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嘗對上他的目光,卻又很快移開。
王錦便默了一默,繼續道:“老奴之所以稱自己失,是因此事為傳聞得來,是否屬實卻無從知曉,故而擔心擾亂長公主視聽。”
“沒關系,你只管說你知道的就是。”
他只好道:“當時王宮里頭傳聞說,君夫人與厲王為奉子成婚。而衛薛聯姻,也是厲王一手促成,就為給未婚先孕的君夫人一個名分。”
這一點,倒與薛瓔此前發現薛嫚疑似“早產”一事對得上。只是原來并非日子早了,而是未婚先孕。
她蹙了蹙眉,沉默半晌道:“我倒也曾聽飏世子講過一個傳聞,說那位君夫人,與她國中弟弟公子徹形如一人。”
王錦點點頭:“的確有那么個說法。宮闈秘事,真真假假,就連宮里人也分辨不得。甚至還有傳聞說,厲王一心一意待君夫人,君夫人卻是薛國派來的細作,目的便是誕下王嗣,而后除掉厲王,扶幼子上位,以圖掌控衛國朝政,最終為薛所用。”
薛瓔稍稍一怔,忽覺胸臆間像悶堵了一口氣似的,喘息變得困難起來。
魏嘗察覺到她的異常,偏頭道:“怎么了?”
她極力壓下那股莫名的心悸,擺擺手:“沒事。”
“臉都白成這樣了還說沒事?”魏嘗起身上前,伸手探了探她額頭,觸到一片冷汗,忙向外道,“林有刀,宣醫士來!”
薛瓔向來康健,也非常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只覺眼下并不似突發急癥,而是打從心底生出一種不適,連帶渾身都起了負面反應。
她冒著虛汗,一把反握住魏嘗的手借力,以眼色示意王錦,朝衛飏道:“飏世子先帶他回府吧。”
衛飏見她這般,也似有些緊張,面露憂色,卻做不得什么,拱手道:“長公主請務必及時就醫,好生歇息。”說罷便和王錦一道退下了。
這邊薛瓔眼見人走,一下脫力歪倒了去,被魏嘗一把攬住。
他死按著她的腕脈,想號出點什么脈象來,卻因不懂醫,只覺她心跳得不大穩而已。他再次摸了摸她的額頭,急道:“你別嚇我,以前發過這樣的急癥嗎?”
她靠在他身上,迷迷糊糊聽見問話,搖了搖頭,許是一身冷汗虛弱至極,便吐露了真:“好像不是身體,是心里難受……薛嫚她為什么利用……”
魏嘗一怔,電光石火間,忽然記起她前幾天問他云泉飛瀑一事。他的下巴貼著她額,垂眼問:“你對薛嫚和衛厲王的舊事,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感觸?”
薛瓔痙攣的手攥著魏嘗的衣袖,像握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沉默了好一陣,發完一身虛汗后,漸漸平息下來。
她費力將自己支起,而后緩緩點頭,不意這一點,不知何時積蓄在眼眶里的熱淚便大顆大顆滾落下來。
魏嘗慌了神,一邊拿食指給她拭淚,一邊聯想到她上回莫名落淚的古怪,說道:“你別哭……薛嫚她沒有,沒有利用衛厲王。”
薛瓔神色怔忪:“沒有?”
魏嘗此刻顧不上那么多。薛瓔殘留了前世記憶及感情這一點,是他當真始料未及的。
事出突然,他心無旁念,只是見不得她哭,于是安慰道:“對,她沒有。你不是翻過很多關乎衛厲王的典籍嗎?他那么聰明的一個人,怎會瞧不出枕邊人對自己是真情還是假意?薛嫚若真一心算計,又怎可能接近得了他?”
薛瓔恍惚漸退,清醒了幾分,將他的話在腦袋里來回濾了一遍,慢慢坐直身板,轉眼見醫士匆匆趕至,意欲上前來替她診脈,擺擺手說:“我已無礙,先下去吧。”
她發絲依舊濕漉,但原本渙散的目光卻恢復成了敏銳的樣子,唇瓣也添了些許血色。她直直盯著魏嘗,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魏嘗大力吞咽了一下,沒說話。
她苦笑了一下:“魏嘗,別再說謊了。拿黃蜂蜇臉,是為了不讓王錦有所發現吧?你早就知道,自己跟衛厲王長得很像。還有宗耀,他也被你收買了,是嗎?”
魏嘗無從反駁,繼續沉默。
“是,我承認,我一直不曾全心信任你,總將你一一行來回思量,判斷真假。一再被人試探猜忌,你應該很不舒坦,但是魏嘗,”薛瓔深吸一口氣,鄭重道,“直到今天,終于確信你從頭到尾都沒說實話,都是在騙我,我也很不舒坦。”
她指著自己的心口,一字一頓道:“非常不舒坦。”
魏嘗的嘴唇打了打顫。
“事到如今,可以說實話了吧?你究竟是誰?跟衛國,尤其衛厲王是什么關系?又為何混入公主府接近我?”
魏嘗垂了垂眼,而后緩緩抬頭,盯住了她:“三十年前那一戰中,衛厲王沒有死。”
※※※※※※※※※※※※※※※※※※※※
不是“突然開虐”,而是“不破不立”。男女主之間的關系發展到這里,急需一個暴擊打亂平衡,以達到“破而后立”的效果,不過今天出去玩了,所以沒來得及寫到后面的進展和糖。明天一定更個肥章,么么啾你們!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