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說,才是重要之事。
……
“出塞月余,我大軍成果顯著,橫掃喀喇沁、土默特、敖漢、巴林諸部,奪得大批牛馬財帛,韃虜望風而逃。”
寬河邊一處樹林外,溫方亮與高史銀,高史銀、沈士奇等人一邊漫步,一邊閑談。
樹林周邊,布滿了三營的護衛,他們個個都換上了冬裝,厚實的棉衣外套上罩甲臂手,還有帶著皮毛圍子的大衣,短袖。保暖同時不影響作戰,衣后有篷帽,可避風雨。
往日靖邊軍使用披風斗篷,看著威武,其實不實用,因為戰時很多人都將披風脫了,免得影響作戰。
當然,軍官們,還是身著披風斗篷,比如溫方亮三人。便是一身大紅披風。
這些士兵,帽兒盔內,還有小暖帽作為內襯,腳上穿著的軍靴,一樣保暖厚實。
颯颯秋風而來,拂在臉上頗有寒意,不過這些精銳的戰士,都是一動不動,只雙目警惕地看著四周。
高史銀神情輕松:“那是當然。塞外部落,大多剩一些老弱。就算有一些青壯,又哪是我靖邊軍的對手?”
沈士奇志得意滿地吸了口氣:“打這些蒙古韃子,真是輕松啊。”
一邊說,一邊哼著小曲:“他們的妻啊就是我的妾,他們的兒啊就是我的仆……我的馬鞭將他們重重抽打。”
對他的歌聲,不論溫方亮與高史銀,或是后面的贊畫們,無不流露出反胃的神情,然沈士奇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仍舊哼唱不停。
出塞的一萬五千大軍,二營靖邊軍甲等軍,還有忠義營數千人,一色的馬隊騎兵,他們為前鋒,雷霆之勢下。草原各處熱鬧的達幕大會,變成了屠宰大會。
眾多部落的留守力量,被一舉蕩平,武裝商團很快跟上來。將他們一鍋端了,各部落能搬的東西全部搬走,連鍋碗瓢盆都被掃之一空,錦州的韃子若知后方之事,定然痛哭流涕,后悔莫及。
當然,隨著大軍滾滾東進,越過一個又一個干涸的水溝,穿過一處又一處荒蕪的草原,越來越多的蒙古部落得知消息,連夜逃竄,這也是溫方亮等人有意宣揚的結果。
在那些恐懼的蒙古人口中,出塞的靖邊軍,己經被傳聞擁有騎兵十萬眾。
溫方亮等人認為這個傳聞對大軍有利,對在錦州作戰的大將軍有利,可以對那方的奴賊產生巨大的壓力。
“哨騎回報,大將軍在錦州連場大戰,數十萬大軍,在女兒河諸地僵持,我軍需盡快出擊,打破僵局。”
塞外軍隊,以哨騎不斷與王斗保持聯系,所以錦州情報,溫方亮等人也有所了解,反之,王斗也是一樣。
高史銀點頭:“嗯,騎兵后天就出發,先攻喀喇沁左右翼大帳,再北攻龍城,那個什么固魯思奇布,算滿洲韃子的鐵桿,狠狠給他點厲害瞧瞧!”
此時大軍所處的寬河地帶,隸喀喇沁右翼旗地界,屬蘇布迪部游牧地,卓索圖盟一部分,蘇布迪在崇禎元年就歸順皇太極,算鐵桿親清勢力,為人足智多謀,其子固魯思奇布一樣英勇善戰。
天聰九年,皇太極詔編喀喇沁左、右二旗,固魯思奇布掌右翼旗,授扎薩克,并封固山貝子,賜號多羅杜棱,共編二十二牛錄,四十四佐領,計六千六百戶,三萬三千余口,其叔色楞,掌管左翼旗。
外藩蒙古諸旗中,喀喇沁旗倍受清廷恩寵,數度聯姻,成為其漠南屏藩,若將他們老窩端了,對外藩蒙古的親清勢力來說,威赫力還是強大的。
而寬河,此時離二者王府大帳己然不遠,其一在老哈河,二在大凌河龍山,騎兵快速行進,不需數日便可到達。
雖說情報傳來,喀喇沁很多部落己經開始遷移,然溫方亮等人并不擔憂,那些蒙古部落可以逃離掌控打擊,除非他們拋下所有的牛馬帳篷,否則他們的遷移是緩慢的。
軍略中,大軍打擊了喀喇沁旗后,便是北上龍城,介時或東進,直臨錦州城西,或是北上,逼向義州,視軍情而定。
甚至大軍繼續北上,攻擊清國鐵桿,科爾沁部。
外藩蒙古十三旗中,科爾沁右翼旗的土謝圖親王,計有254個牛錄人口,左翼的卓里克圖親王,也有193個牛錄,左右翼旗,總共447牛錄,二萬二千多戶的龐大人口。
若進去燒殺一番,對清國的打擊,是難以想象的沉重。
這些方略,三將仔細商談一會,均覺沒有問題,高史銀忽然想起一事,他拳頭捏得啪啪響,獰笑道:“老溫,聽說你許可一些小部落投靠?這些韃子要來何用。要我說,領頭的全部殺了,他們部落人口,全部賣給商人。”
沈士奇也是贊許點頭。
溫方亮抬頭看向天空,正色道:“可以了,我師威赫己足,可以收編一些人了。”
他淡淡道:“老高,殺戮只是手段,不是目的。下面要進軍的路線,頗為危險。有一些熟悉草原的小部落帶頭。可以增加勝算,也使錦州的奴賊更為離心。”
高史銀呆了一呆,忽然覺得溫方亮有點陌生,他沒那種玩世不恭神情時,有一種莫名氣勢。
他嘟噥道:“你是參謀司大使,你說怎么樣就怎么樣。”
他心中忽然有種危機感,身邊的兄弟都在成長,自己要學的還很多。
……
京師。
崇禎帝依在案桌前小憩一會,很快驚醒過來。他罷了罷手,止住值事太監的勸說。吃了幾塊點心,又聚精會神看起奏疏。
這些奏疏,大半是關于錦州的戰報,在崇禎要求下,錦州事務,都是一日一報。
源源不斷,遞到他的案頭,為恐臣下欺瞞,洪承疇。張若麒,邱民仰,王承恩,王斗等人奏疏,他都要多方印證觀看,特別王承恩的奏疏,更讓他相信。
錦州戰事。正在僵持,前些日明軍在女兒河的勝利讓他振奮,此后雙方膠著,大戰沒有。小戰不斷,雖說賊奴對錦州攻勢放緩,不過城池被圍仍舊。
雙方,就這樣相持下來,考驗的,就是各自的后勤供給能力。
戶部尚書李待問只是叫苦,糧草難支,糧草難支,便是遼東有了魚干,還是難支。
每當王承恩催促糧草的奏疏到來,他便抱怨連天。
他叫多了,又沒解決的辦法,崇禎皇帝便感到煩憂,起了以倪元璐替換李待問的心思。
大明祖制,浙人不得官戶部,倪元璐為浙人,明太祖在洪武二十六年曾詔定:戶部官不得用浙江、江西、蘇松人,甚至連日常辦理具體事務的吏員也包括在內。
究其原因,這些地方是大明賦稅收入主要來源,為了防止戶部官吏串通江浙、蘇松、江西等地官吏豪紳徇私舞弊,上下其手,所以明太祖有明令,戶部官員不得由這些地方人等出任。
為了改變糟糕的財政問題,崇禎帝也顧不上祖制,只是替換人選歸人選,遼東前線的糧草壓力確實在這里,遠水解不了近渴。
閣臣都以為,遼東之事不可久拖,需趁銳而決之,閣臣一至抱怨,陳新甲都有些動搖,探聽洪承疇等口風。
各方強大壓力下,洪承疇也在猶豫,只有王斗還在堅持。
他,王師糧草供給困難,賊奴更難,只需相持下去,賊奴必退,盡可不戰而勝。
顯而易見,王斗意見非常重要,所以戰爭一直相持。
想起王斗,崇禎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己經得到一些風聲,傳聞來自塞外的風聲。
他拿起另一封奏疏,眉頭皺起,楊嗣昌死前,薦丁啟睿任兵部尚書,總督湖廣、河南、四川及長江南北諸軍,仍兼總督陜西三邊軍務,專剿操賊與革、左諸賊。
對丁啟睿,崇禎帝也頗為器重,賜尚方劍、飛魚服及印信,然其督師以來,深深讓自己失望。
剿賊進展緩慢不說,革、左轉戰數省,饑民云集,還搞得聲勢越大,引得明軍焦頭爛額,特別不久前左良玉違令夜奔襄陽,賊軍追擊二百里,明軍死傷眾多。
左良玉不是第一次擅自逃跑,然崇禎帝對這些武人,除責其戴罪立功自贖,別無他法。
好在比起張獻忠與李自成,羅汝才等人,不至讓他引為心腹大患,他煩躁地拿起另一封奏疏。
這是河南巡撫李仙風發來的奏折,還沒看,崇禎帝己是眉頭皺起,進入夏秋來,河南各府又是大旱連連,赤地千里,饑民四起,往往自河南發來的奏疏,就沒好事。
雖有了心理準備,然看奏疏內容,崇禎帝差點跳起來:“闖賊不是只余殘卒逃入山中,為何又突然進逼洛陽?”
他雙手顫抖:“還,還有眾十數萬?”
他呆立良久,隨后勃然大怒:“闖賊何時出山,如何有兵十萬眾?郵牒無聞,塘報不發,李仙風,你將朕當聾子!更恨!更恨!”
他厲聲道:“召,內閣首輔周延儒,兵部尚書陳新甲!”筆趣閣手機端m.biqu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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