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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9章 柔情

      喬函潤那次大出血,他不在倫敦,可通過齊商和保姆的轉述,也了解大概。

      女人生育是賭命,為丈夫和孩子賭這條命。

      他死死地握住她手,“我在外面寸步不離等你。”

      沈楨止不住哆嗦,“我要見我兒子了。”

      七點半進去,直到九點半,里面的尖叫聲仍舊撕心裂肺。

      陳崇州反復看腕表,朝廖坤發難,“怎么還沒生?宋黎進產房不是半小時就順產了嗎?”

      “沈楨和宋黎比?宋黎分娩時150斤,那勁兒多足,沈楨像一只小雞子似的,生一會兒,歇一會兒,蔣斕心里有數,再不濟剖腹產了。”

      山珍海味喂著,他也精心養護,沈楨死活不增分量。

      孕早期嘔得厲害,倒瘦了四斤。

      自從她懷孕,陳崇州沒有睡過一天踏實覺。

      孕后期噩夢頻繁,浮腫憋氣,他每晚定時,凌晨一點、四點起床,按摩四肢,喂水,撫背順氣,唯恐出差池。

      “兩年前她流產,大出血。”陳崇州坐在長椅,捂住臉,“后來一直做措施。”

      陳崇州服刑半年,加上服刑之前因為倪影那茬,分分合合又僵持了數月,有一陣沒親密過,出獄當天激烈些,清理時發現套子破損,沒想到,中了。

      廖坤愣住,這男人心事太重,忐忑了整個孕期。

      “這道鬼門關啊,只能女人自己闖,男人沒轍。母子平安了,愛惜照顧,是咱們的責任。”

      “陳崇州——”手術室傳出歇斯底里的大吼。

      他猛地站起,推門。

      蔣斕沒回頭,也猜到是他,“陪產?”

      “出去!”沈楨又吼了一遍。

      陳崇州靠近一步,“楨楨...”

      “我讓你出去——”她強撐,又重重躺下,張大嘴喘氣。

      喬麗接手過一樁男客戶“產后焦慮癥”,妻子要離婚的案例。

      男人姓閔,閔太太二十二歲,由于年輕體健選擇順產,可胎兒稍大,過程比較艱辛,閔先生從此留下了陰影,產后三年,再沒有同房。閔太太也調查過他的情況,沒出軌,深愛妻兒,純粹的心理問題。這類問題爆發率萬分之一,見多識廣的醫生,概率更小。

      可沈楨依然不肯他旁觀。

      臨近中午,蔣斕走出手術室,“母女平安,五斤八兩。”

      “母女?”陳崇州怔了一秒,旋即轉身,眼底蓄著水光,“是女兒!”

      廖坤和蔡溢接收到訊號,摟在一起蹦,“生完了!哈哈哈——同喜。”

      蔡溢回過神,嫌棄搪開,“你有病吧?”

      “你他媽先摟我的。”

      “我摟錯人了,你搞什么將計就計?”

      “神經病。”廖坤齜牙,“離我遠點啊。”

      護士小心翼翼推出沈楨,她身上的手術服完全濕透,虛弱得發抖。

      陳崇州沖過去,她嗓子叫啞了,發不出聲,拼盡全力擠出一句,“姓陳的,你又騙我。”

      那日,她泡了澡,他抱她回臥室,沈楨在他懷里問,“蔣主任透露了嗎,是兒子?”

      陳崇州一手擁著她,一手翻醫書,“嗯。”

      “我的小情人要降生了。”沈楨喜滋滋,“以后讀警校,當一線警察,像三叔一樣英勇。”

      陳崇州看向她,“你舍得么?一線很危險。”

      她琢磨良久,泄了氣,“不舍得。”

      他意料之中的答案,“哪個警察家屬經常哭哭啼啼,你不適合培養警察。”

      “適合我培養什么。”

      “培養演員。”

      沈楨得意,“我兒子繼承我的基因,百分百是當紅偶像派啊。”

      結果,沒盼到兒子,盼到陳崇州的小情人了。

      “辛苦了,陳太太。”他俯下身,親吻她鼻尖,“不是故意騙你,是刻意騙的。”

      陳崇州逗完她,自己不由發笑。

      沈楨撇開頭,“我渾身是汗,又咸又臭。”

      “不臭。”

      她嘟囔,“有酸苦的藥味和咯吱窩味兒。”

      他眉眼間皆是愛憐,“陳太太永遠是香的。”

      沈楨有氣無力抓住他手,“我想再生個兒子。”

      “我不想。”陳崇州掌心擦拭她額頭的汗漬,“你想沒用。”

      “你媽想要孫子。”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陳家兒子多,爭斗也多,她不喜歡孫子。”

      沈楨徹底氣笑,“你干嘛啊。”

      男人繼續吻著她,從嘴唇到面頰,落在她眼角,“死了這條心吧,陳太太。”

      宋黎生產前豪壯語,“我有兒子,我老公背叛我,我教育兒子長大揍他,憑我兒子在,諒他沒膽惹我。”

      沈楨羨慕得要命。

      都說女兒親近爸爸,兒子是媽媽的護身符。

      陳崇州雖然稱得上是模范丈夫,孝順女婿。

      有兒子震懾他,他為了傳身教,也會堅決貫徹忠貞勤勞、夫人至上的家庭方針,她認為爽得很。

      陳崇州回到病房哄沈楨睡著,在辦公室的窗前抽了根煙,廖坤給他一封請柬,“哥們兒訂婚,巴厘島。”

      他接過,扉頁是邀請語,內頁是新人合影,準新郎廖坤,準新娘宋黎。

      廖坤私下蠻愛玩,嚴格意義不屬于好男人。

      主要欠調教。

      女友驕橫,他老實,女友柔情似水,未必駕馭得住他。

      宋黎脾氣比沈楨暴躁得多,正宗的大小姐。

      治得廖坤服服帖帖。

      他最打動宋黎的一點不是馴服,是對她的兒子視如己出。

      跟陳崇州關系好的這群浪子,但凡動情了,真是一輩子。

      易名結婚后,連酒局都不現身了,男人酒局的確葷比素多,他也直不諱,“我老婆多心。”

      陳崇州收下請柬,“訂婚儀式去巴厘島,正式婚禮呢?”

      “鄉下啊,我三舅和四大爺一百多歲了,挪不了窩,我和宋黎商量過,遷就他們。”廖坤無比憧憬,“田園風,麥地里建一個城堡,鋪滿鮮花,綠色環保啊。”

      “挺好。”陳崇州丟了煙蒂,神色懶散出門,“我準備結扎。”

      “結扎?”

      “不行么。”

      廖坤樂了,“行啊,海王從良,四海慶賀。”

      他雙手插兜,直奔診室,“我海過么。”

      “陳二公子的花名在外,真真假假百口莫辯。”廖坤一邊將聽診器纏在胸前,一邊尾隨他。

      陳崇州掛上接診的提示牌,搬椅子坐下,“全是你不造謠。”

      廖坤撅著腚,上半身匍匐在辦公桌,“咱們科室一把刀是你,二把刀是我,你的手術必然由我親自上陣,給你扎結實點。”

      陳崇州不冷不熱瞟他,“我去總醫院。”

      干這行,有一個心照不宣的潛規則——絕不在同事眼皮底下脫褲子。

      當年,副院長割痔-瘡,肛-腸科的賈主任操刀,手術后二十分鐘,形狀,出血量,副院長膽戰心驚的慘嚎,繪聲繪色傳遍全院。

      像一部禁忌感十足的懸疑大片。

      陳崇州入職多年,院里當之無愧的高嶺之花,豈能毀在廖坤手中。

      隔天午休,陳崇州從門診部去月子中心,和幾名護士同乘電梯。

      為首的姜玲笑著,“恭喜陳醫生,小千金好漂亮。”

      他斯文頷首,“像她母親。”

      “是像您吧?父親帥,女兒自然俊俏啊。”

      陳崇州笑意更濃,“我太太要是聽到你們夸我帥,一定吃一缸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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