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又不放心他自由出入公主府。畢竟他身懷寶冊秘密,且照心口那一劍來看,外頭顯然有人欲置他于死地。
真要放他,也得等她行完及笄禮,搬入公主府再說。
薛瓔沒與宗耀多作解釋,只說:“知道了,你先給傅中郎將瞧瞧傷勢,我去處理些事。”
她說罷轉身離開,到了府上后院一間堆滿刑具的暗室,去審羽林衛逮來的嫌犯,待一炷香后出來,就見傅洗塵站在門外等她。
她朝他笑笑:“傅中郎將可真是勞碌命,一刻也歇不停。”
這話說得不太客氣,明明是關切,聽著卻像罵人似的。
傅洗塵恭敬頷首道:“微臣過來瞧瞧,看您需不需要搭把手。”
薛瓔一努下巴,示意他跟她去書房,先問:“阿羽如何?”
“皮肉傷,并無大礙,只是在安車里頭睡熟了。”
薛瓔稍稍一笑。傅洗塵古板,對妹妹倒沒那么死心眼,否則早將她喊醒,叫她入府參見了。
見她笑,他自覺失禮,忙道:“微臣稍后就送她回宮。”
這當了女官的,縱使缺胳膊斷腿,也沒歸家的道理,他也是恪守規矩。但傅羽在永寧殿做事,與皇帝身邊的女官又不一樣,只要薛瓔一句話,規矩都不是事。
她搖頭說“不必”:“放她在家歇幾天,就當陪陪老將軍老夫人,沒人說你們傅家閑話。”
“那微臣就代舍妹謝過殿下了。”
他說著跟她入了書房,闔上門后,才聽她說起正事:“半柱香就招了,鞭子都沒用上,你早先也已審過一遍了吧。”
知她在說嫌犯,他點頭答:“對方招供,說刺殺朝廷特使一事是受衛王指使。”
薛瓔“嗯”一聲。跟她審出來的結果一樣。但對方當初顯然不是為殺特使,而是她。那至今都不知她長相的衛王,能有這手筆?
她彎了彎唇角:“禍水東引,咱們秦太尉挺有本事的。”
秦太尉位列三公,在朝勢力可謂盤根錯節,且還有個了不得的妹妹,便是與薛瓔同住長樂宮的秦太后,可與他里應外合。
薛瓔早在北地便已猜到究竟,只嘆自己在那些老狐貍面前還是嫩了些,低估了秦家兄妹的野心本事。
傅洗塵問:“您準備如何應對?若要斷了這東引禍水,微臣便與陛下做場戲,對外稱并未捉到嫌犯,或嫌犯并未招供。”
“秦家已將自己摘干凈,如此,此事豈不成了懸案?”
當初衛境邊動靜不小,薛瓔能瞞牢自己北上的真相,卻瞞不住特使遇刺的事。如今鬧得人盡皆知,朝廷若拿不出兇手,是要叫皇帝失威的。
傅洗塵想了想說:“但換一處引禍水也不合適。這等手筆,小兵小卒輕易做不出。”
薛瓔點點頭:“所以只有將計就計,就讓嫌犯招認衛王。”
傅洗塵蹙起眉頭:“您要動衛國?”
她搖頭:“我要與衛王交個朋友。”說罷抬眼問,“你這傷撐不撐得住?”
傅洗塵點頭:“可以。”
“那就帶嫌犯回宮向陛下復個命,他是如何招的,咱們就如何對外宣稱。衛王那頭,我去一趟。”
傅洗塵頷首退出,薛瓔也起身離開書房,出院子時,碰見孫杏兒來與她說事,說魏小公子聽聞阿爹犯病一事,覺得他怪可憐的,所以不傷心也不生氣了,決定留在府上陪他,一會兒就不與她們一道回宮了。
薛瓔在永寧殿藏個孩子本來就怪費事的,心道這樣也好,還可利于魏嘗康復,于是點頭說“隨他就是”,又問魏嘗人在哪里。
孫杏兒說,魏公子犯完病以后就一個人回屋了。
她“嗯”了聲,轉頭往偏院去,待叩開魏嘗的房門,就見他孤單單,凄涼涼地坐在窗邊,對著面銅鏡干瞪眼,怨婦一般。
見她來,他面露訝異,驀然站起。
薛瓔沒頭沒尾問出一句:“悶嗎?”
魏嘗不明所以,不知她想聽怎樣的答案,于是說:“好像……不悶?”
薛瓔一噎,清清嗓子:“悶就跟我出去走一趟。”
“悶!”他連忙不帶喘地接上,“簡直太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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