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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淡淡的,永遠也沒有顏色,但把你透明的靈魂扒開,里面會淌出很多紅色的血。這樣的你,偏偏向我敞開心扉,與我絲連。所以我不愿意用文飾心理自救了,從此我要沾上你的血,共負殺孽。
——王玨
“不好意思,視頻我沒看清,”王玨從容道,“眼鏡被我踩碎割繩子用了。”
他不是全然在逞強。
“還有,我體內的芯片你什么時候取出來?”
灰鯨正欲嘲諷他看不清的說法,聽到這句,頓了一下。
王玨察覺到這個停頓,心下了然。
李微為什么說“給你也加個芯片”,“也”就說明還有人此前被加了芯片——
有一種可能就是,被加芯片的是自己。
他的心跳被持續監控了。
他以為擺脫了那個手環就萬事大吉,但其實灰鯨掌控他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對他動手腳?
表情可以表演,語可以逞強,呼吸可以控制……但唯獨心跳不行。
所有虛偽都可以歸納為“違心”,因為心跳最是熱烈而真誠,是人最后忠于自己的牽絆。
所以怕露出破綻,李微一個字都沒告訴他。
——但其實這也只能說明他有一點苦衷,并不能說明什么。他不是在逞強,但也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么坦然。
他的理智在不停地重復:李微的冷漠,不是他的錯。
是面前這個男人的錯。
即使他當初懷疑他選擇灰鯨的疑點依舊沒有解決——究竟為什么在脫敏里套話?證據在哪?究竟為什么那么容易就被席眠打敗?究竟為什么在被抓后遲了一天才來見他?究竟為什么……
他都不知道。
但他還是愿意相信他。
因為他對李微的感情從來有恃無恐,但這個“有”是指——
一無所有。
就算、就算……
就算這一切是假的。
李微在他妄想自殺之后,撫他背的手在發抖。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至少他不想讓他死。
這輩子在世的沒人愛過他,他也從不奢求。
這點情意,足矣。
他一無所有,所以僅僅因為那暗示他的“sos”——既然他說他是來救他的——他就不再猜忌。
他一無所有,所以只要他說了,他就信。
他沒什么好怕的。
他愿意用自己的赤誠和坦蕩,擁抱他充滿血污的魂魄。
“我不知道為什么,一看見你,就想跟你說一些真心話。”
這是在他百無聊賴之時,李微在病床前跟他說出的第一句話。
也許從那時開始,兩個糾纏在一起的靈魂,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看來你自己猜出來了,不愧是我選中的孩子。”
“是,我的確能監控你的心跳。”灰鯨欣然,拿出一塊屏幕,“看得出你現在……嗯,起伏不是很大,是有一點小難過嗎?”
“看見這個攝像頭了嗎?”看他不搭腔,灰鯨索性走過去,捏著王玨的下顎向上抬,迫使他看著攝像頭,“李微在另一邊,看著你。”
王玨后背一緊,但又不敢妄動,只能就著那個姿勢。看著黑幽幽的鏡頭,像正在被他注視一般。
“我在他心臟里也安了一片,就是能操控他的那個……對了,那你想知道李微的心跳嗎?”
“知不知道,”灰鯨在他身后悄悄說,“他的心率從來沒超過五十?”
“也就是說,不管你們倆在這期間干了什么,他都鎮靜自若。”
“……”
灰鯨笑了一聲,走到他面前,想欣賞一下他的神色,可惜在他面無表情的臉上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