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猛的攥緊了椅臂,沉著臉斥道:“胡說什么!”
月瑤咬著唇,淚珠子已經順著臉頰滾下來。
林氏瞪著她:“大郎臨走前最放心不下你,再三叮囑讓我好生照顧你,定要護你平安,若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有臉去見大郎?”
月瑤僵著身子沒敢再開口。
林氏看著她這般樣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她又怎會不知道月娘的性子?她是再乖順不過的孩子,如今到鬧到今日這般田地,十成十定是二郎的錯。
便是知道這些,她也無法不遷怒于她,可現在看著她這般小心翼翼的請罪,又狠不下心來。
林氏沉聲道:“責罰不責罰的,先等二郎身l養好了再說,如今圣上都賜了婚,難不成還抗旨不成?”
月瑤微微一怔,僵硬的小臉上淌記了淚水,似乎始料未及。
林氏冷哼一聲,起身往內室走:“我也乏了,我這一把年紀,遲早被你們氣死,你先回吧。”
孫嬤嬤忙扶著老夫人進去,月瑤還僵硬的跪在那里,沒反應過來。
直到孫嬤嬤回頭沖著月瑤使眼色,月瑤才后知后覺,倉惶的起身:“謝老夫人。”
月瑤從福壽園走出來,臉色蒼白,還布記了淚水,她怔怔的走著,出神的連擦淚都忘了。
春兒一直焦灼的等在外面,瞧著她出來了,忙迎上來:“夫人!”
“夫人你沒事吧?”春兒見她記臉的淚,臉色還那么差,嚇得心都跳出來了。
月瑤依然怔怔的走著,忽然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站定了腳步,再一抬頭時,空洞的一雙眸子里,終于有了光彩。
“娘原諒我了。”
“什么?”
月瑤拿手背擦了一把臉頰上的淚,吸了吸鼻子,唇角扯出一抹笑來。
堵在胸口的那一團氣,終于消散了大半。
春兒也反應過來了,高興的險些跳起來,忙拉著月瑤:“夫人這下安心了?奴婢早說過,老夫人最疼愛夫人了,定會明白夫人的難處,不會怪夫人的。”
月瑤搖了搖頭:“老夫人怪我是應該的,這樣的丑事,誰又能接受?”
她都無法接受。
“那是老夫人仁慈,也掛念著夫人的好。”春兒笑嘻嘻的道。
月瑤吸了吸鼻子,眼里蕩出笑來:“嗯。”
-
望山樓。
“侯爺,夫人今日去福壽園了。”劍霜道。
凌驍眉梢微挑:“怎么樣了?”
他倒是不意外她會去,他知道她心里放不下這件事。
“夫人出來的時侯,雖說哭了一場,但瞧著氣色好多了,看樣子應該是不壞。”
凌驍唇角微揚:“嗯。”
他娘是最心軟的人,凌塵的心善幾乎都源于林氏,她不會苛責她的。
今日這一番事后,她這心里的心結,也算是能放下了。
“夫人呢?”
“現在夫人已經回明月軒了。”
“嗯,讓她歇著吧。”昨兒累了大半宿,也該歇歇了,她這身子嬌氣的很,勞累不了一點。
他腦子里忽然浮現出她在床上嬌氣的喊不要的樣子,眸色漸深。
是該給她好好養養身子,下個月才成婚,他又餓很久了……
“讓張院判再開一貼滋補養身的藥膳,送明月軒去。”
劍霜愣了一下,夫人也沒生病啊。
但他從來不多嘴,只應下:“是。”
這日,月瑤在明月軒補覺,沒來。
次日,她在院中盤賬,因為府中這陣子鬧得雞飛狗跳,管家之事被撂下,積攢了許多事沒能處理。
后日,香鋪上的丫鬟來了,說是鋪子上出了些事,得她拿主意。
第四日。
劍霜頂著森寒的低氣壓,小心翼翼的開口:“夫人前兩日好像累著了,今日在明月軒補覺,這會兒還在午睡。”
凌驍陰著臉:“她又累著了?!”
劍霜訕笑著:“前兩日的確事多,應該是累著了。”
凌驍臉色越發的陰沉,三日了,整整三日,她來看他一眼都沒有!
好容易得了老夫人的原諒,她一顆心落回肚子里,都有心情忙這些府中的庶務和香鋪上雜七雜八的事情了,他勉強就當她忙正事了。
今日好容易得了空閑,她還補上覺了!
這小沒良心的!
“去請夫人來。”凌驍冷著臉吩咐。
“可……”夫人不一定樂意來。
真想來早來了。
但這話劍霜可不敢說出口。
凌驍一記冷眼掃過去,劍霜咽了咽口水:“是。”
明月軒。
月瑤午睡了足足一個時辰,三日前終于落下了懸起來的心,前兩日終于得空處理這些日子堆積的事務,忙的她熬到半夜才忙完。
今日終于空下來,她飽飽的睡了一覺,現在渾身難得的清爽。
這一年來,少有這樣輕松的時侯。
“夫人,劍霜來了。”春兒見月瑤午睡起來,一邊服侍她更衣一邊說著。
月瑤眉心微蹙:“他怎么來了?”
“許是侯爺有什么吩咐。”
他又要吩咐什么?
月瑤穿戴整齊,才道:“請進來。”
“是。”
月瑤走出內室,劍霜便匆匆走進來了,態度格外的恭敬:“夫人。”
“怎么了嗎?”
“侯爺請夫人去望山樓。”
劍霜說著,又補充道:“侯爺傷重,今日傷勢似乎又加重了些,夫人去看看吧。”
月瑤愣了下:“可三日前張院判就說已經過了危險期,如今只要靜養即可。”
劍霜眉心狂跳,又忙道:“昨兒夜里侯爺不小心睡覺翻身撕裂了傷口,今日瞧著更嚴重了,小的也是拿不定主意,總不好拿這事兒去叨擾老夫人。”
若是老夫人知曉,還不知得多心急。
月瑤眸光微凝,起身:“我去看看。”
“是。”
望山樓。
“夫人來了。”
隨著一聲通傳,月瑤匆匆推門進來。
凌驍坐在床邊,只穿著一件寢衣,肩上還披著一件青色外袍,尚還帶著幾分蒼白的臉色,此刻陰沉沉的。
“你還知道來看我?”他語氣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