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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只有被世界愛大的人不用拯救自己,所以有精力拯救世界。
——王玨
“你這孩子聰明,但就是不識時務。”
“搞小動作?”灰鯨察覺到了什么,盯著攝像頭道,“你把小微帶壞了。得罰。”
他手指動了動。
王玨神色一凜,看見手上的控制器屏幕,數字一下子跳到了十。他急忙去點,發現自己怎么按也無濟于事。
“什么條件?”王玨神色冷靜到極點,嘴唇卻在止不住地抖,“什么條件?”
“沒什么條件。”灰鯨神色坦然,興致缺缺,“這樣吧,你可以擲骰子,扔到幾就是幾級。這樣,你就有六個選擇。”
看他神色猶豫,灰鯨補充道:“不然就是十級咯,多劃算的買賣。”
“我擲。”王玨心臟狂跳,空手接過那個骰子。
神明,我不做伊比鳩魯了,我從現在開始信你行嗎?
他手一揮,那白色的小骰子滾落在桌上,滾了好幾圈才堪堪停住。
一個六。
他太陽穴突突地痛。看來現在才信不行。
“好嘛,降了四級。估計形況不太妙啊。”灰鯨走到一堵白墻邊,“不陪你們耗下去了。小家伙,你有三個選擇,第一,過來殺了我報仇。
“第二,去救你的李微。
“第三,也是我推薦你的一條——去水廠,拯救世界。對你們小孩兒來說多酷啊。”
他玩味地看了他一眼,背靠墻面處,一個發力,那面墻竟然憑空豁開一口,供他半個身子沒進去。
“你自己選吧。”灰鯨走了進去,笑道,“可別哪個都做不成啊。”
王玨追上去,發現灰鯨消失之后那墻嚴絲合縫,連指甲都摳不進去。
他在李微家里見過這樣的裝潢。
他顧不得那些,轉身往出口跑,卻看見一個人跌跌撞撞地推門進來了。看清那人是誰后,王玨身上的冰凍三尺一下子就化了,褪去一身戒備,化成眼淚直涌。
“沒事。”李微冷汗直掉,順著下巴淌下來,“我已經能習慣了。”
“葫蘆他們過去了。你也去吧,和他們一起……我可能……”
“你會死嗎?”王玨突然問。
李微站立都有些困難,喘著氣看著他,沒說話。
“我運氣太差了,給你扔了個六。”他繼續道,“從小時候開始就是,給我算命總是下下簽,石頭剪子步老是輸,小女孩跟我告白之后走路直摔跟頭。還有你,只是跟我下盤棋,就變成了這樣。”
“你看你疼成這樣,無論什么原因,直接和間接都跟我脫不了關系。”
“在床上跟我說了那么多年話,你隨隨便便就想甩掉我?”
“我選你。”王玨看著他,“讓狗日的世界毀滅去吧。”
他把站不穩的李微推在墻角,拽著他的領子把他摜向自己。
“我他媽今天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心率五十。”
他狠狠堵上李微的嘴唇,撕咬式地侵入、掠奪領地。手掐著他的脖子,拇指去摸他的大動脈。
怦怦、怦怦。
怦怦、怦怦。
他只咬到一半,又不舍得咬了,只是瘋了似的一遍遍舔吻著,焦灼地數著脈搏數。他心亂得像糾結在一起的蒲草團,本來用來數數的數字在他大腦里東一下西一下地跳舞,他早已忘記節奏為何物了。
快到半分鐘,那心亂如麻的強吻者被喘息著推開。李微的毅力已到達了驚人的程度,在這種痛苦到極點的情況下,依舊能把自己拽開來,甚至轉了一圈,把那施虐者反按回墻角。
“現在不是時候。”他俯身在他耳邊說,帶出一陣熱氣。
“再等等我。”他第一次聽李微的語氣滲出一絲懇切,“等等我。”
他看他這樣,心又疼又軟,悲慟得不像樣子。
他不知道李微讓他等什么。
但王玨還是幾乎立刻就開口道:“等到什么時候?”
李微說:“馬上。”
他從外套內襯里取出一顆藥來,看清它的外形后,王玨瞬間慌了。
那是世上絕無僅有的一顆藥,是他曾藏在臼齒的毒囊。
“給我,”王玨大氣也不敢喘,輕輕道,“把它給我。”
李微毫不猶豫地把它塞進了嘴里。
王玨倒吸一口涼氣,愣了一秒,就上去親他,舌頭擠進去,企圖像李微當時一樣,用惻隱之心來挽留他。可是那人沒有一絲猶豫,在唇舌之間咬破了那個膠囊。
來自那藥的奇幻味道在兩人口中彌漫開來,不知是甜里纏著茶苦,還是苦里滲著綿甜。
王玨在這個吻中欲哭無淚。
于是他主動放開了他的嘴唇,李微摟著他的手也被他掙開來。
“你要一起嗎?”他聽見李微說。
“別出聲,”李微頓了頓,又輕輕道,“也別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