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漁頗有點興味。
如是過了十日,阿漁在寶麗商行見到了霍家二小姐霍云芝。
霍云芝從事時裝化妝品生意,在大陸香港頻繁往來,前世,莊秋語與她有過接觸,還代過霍云芝旗下的時裝。
這是個有野心有眼光更有信譽的生意人,和她合作不用擔心被坑。眼下,自己手上有好東西,不怕不識貨的,只怕想過河拆橋的。
上輩子,掌權的是非一母同胞的兄弟,霍云芝照樣混的風生水起,這輩子,勝利的是她胞弟,想來霍云芝發展的會更順利。無論從人品還是地位來判斷,霍云芝都是個好的合作伙伴。
三日前,阿漁往寶利商行送了兩瓶土法煉制精油。
新舊交替,一番擾攘。
霍云芝才得空處理生意上的事。匯報完主要工作,王行長拿出兩個拇指大的瓷瓶:“二小姐,你聞聞這香,如何?”
霍云芝已經出嫁,嫁的是第五師師長的長子,但是底下人還是喜歡以二小姐稱呼。王行長跟了霍云芝三年,相處融洽,是以說話也隨意些。
霍云芝拿起一瓶,晃了晃,是液體,打開蓋子,用手輕輕一扇,淡淡的桂花香,透著絲絲縷縷的甜,倒了一點在手上,似油似水,撲鼻而來的香甜桂花香。
霍云芝眼望著王行長:“香水?”
王行長笑瞇瞇道:“她說這是精油,可以護膚也能當香水使用。”
“她?”霍云芝拿起另外一瓶,這一瓶是玫瑰香。
王行長:“是一位二十左右的姑娘,她想賣配方,要求和二小姐面談。”
霍云芝倒了一滴玫瑰精油,馥郁芬芳,比時下的花露水味道更加柔和厚重,如果可以量產的話,肯定會受那些太太小姐歡迎。
“和我面談?”霍云芝饒有興致地重復了一遍。
王行長:“她就是這么說的,二小姐要不要見見她。”東西實在是好東西,不然他也不會來找霍云芝。
霍云芝干脆道:“就下午吧,你去安排下。”
王行長應好,派人去東順旅館找人。
周曉峰要陪著阿漁一塊來,阿漁不放心周嬸一個人看兩個孩子,便道:“我一個人去無妨,你們不用擔心,我是去談生意又不是干嘛,霍二小姐口碑極好,不是那等仗勢欺人的。”
若非她口碑好,莊秋語也親自接觸過,覺得是個可以合作的人,阿漁也不會第一個找上霍云芝。
自打離婚以后,無論是周嬸還是周曉峰都發現他們家小姐變得更加果決強勢,決定的事輕易不會改變,遂二人不再勸。
周嬸在阿漁離開后,老生常談的叨叨兩句:“沒想到小姐沒事時做的那些小玩意還能賣錢。”小姐是個雅人,喜歡彈彈琴寫寫字,偶爾調香,后來因為姑爺,呸,負心漢的緣故,學那個什么化學,弄了些瓶瓶罐罐,說是和調香差不多。
“這哪是小玩意啊,媽,一瓶花露水一個大洋,小姐做的精油可比香水好聞,肯定更貴。”
周嬸聽得高興,一直以來她都擔心日后的生計,小姐有這本事就不用愁了,看著吧,離了他們尚家,小姐肯定會過得越來越好。
周嬸喟嘆一聲:“說來,小姐是真的變了不少。都怪尚修杰那個王八蛋!”
在周嬸看來,小姐的變化都是因為被尚修杰傷透了心,被逼著不得不強硬起來。
“我覺得小姐現在這樣挺好的。”周曉峰大大咧咧道:“尚家無情無義,小姐要是原來那樣,咱們哪能把小少爺和小小姐帶出來。”
當初小姐說要把小少爺和小小姐‘偷’出來,他嚇了一大跳,完全不敢相信這是中規中矩的小姐會做的事,震驚之下是興奮,就該這樣。
他尚修杰連小少爺小小姐出生時都不在身邊,這幾年,更是一口奶一把尿沒照顧過,憑啥孩子留給他們,就憑他們臉皮厚嗎?臭不要臉的東西!
周嬸沒覺得這改變不好,只是心疼,不是遭了罪怎么可能性情大變,覷一眼睡著的阿元阿寶,磨著后槽牙又把尚修杰和裴欣彤罵了一頓。
且說尚修杰,大半個月來音訊全無,尚修杰已經放棄,說白了到底感情上差了幾分。
男人又不用經歷十月懷胎,回國后父子三人相處的時間也屈指可數。再則是被孩子母親帶走,孩子應該不至于受罪,種種因素下,尚修杰漸漸釋懷。
最耿耿于懷的是尚夫人,孫子孫女是她晚年的精神慰藉,親眼看著從那么點的小娃娃長到能跑能跳,猛的不見了,就跟被挖了心肝似的,整日里催著尚老爺和尚修杰找人。
尚老爺也想找到啊,阿寶就算了,阿元可是他們尚家長子嫡孫,又生得聰明伶俐,一看將來就是個有造化的。
“彤彤那有消息了嗎?”尚夫人眼巴巴望著尚修杰。
孩子失蹤第三天,裴欣彤便返回南京,覺得自己再留著不大像回事,走前再三對尚夫人保證,會幫忙找孩子。
尚老爺目光一閃,裴家怎么可能真心實意幫忙找,他們巴不得阿元阿寶死在外頭,這樣就不會礙裴欣彤的眼睛,也就他這傻婆娘和傻兒子相信裴欣彤真的會幫忙。
尚修杰搖了搖頭,安慰尚夫人再等等。
尚夫人捂著眼睛嗚嗚嗚嗚哭,這都等了二十天了,要等到什么時候去啊。
尚老爺厭煩地皺起眉頭,哭哭哭,就會哭,還不是她讓莊秋語把孫子孫女帶走的,要不是她蠢,莊秋語哪有機會偷走孩子,自作孽不可活。
尚老爺一甩衣袖,去找新納的姨太太了。
得到消息的尚夫人聞訊,抓著兒子痛哭失聲,這日子沒法過了。
尚修杰心疼母親卻無能為力,只能干巴巴安慰。
再說回阿漁,她在會客室見到了霍云芝。
兩邊都是爽快人,談話進行的十分順利,雙方各取所需。
霍云芝要配方。
阿漁答應幫忙改進生產工藝,因為缺少專業的設備,調制過程較為粗糙。
成功量產后,霍云芝會給阿漁一萬大洋,并且盡量幫忙在港城尋找莊秋誼,尋人不只費錢,更費人力,這也是當前阿漁最缺少的。
阿漁暫時沒提去港城一事,太貪心的人不受歡迎,等她再拿出點東西來來交換也不遲,公平交易才是生意之道。至于能不能長期甚至更加深入的合作,便看霍云芝人品以及霍家的發展。
這世道軍閥混戰局勢不明,押誰,是個需要仔細考慮的問題。
“合作愉快,很高興認識莊小姐。”霍云芝伸出手。
阿漁回握住她的人:“認識霍云芝,我也高興。”
霍云芝爽朗一笑:“莊小姐住在東順旅館,正巧我也要經過那邊,送你一程?”
阿漁笑:“那我便不客氣了。”
二人說著話下了樓,將將走到汽車邊,便見兩輛跨斗摩托迎面駛來,里面坐著持槍核彈的大兵,路上行人車輛立刻回避至兩邊,跨斗摩托后面則跟著三輛黑色別克汽車。
準備上車的霍云芝笑了,走了過去。
車隊緩緩停下,中間那輛車的后車窗降下,霍峋含笑道:“二姐。”
霍云芝嗔怪:“傷還沒好就跑來跑去,回頭看媽怎么說你。”
霍峋頂了下帽檐:“我已經好了。”不經意間看見了立在霍云芝那輛騷包的紅色轎車旁的阿漁,怔了怔,“二姐那是你朋友?”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