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阮妤奇怪道,“你不是養著他嗎?”
霍青行沉默了一下,才說,“他總要離開的。”
這是什么說法?
阮妤皺了眉,突然想起當日那幾名學子說的話,還真是不假,這小古板還真是滄桑的不行!有心想說什么,但看著他沉默的臉又作罷,畢竟這是他的私事,她也不好隨意插手,便說起正事,“馬上要上火鍋了,你什么時候有空過來幫我畫下。”
霍青行聽到這話倒是沒有立刻說話。
他原本是想著等排解好自己的情緒再和她相處,但顯然,他現在還沒有辦法神色自若地見她。再過會就要到家了,霍青行停下步子,低聲說,“我后面一陣子會很忙,估計沒什么時間,你若是需要,我認識一個朋友畫畫也不錯,他就住在金香樓附近,過去也方便。”
頓了頓,他看著神色略微有些錯愕的阮妤,握著書本的手越發緊了,側過頭,霍青行的目光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好一會才又問,“你需要嗎?”
“那你什么時候有空?”阮妤皺了皺眉,“遲些時候也沒事,而且我還不欠你一頓火鍋嗎?”她說著又笑起來,“跟你說啊,今天酒樓有個師傅熬了個辣湯鍋底,我嘗了下,辣得我舌頭都要麻了,不過還挺好吃,也很驅寒。”
“你要喜歡,回頭我們就弄兩個鍋底,正好我讓鄭松他叔叔弄了個新銅鍋,可以一分為二。”
她說得自然,可霍青行卻聽得越來越沉默。
他沉默地看著阮妤,有那么一剎那,心中仿佛生出一個惡鬼在低嘯,他想和她說清楚,想告訴她自己那些心思,或許這樣她就會知道他的逃避是因為什么了。可霍青行說不出,比起阮妤有未婚夫不喜歡自己,和她相顧無或者成為陌人更加讓他難以接受。
他只能收回目光,低聲說,“抱歉,最近實在沒辦法。”
“行吧。”阮妤皺了皺眉,真有事,她也不能強求人家,畢竟小古板明年就要科考了,雖然不清楚上輩子他是因為什么緣故才考不上,但這輩子她是真的希望他能登科折桂,不要有絲毫意外。
“那你什么有空過來吃火鍋。”她又說。
沒時間畫畫,但吃火鍋的時間還是有的吧,她記得他挺喜歡吃火鍋的。
少女眉眼含笑,聲音溫煦,霍青行卻覺得嘴里苦澀不已,就像是吃了黃連,他依舊沒看她,沒抱書垂在袖子里的那只手緊緊握著,握得手指都發白了,可他卻好似感覺不到疼痛,啞聲說,“我不喜歡火鍋,你找其他人吃吧。”
原本還笑晏晏的阮妤聽到這話眼眸半瞇,不喜歡?
那當初是哪個狗東西每天跑她那邊來吃火鍋的?剛剛還沒覺得有什么,這會阮妤終于察覺出一抹不對勁了,她抱著手瞇著眼看著眼前的霍青行,見他低眉沉默,是了,剛剛就覺得哪里不對勁,雖然霍青行平時話是少,但這些日子偶爾也會主動和她說話了,可今天……小古板不僅沒有主動和她說話,就連看都不看她。
甚至于就連距離也比從前遠了不少。
她不動聲色朝人靠過去,果然,剛剛湊過去一些,那個男人就皺著眉退后,似乎是在抗拒著什么。
好啊!
什么沒時間都是騙人的鬼話吧。
“你是不是最近聽了什么閑話?”阮妤擰著眉問他。
她在青山鎮就和霍青行走得近了一些,有時候同進同出的,難免那些人看到不會傳什么難聽的話,雖然大部分人都知道她找霍青行是有事,但總也有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例如她那位好二嬸。
有一回她和譚柔回來就聽到她二嬸在背后說“厲害有什么用,整天在外頭和一群男人廝混,看以后哪家要她!”
“我要是做她婆婆,羞都要羞死了。”
她平日都是早出晚歸,那些人也礙著跟她不熟,不敢往她跟前亂傳什么閑話,可霍青行不一樣,這人看著冷冰冰的不好接近,其實脾氣挺好的,估計就算聽到那些人說這些話也不會去說他們什么……當初這個男人不就是因為閑話才一直恪守君子本分嗎?連一起坐個馬車都不肯。
雖然不清楚這次是因為什么才讓他變成這副樣子,但阮妤總歸還是有些能理解的,想清楚了,她心里的那堆火氣也就消退了一些,松開手,看著他溫聲說,“你何必在乎他們說什么,我和你清清白白,問心無愧,管他們做什么。”
見少年抿著薄唇,依舊不不語。
阮妤也有些惱了,她也跟著抿了紅唇,擰著眉問他,“我再問你,你真沒時間不肯畫不喜歡吃?”
霍青行自然也聽出了她的不高興,他張了張口,可看著眼前這張明媚的臉,終究還是別過頭,半晌輕輕吐出兩個字,“……抱歉。”
這個混蛋!
阮妤被他氣得都想罵人了。
不來就不來!
她又不是就缺他一個,她還不想請他吃呢!
阮妤氣鼓鼓瞪了他一眼,然后二話不說就抬步往前走,一點也沒有搭理或者等人的意思,走了一會發覺身后男人沒有跟上來,她又轉過頭,看著霍青行喊道:“喂,霍青行。”
落日余暉下,少年抬起臉龐,他漆黑的瞳仁直直落在對面少女的身上,并未說話。
似乎又想起從前的不爽,阮妤抱手看他,沉著小臉,一字一頓地說,“那就勞煩霍先生去跟你的朋友說一聲了!”說完她也沒等人回應就抬腳離開了。
而她身后的少年一直看著她,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了,才垂下眼。
作者有話要說:阮姐:我們問心無愧,怕什么!
大人:……可我問心有愧。
阮姐:……媽的,氣死,狗東西,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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