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小時前發了朋友圈。
天干物燥。
配圖是加濕器噴薄的霧氣。
他朋友圈發的不多,除了狗還是狗,這種生活小事根本就沒發過。
評論區,她只看到共同好友的評論。
小胖:宿舍也干,帶一臺來。
萬峰:回復小胖:你傻嗎,那是物燥嗎,是人燥!
杜弘毅:回復萬峰:很少見你說人話,這句有點像。
小胖:回復萬峰:我竟想承認我傻。
萬峰:回復杜弘毅:掌握真理的人只是大隱于市大智若愚,你們懂個屁。
路苔苔不知道什么時候加的陳逸,她沒評論,只是點了個贊。
她剛想退出去,評論區新增一條。
安荷:天氣熱起來了,搞好店面的除甲醛工作!
店面?張若琳聯想起李初萌的話,安荷說的門店,是他們合作開的快遞站門店嗎?
她才想起來,光顧著風花雪月,她忘了問這事了。
**
第二天張若琳一進教室,竟掀起一陣竊竊私語聲,同班的比較熟悉,沖她擠眉弄眼,其他班級的幾乎沒怎么說過話,卻也一個個都神態曖昧而調侃地看著她。
就連兩耳不聞窗外事、經常同坐第一排的隔壁班第一名也湊過來問她:“你和土建學院的那位,在談戀愛啊?”
張若琳放下書包拿出筆袋,淺淺點頭。
那人開玩笑:“忽然感覺這個學期我要拿第一了。”
張若琳攤開書,“不,可,能!”
“帥哥不會影響你拔刀的速度嗎?”
張若琳噗嗤一笑,她和這位學霸也同桌快兩個學期了,私下里沒說過幾句學習以外的話,沒想到他這么有意思。
她低聲但聲音有力:“不會,帥哥還會幫我磨刀。”
“祝你好運。”
“謝謝。”
學院里是這個架勢,辯論隊就更熱鬧了,張若琳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被嚇到了。
他們包了法學院的模擬法庭來當訓練室,張若琳一進去就是此起彼伏“yu~”"re~"的起哄聲,杜弘毅正被圍在中間,罵他口風太緊的,打聽戀愛細節的,什么稀奇古怪的問題都有。
辯論隊的氣氛就是如此,女生談了戀愛,一群人就跟嫁女兒似的,但如果對方不是本隊的,那架勢,就是要生吞活剝了。
肥水竟流外人田。
更何況這個外人是陳逸。
陳逸在辯論隊,大名也是如雷貫耳,原因是杜弘毅在討論辯題的時候特別喜歡拿陳逸來舉例子。
比如涉及有錢、長得好、成績好、聰明的各種話題,他都要拿陳逸出來溜一圈,活像一個“逸吹”。
所以辯論隊對陳逸并不陌生,可以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沒見過面,但永遠活在臺詞里。
以至于聽到張若琳的對象是陳逸,大伙都下意識以為是杜弘毅牽線搭橋的。
可實事是,杜弘毅心里苦。
“我發誓我比你們知道得早不了多久!”
“那他們怎么認識的?”
“天文社嘛!這個還不簡單!”
“就這樣?你的意思是我們辯論隊培養感情的能力不如天文社?”
“不不不,絕對不是,”杜弘毅求生欲十足,“若琳是陳逸弟弟的家庭老師,我們室友萬峰說了,陳逸就喜歡清純女教師。”
“喲……那……”
那人還想問下去,就聽到一陣起哄聲,回頭一看,話題主角張若琳來了,于是屁顛顛跑去問正主了。
張若琳腦闊疼,她感慨自己之前作出低調的決定是多么高瞻遠矚英明神武。
就這么一朝,功敗垂成。
話題一直進行到教練進門,才算按下休止鍵。
今天的任務是給新人們定辯位。現行國際標準賽事為四人制,一辯負責陳詞,陳述我方觀點,并且在質詢階段回答對方二辯的問題;二辯三辯都是攻辯位置,二辯質詢一辯,三辯質詢一、二、四辯;四辯進行一對一對辯并負責總結陳詞。
在模辯階段,張若琳每個辯位都試過,上手比較簡單的是一辯,除了作為后方發時需要臨時搏擊對方的一些論點之外,不需要太多現掛,二辯三辯氣勢較強,四辯既要回答問題,又要攻辯,最后還總結,能力最綜合,難度最大。
杜弘毅見她在志愿表填第一志愿四辯,有些驚訝:“我一直以為你會打三辯,你三辯打得很好啊。”
她起初最喜歡三辯,這也是她最出彩的辯位,三辯很考驗設置問題的邏輯,也就是給對方挖坑填自己的坑,對于法學生來說,三辯的任務很像法庭中的律師提問,一步一步把對方的邏輯鏈擊潰,并建立自己的邏輯鏈,成功的三辯能通過幾個問題,牽著對方的鼻子走。
但現在她的理想辯位是四辯。
那天和陳逸聊完,她徹夜未眠,找補差距。她不想和陳逸比,只是想從他身上多學些東西,最深層次的就是他的觀察、思考和總結能力。
這種能力潛移默化地影響這個人的思維邏輯和處事方式。
無疑,四辯正是鍛煉這種綜合能力的絕佳辯位。
“我想多試一試。”她答。
一隊友湊過來,“要我說漂亮女生都去打一辯,讓對面二辯三辯都舍不得攻擊,多好!”
隊長連忙打斷:“我們隊難道不是靠實力嗎?”
“能靠臉干嘛那么辛苦嘻嘻嘻嘻嘻嘻……”說完就被隊長追著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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