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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13 如果我未荒度一生

      如果我能讓一顆心不再疼痛,

      我就沒有白活這一生。

      ——艾米麗·狄金森

      01

      許菡推開116的門。

      正好“唰”的一聲將窗簾拉上,周楠站在窗邊,只著了一件寬松的上衣,光著兩條纖細筆直的腿。那窗簾許久沒有拆洗,揚起不少灰塵,驚慌失措地暴露在昏暗的光線里。她回頭瞧了許菡一眼,而后一不發地走到自己的桌前,拎起椅背上的褲子,彎腰抬起腳踩進褲腿。

      合緊身后的門,許菡戳在門邊,不像以往那樣脫下書包翻出貨來,就這么站著,直勾勾地盯著她。

      半晌,她說:“《圣經故事》。”

      周楠手里攥著兩條褲帶,眉眼一抬:“什么?”

      “我想看《圣經故事》。”許菡兩眼一眨不眨地同她對視,“你可不可以借給我。”

      拉開椅子坐下來,周楠勾起嘴角笑笑,像是來了興致。

      “你信這些?”她一面穿襪子一面問她,烏黑的頭發滑過肩頭,垂到臉邊,“基督教?還是天主教?”

      立在門邊的姑娘沒有說話。

      周楠穿好了襪子,抬起頭去看她。她背著書包縮在門上行李架投下來的陰影里,身上穿的還是那所小學夏天的校服,短褲短袖,紙人似的單薄。周楠的視線轉了一會兒,尋到她那雙漆黑的眼睛。這屋子里光線不好,她在她眼里瞧不見半點亮光。

      “我沒有這本書,不過可以幫你在圖書館借。”斂了斂笑,周楠轉過身子,收拾起了桌上的雜物,“還要不要一本《圣經》?”

      許菡搖搖腦袋:“我背得下來。”

      隨手將一支鋼筆插進筆筒里,周楠又笑:“那你背一段給我聽。”

      摳緊書包的背帶,許菡望著她的側臉,一時不肯吭聲。她打了耳洞,干凈漂亮的耳垂,扎著一顆金色的耳釘。許菡想,扎穿那么一層肉,應該是疼的。

      “你平生的日子,必無一人能在你面前站立得住。”她張張嘴,聽見自己干啞的聲音,“我怎樣與摩西同在,也必照樣與你同在。我必不撇下你,也不丟棄你。

      你當剛強壯膽。因為你必使這百姓承受那地為業,就是我向他們列祖起誓應許賜給他們的地。”

      周楠靠上椅背,從抽屜里拿出一盒香煙,給自己點燃了一根。

      “只要剛強,大大壯膽,謹守遵行我仆人摩西所吩咐你的一切律法,不可偏離左右,使你無論往哪里去,都可以順利。”許菡看著她,看著她微垂的睫毛,看著那白色的煙圈慢慢溢出她紅艷的嘴唇,“這律法書不可離開你的口,總要晝夜思想,好使你謹守遵行這書上所寫的一切話。如此,你的道路就可以亨通,凡事順利。我豈沒有吩咐你嗎?你當剛強壯膽。不要懼怕,也不要驚惶。因為你無論往哪里去,耶和華你的神必與你同在。”

      許菡停下來。周楠不開腔,也不看她。好一陣,她只在那里抽煙。

      “這是哪一段?”許久,她問道。

      “《若蘇厄書》。”許菡說。

      再次沉默下來,周楠又把香煙送到嘴邊,微仰著頭,深深吸了一口。

      “你真的信?”吐出那口白煙的時候,她問許菡,“你的神?”

      她搖頭。

      輕笑一聲,周楠摁滅那根煙:“那你還看什么書,背什么《圣經》?”

      “我想信。”許菡告訴她。

      食指還掐著煙頭,周楠盯著那圈漸漸暗下來的紅色火光,好半天才松手,打開抽屜,拿出幾張鈔票,扔到她腳邊。

      “東西放地上,你走吧。”她聲音冷下來,頭也不回地支好鏡子,拾起了手邊的眉筆,“下次來的時候,我把書給你。”

      許菡便摘下書包,將那袋白色的粉末翻出來,蹲下身擱到地上。

      然后她又撿起錢,塞進兜里。

      周楠余光瞥到她重新站起身,背好了書包。等了一會兒,卻不見她走。

      她于是從鏡子里對上她的眼睛:“怎么了?”

      “王紹豐讓他們在里面摻了東西,”許菡告訴她,“你輕易戒不掉的。”

      說完便轉身打開門,逃命似的跑了。穿過長長的走廊,經過宿管亂糟糟的值班房。沒有回頭,也無從知道周楠的表情。只覺得書包里的那本綠皮字典在跳,心臟也在跳。

      跳啊,跳啊。跳到了嗓子眼里。

      那之后的幾天,許菡一直在等。

      等那臺黑色的廣本,也等瞎子來找她。每回曾景元要見她,都是瞎子來帶話的。

      馬老頭什么都不知道。他還是白天去討飯,偶爾在兜里揣一塊磚頭。磚頭砸開,里頭就是白色的粉末。有時候他也會吞幾袋到肚子里,一走便是十幾天。

      許菡不管他,她只管自己。她每天都會做夢,夢到曾景元踩著她的腦袋,手里拿著大刀。他先砍她的腿,再砍她的胳膊。最后砍了她的頭,把她扔進那間面館的廚房燒。她被燒成一攤油,一堆骨頭。

      夢醒了,她滿頭的汗。

      連著好幾天,沒有黑色的車,也沒有瞎子的手。只有靜悄悄的夜,還有翻垃圾的狗。

      到了星期六,許菡又換上那身校服,背著書包,走過通往市立圖書館的大橋。

      圖書館一早就開了館。人們進進出出,有老人,有學生,也有孩子。她坐到圖書館大門前的臺階上,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取下書包,找出一支筆,一本薄薄的語文課本。

      就著拼音,開始讀課文。

      農民把玉米種到地里。到了秋天,收了很多玉米。

      農民把花生種到地里。到了秋天,收了很多花生。

      小貓看見了,把小魚種到地里……周圍人來人往,漸漸嘈雜起來。

      不少人坐在臺階上看書。也有人捧了書,坐到她身旁。

      “阿婆,真不能進去!”一個年輕的聲音忽然揚高,突兀地闖進她的耳朵里。

      許菡回過頭。守門的門衛攔著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漲紅了臉,張開胳膊銅墻鐵壁似的戳在那兒,說什么都不讓她進去。

      “我就給我孫子借本書……他要寫作業……”老人使勁扒他的胳膊,壓低了聲線,不斷哀求。她腳邊還擱著一大捆廢品。啤酒瓶,舊報紙,踩扁的易拉罐。

      用漁網扎在一起,挑在扁擔的一頭。

      “但是我們館有規定,真的不能讓您這樣進去!”門衛不肯讓開,一邊擋著,一邊避開頻頻回頭的路人,一張年輕干凈的臉,幾乎紅透了耳根,“這樣,您回去換套衣服再來,好不好?”

      老人急得拍起大腿:“這跑回去一趟多遠啊!你都知道我就是撿點破爛賣,不是乞丐——”

      “阿婆……”

      不再去瞧他們,許菡重新看向腿上攤開的課本,眼睛跟著筆尖,一點一點劃過一行行的課文。

      身邊坐著的人站起來,她也沒留意。

      春天,陽光燦爛,田野里百花盛開,白的梨花,粉紅的桃花,還有金黃的油菜花,散發出一陣陣濃郁的香味……“先別爭,先別爭——”另一個女聲打斷了爭執,“老太太,這小兄弟也是按規矩辦事,我看他也挺為難的。不然這樣,我看我和您身量差不多,我們到那邊的公共廁所去把衣服給換一換,然后您再進去借書,省了一趟跑回家的工夫,行嗎?”

      食指的移動頓下來,許菡屏住呼吸,仔細地聽。

      “行,行……謝謝你啊姑娘。”老人松了口氣,連連道謝。

      門衛的語氣也緩下來:“謝謝啊,大姐。”頓了頓,又忽然驚嘆,“吳所——”

      悄悄扭頭看過去,許菡瞧見了那個女人的臉。

      微胖的鵝蛋臉,大眼睛,厚耳垂。她穿的便服,左手扶著老人,右手抓了什么東西,正豎起一根指頭抵在嘴邊,笑盈盈地示意門衛小聲些。而后她把那東西放進口袋里,對他笑笑:“回頭我跟你聊聊。”

      許菡收好筆和課本,背上書包,一聲不響地離開。

      她看清了女人手里的東西。那是張工作證,綠皮的,印著公安的字樣。

      是個警察。

      02

      趙亦晨伸手打開櫥柜時,感覺到口袋里的手機振動起來。

      放下鍋鏟將灶上的火開到最小,他掏出手機接通電話:“姐夫。”

      “接到阿磊了吧?”那頭的醫院十分安靜,劉志遠的聲音也小心翼翼地壓到了最低。趙亦晨從櫥柜里找到一包生粉,拿出來倒進手邊拌了蠔油和玉米淀粉的碗里:“接到了,正在做飯。”把手機夾到頸窩,他端起碗拿筷子打勻里頭的醬汁,“我姐怎么樣了?”

      “做了個超聲檢查,說是子宮肌瘤,可能要做手術。”劉志遠試著說得簡單些,“她還是痛得厲害,今晚要留院觀察。我在這里陪她,明天早上你送一下阿磊,好吧?”

      反手將醬汁倒進鍋中的蒜蓉里,趙亦晨微微蹙起眉頭,抬手捉住頸窩里的手機,又用另一只手把火開大:“嚴不嚴重?”

      “問題不大,等明天再詳說吧。”對方在電話那頭想了想,又補充,“本來也不是什么治不好的病……就是開刀辛苦點。”

      從他的語氣里聽出這是實話,趙亦晨舒展開眉心,拿鍋鏟拌了拌鍋內快要煮沸的醬汁:“行,那你今晚辛苦一下,明天我送完阿磊再去醫院。”

      劉志遠應了一聲。掛斷電話的時候,醬汁恰好煮沸。

      關火把醬汁淋上焯熟的生菜,趙亦晨隨手拔下電飯煲的插頭,轉身正要從消毒碗柜里拿碗,便瞥見了身后的兩個人影。

      動作一頓,他瞧了眼他們,繼而打開消毒碗柜,面上神色不改:“怎么出來了?”

      劉磊牽著趙希善的手,愣愣地盯著他的后腦勺,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剛從自己房間里出來,原本是想帶著小姑娘一起幫忙端菜,卻正好聽見趙亦晨打電話。

      零零碎碎的語句,說的似乎是趙亦清的事。

      這會兒找出了三只小碗和三雙筷子,趙亦晨沒去瞧他,已然開始盛飯。

      “爸打來的電話啊?”劉磊終于想起要開口,心里有些慌,“媽怎么了?他們今晚不回來了?”

      “先吃飯。”趙亦晨依然沒有回頭,只盛好三碗飯,口吻平靜地告訴小姑娘,“善善帶哥哥去坐好。”

      趙希善便抬頭看向哥哥。

      劉磊卻愈發慌了神,急急忙忙就問:“媽媽是不是生什么大病了?”

      放下手里的碗,趙亦晨沉默片刻。比起劉志遠,劉磊更像趙亦清。心思細膩,但有時也過分敏感。而他們夫婦兩個總把他當孩子,他也就少了些主見和擔當。這是趙亦晨最不滿意的一點。

      “子宮肌瘤。你爸說問題不大,只是要動個手術。吃完飯你自己去網上查這個病,了解一下。”簡意賅地解釋,他端起兩碗飯,轉過身對上劉磊的視線,收攏了眉心,“一個男子漢,馬上要成年了,不要還沒搞清楚問題就自己嚇自己。”

      他語氣不自覺變得冷硬嚴厲,不僅劉磊下意識瑟縮了一下,連趙希善聽了也呆呆地朝他望過來,怯怯的模樣,有那么點兒可憐。

      趙亦晨頓了頓,卻只說:“去端菜。”

      漲紅了臉,劉磊胡亂點點頭,松開小姑娘跑到灶臺邊端菜。留下小姑娘傻傻站在廚房和餐桌之間,又無意識地把手伸到嘴邊,咬起了指甲。

      擱好飯碗,趙亦晨才折回來走到她跟前,把她抱到餐桌邊的椅子上坐下。

      趙希善晚飯吃得不多。

      由于趙亦清不在,夜里趙亦晨只給小姑娘擦了擦胳膊和背,再幫她打一盆熱水洗腳,沒有洗澡。直到自己沖過澡掀開被子躺上床,他才注意到小姑娘縮在被窩里,總要時不時撓一撓胳膊。側過身調亮床頭的燈光,趙亦晨豎起手肘撐在枕頭邊,拉過她細瘦的胳膊,捋起松松垮垮的衣袖。

      皮膚干燥泛紅,被她撓出了細細的紅印子。

      “癢?”他抬眼問她。

      他寬厚的肩擋住了床頭燈投來的光,小姑娘側躺在陰影里,睜著她那雙棕褐色的大眼睛,木木地點了點頭。一縷細軟的頭發從她耳邊滑下來,他替她將它們捋到耳后,又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爸爸去姑姑家拿潤膚露。”

      等他上樓把趙亦清家的那瓶潤膚露拿下來,趙希善已經蜷在亮著燈的那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還是那種嬰兒縮在母親子宮里的姿勢,一條小胳膊露在被子外頭,袖子挽到了手肘上邊。

      趙亦晨坐到床邊,輕輕拉出她另一條胳膊,給她涂上了潤膚露。小姑娘縮了縮肩膀,微微張開小嘴,沒有醒來。手里的動作停頓一會兒,他抬眼看她,確認她還睡著,才將她的胳膊放回了被子里,看了眼手中潤膚露的瓶子。

      主要成分是甘油和蜂蜜。他也是頭一回注意到。

      作為一個男人,他常年獨居,工作又忙,生活過得粗糙,家里甚至沒有備好潤膚露。要不是還有趙亦清這個姐姐住在樓上,恐怕根本沒法照顧趙希善。

      他把潤膚露擱上床頭柜,關掉了燈。重新躺下來后,小姑娘像是有所感應,挪了挪瘦小的身子,縮到他身旁。趙亦晨側身攬住她,在黑暗中合上眼。

      他睡得淺,因此后半夜趙希善從他懷里爬出來的時候,他第一時間便醒了過來。

      臥室拉起的窗簾只留下一條不寬的縫隙,透進一束街燈昏黃的光打在床尾。

      趙亦晨感覺到懷中的小姑娘動了動,然后慢慢縮緊身體,爬出他的臂彎。他睜開眼,沒有輕易出聲。

      借著那點微弱的光,他看著小姑娘輕手輕腳地下床,小小的身影搖搖晃晃,摸黑走到衣柜跟前。摸索好一陣,她才打開衣柜的滑門。衣柜里的衣架輕輕碰撞,發出細微的聲響。她爬進去,重新關上了衣柜的門。

      室內安靜下來。靜悄悄的,仿佛從未有過異動。

      趙亦晨一動不動地側躺在床上,黑暗中望著衣柜的滑門,許久沒有吭聲。

      大約過了五分鐘,他起身打開床頭燈,趿上拖鞋,來到衣柜前。滑門后邊聽不見動靜。他拉開門,視線劃過那排掛得整齊的衣服,落在縮在柜底的小姑娘身上。她壓著幾件黑色的外套,緊緊抱著自己的膝蓋,縮緊肩膀,低下腦袋,下巴抵在膝前,一如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模樣。

      聽到他開門的聲音,小姑娘抬起頭,巴掌大的小臉暴露在燈光下,漆黑的眼里盈著水光。看清他的瞬間,她紅了眼眶。滾燙的眼淚溢出來,一滴一滴往下掉。可小姑娘沒有像上次一樣皺起小臉,也沒有爬出來抱他。她只是迷茫地仰著臉看他,維持著那個蜷縮的姿勢,掉著眼淚,不動,也不出聲。

      那一刻趙亦晨忽然明白,她不是在等他。

      他蹲下身,視線與她齊平,一不發地同她對視。燈光映著他的側臉,他看到自己的影子投下來,將她小小的身子籠罩在一片陰影里。他想叫她。他想問她為什么躲進柜子里。他想摸摸她的頭發,安慰她。但他什么也沒說。

      他伸出手,把她抱出了衣柜。

      小姑娘睡前喝過牛奶,身上依舊有股淡淡的奶香味兒。溫熱的淚水濡濕了他的衣襟,他好像沒有發覺,只回身將她放回床上,而后重新躺到她身旁,替她掖好被子。她還在掉眼淚,輕輕抽著氣,發絲黏在臉上,擋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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