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的碎碎念
真的被大家催著寫一個不堪甜甜番外很久了,一直不知道怎么下手,因為不知道為啥大家好像都把那個be番外當成結局了,我不知道要寫一個怎樣的番外才能讓大家把那個結局給忘了,或者說彌補一些傷痛orz。
最終磨了大半年(沒錯真的刪改了好多版),有了這一篇在正文基礎之上的番外,因為很久沒有寫這些人物了,感情和文筆上都有偏頗,可能有人會覺得爛,假,人設崩塌,但我只是想盡力告訴大家,阿笙和小魚都有在好好努力生活,一切都在慢慢好起來的!沖!
最后再推薦大家一首歌,是這篇番外的靈感來源——陳翔的《月兒圓圓》,不是甜歌也不是虐歌,就是時光流逝之后一切歸于平淡安寧的敘事感,可以搭配著聽w。
——番外開始——
中秋節的前一天晚上,顧笙睡得很不安穩,每隔一段時間他就要強迫自己睜開眼睛越過中間呼呼大睡的奶團子小葫蘆去看另一邊的沈堪輿還在不在床上。
他為了中秋團圓節,連著加了好幾天班,這段時間正值雨季,他在外跑的次數也多,還每次都淋了不少雨,好不容易歇下來了,腦子里鈍得很,身上也乏力,像要感冒,早上六點多的時候他都起來刷牙洗臉了,結果哄著快醒的小葫蘆睡覺的時候,把自己也哄睡著了。
他睡得迷迷糊糊間,翻了個身想去摸沈堪輿,卻只摸到了個熱乎乎軟綿綿的團子,吸了兩下鼻子全是奶香味兒。
他只停頓了一秒,就睜開眼撐起身子,時間還沒到八點,偌大的席夢思軟床上,只有他和攤著胖乎乎的小手小腳在呼呼大睡的小兒子沈麓,原本應該睡在另一側的沈堪輿不知道去哪兒了。
他和兒子身上的被子都蓋得整整齊齊的,床頭的加濕器也加了補充液,這是沈堪輿每次離開家之前的習慣,他習慣把能做的事情都做好再走。
沈麓對他的依賴似乎沒有給他帶來多大的安全感,他總是不能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再回來,就很想為他們多做一點事情。
顧笙的心臟猛地一沉,身上瞬間冒出一層冷汗,他掀開被子下床,屋子里到處都沒有沈堪輿的影子,飯桌上卻已經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溫熱鮮香的早餐,因為今天是中秋節,還比普通的早餐多了一碟冰皮小月餅。
但是只有三副餐具,一副大人的,一副兒童的,一副小寶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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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笙記得昨晚抱著沈堪輿的感覺。
他很瘦,骨頭硌得他隱隱作痛。沈麓出生的這半年來,他還是很難跟家人一起在飯桌上正常地進食,顧笙在的時候還好,一旦他不在,他就總是拿著筷子坐在角落小口小口地扒著白米飯,而且當著能不就著湯和菜,慢慢把飯吃完,然后等著大家都吃完,他就去收拾碗筷。
對他來說,白米飯已經比他從前吃慣的那些東西要香甜溫熱太多了,他很喜歡吃,而且會看著大家都吃得差不多的時候,舀一點炒菜的醬汁來拌飯吃。
有一次顧笙接到宋黎的電話,告訴他丈夫顧軍今天來家里吃飯,沈堪輿嚇得一口飯也沒吃。顧笙覺得媽媽應該一點也沒有夸張,所以帶著全體員工迅速加班趕完了一個緊急項目,就匆匆忙忙回到了家。
沈堪輿在廚房里面一邊喝著剩下的粥,一邊無聲無息地掉著眼淚。
顧笙心疼得要命,抱著他反復親吻著他濕漉漉的眼睛,問他為什么哭,是不是顧軍兇他了。
沈堪輿拼命搖頭,沖他傻笑,說,叔叔一點兒也不兇。
顧笙說,要叫爸爸。
沈堪輿又說,叔叔好像不討厭我了,他可以讓我跟他坐在一起吃飯。
他的稱呼一直改不過來,因為他第一次叫顧軍和宋黎做爸爸媽媽的時候,他們的態度都是排斥甚至厭惡的,也不肯答應他一聲,所以后來怎么哄怎么騙,他都叫不出來了。
顧笙告訴他,爸爸媽媽一點兒也不討厭你,你對他們來說也像親生孩子一樣,所以你不要害怕跟他們一起吃飯,也不要再這么生分地叫他們。
沈堪輿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不太敢說的樣子,顧笙耐心地鼓勵哄勸,他終于蒼白無措地道:“這樣他們就不應我了……”
過往的傷害像釘子,拔出來了心上還是一個又一個人彌補不了的血洞。從前他的付出總是無人回應,他只是渴望能得到一點點回應而已,說話能有人搭理,對他來說都是天大的恩惠,他很害怕會回到從前。
常規的心理治療對他沒有用處,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有太多錯誤和匱乏,他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跟心理醫生交流,他理解不了醫生的話,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沒關系,我知道我們堪輿現在還不想相信他們,慢慢來沒關系的,但是你要知道,他們就是你的爸爸媽媽,”顧笙沒有逼他,只是輕柔地幫他擦著眼淚,又問,“剛剛為什么哭?”
他在顧笙懷里安靜地趴了一會兒,才小聲說:“阿笙,這樣吃飯好幸福啊。”
顧笙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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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堪輿今年二十六歲,他在飯桌上跟別人一起吃飯的日子,滿打滿算起來,可能都不夠兩年。別人的家常便飯,對他來說是恩惠施舍。現在因為很少正常用餐加上手腕傷病交加,他甚至都不怎么用得好筷子,夾東西如果掉了一次,他會緊張得很久都不會再夾下一次。
他們不知道用了多長時間,才讓他明白他是可以上桌吃飯,可以幸福的。
雖然他還是不太敢吃東西,但至少敢上飯桌了。顧笙以為他在好轉,可原來一切只是自己自以為是,他的小魚只不過是想騙過他的眼睛,然后偷偷跑掉。
他想殺了他自己。為什么就察覺不到他離開的一點動靜。
顧笙悶聲咳嗽了一陣,雙手一陣冰冷亂顫,胡亂地穿起衣服,再度瞥到飯桌上的月餅,他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月餅。
中秋節。
今天是中秋節。
他見不到人一下慌了,忘了今天是中秋,那沈堪輿應該沒有走遠的,他只是害怕,只是出去躲一躲。
幸好他沒有想錯。
他沖出家門的那一刻,就看到沈堪輿坐在樓道的臺階上,一只手拿著一片吃掉一個小角的干面包,一只手攀著樓道上的護欄,蒼白著臉靠在自己的臂彎里睡著了。
原本還在急喘的顧笙一下子心跳都快停了,他眼前短暫地黑了一瞬,然后及時扶住墻壁深深吸了口氣,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沈堪輿對聲音很敏感,顧笙還沒走到他跟前,他就顫栗了一下驚醒過來,人還昏昏沉沉的,面包也掉地上了,就對顧笙露出一個軟軟糯糯的笑來:“阿……啊嚏!”
他想叫顧笙,但是卻哆嗦著打了個噴嚏,鼻頭紅紅的,怕冷似的縮了縮身體,舌頭不大利索地道:“阿笙你、起得好早……”
他話沒說完,顧笙就蹲下來無聲地給他披上外套,將他擁進懷里,他有些茫然,但也只是乖乖地在他懷里趴著,時不時懵懵地吸吸鼻子。
顧笙輕撫著他冰涼柔軟的發絲,手指有些發抖,聲音帶著點劫后余生的暗啞和彷徨:“家里沒人,我以為……”
沈堪輿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顧笙往下說,他就摸了摸顧笙近來瘦削許多的下頜,輕聲道:“阿笙別怕,我不走。我還要幫你做很多事情,我答應過你的,所以你不要怕。”
顧笙深吸一口氣,將他冰冷蒼白的手攏在自己掌心:“我需要的不是你幫我做很多事情。”
沈堪輿在他懷里顫抖了一下,臉白得像紙,還是對他笑:“對、對不起阿笙,我理解錯了……那我也可以、走的,但是、小葫蘆他還太小了……他……”
顧笙輕嘆道:“我需要的是你。”
沈堪輿惶然地看著他,依舊沒有理解他的意思,他覺得顧笙這句話應該是沒有說完。
他沒有聽過這樣的話。
小時候,親朋好友都是跟他說,你爸爸媽媽不要你了,要你哥哥。他不相信,說你們都是騙人的,爸爸媽媽是愛我的,只是他們不會表達。
上學的時候,顧笙跟他說,不只是玩游戲,別的時候也不需要你。他臉皮很厚,說那我等著你,你需要我的時候可以叫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