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昭沉默良久,不知該說什么。
就這般靜默了一會兒,賬外傳來林震的稟報聲:殿下,中山王求見。
請。
是。
帳簾掀起,林震微低著頭將中山王讓了進來。
一到賬內站穩,中山王便長揖大禮俯身而下,老臣有罪!
謝昭昭瞧他這般,就知道中山王必定是為射殺陳文琢,以及陳文琢說的那些話前來的。
她雖是云祁未婚妻,但尚未成婚也是后輩,此時是不該在這里。
于是謝昭昭便朝著云祁看了一眼,默默無聲地退了出去。
帳簾放下的時候,謝昭昭眼尾余光掃到云祁雙手扶起了中山王,和善道:老王爺何罪之有
謝昭昭腳步未停,往遠處去了。
中軍帳內,中山王陳獻苦笑不已:老臣管教無方,先出逆子宣平侯結黨亂朝,又出陳文琢通外敵謀逆,如何不是大罪……
老臣一生忠于陛下,忠于大秦,到如今此等地步,實在悔愧難安。
云祁沉穩道:宣平侯是宣平侯,陳文琢是陳文琢,他們所犯罪責皆是因為他們二人狼子野心,與中山王無關,本王心知肚明。
他知道中山王要的無非是這樣的保證。
無論中山王對陳家是如何權衡利弊做取舍的,他對朝廷的確問心無愧,戍守邊防十余載幾乎從未出過錯處。
也一直小心謹慎。
子嗣之害不該怪罪到中山王身上去。
云祁鄭重說道:老王爺放心,冀北之事本王心中有數,他日到了京中定然會為老王爺陳情,在皇爺爺和父親的面前,將事情說的清楚明白。
陳家忠心日月可鑒,朝廷不會虧待任何一個忠臣良將。
中山王激動地說:多謝殿下明察秋毫……我陳家是王朝利劍,王朝指向何處,陳家便打向何處,無論是老臣還是陳家后輩,皆愿為朝廷肝腦涂地!
*
晚上,玄明派人前來傳信,柳純鈞已經擒獲,他手上冀州都護府的兵馬也已經管控。
這一場鬧劇似的反叛,開始的悄無聲息,結束的也似輕描淡寫。
整體傷亡并不多。
晚上,謝昭昭在營中轉了一圈后遠遠瞧見云祁。
云祁一身黑甲,手扶寶劍劍柄跨步而來,用晚膳了嗎
都什么時辰了……謝昭昭輕笑:自然是用過了的,難道你還沒吃
嗯,過去瞧了瞧俘虜,本想等著回來與你一起呢,你倒是不等我。
謝昭昭默了片刻,吩咐紅霞去準備飯菜,走,現在陪你吃,我那會兒也沒吃多少,正好再吃點。
云祁一笑。
兩人一起回到供休息的帳篷里。
謝昭昭問云祁:要卸甲嗎
不了。
云祁淡淡搖頭道:沒有軍中卸甲的習慣。
你以前是卸甲的。
是,以前會……云祁頓了頓說道:那時候年輕,覺得這甲胄沉重,多穿一刻鐘都覺得要命,但后來……這份沉重穿在身上久了,也便習慣了。
在其位,謀其事。
謝昭昭點了點頭,知道他話中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