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決云比著兩根手指到她面前,做了個點鈔的手勢,邪笑道:“是這個現實。”
穹蒼:“……”好久沒這么罵過了。
該死的有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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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是在晚上七點多的時候結束的。
這個季節,外邊天色在已是一片漆黑。
韓笑推出來后,直接被送進加護病房,田芮想跟進去看看,被護士攔在了外面。
她茫然無措地跟在一群人后頭,不知道之后要做些什么。
這個時刻,她險些被傾軋而來的無助所擊倒。
她清楚認識到,原來無人依靠的感覺是這樣的。
賀決云去找醫生了解情況。
主刀醫生已經連續站了幾個小時,小腿肚子都在打顫。
他喝了杯糖水,拿著報告給幾人解釋。
韓笑身上骨頭多處折斷,內臟也有多處損傷,但好在送醫及時,手術進行成功,目前來看沒有生命危險。
不過不確定大腦是否會因失血過多而出現什么后遺癥,需要再做觀察。
什么時候能醒也不確定,先等待兩天看看情況。
田芮最卑微的希望只是渴求母親能活著,聽見這個消息已經很是感激,感覺枷鎖碎去,身體一軟直接滑倒在地,差點哭出來。
醫生見多了這樣的場景,看田芮年輕,還是覺得很感慨,出安慰了她兩聲:“都先去吃飯吧,好好休息。
病人交給醫院,家屬要照顧自己。
回去吧。”
警察小哥去邊上將情況向何川舟匯報。
田芮緩了緩,從地上爬起來,靠在墻邊休息。
賀決云去前廳拿了醫藥費的單子回來,厚厚的一沓,卷在手心,朝穹蒼努努嘴。
穹蒼搖頭,表示自己真的不想參與。
賀決云堅持,不停朝著田芮那邊示意,穹蒼沒有辦法,只能去做他的小跟班。
“田芮!”
賀決云叫了一聲,朝田芮招招手。
田芮稍有猶豫,旋即跟著兩人去了安靜的小陽臺。
“清單。”
賀決云簡意賅,將寫著總金額的字條壓在最上面,遞了過去。
田芮本來還不當回事,等把紙捏到手里,掃清上面的數據,額頭上的青筋立即開始猛跳。
賀決云面沉如水道:“頂級的醫療資源是很昂貴的,尤其是救命的東西。
韓笑剛才的那場手術,設備、器材、藥物,全部用的是最好的,也是你自己簽的字。
之后她還要住在icu里進行觀察,術后還要復建,你知道icu一天要多少錢嗎?”
田芮死死盯著面前的賬單,一張張往下翻,臉上的血色層層褪去,沒一會兒就變得蒼白。
賀決云靜靜等著她,看著她手指開始顫抖,足足用了一兩分鐘,才虛虛地吐出三個字:“我知道。”
賀決云很現實地問道:“那你有錢嗎?”
田芮家里是有一定積蓄的,但錢都是由韓笑存放。
韓笑在家庭教育上卡得十分嚴格,可以給孩子足夠的生活費,但絕對不會讓她揮霍。
可是現在韓笑正在病房里躺著,田芮根本不知道錢被藏在了哪里,一時間要她拿出幾十萬,她去哪里找?
田芮六神無主地說:“我們有保險……”
賀決云殘忍地打斷了她:“什么保險?
醫療保險還是交通保險?
交通事故判定為自己全責,普通的醫療保險是不納入賠付范圍的。
而交通保險是有額度上限的,還有規定的賠償范圍、項目。
超出合同外的醫療費用,他們不予賠償。
我不知道你媽保了多少,保的是什么等級,但我得提醒你,這場手術當中用到的進口藥、進口器材,多數都不在保險范圍之內。
除此之外,你們還需要賠付別的財產損失。
你媽媽的那一撞,造成的損失可不小。
不僅剮蹭了兩輛汽車,周圍的護欄、圍墻,也給她撞飛了。
你確定你們家的保險金額夠嗎?”
田芮當然不知道。
她怎么會知道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
她的世界從來都是有人替她安排好的,她不知道一場車禍,可以造成那么大的經濟損失。
田芮兩手垂下,大拇指的指甲用力摳著別的手指,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賀決云看著她這樣子,都有些于心不忍,但還是將無比嚴峻的結果擺在她面前。
“而且,走保險是需要時間的。
你確定你母親等得起?”
“那你說應該怎么辦啊?”
田芮紅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懇求地說,“你能不能先借我點錢?
我媽醒了我就還你們,真的,我家里還有存款。
你不是在三夭工作的嗎?
你是不是能幫我?”
“我當然有錢。”
賀決云說這話時,表情卻是很冷漠的,他反問道,“但我為什么要平白無故的借給你呢?
你應該知道當今社會,借錢不容易吧?”
這一刻,田芮的眼神里閃過失望、絕望,以及許多心酸的情緒。
她想自己可以去找母親的同事借錢,去找自己另外幾位不算很熟的長輩借錢,但應該借不到那么多,且后續還有更大的一筆醫療費。
她深深望著賀決云,沒有辦法,兩膝向下彎曲就要給他跪下,一雙手及時將她托住,并用力地把她提了起來。
“你的尊嚴不值錢。”
賀決云直白道,“帶我們去你家,且接受所有調查。
你明白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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