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為了個男人竟然做出這么丟人的事,至于嗎?
忍冬抱著兒子,這么想。
半夏笑了下:“這個不打緊,你姐夫又不是泥人,這是說搶走就能搶走的。
再者說了,她是嫁了的人,厚炎就要回來了,總是要管管的。”
忍冬想想也是,點頭道:“那個厚炎趕緊回家吧,管管她的女人,別沒事總瞅著別人的男人流口水!”
半夏一邊擇著手下的野菜,一邊問:“你沒事倒是關心下木羊啊,他跪在神廟前受罰,你總得去問問。”
忍冬聽了這話,竟然冷笑一聲:“他那個人,何曾在乎過我的生死,既如此,我便不在乎他的生死!”
半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你呀,不是愛死就是恨死,你也得動動腦子。
雖說如今你和木羊分開了,可好歹他是你石蛋兒的阿爹,也是多琿媽媽的兒子呢。
你看多琿媽媽對咱們簡直像親閨女一樣,你怎么忍心讓她傷心呢?
就算為了多琿媽媽,你就走一趟吧。”
忍冬聽姐姐這么說,也覺得有點道理,便點頭道:“那我從這里就去神廟前,看他一看吧。”
這忍冬抱著石蛋兒出了姐姐家門,一個轉彎便來到神廟前,只見這邊凄清冰冷的雪泥地上,木羊一個人孤零零地跪在那里。
偶爾有村人路過,看他一樣,難免一聲嘆息。
忍冬在他身后看了一會兒,心里也漸漸泛起酸楚,說到底這人是打小兒一起長大的,也曾對自己那么好過啊。
忍冬心里這么想著,唇間便一聲嘆息溢出。
木羊原本是垂頭喪氣跪在那里的,聽到這聲嘆息,便木然地轉回頭,卻見身后之人竟是忍冬。
看到忍冬,他臉頰紅了下,不過還是憋氣地道:“你來做什么?
看我熱鬧嗎?”
忍冬見他沒好氣,心中原本的憐惜頓時無影無蹤,怒道:“我好心來看你,你干嘛做出這幅臉色,難道你今日這個樣子,我還欠了你什么不成?”
木羊昔日也是忍冬面前一條好漢,總是夸口將來要當族長的,如今族長沒當成,卻狼狽地跪在這里受罰,真真是沒有面子至極,是以他羞窘至極便生出怒意,怨憤的話語便沖口而出:“你還好心來看我?
哼,是看我的熱鬧吧?
若不是你那好姐姐和好姐夫,我怎么會落到今天的地步?”
忍冬挑眉,冷笑道:“這話說的奇怪了,分明是你自己不爭氣沒當成族長,又分明是你自己喝酒誤事惹來懲罰,怎么都怪得了別人身上?”
木羊跪在那里兩腿早已失去了知覺,又餓得頭昏眼花,望著忍冬抱了那癡傻兒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忍不住怨道:“我真后悔,怎么就娶了你!如果不是娶你,也許我不會落到今天地步!”
木羊本是隨口說說,可是話一出口,他頓時有了發泄口:“我看你就是個掃把星!我聽說你小時候還有個姐姐呢,誰知道你出生沒多久那你姐姐便夭折了,那就是你克死的!你在家克死了姐姐,克死了阿爹,嫁到我家又克我,克我還不夠,還要克我的兒子,害得他一生下來便是個癡傻兒!”
他越說越氣,越說越覺得這一切就是那么回事,就是眼前這個女人克得他如此凄慘,面目開始猙獰,望著忍冬的眼睛冒出了怨毒。
忍冬恨得牙癢,心想自己怎么遇到這么一個畜生,竟然血口噴人,把一起都怪到自己身上?
可是被他這么一說,心里卻也泛起了嘀咕,為什么自己如今落得無父無夫的地步?
為什么自己的石蛋兒竟然生來便與別人不同?
忍冬又怒又恨又傷心,當下真恨不得給這木羊一巴掌,也恰在此時,石蛋兒忽然噗嗤一聲。
忍冬忙用手去摸兩腿間,卻發現石蛋兒竟然拉了一灘屎!
好死不死的,她伸手一抓,將那金黃色的大便抓了一把,然后憤恨地甩出去,恰好甩到木羊仰望著的臉上,甚至有一些還糊在了鼻子和嘴巴里。
忍冬看著他狼狽的樣子,頓時解氣許多,怒笑道:“自從這兒子生出來,你便沒替他換過一個尿布把過一次屎,如今你也嘗嘗這當阿爹的滋味吧!”
說著,她用麻布尿墊一擦石蛋兒屁股,狠狠地將沾了屎的麻布扔到木羊臉上:“到底夫妻一場,這個麻布賞給你擦臉!”
說完,抱著石蛋兒揚長而去。
木羊先是呆住了,待反應過來,只覺得臭味極為難忍,這小小娃也不知道吃了啥,怎么就拉出那么臭的屎呢?
他跪趴在那里,開始發出狼狽的干嘔之聲。
這幾日,上人一直在設法為無末治療眼睛,可是他和半夏翻遍了望族的醫書,也沒有找到什么辦法。
畢竟毒這個玩意兒是那些歹毒的外族人才熟悉的。
望族人所熟悉的也不過是個蛇毒蜂毒,像這種毒瞎眼睛的卻是聞所未聞。
無末倒是不在意,可是半夏心中卻難過得緊,將上人那里最古老的羊皮卷醫術都找來,搬回家細細研讀,只希望能找到蛛絲馬跡。
無末躺在炕上,感覺到自己的娘子一直未曾睡下,只是坐在炕前就著昏暗的桐油燈光翻書,不由皺眉道:“半夏,明日再看就是了,也不急在一時。”
半夏卻連頭都不抬,湊近了醫術細瞧,口中道:“你先睡吧,我翻看完這本就睡。
你記得摟著阿水,別讓她翻下炕來。”
阿水如今最愛的就是幾連翻,有時候從炕頭翻到炕尾,翻的時候還很喜歡轉彎。
若是不好好看顧,一個不小心翻到炕下也是有的。
無末本是斜靠在墻上的,聽了這話,伸出大手遁著阿水的喘息聲摸到了她,入手處是她的頭發,細細軟軟的發絲緊貼著小娃兒特有的大圓腦袋。
他唇邊不禁溢出一點笑,挪了下身子,讓自己靠著女兒,又用自己偌大的手握住小阿水細軟嬌小的肥爪。
若是她要翻滾,自己總能來得及去阻攔的。
半夏翻遍一本書,依然一無所獲,心里極為沮喪地將書放在一旁,想著這可如何是好。
無末聽到她的氣息,心里自然是猜到了,便安慰道:“不用著急,齊先生見多識廣,也許能找到救治眼睛的法子呢。”
半夏點頭:“說得是,等齊先生過來,我們就請他幫忙吧。”
這也許是唯一的一絲希望了,只可惜前段時候齊先生帶著厚炎離開,至今兩人都沒有回來,也不知道會不會由此耽誤了無末的眼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