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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兩天,是例行的朝廷休沐日。
宛平楊家。
楊若在書房里查閱原紹鴻的口供,共六份,是他被扣押在刑部后,陸陸續續審的。
楊若逐字逐句的反復研看,試圖從其中發現一些和父親相關蛛絲馬跡,結果卻失望透頂。
什么都沒有。
伺候他的大丫頭明曉倒了盞熱茶:“少爺,奴婢泡了您最喜歡的茉莉花茶……”
楊若擺擺手,話都懶得說。
“您好歹喝一口。”
明曉勸道:“您的精神都不好了……再這樣熬下去,身子骨會吃不消的。”
少爺為了老爺的事情整日東奔西跑,幾乎是不眠不休。
她們做奴婢的看著都心疼。
“你出去吧。”
楊若端起來盞碗抿了一口,示意自己喝過了,說道:“我心里煩躁,不要進來打擾。”
明曉屈身應“是”,挑起書房的細布簾,退了出去。
來請楊若的楊夫人大丫頭眀畫來了觀月閣,和明曉說了幾句話,才開口:“少爺,四小姐和四姑爺來了,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良久。
書房里傳來了回復:“你先回去吧,和母親說一聲,我馬上到。”
顧景文和楊真也是得了消息趕過來拜望母親的,本來前兩天就想回家里看看,但武氏的咳疾犯了……楊真作為當家主母,一時半會地走不開,就耽誤了兩天。
“母親,父親他怎么樣了?”
楊真拿著錦帕擦眼淚:“往日里我回來,咱們門口總是停的大車小輛,門庭若市的。
今兒倒是冷清的很。”
楊夫人的眼圈也是一紅,心酸道:“月溪多番輾轉打聽,都不得信……”她唉聲嘆氣:“世人都是拜高踩低的,別說旁人了,你父親一出事,族里的這些親人們也都盡可能地和咱們劃清界限。
我到現在也沒有別的要求了,只祈禱你們的父親能安生地活著。”
“母親,您放心。”
顧景文出安慰:“天佑善人,父親定會平安的。”
“四姐姐,四姐夫。”
楊若走進屋里,拱了拱手:“暉哥兒和暇姐兒怎么沒和你們一起過來?”
“暉哥兒在學堂讀書……”楊真解釋道:“暇姐兒的祖母給她請了位女紅師傅,先磨練磨練性子。”
楊若點點頭,坐在顧景文的對面,問道:“姐夫,顧尚書今日休息嗎?”
“是的。”
顧景文回答:“……我出門前還去給他請安。”
楊若“嗯”了一聲,“我下午想去找顧尚書咨詢些事情。”
顧景文笑道:“好。”
說著話,從懷里拿出一個信封遞給楊若:“你拿著用。”
“這是?”
楊若用手一捏,就知道是銀票。
這種厚度,數額肯定是不少。
他還給顧景文:“姐夫,我不能收。”
顧景文做的生意都是顧家的產業,月月都要交帳的,突然少了大量的銀錢,不用查都能發覺出不對。
“想什么呢?”
顧景文捏了一顆櫻桃放進嘴里:“銀錢是我和你四姐……我們攢下的……我是個商人,也幫不上什么忙,唯有銀錢還有些。”
“月溪,你姐夫說的對。
你就收下吧,要不,我心里更難受。”
楊真哭的眼睛都腫了。
小丫頭端了糕點和切好的果子上來,楊夫人招呼著眾人吃。
聽楊真這樣說,楊若才把信封揣在了懷里。
正說著話,嫁去保定府的二小姐楊悅也回來了,她是楊夫人嫡出的,在家里做姑娘時受盡了寵愛……母女倆一見面觸景生情,抱頭痛哭。
楊悅嫁人后,一直沒有生下兒子,日子過的不順當。
她這次也是獨自坐馬車往返京都的……
“二姐姐。”
楊若倒了盞熱茶遞給她:“你好容易歸家一次,和母親說說話吧,別招她傷心。”
楊悅接了熱茶,扶母親坐在圈椅上:“母親,女兒住家里一段時間,好好地陪陪您。”
“好孩子……”
楊夫人知道女孩兒的情況,盡管心里擔憂,當著一屋子的人,卻也沒法問。
楊悅坐去了楊真旁邊:“四妹妹,別來無恙。”
“托二姐姐的福,一切都好。”
楊家的女孩兒都是在楊夫人身邊養大的,即使有嫡庶之分,但彼此之間的感情還不錯。
有倆個女兒開解楊夫人,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張羅著讓小廚房做午膳,還親自點了幾道女兒們愛吃的菜。
女眷在廳堂里坐著說話,楊若和顧景文不好一直待著,便挑簾子出來,上了轉角游廊。
“月溪,我想起一件事……”
顧景文看著楊若。
“什么?”
“我記得父親有一個謀士姓離,你當時懷疑他背板父親時,父親還不相信,問你如何知曉?”
顧景文繼續說道:“你說是一個朋友指點的,最后真的查出來他和永康侯府有勾結,也免去了楊家一場災難……”
楊若盯著他。
“我要說的是,對于父親而……與其毫無頭緒的亂撞,不如你再去請教一下那位朋友,或許他有好主意也說不定。”
楊若身子一震,久久的沒有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