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星晚回過神,收回目光,見丫鬟目露驚詫和猶疑,又豈會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搖搖頭,道一句,“無事,走吧。”
……
“霍公子,您真的不留宿嗎?”快到門口,管家還是沒忍住勸道,“家里客房多,又只有老爺小姐兩位主子,您不如在這住一晚,等明日再由家丁送您去書院。”
霍青行卻只是溫笑著婉拒了,“我行李還在客棧,就不叨擾大人了,等來日得空再來給大人請安。”
管家知曉他主意已定,也不好多說,心中嘆了口氣,只勸人,“那公子若得空可一定要來,在書院受了欺負也記得和老爺說,老爺肯定會為你做主的。”
話音剛落就瞧見眼前年輕男人有些探究的目光。
他心下一凜,忙又笑道:“當初老爺也是在鹿鳴書院讀書。”未說后事,但霍青行卻已然聽懂他的弦外之音,知道莊相是擔心他以他之名進入書院受人欺負,這才有此提點。
他心中感激,卻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仍恭敬地朝人拱手作揖,道謝之后便先離開了。
“陳叔,您怎么對這個年輕人這么客氣?”門前小廝頗有些不懂,就算是被老爺賞識也不至于如此吧。
“你懂什么?”
陳管家斂了先前面向霍青行時的溫和表情,神情嚴肅地瞥了小廝一眼,卻也沒多說,只叮囑,“日后若他來,你們須得好生伺候,若讓我知曉你們誰怠慢了他,看我不剝了你們的皮!”
他積威已久,旁人哪里敢不聽,忙斂起心神紛紛應是。
霍青行離開青山鎮后,阮妤也沒閑著。
她去長安的主意已定,現在就是要說服爹娘一道去長安以及擇選一個擅長管理酒樓的人選,自然還有要為長安的酒樓招募一批熟悉的人手。
頭一件事。
哥哥在的時候就軟磨硬泡說了兩日,只是那會爹娘意見還不明確,只道再說,經過阮妤這陣子的努力,二老明顯已經松口了。
不過爹爹還是要求先找到一個合適的教書先生,不然他不放心就這樣離開。
這對阮妤而并不是什么難事,原先沒有人來是因為在青山鎮教書無利可圖,旁人又不像爹爹肯貼錢教書,只要學生成才就好。
如今她有錢,別說找一個,便是找七個八個也不在話下。
這陣子,她便擇了幾個人選讓爹爹去相看。
至于招募人手。
屠師傅是要留在大本營替她管著的,而愿意隨她一道去長安的除去張平、鄭榮之外還有兩個師傅,這些人自然不夠,而且如今金香樓的生意也是越來越好了,阮妤這陣子便又招募了不少,選了十個愿意去長安的,現在正由屠師傅、張平他們教導。
最難的還是管理酒樓的人選。
族中知曉她有去長安的意思,倒是給她推薦了不少人選,不是阮家的族人,就是拐著彎的親戚。
不過阮妤看了一眼,實在不像樣子,要么就是太過懦弱無法讓人信服,要么就是本事不大想法太多……實則,她其實也沒有從這些人選中考慮的意思。
倒不是她介意族人來管。
若有本事,她自然無所謂,偏偏就怕那些沒本事,還一副“我是阮家人,我和你們東家是親戚”的氣性,到那時,旁人是說還是不說?
也有些來毛遂自薦的人才,大多都是在其他酒樓做過掌柜這類,本事倒是都有,但阮妤冷眼旁觀看下來,還是不大滿意。
不過去長安也還有段時間。
她也不急在這一時片刻,想著慢慢找好好找。
長安那邊,白竹已給她來信,說是在長安挑了幾個地方,把大致情況在信中和她說了一通,阮妤按著前世的記憶擇了一處地方,報了價格,讓他們夫妻倆先去和人談。
霍青行也給她來了信,七日接一封,不曾間斷,她至今也收了三封,如當初她所交待的那般,那人還真是事無巨細都和她說了,阮妤有時候瞧著,忍不住想發笑。
日子這樣一天天過。
這日阮妤念著不久后許意蕊就要嫁人了,便出門去給她買添妝的東西,買完東西要回去的時候卻看到杜南絮和一個年輕男子在街對面吵了起來。
圍觀的人許多,絮叨的聲音也不少。
阮妤聽了一會,知道那年輕男子是元恪的二弟元賜,明明已有未婚妻卻整日眠花宿柳,元恪統共兩個弟弟,一個還算乖巧,只是不喜見生人,一個倒是熱衷見人,卻是個風流的,杜南絮作為他的嫂嫂自然不能不管,今日就是出來尋宿在青樓的元賜,沒想到元賜覺得她讓自己丟了臉面,便在大街上和杜南絮吵了起來,說她多管閑事,又說她貓哭耗子假慈悲,句句都是戳人心窩的話。
上次元宵,阮妤見杜南絮行色匆匆,后來知曉也是因為這個元賜。
她心中不滿,正要過去,卻見元賜吵了幾句便憤憤離開了,杜南絮并未追上去,只是喊了幾個下人過去跟著,然后精疲力盡地揉著疲憊的眉心。
圍觀的人眼瞧著沒有熱鬧可瞧,自然紛紛散開了。
身側丫鬟卻擔心她的身體,擰著眉扶住她,“夫人,您沒事吧?”
杜南絮搖了搖頭,正要說話,卻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杜老板,好久不見。”
她循聲看去,便見阮妤笑盈盈朝她走來。
“阮老板。”她亦笑著和人打了招呼,想到自己方才那番窘態又被人瞧見,她心中無奈,扯唇道:“讓你見笑了。”
阮妤笑笑,并未當一回事,語氣坦然大方,“這有什么好笑的,誰家沒幾個擾人的親戚?”
杜南絮聞便想起上次比賽,她堂兄聯合寧二爺害她一事,這般想著,又覺得她們兩人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憐了,都被自己的族人在背后戳刀子。
她們都是大忙人,平日也很少有時間主動邀請對方,如今倒是正合了那句“相親不如偶遇”,正想問人要不要喝盞茶,卻聽阮妤率先開口問她,“不知杜老板可有時間,我想請杜老板喝盞茶。”
她微微一怔,莞爾道:“巧了,我也想請阮老板喝茶來著。”
阮妤聞也是一怔,緊跟著也笑了起來。
長街之上,車馬不息,而這處地方,兩個同樣貌美的女子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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