榻上擺個炕桌,夫妻倆相對而坐。
“夫君,今兒白天潘家來提親了,武定侯夫人親自來的,母親十分高興……”顧晗舀了半碗蛋羹,自己端著吃,“四妹妹求仁得仁,也算是有福氣。”
張居齡把剝好的龍蝦喂給顧晗吃,說道:“緣分天定,是她的,不用求。
不是她的,再怎樣也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