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頂樓離天空近了,我有一種感覺,落在樓頂的雪很純凈,沒有經過這個污穢不堪的世界的污染,是世界上最純潔的東西,讓看雪的人的心都純凈了。
他踏著雪走近幾步,我看到他的身后還有一個人。我透過昏暗的燈光才看清,是尹嘉煦。從那晚之后我再沒見過這個男人,在喪禮上也沒見到。可能是燈光的問題,我看到他的臉色很難看,甚至可以用憔悴來形容。
我的疑問脫口而出,“你們怎么在這兒?”
問過之后才反應過來,這話可能應該他們問我,這兒本來就是尹嘉煦的地方,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是我。
沒想到左秉南會回答,“我陪他過來收拾東西。”
我冷笑,呼出的一團團白氣,“收拾東西?這么快就要有新人住進來了?你沒告訴她,住在那個房子里的人前不久剛死,她也不嫌晦氣?再說,收拾東西這種事兒還用得著您二位親自做?”
尹嘉煦聽到那個死字時,臉色突然白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這么冷嘲熱諷的話平時就是借我十個膽我都不敢說的,頂多在心里念念,現在我卻覺得憋得難受,非得說出來,不說出來就會憋瘋。想想沒什么大不了的,頂多就是個死字,我他媽的至于這么委屈自己嗎?
尹嘉煦幾次欲又止,我也不搭理他,轉過身往下看,真的很高,如果從這兒跳下去,肯定不會有生還的可能。
我還在想著,尹嘉煦的聲音響起,低沉無力,“夏小姐,我想要一張的雪兒的照片,留作紀念。”
“怎么,你們在一起這么久,你連她的一張照片都沒有?”
“她走前把她所有的東西都燒了,不能燒的都扔了,除了我送給她的,她自己的東西一點都沒留下……”
“我沒有。”我打斷他的話,“尹嘉煦,你到底對雪兒做過什么,她一點東西都沒留給你,死之前想和你撇的那么干凈?”
尹嘉煦的聲音僵了一下,很快恢復正常,我背對著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真的不知道,那天下午,我還給她打過電話,當時她很高興,根本不像要自殺的樣子,沒想到……”
我深深吸了口氣,空氣很涼,涼的我鼻子發酸,“尹先生,人已經死了,說得再多也沒什么用了,你做過什么你清楚,我也不想知道。我現在最后悔的是,在她剛踏上這條路的時候沒一巴掌打醒她,讓她就這樣一條路走到黑,直到無路可走了又選擇了這種方式解脫。不怪你,要怪就怪這個社會就是這個樣子。”
我本以為雪兒對尹嘉煦這種人來說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私人物品,沒了就沒了,拋開他的儀表堂堂不說,就算是個禿頂老頭,也有無數比雪兒年輕比雪兒漂亮的女人前仆后繼的往他身上撲,他這么一副癡情男人的模樣干什么呀?裝給誰看啊?
后來,我看到他身邊不斷出現各式各樣的女孩,他一臉浪蕩的和她們**的時候,除了深深的鄙視之外,還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我很佩服自己那個時候沒有被他的樣子迷惑。
身后傳來腳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聲音,我以為他們走了,這才哭出來,我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活著太累了,我什么都沒有了。
我老覺得背后有道視線一直黏在我身上,我心里一動,這么晚了,不會是壞人吧?一轉頭看到左秉南還站在剛才那個位置,好像根本沒動過。
我又慢慢轉過身,往前走了一步,腳尖踏了出去,傾斜身子往樓下看,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不知道是天氣太冷,還是我太激動,我渾身發抖,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