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對于這些請愿的人,李充同樣也不客氣,規模但凡超過百人,不問請愿內容為何,直接擒拿監押。
這些鄉士們各有民望在身,一旦他們不能集結聚攏成勢,單純靠鄉民們自發的組織,即便有些騷亂,但也不足糜爛成為大的動蕩。
而且酷烈執法之外,李充也在推動編戶的制度實施。關中制度已成廢墟,郡縣境域都模糊不清,因此在慣常的思路之中,想要盡快恢復秩序,則就必須要仰仗地方鄉戶的配合。
這也是為何胡虜久虐關中,關中仍有大量豪右存在的原因之一。在某種程度上而,他們的存在就是胡虜統治手段的一種輔助和補充。通過對他們施加羈縻與剝削,效率要遠勝于針對生民個體的掠奪。
但是行臺對于關中形勢討論已經良久,早已經磨合整理出了一整套的方案。鄉里宗族這樣的基本行政和人倫單位,既然短期內不能整合起來,那么就區別于此創立一套新的制度,而這一套制度核心名為“鄉社”。
將鄉民編戶,集結成社,百丁為一社,三社為一鄉。一丁便是一個獨立的納稅和服役單位,就是一戶人家。換之,一社為百戶,一鄉則為三百戶。
搭配鄉社制度的還有囤儲制度,五尺為一垛,五十丈為一倉,百五十丈為一庫。一垛對應一丁,生民勞作產出存儲于垛,垛半歸倉,倉半歸庫。
這既是鄉民生產組織,也是賦稅收繳制度,粗暴且直接,尤其無論倉垛都是可以眼見的具體容量單位,能夠最快速的將概念建立起來。
這些制度的頒行,首先要建立在對人身的絕對控制上。在此之前,西征軍隊也早已經將基礎鋪墊起來,那就是長安周邊多達幾十萬的難民。
因為法令簡便且易于操作,所以單憑李充帶來關中的幾百名吏員,在極短的時間內,便于長安周邊整編出多達七百余社的鄉民,這就意味著增加了七萬多戶的在籍生民。即便是最基本的戶眾為三,也意味著多達二十余萬的民眾被納入統序制度中來。
與此同時,長安周邊杜陵、灞上等各地倉垛俱都拔地而起。有了確實可見的存儲單位的建筑,生民最核心的目標便是填滿這些倉垛,而不再是追求那些飄渺不可見的所謂權宜。
鄉社這樣的基本行政單位確立起來之后,各種配套的生產、徭役等各種政令便都有了立足的基礎。鄉社各以干支為編號,粗分陰陽,**隔望日服役,朔日而止,陽戶隔朔服役,望日而止。
一個望朔周期便是三十天,換之就是六十天為一個周期,每隔四十五天,鄉戶便要承擔十五天的徭役。
這樣的賦稅和徭役強度不可謂之輕松,畢竟關中久來殘破,想要重新恢復元氣,單純仰仗輕徭薄賦、與民無爭則實在遙遙無期。更何況目下的關中周邊兵患不可謂之輕松,仍然需要頻頻征戰,掃滅四方之敵。
但其中一個最大的優點,就在于簡便、易于操作,而且杜絕了征索掠奪無度。再壞的制度都比沒有制度要強,只要這個制度能夠快速確立其權威,指導生民的生產和生活,就能讓世道快速安定下來。
人心思定,哪怕后世民智普開,一座房子能夠給人帶來的穩定指數仍是無可比擬的,甚至有人甘于為之背負一生都償還不盡的債務。
更何況行臺這一套制度得以立足,首先要提供基本的人身保障、財產保障、基本生產資料的分配等等。而且其中還有一樁最大的福利,那就是入社之民不必承擔兵役。
關中雖然民風悍勇,但也并非所有人都有戎旅的經驗,讓普通的民夫負責作戰的任務,以行臺目下和未來所需要面對的征伐作戰任務,這可以說是一種變相的屠殺。所以在兵役方面,行臺是需要更多的精于搏殺的職業軍人,而非再去消耗本來就已經非常匱乏的生產人口。
職業軍隊的維持并不輕松,所以也就需要更加龐大的生產力基數。基本的生產制度和規模建立起來之后,再通過選募丁勇構建起軍隊的梯隊補充。
社民籍田,賦稅繳半。若能募勇入為軍戶,籍田便可轉為業田,繳稅三成,同時還搭配各種軍功免稅的政令。通過這種階梯差別,可以刺激起整個社會的尚武精神,再也不復淪為胡虜魚肉的凌辱對象。
關中各種制度政令快速創建起來,也讓桓宣得以抽出更多的精力,開始創建軍府。
其中郿城便被選作攻略隴上的大基地,先以庾曼之入駐五千人馬并搭配一萬役卒經營創建,而沈云則以奮武搭配揚武軍精銳,于九月發兵西進隴道,討伐隴上一眾雜胡部落并諸多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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