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聽他語氣真摯,不由得滿心慚愧,耳廓微微發紅,看在楚北捷眼里倒成了感激。她低頭,又向楚北捷福了一福,“多謝王爺。”
“起來吧。”楚北捷揚起嘴角,扶起娉婷。她那嫩滑的手軟玉一般,暖暖的,盯著這雙手,他壓低聲音道,“這才真是彈琴的手。”嘖嘖夸了兩句,緊握著不肯放。
娉婷想躲又躲不了,仿佛楚北捷握住的是自己的心,頓時臉頰紅了一半,試著抽出手,抽不出來,只好蹙眉對楚北捷一瞅,“王爺……”正巧對上楚北捷似笑非笑的目光,一陣心慌意亂。
待楚北捷看夠了娉婷臉上的紅暈,這才松手,“方才聽了降歌,現在想聽你彈琴了。小紅,不,陽鳳,你給我彈上一曲吧。”楚北捷朝房里一指,桌上已端放著一張古琴。
娉婷應了,坐下一看,正是鳳桐古琴。
悠揚琴聲起……
初見寒山,老松遒勁,北風凜冽,一片凄清。
漸漸,風稍停,雪又來了,紛紛揚揚,雖冷,卻比先頭多了一點生氣。雪還未止,叢林中突然鉆出覓食的小獸,精靈乖巧,在松樹下翻找被雪埋住的果子。一會兒,小獸立身靜止不動,似在靜聽,接著猛然一躥,溜個無影無蹤。
山谷寂靜下來。
不一會兒,遠遠地傳來開懷的笑聲。三五個頑童約了一起來打雪仗,頓時,雪球四處飛,有落空砸到松樹上的,有誤中自己人的……他們邊玩邊叫,唧唧喳喳,好不歡快。
琴聲在最歡暢的時候驟停。
楚北捷舒服地靠在椅子上,睜開眼睛,“好曲子。怎么缺了余音?”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最高興的時候停,豈不最好?”娉婷俏皮地笑道。
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心跳得異常地快。楚北捷嗓子更沉兩分,伸手道:“陽鳳,你過來。”
娉婷從古琴前站起來,走前一步,還未被楚北捷抓到便猛地一側身,站到與楚北捷隔了一張桌子的地方,帶著頑皮的神色問:“王爺還要喝湯嗎?”
提起那難喝的湯,楚北捷立即搖頭。
“那……我端出去了。”纖纖玉指把已冷的湯端起,匆匆出了房門。
楚北捷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背影,輕拍手掌。
楚漠然從門后轉出來。
“王爺。”
“歸樂有個叫陽鳳的琴伎。”楚北捷淡淡道,“你去查一查。”
“遵命,屬下立即就去。”
娉婷在鎮北王府算是安定下來了。伺候楚北捷并不難,和在敬安王府里一樣,她也不用端茶倒水做下等活計,只是閑時為楚北捷彈彈琴,陪他說說話就好。
府中眾人都知道她得了寵愛,沒人敢差使她,稱呼也按王爺的吩咐,一口一個“陽鳳姑娘”。
炎夏未過,荷花盛開。飯后得了空閑,兩人在池邊聊天。
“天下到底有多大?”
“這問題,該問王爺才對。我怎么知道?”娉婷側著頭,眸子靈巧地悠悠一轉,“難道王爺想弄明白了,好領兵把天下的土地都歸到東林來?”
楚北捷哈哈大笑,“有何不可?”
娉婷看似不經意地說道:“我才不信天下這么容易征服。四國都有名將鎮守,東林當然有王爺你,其他三國,單單是歸樂的小敬安王就不好對付。”
“何俠?”楚北捷輕輕哼了一聲,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
“對了,王爺上次說不日內就能見到小敬安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娉婷露出回憶的神色,“我當初在王子府時曾偷偷在簾后看過他一眼,真是個英雄人物,氣宇軒昂,不同凡響。”話音未落,腰肢一疼,已經被楚北捷圈在懷里。
“氣宇軒昂,不同凡響?”楚北捷狠狠地重復。
娉婷撲哧一聲笑起來,掩著嘴,轉著眼波輕問:“王爺嫉妒?”見楚北捷果然一臉醋意,柔聲道,“王爺也太小氣了。聽說他因為謀害大王已經被歸樂視為亂臣賊子,如今正四處逃亡,天下要用他的人頭換取賞金的人可不少,也許他早就死于非命了。”
楚北捷笑著搖頭,“呵呵,何俠要是這么容易死,就不是何俠了。”
娉婷的心怦怦地狂跳起來,她等這機會已經等得快發瘋了,好不容易可以不知不覺地套問消息,忙掩飾了內心的激動,順著楚北捷的話問:“那么說,王爺知道他的下落?”
“何俠逃離歸樂都城后,因為追兵不斷,曾一度潛入東林。唉,本王前幾日差點就把他抓住了。”感覺懷里人渾身一震,楚北捷疑道,“陽鳳,你不舒服?”
“不,不。”娉婷搖頭,她自覺臉色蒼白,知道楚北捷為人精明,必定懷疑,遂蹙眉裝惱,“上次是桂花,這次又成了月季,下次該是什么?”
“嗯?”
“王爺每次入宮,帶回的香氣都不同呢。”娉婷幽怨地瞅他一眼,作勢要掙脫楚北捷。
楚北捷疑心頓去,瀟灑笑道:“玉芙蓉易得,解語花難求,你何必為這些生氣?日后我選王妃,不看姿色,只看誰夠膽色陪我上沙場。”
“王爺,何俠的故事還沒有說完呢。”
“有什么好說的。他一入東林,我們安插的眼線就稟報上來。我命漠然立即備好兵馬去圍捕,誰知這何俠好厲害,不知如何得知我們的計劃,不但殺了我們的人,還躲開埋伏,轉身逃回歸樂境內了。大好機會,白白錯過。”
娉婷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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