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朝陽來處,有偉岸英挺的身影進來,蟒服精致而完美,五官深邃而迷人,是幾乎所有人都未曾留意到缺席著的燕王。
蕭放。
這個曾經馳聘在戰火綿延的中原大地上的一個傳說,如今叱咤在朝堂上的威武藩王。
“我來遲了。”他淡淡道。似一貫和善的與人交好的他的樣子,雍容而閑適。
只是當他目光落在韓頓身上的時候,韓頓卻不自覺地輕晃了晃身子。
而鄭太后的臉色更白了。
她緊攥著袖口,猛地看回韓頓。
韓頓眼里有灰敗,有哀傷,有絕望。
她出來了,燕王也回來了,這場斗爭里,最關鍵的兩個人同時缺席,意味著什么,顯而易見。
“紹逸——”她哽咽。
小皇帝站起來,幾乎有些凌厲地看過來:“母后來的正好,韓頓罪該萬死,請母后降旨嚴辦!”
少年的眉眼仿佛瞬間成長起來,字字如刀,戳人心肝。
一向高高在上的鄭太后,在這一刻也忽然勢弱。
燕王扼住了她的咽喉。
她也救不了他了。
“母后!”
小皇帝在催。
她張張嘴,一開口聲音便已經碎了滿地:“韓,韓頓罪大惡極,傳旨,革——”
“格殺勿論!”小皇帝道:“太后有旨,韓頓罪不容赦,著抄家滅族,梁將軍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殿門外等候的羽林軍紛涌進來。
“慢著!”
韓頓陡然暴喝,朝鄭繡走了兩步,顫聲道:“你當真要如此?”
鄭太后雙唇微翕,看了眼燕王,再看向他,紅了眼眶:“不——”
一聲脆響打斷了她剩下的話。
“這茶,燙手。”
燕王慢條斯理地擦著手指,太監奉上來的茶杯在他腳下碎成一地。
滿殿人的心跟著顫了一顫。
鄭太后不止臉色白,雙手也發起緊來!
燕王負手望著韓頓,目光平靜而充滿王威,如同睥睨沙場上一敗涂地的對手。
韓頓雙拳緊握,往后栽了兩步:“好,好,很好。”
他苦笑,牙關緊咬著,雙目突出眶來,
七尺高的男兒,往日偉岸的身軀,此時已然搖搖晃晃。
他看著小皇帝,又看向與沈羲同站在一處的穆氏,最后看向珠簾后,怒睜著眼睛笑出了淚來。
燕王父子,果然夠狠……
不光讓他死,而且還要讓他死在鄭繡手里!讓他臨死之前親眼看到鄭繡是如何為了皇權而舍棄他!
這一招,誅心。
“紹逸——”珠簾后鄭繡站起來。
他笑一笑,拂拂衣袖:“臣,就此別過。”
說完他轉了身,目光自穆氏臉上漫過,出了門去。
“韓頓!”
鄭繡嘶喊起來!
穆氏別開臉,于無人處,也紅了眼眶。
“親軍衛總指揮使梁修聽旨!”小皇帝聲音朗朗傳來:“即刻處斬韓頓,查抄韓府!韓家十歲以上男子全部處斬!余者充軍!女眷全數發賣!”
一番話流利而中氣十足,仿佛私下里已演練了無數遍。
“皇上!”
鄭繡終于忍不住掀簾出來,淚水泛濫的臉龐滿是哀傷:“韓頓到底輔佐了你這么些年!”
小皇帝透過殿門望著長空:“太后累了,周福安,請太后回宮。”
“皇上!”
“傳旨!行刑!一刻也不要耽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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