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筆記
何川舟戴上手套,站在客廳與書房的交際處,選了個視野通達的位置,粗糙地掃視了遍房屋結構。
技偵人員帶著自己的裝備,正在各個地點進行細致的勘察搜證。
工作的節奏非常熟悉,然而氣氛就是有哪里不對。
何川舟回過頭,瞄了眼客廳。
田芮深陷在沙發中,一不發,表情麻木,猶如一個被剪斷了線的木偶人,死氣沉沉。
她又偏過頭,瞅了眼書房。
穹蒼站在靠墻的書柜前面,查看書脊上的文字,判斷書本的用途。
許是她的視線太過強烈,穹蒼朝她回望過來,做出個困惑的表情。
何川舟小聲表揚道:“工作做得不錯。”
那么快就把田芮說服了,又一次帶著下級警員合理加班。
穹蒼不敢攬功,畢竟承擔醫藥費的人不是她,連忙介紹道:“全是q哥的功勞。”
賀決云謙虛道:“哪里哪里,主要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穹蒼暗暗糾正,是動之以財,曉之以錢。
無人能抵擋的誘惑。
新一派端水大師何川舟道:“都不錯,都不錯。
都幫了大忙。”
何川舟見穹蒼只站著看看,卻一直沒有動手,靠近了問道:“你要找的是什么?”
穹蒼文藝地說:“愛。”
賀決云一把搭上她的肩膀,勾著手將她往陽臺帶,說:“嘆什么氣啊?
你要是覺得累了就去外面曬曬太陽。”
穹蒼抓住門框,無奈道:“我是說感情。
能證明韓笑情感歷程的東西。
情書、情詩、日記、簡報、照片,或者其它能證明的東西。
我想知道,韓笑對田兆華,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態。
她是否還有別的愛人。
如果她的心另有所屬,對方是誰,是不是突然消失了。”
要找一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的空氣人,這似乎有點強人所難。
穹蒼拉開賀決云的手,問道:“明白?”
何川舟跟賀決云意會了下,覺得大概能明白,隨后憑借自己的理解,分散到各個房間里去尋找。
從韓笑會對田芮念詩來看,她曾對某個人有過炙熱的情感。
而她從未向田芮反駁過那個人是田兆華,說明她心底也認為這樣的行為是不光彩的。
一般來說,如果韓笑真的有出軌,或者說精神出軌,她應該會把相關的證據藏在較為私密的地方,避免讓田芮察覺異常。
而如果不是,為她送花寫詩的那個人,就是她親愛的丈夫,那她完全沒有必要將它們隱藏起來。
穹蒼在書房翻找,賀決云去了韓笑的臥室。
賀決云拉開臥室衣柜最底下的抽屜,一個個檢查過去。
除了不常用的工具箱、袋子、換洗衣襪外,還不出意外地翻到了一抽屜的女性貼身衣物。
賀決云面不改色地想把抽屜合回去,可是臨了仔細一瞧,又覺得這些內衣底下似乎是墊了些什么東西,才將它們壘得那么高。
賀決云左右看了一圈,發現沒人在注意這邊,就彎腰將擺放整齊的內衣撥開一點,看看下面墊的是什么。
軟綿的觸感,白色,是一層不常使用的舊毛巾,應該是為了防潮。
賀決云用手指按了按,發覺還是有異,于是再次將毛巾撥開,從底下翻出了兩個文件袋。
賀決云拆開袋子,將里面的東西全部倒出來檢查一遍。
存放著的都是一些銀行卡、房產證,還有部分重要的產權文件。
賀決云想起穹蒼之前收集資料時連草稿紙都不放過的細致,怕韓笑也有這種習慣,連幾張裝訂在一起的收據都沒有錯漏。
現在,他終于知道韓笑的股票賬號是什么了,也知道她把資金用在了什么理財用途上。
看來田芮短時間內是拿不到那么多流動資金了。
韓笑家里其實是有一個小型保險柜的,擺在書房里,但是她將最重要的物品都藏在這個地方,想法還挺巧妙。
不是變態或地毯式搜索真不容易找出來。
這個想法剛從賀決云腦海里閃過,就被他察覺出異常,他憤怒地朝邊上“呸”了一口。
有毛病了,拐個圈兒還能把自己罵進去。
賀決云小心翼翼地將幾件內衣擺好,歸于原位,然后起身,準備出去。
他剛一轉身,就看見穹蒼一臉意味深長地倚在門口,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
賀決云怔了下,還沒吐干凈的氣又被哽回了胸口,險些靈魂出竅。
他連忙解釋道:“你別誤會!”
穹蒼眨了眨眼,貼心地道:“我沒有誤會啊。”
賀決云欲一頭撞暈在那柜門上,著急解釋的樣子反而讓他顯得有些心虛:“我真的沒有什么特殊癖好,我就是覺得底下有東西!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好吧?
我至于嗎?”
穹蒼真誠說:“不至于。”
她明明那么配合,可賀決云總覺得她腦子里正在想些奇奇怪怪的廢料,以致于她那雙心靈的窗戶里滿是猥瑣。
可是她的表情又是那么無辜,讓賀決云懷疑真正猥瑣的人其實是自己。
他無奈地抬手抹了把臉,想起手里還拿著一份東西,做最后的補救:“看,這是什么?”
穹蒼瞥了眼,不是很樂意地配合道:“哇……這難道是一份文件嗎?”
賀決云被她噎了一口,幾度心梗。
那熟悉的心梗的感覺,倒是將他已經出走的智商牽了回來。
他直接用不大高明的手段轉移了話題。
“我沒發現什么有用的東西,你那邊呢?”
穹蒼遺憾搖頭:“也沒有。
書房里很多醫科類的書,上面都有灰塵了,可見韓笑不是經常打掃,平時更不會看。
剩下的……平平無奇。”
賀決云想了想,又說:“我沒找到跟韓笑的愛有關的,但是找到了幾幅田芮的畫,你要不要看看?”
東西是賀決云從雜物間里翻出來的。
應該是田芮小時候畫過的畫,全部用塑料紙一張張封好,整齊排列。
因為保存妥善,所以紙張并沒有損壞,只是顏色變得有些暗沉。
擺在最上面的一張,是小女孩兒與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人手牽手站在戶外的場景。
古舊又素雅的木屋、白色零星的花朵,明媚燦爛的太陽,郁郁蔥蔥的樹林。
周圍還有幽深的山道與蜿蜒的溪流,就是一種恬靜淡然的田園生活。
穹蒼往下翻了幾張,除了見證田芮越加成熟的畫技以后,沒有別的發現,于是又一張張放了回去。
賀決云見她看完,準備把東西接過去,兩手握住畫紙邊緣,結果穹蒼卻不松手了。
“喂?”
賀決云以為她是有了發現,蹲下身小聲問道,“怎么了?”
穹蒼盯著面前的那幅畫,眉頭微微皺起,似在努力回憶。
然而她讀取了兩遍記憶,都沒有什么結果,最后還是搖搖頭,將東西交還給他。
賀決云把畫擺成正向,跟著多看了兩眼,疑惑道:“這畫有問題嗎?”
“沒問題,只是覺得畫里的場景有點眼熟。”
穹蒼覺得或許是自己太過敏感了,“大概童話書里描述的,都是這樣的風景吧。”
森林里的小木屋,很尋常的主題。
小朋友喜歡將所有美好的森林元素都畫上去,所以內容上并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第一眼看的時候,穹蒼還沒過多在意,可是第二眼看時,她的視線不自覺地多停留了兩秒。
自己都找不出來的原因,可能,只是里面的某個細節給了她這樣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