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瑞斯道:“聽聽他說什么。”
那名喊話的人又說了一遍:“你們是不是與強巴他們一起的?”
莫金皺起眉道:“呃,他說……這個……”他突然對喊話的雀母士兵喊道:“你會說英語嗎?”
“你說什么?
你說的是珞巴語嗎?”
“法語呢?
德語?
漢語會不會?”
“你到底在說什么?
你們難道連木爾米語也不會說嗎?”
“你們難道就沒有翻譯嗎?”
“你們身上背著的是什么?
把包放下!”
“該死的野人,回去,我不和不懂英語的人說話!”
“從來沒見過你這樣冒失的甲米人,連最基本的普爾語也不會!嘿,你們沒聽到我說什么嗎?
背包,背包,放下!”
兩人就在那里各自用各自的語牛頭不對馬嘴地交流著。
終于,雀母士兵忍不住道:“站在那里別動,我過來了!”
莫金用普通話道:“你最好和我保持距離!”
見那個士兵充耳不聞,莫金對索瑞斯展顏笑道:“交流失敗了……”
索瑞斯沒好氣道:“我以為你已經掌握了一門古藏語。”
莫金笑道:“但他們不說我掌握的那種,幸好,還有一種語是全世界通用的。”
索瑞斯白了他一眼。
莫金笑容一斂,冷冷道:“身體語!”
語畢,雙手猛地往下一甩,兩把手槍魔術般出現在他手中,跟著雙手平舉,往胸前交叉,子彈的火線在空中畫出完美的扇弧。
雀母的士兵哪想到對方突然發難,手中的武器還沒有發揮功用,就紛紛中彈,只見火線過處,都有一名士兵跌倒在地,或被擊穿了肩胛,或是大腿飆血。
莫金雙手一前一后,忽左忽右,大范圍地移動著,配合著輕盈的步伐,時而如蘇秦背劍,時而像大鵬展翅,有時如芭蕾演員一般金雞獨立,飛速地旋轉著,有時左手的槍突然不見,跟著又從右腋下探出,一招回頭望月,有人應聲而倒。
他的雙眼好像根本沒看戰場,槍里的子彈卻像長了眼睛一般飛向雀母的士兵,不管是躲在樹上的,還是灌木叢中的、巖石后面的,無一不倒。
若是巴桑等人見到此幕,定會驚訝于莫金的身手,不僅僅是那詭異的身形,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的動作,與那日卓木強巴在巖壁遺跡上做出的動作太相似了,匪夷所思的開槍速度、刁鉆古怪的開槍角度,所不同的是,他不似卓木強巴般生澀,動作更自然、更流暢,如行云流水,渾然天成。
槍停之后,叢林里只剩下一群哀號的雀母士兵。
莫金吹了吹雙槍消音器,雙手一開一合,槍又不見了,他看了看四周扭動著的士兵,對此似乎感到很滿意。
索瑞斯卻不滿意,道:“又不殺了他們。”
莫金道:“這樣能使我保持好的運勢。”
索瑞斯反譏道:“也不見你有多好的運勢。”
莫金皺眉道:“還有臭蟲?”
右手一揮,槍在手。
“別……開槍……”讓莫金驚愕的是,樹叢中那人說的居然是英語,雖然不很流利,但字正腔圓,發音標準。
在莫金和索瑞斯驚訝于對方的發音時,只見叢林下方,一個圓腦袋的小個子蹦了出來。
“多吉!”
乍看之下,嚇了莫金一跳,但很快他又發現誤認了,這個小個子似乎比多吉還要壯些,臉上堆積的笑容,令他一下子又想起了馬索。
這個外貌有些像是多吉的小光頭并沒有馬上靠近莫金,而是走近了一名倒地的雀母士兵,連話也不說,飛快地一刀割破了對方的喉嚨,又在對方尸體上將刀擦干凈,插回鞘,才帶著輕松的笑容站起來,卻對周圍的士兵不住頷首。
莫金和索瑞斯有些怪異地看著這個小矮子的舉動,只見他走了過來,臉上帶著讓人放松,并有些諂媚的笑容,不偏不倚,正好停在了莫金最有把握一槍擊斃他的范圍之外。
這個小矮子仍舊用那種緩慢、有節律但非常清晰的發音道:“尊貴的客人,我,郭日念青,在這里為您獻上無比誠摯的敬意。”
說著,他抱肩鞠了一躬,竟然很有歐洲宮廷禮儀的規范。
他接著又道:“地上躺著的這些人,都是我的士兵,或者說,曾經是我的士兵。
他們是朗布國最精銳的部隊,請您寬恕他們的冒犯,請您饒恕他們卑微的生命。”
這次,又用一種令人心碎的目光炯視著莫金。
就算莫金,也對這表情變得比變色龍還快的郭日感到吃不消,淡淡地回了句:“我本來就沒打算殺他們,只是他們威脅到我了,我要解除這種威脅而已。
倒是你,為什么殺了那個同伴?
不是你的士兵嗎?”
“噢不……”郭日顯得非常惶恐,道:“那個人,是邪惡的國王派來監視他們的,顯然英明如您,早已看出,這些士兵并不愿意用武器對著你們,他們是被逼的,身不由己。”
莫金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里是什么地方?
你給我詳細說來。”
“樂意為您效勞。”
郭日深深鞠躬。
索瑞斯突然道:“搞什么名堂?”
忽然將手伸入了背包,抓著一把不知是什么的東西。
郭日念青雖然沒有聽懂他的語,但從他的動作和表情看出了端倪,趕緊道:“千萬別、別誤會!那只是一種提神的香料,同時有驅散血腥的作用。
在這叢林中,有很多兇猛的野獸,它們很快就會被血腥吸引過來,我們必須掩蓋這種味道,并沒有任何惡意,我為我的疏忽向你們道歉。
出來吧,卻巴。”
一身黑服的卻巴嘎熱從林中移步而出。
索瑞斯眼睛一亮,死死地盯住了卻巴,他至少在對方的身上,感知到了三種以上的生物信息素。
卻巴嘎熱同樣驚愕地看了索瑞斯一眼,顯然他也有所發現。
郭日和莫金也都注意到了,郭日率先解釋道:“請允許我的巫師卻巴嘎熱為這些士兵療傷,他會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兒。”
索瑞斯對莫金低聲道:“我過去看看。”
莫金道:“自己小心。”
然后對郭日道:“過來,我們談談。”
他一面像招呼小孩子一樣朝郭日招手,一面觀察著他的反應。
郭日臉上始終帶著無比誠懇的微笑。
“面具臉!”
莫金眼角一跳,他清楚,凡是擁有這種面具臉的人,都非易與之輩。
郭日在莫金的要求下,詳細地講解起朗布和雅加王國的歷史、聚居分布、風俗、工農業科技發展等等,其間不乏恭維之詞,大贊莫金身手了得。
對那些贊溢之詞,莫金權當一聽,轉頭又問起卓木強巴等人的情況。
在莫金那游移不定的眼神下,郭日將自己所知盡數道出,只是他口中的故事有了另一個全然不同的版本……
邪惡殘暴的雀母王壓榨著老百姓,郭日雖然身為國王唯一的子侄系親屬,屢次諫卻被責罰。
郭日毫不貪圖財富權勢,只想讓朗布的老百姓過得更好一些,還愛上了一位平民姑娘,當然,那位姑娘像天仙一樣美麗,像菩薩一樣善良,兩人一見鐘情,墜入愛河,并約定了終身。
可是,邪惡的雀母王并不打算放過郭日,因為沒有親生兒子的國王,按照祖制必須將王位傳給郭日,而且郭日必須與國王唯一的女兒成親。
為了將王位牢牢地控制在他們皇室一族手中,那位邪惡的國王竟然對自己的女兒下了蠱毒,中蠱之人雙目將失眠,只是在新婚之夜,這個蠱毒即將通過女方轉移到男方,這樣,郭日什么也看不見之后,權力還是會落在公主手里。
這一切,善良的郭日都默默地忍受了下來,他甚至表示愿意放棄王位,只要和自己的心上人平淡地過日子就好。
偏偏在這個時候,卓木強巴等一伙暴徒沖進了這片和平的土地,其中罪大惡極、惡貫滿盈的就是那個人面獸心、喪心病狂的張立,他竟然殘忍地強暴了那個和郭日相愛已久的姑娘,還向雀母王進讒,要將自己趕盡殺絕。
郭日目前所做的,就是要讓這群邪惡的人血債血償,爭取奪回自己應得的東西。
因為郭日是善良和正義的化身,所以支持和擁護他的百姓以及士兵數不勝數,只是迫于雀母王的淫威,才不敢公開支持他。
只要清除掉雀母王派出來統領士兵的幾個心腹,這些軍隊將再次歸入郭日的手下,為此,他請求得到莫金的幫助。
滔滔不絕的恭維話送了過去,郭日表示,只要莫金肯幫他,將獲得極大的利益,包括打擊卓木強巴那群共同的敵人,他可以調配朗布國的任意資源,甚至可以和莫金平分朗布國的土地和財富,等等。
莫金笑而不答,不過他對郭日提到卓木強巴那伙共同的敵人很是詫異,他好奇地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和卓木強巴是敵人而不是朋友?”
郭日道:“當我提到他們的邪惡時,你露出了知音的表情。”
莫金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像這種邪惡的團伙,我們這些代表正義的力量就應該把他們鏟除掉。
我可以幫你對付卓木強巴而不要任何報酬,但是你們那個什么朗布國的事,你得自己想辦法解決。”
這時他注意到,那個黑衣的巫師不知用了什么辦法,那些受了槍傷的士兵叫喊聲明顯低了下來,還有部分人已可以站起來了。
索瑞斯始終一不發地盯著卻巴嘎熱,卻巴嘎熱也同樣陰冷著臉,一不發地為士兵施術、下蠱、除痛,兩人偶爾對望一眼,卻像世仇一般,眼神中充滿了警惕、恐嚇、威脅的意味。
郭日飛快地思索了一番莫金的意思,接著展顏笑道:“不錯不錯,理應如此,不過我們依然是同盟關系不是嗎?
我記得你們外面有句俗語,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莫金面帶微笑,心道:“小矮子,別弄錯了,大多數時候,敵人的敵人,也是敵人!嗯?
外面的俗語?”
一念至此,莫金道:“我問你,你對外面知道多少?”
郭日露出了詭秘的笑容,道:“這里時常會有外面的人來光顧,而近些年似乎日趨增多,我的語,就是跟他們學來的,所以,我對外面有部分了解。
只是……來了的人,卻從未有活著出去過的。”
“具體說說,那些人都去了哪里?”
莫金終于收起了那份自信的笑容。
見莫金變了臉色,郭日道:“尊貴的客人,你瞧,我們還是有很多合作的空間……”
約莫半個小時之后,郭日帶著那些受傷的士兵消失在叢林之中,周圍又變得空曠寥寂。
見索瑞斯久久望著那些士兵消失的方向,莫金道:“怎么了,卡恩?
我很少見你對一個人如此關注。”
索瑞斯道:“如果你是操獸師,你同樣會對那個人感興趣的。”
莫金收斂笑意,警惕道:“他也是操獸師嗎?”
“不,”索瑞斯道:“他的操獸能力似乎并不強。
看得出,他也缺乏系統的理論知識,但他的實際操作能力,顯然直接越過了操獸師,具備一定的操蟲師能力,甚至有些估計已達到了蠱師的水準。”
“哦……”莫金也大為動容道:“不具備操獸的能力,卻直接越過了操蟲師,達到了蠱師的操縱能力,豈不是足足比你高了兩個級別?
這樣說來,我們得格外小心那個穿黑衣服的哦!”
“那倒未必!”
索瑞斯自信道:“雖然他擁有部分操蟲師和蠱師的操縱能力,但操獸的能力未免也太差了些,幾乎是沒有。
而且我看他的手法,似乎也只能對人下蠱,卻不能對獸下蠱,也就是說,我們那套評判標準對他完全不適用,若真要動手……哼,也無須怕他。
只是他有些手法,我還沒有摸透,要好好想想。”
莫金這才轉驚為喜,道:“我說什么來著,老友,這里畢竟是你們操獸師的發源地,到這里來,你肯定會有所斬獲的。”
莫金的實力
索瑞斯淡然道:“別說我了,說說你和那個小矮子談得怎么樣。”
莫金自嘲道:“呵,我們最后約定是,我做我的,他忙他的。”
索瑞斯咧齒笑道:“那不是什么都沒談?”
莫金揚眉道:“是啊,兩個最厲害的談判者之間,談判的最好結果,往往就是等于什么都沒談。”
索瑞斯還在咀嚼莫金這句頗有哲理的話時,莫金又補充道:“不過,我們都從對方那里,直接或間接地得到了許多有用的信息。
起碼我知道了,那該死的神廟在最上面,這里被稱做圣域,傳說中的香巴拉也在最上面,要是再晚點接到信號,我們會少走許多冤枉路。
那個小矮子,知道的可不少。”
索瑞斯又道:“長得和那個叫什么……多吉的小家伙可真像。”
莫金剛剛展顏的臉立馬又陰沉下來,警告索瑞斯道:“我不得不提醒你,卡恩,如果你這樣想,就十分的危險。
那個小矮子和多吉,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他比你看的那個黑衣法師,要恐怖得多。”
“哦……”索瑞斯質疑道:“有這么厲害?
我是說你最擅長的就是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形勢,這次這么好的機會竟然放棄了。”
莫金板著臉道:“在設想能利用的人之前,首先要確保自己不被別人利用。
現在與他合作,以我們目前的人手和資訊,很難說得清是誰利用誰。”
“那就相互利用唄……”索瑞斯沙啞低沉的嗓音自喉間擠出。
莫金面無表情地搖著頭,祖父的警語猶在耳邊:“本,要說相互合作,是有可能的,這我信;但你要記住,這世上永遠不可能有相互利用的事,永遠都只有聰明人利用蠢人,不管是利用還是反利用,笑到最后的,只能有一個。
因此,永遠不要輕易相信甜蜜的承諾,這世上最不靠譜的,就是承諾。
要用你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去探聽事情的真相,要用你自己的實力,去把握事情的全局。”
“這世上,不可能有相互利用的事情。
卡恩,這些年你太醉心于學術研究了,你根本還沒察覺,那個叫郭日的矮子,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莫金一字一頓道:“陰狠、多疑、善于揣度他人心思、擁有可怕的忍耐力和算計能力,他能從你的行為細節,判斷出你這個人的性格和心理特征,亦能偽裝出一種絕對無害的相貌。
他的語極具煽動性,有強烈的心理暗示作用,極擅長編造讓人分不清真假的謊。
從他身上的傷疤和不經意間露出的小動作,我相信,他的身手絕不是我們所看到的那個樣子。
他能敏銳地洞察全局,亦能精密地編織出陰謀的每一個細節,利用身邊一切可利用的資源,毫無破綻。
這就是我與他接觸后,從他身上所能發現的。”
“咦?”
索瑞斯道:“那豈非你的同類?”
莫金道:“那正是我想說的,那個小矮子,擁有和我相似的地方,不,他甚至更像那個人……”莫金喉結更動了一下,道:“你,也不想被那樣的人算計吧。”
“那個人?”
索瑞斯愣了愣,驀然雙眼一直,全身僵硬,他知道莫金說的是誰了,那個在事情還沒發生前,就計算好了每一種變故的可能性的人;那個無須多,僅用眼神和手勢就可以掌控全局的人;那個你永遠也看不穿他在想什么,永遠也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的神秘東方男子;那個擁有一雙憂郁的眼睛的人、他們的隊長、組織代號為“鼬”,因為組員對他的懼怕,也因為他算無遺策的能力,他們私下給他取了另一個代號——決策者。
近了,近了,終于,目標就在前方,馬索仍然先警惕地伸出小半個頭,露出一只眼睛,待看清是莫金和索瑞斯之后,才一副痛哭流涕的樣子沖了出去,同時大聲號哭道:“老板,我想死你啦!”
莫金和索瑞斯,兩人坐在一棵大樹下交談著什么,那模樣根本不像在危機四伏的原始叢林中探險,反而像兩個世外桃源的隱者,就差一張八仙桌、兩杯清茶了。
見到馬索從林中沖出來,兩人毫不吃驚,莫金有些慍怒道:“怎么收到信號這么久才來?”
馬索傷心得不行,哭得更像快斷氣了一樣,悲鳴道:“嗚嗚……老板啊……你們可算來了……嗚嗚……我……嗚嗚……我……”
索瑞斯似笑非笑地看著馬索,莫金怒斥道:“夠了,給你三秒鐘,不準哭,哭得像豬發情一樣。”
馬索的聲音就像被剪刀剪斷,戛然而止,近乎表演的特效讓索瑞斯那張蟲蝕火燒一般的嘴裂得更開了些。
莫金接著道:“給你十五秒,把情況說一說。”
馬索鼻涕眼淚一把抓,然后道:“成功空降十三人,現在只剩我一個;最后一次與敵人遭遇,他們還有六人;在這一層我們已發現五個人類聚居區,他們的生產力水平相當于十八世紀末期的歐洲,他們的目的地似乎是最上層平臺;林子里有許多機關和野獸,最可怕的一種是約有一人多高,看起來像……像恐龍一樣的動物。
匯報完畢!”
“像恐龍一樣的動物?”
索瑞斯探了探身,詢問道:“你說它們差不多有一人來高?
具體說說,什么形態?”
馬索夾雜不清地將魯莫人的外形和自己的想象描述了一番,索瑞斯發出絲絲的笑聲。
莫金打斷馬索的話,道:“胡說,哪有這種東西?”
馬索低著頭,不敢吱聲。
索瑞斯難得地為馬索開脫道:“他說的可能是真的。”
“哦?”
“本,你有沒有注意到這里的環境和外界截然不同?”
索瑞斯仰頭看著周圍的樹道:“想必你也感覺到了,呼吸這里的空氣,能讓身體更加放松,動作也變得更加輕盈。
毫無疑問,這里的含氧量比外界高出許多,而按照生物學的觀點,含氧量的多少,將直接決定生物的血液循環模式,也就間接地決定了它們的體型和外貌。
就算這里真的有恐龍,我也不會感到驚奇,而且……雖然我不是植語者,也能看出這些植物非常原始,似乎是古生代的東西。”
談起植語者,索瑞斯突然問道:“對了馬索,剩下的六個人里面,有沒有一個白頭發的?”
“沒有。”
馬索很清楚索瑞斯問的人是誰,他也格外留意過。
索瑞斯和莫金對望一眼,莫金道:“難道他被除掉了?”
索瑞斯道:“不,那群人里面還沒有誰有那個能力。
多半是被發現了,在計算了勝負率和自己的得失后,他選擇了避開正面沖突,而自己單獨行動。”
索瑞斯想了想,肯定道:“如果是我,我就會這么干。”
莫金長身而起,道:“走吧,希望他不會選擇與我們作對。”
馬索驚愕道:“老板,去……去哪里?”
莫金道:“去他們想去的地方啊。”
馬索道:“就……就我們三個人?
那柯夫將軍那邊……”
莫金沉著臉道:“怎么,你覺得我們三個人還不足以對付卓木強巴他們嗎?
柯夫將軍的人,稍候會來的。”
索瑞斯在一旁苦笑。
這次純粹是因為天氣條件太過惡劣,導致與他們一同登頂的四十五名沖鋒隊員全部罹難,只剩他們兩人活了下來,但莫金身上肯定還有激光發射器,他們也一定商量好了后備方案。
想到這里,索瑞斯不解道:“你怎么那么信任那個叫柯夫的……”
雀母,卓木強巴等人剛一回來就得到一個糟糕的消息:雀母的哨兵發現有奇怪的東西從天而降,森蘇派了一隊武裝士兵前去察看,最后僅由名叫澤嘎的衛隊副官帶著十幾個被打傷的士兵回來,他們的隊長牙朱被打死了,其余的人也都死了。
森蘇將這件事情直接匯報給了雀母王,而沒有了郭日的雀母王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所以又叫來卓木強巴等人商議。
聽了森蘇的話,卓木強巴叫森蘇帶他們先去看傷兵,雀母王卻一點不關心那些外來侵略者和受傷的士兵,只想著他的女兒,在他的強烈要求下,塔西法師由敏敏陪護著去看拉姆公主,其余的人則同森蘇來到了士兵養傷的地方。
“是9毫米彈,源自同一種武器。”
張立第一時間檢查了那些被取出來的子彈。
卓木強巴詢問澤嘎道:“他們有多少人?
是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發現他們的?”
澤嘎告訴他們,在卓木強巴他們去天葬臺的時候,哨兵發現了有人從天而降,他們坐的蘑菇和以前不一樣(說著,他在地上畫了一個類似香蕉的圖像),隨后森蘇派他們約三十人前去察看,他們一直追著天上的物體,在離雀母以北約一個時辰路程的地方找到了對方。
澤嘎非常肯定地說,對方只有兩個人,而開槍擊傷他們的,只是其中的一個,另一個人沒有出手。
那個人身材非常高大,就像金剛下凡一般,他頭上頂著黃金,穿著與森林同樣顏色的衣服,說著他們聽不懂的語,他們甚至沒看清他怎么出的手,就全都受傷了,受傷前唯一看見的就是火紅色的線,不知道從哪里來的。
莫金來了……早在澤嘎沒有說出那人的詳細特征之前,卓木強巴等人就已想到,莫金的前哨部隊已經被他們消滅干凈,他本人不可能不來;而能在一瞬間將三十余名雀母士兵盡數擊傷擊斃,也非一般人的身手能做到。
只是莫金居然僅帶了一個人來,這讓卓木強巴他們沒有想到,難道莫金手下沒有人了?
當然這樣最好,只是……太怪異了些,他們怎么也不肯相信。
還有,那個與莫金一起來的人是誰?
是那個叫索瑞斯的人,還是柯夫?
但問澤嘎和其余傷兵,他們都說不出另一個人的相貌特征,他們的注意力都被莫金的身形和那古怪的語吸引了過去。
卓木強巴看了看傷者,選了兩個受傷不那么重的,讓他們帶自己去發現那兩人的地方,森蘇另派了一隊士兵跟著。
出發前塔西法師趕到了,一名強壯的士兵背著他,他和敏敏一起加入了隊伍。
岳陽和張立仔細地勘察周圍的環境。
呂競男詢問一名引路的士兵:“不是說你們的同伴死在這個地方嗎?
尸體呢?”
那名士兵顯得非常惶恐,道:“當時大家都受了傷,只想著逃走,他們沒有跟來,應該是走不了了,尸體……尸體……我不知道……”
巴桑環顧四周,沙聲道:“這不像是發生過戰斗的地方。”
岳陽回來道:“不,這里發生過戰斗,但被清理過了。”
巴桑冷眼盯著一名來過的士兵,道:“為什么我看不到反抗的痕跡,也沒有子彈留下的痕跡?”
那名士兵被巴桑看得渾身發涼,只能用極其無辜的眼神看著唐敏、卓木強巴等人。
亞拉法師把巴桑的話翻譯過去,那名士兵才忙道:“我們沒來得及反抗,就全都負傷了。”
巴桑悚然動容:“一個人,打三十個,沒有反抗!”
呂競男心中也有些吃驚,看來對莫金的評估,還需要進一步提升,畢竟除了亞拉法師,他們從未和莫金真正意義上正面交過手。
張立微微瞇著眼,盯著那些來過這里的士兵身上的傷口,沉聲道:“似乎只有一種情況能解釋,為什么沒有子彈留下的痕跡。”
巴桑愕然,瞪著眼看張立,道:“你是說,他在一瞬間拔槍打中三十個人,沒有一槍落空?”
卓木強巴這才明白過來,只有槍槍打在人身上,這樹上、巖石上才不會留下子彈的痕跡。
只聽呂競男又在問那名士兵:“當時你們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那名士兵指出一個大致范圍,當時竟然是呈環形包圍的態勢,這樣一來就更讓他們吃驚不已。
也就是說,莫金在一瞬間進行三百六十度環射,并且槍槍不落空,這是什么樣的一種槍法?
雖然按那名士兵的說法,當時他們都已經暴露在明處,但是要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就將他們悉數擊倒……亞拉法師和塔西法師都盯住了呂競男,呂競男黯然搖頭,表示自己做不到。
兩位法師都不是玩槍的高手,呂競男做不到,他們就更做不到了。
張立估計道:“只有雙手持槍,并且極為精準地快速移動和開槍才可以,還要學會兩只眼睛各自瞄準不同的目標,我記得以前聽教官提過,好像是叫做特種兵分心學?”
呂競男道:“那是一種在復雜戰場環境下的一心多用,要求特種兵能像照相機一樣將敵人的位置和姿勢定格在自己腦海中,定格之后就不再用眼睛去看敵人,而是憑借腦海中的圖像將子彈打向鎖定的位置,而眼睛則用來定格下一名敵人,那是一種真正的戰場殺人術。
據說合格的士兵被要求雙手持槍,要在一秒之內擊倒五名以上的敵人。”
片刻靜默之后,敏敏道:“那些受傷的士兵又去了哪里呢?”
岳陽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他們不認識路!”
張立道:“你是說,莫金把那些人抓去領路了?
可是他們語并不通啊。”
敏敏也道:“領路不需要那么多人吧?”
呂競男道:“不,岳陽說得有道理,語不通可以用手勢表達,在不清楚傷員誰能堅持得更久的情況下,將所有傷員驅趕上路不失為一種選擇,路上再將那些無法行動的傷員拋棄。”
岳陽道:“教官說得沒錯,有很多血跡朝著雅加的方向去了。”
呂競男道:“現在的問題是,莫金怎么知道該去哪里?
他怎么會降落在這里的?”
敏敏快口道:“啊……他們有人接應!第一批傘降的敵人沒被消滅干凈,我們要面臨的不只是兩名傘降者,可能還會更多!”
岳陽張立紛紛表示贊同。
卓木強巴卻皺起了眉頭,心道:“不,敏敏,我們的敵人知道這里距離雀母很近,如今那第一批敵人對我們不可能不警惕,他們不會將激光發射器的位置,設在距雀母如此近的地方,莫金更不會希望被我們發現他的到來,或許……或許是我們隊伍中的某人,安置了發射器!”
他的目光從隊員身上掃過,沒有人有絲毫的驚慌,最后迎上呂競男的目光,呂競男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鼓勵似的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意指:“你能這么想就對了。”
卓木強巴用眼光詢問道:“究竟會是誰?
究竟懷疑誰?”
呂競男卻將目光投向了敏敏,隨即看向遠方。
卓木強巴一愣,扭頭一看,敏敏正在撇嘴,顯然是看到了剛才的一幕。
卓木強巴沒有解釋,對大家道:“走吧,如果說我們的推測是正確的,前面的路上說不定會有所發現,或許,我們得趕在他們前面。”
塔西法師道:“沒錯,他們剛剛抵達這里,天時地利人和一項都不占,趁他們站穩腳跟之前就消滅掉他們,否則,他們的后續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來這里。”
卓木強巴制止了雀母士兵要跟他們一同前往的要求,告訴他們這已經不是他們能理解的戰斗了,他們可能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暴露,并白白送命。
最后,在卓木強巴的命令下,那些士兵才帶著傷員返回雀母,而卓木強巴一行人,朝著血跡的方向追了過去。
只是他們沒有看到,那些士兵,在他們離開之后,都相視微笑起來。
第一次親密接觸
巴桑張立在前,岳陽和亞拉法師緊隨其后,敏敏和呂競男一左一右,卓木強巴背著塔西法師甩尾。
約半個小時之后,他們在路邊一處不起眼的地方發現了牙朱的尸體,很顯然,是受了槍傷無法行動之后,被敵人補了一刀,那一刀割口極深,又準又狠。
張立等人齜目欲裂,在判斷了敵人的方向之后,以更加快的速度向前追去。
這是他們抵達香巴拉之后,首次與敵人互換了位置,以往都是他們被人追、被伏擊、被陷害,如今調了個個兒,他們在后,對窮兇極惡的敵人緊追不舍。
胡楊隊長的死、郭日的奸計,都讓他們胸中如同壓了一堵墻,那熊熊的怒意正找不到地方發泄。
如今有塔西和亞拉兩大法師坐鎮,他們也感到自己前所未有的強大,對于那兩三個暴露了身份行蹤的敵人,絕不姑息,不管他是誰!
追了兩小時左右,巴桑突然放慢了腳步,岳陽等人不明就里,也只能慢下來,他們相信,憑著巴桑那種野獸般的直覺,他肯定在這種平靜下感到了某種危機。
塔西法師道:“我們已經在叢林的深處了,這里顯然是野獸出沒的地帶,他們怎么會來這里?”
岳陽道:“難道是我們追岔了路?
那些明顯的痕跡是故意引錯我們的?
可是這么遠都有痕跡,難道他們是兵分兩路?”
“不可能!”
卓木強巴斬釘截鐵道。
在如此陌生的環境中,僅憑數人還想兵分兩路,那無異于找死。
忽然間,林中四處都響起了汽笛聲,卓木強巴等人面色大變。
塔西法師道:“不要驚慌,看來這附近有個魯莫人的巢穴,但它們應該不是朝這個方向來的。”
他話音剛落,就見前方林影摩挲,那個早已熟悉卻從未正面相對過的面孔,就這么突兀地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可以說,這是他們第一次在明亮的光線下,正面看到了活人——從一開始就知道的,最大的競爭對手!
他站在那里,像是一件冷兵器,堅硬、鋒利。
一頭金發如今被不知什么染物染得黃綠相間;一身迷彩貼身包裹著頑巖一般的肌肉;一個巨大的軍旅行囊讓他看上去更像一塊巖石;那刀鋒削成的面龐輪廓中,透著幾許與卓木強巴相似的英氣,但多了幾分偽善的笑意,少了一縷誠摯的目光。
通信器的鏡片遮蓋在那湛藍的眼珠上,令他看上去更像一部殺人機器。
他動了,明明是他在步出叢林,卻讓人感到是整個叢林在向后退,他步履機械、標準,每一步的落點都像精密的儀器測量過一般,張立霎時就想到了捕食前的獵豹。
莫金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唯有岳陽例外,他沒有放過周圍的任何動靜,特別是莫金身邊的那兩位。
稍矮的那位不知為什么,將臉遮著,只露出一雙泛紅的眼睛,那雙眼睛簡直不像人眼,而像饑餓至極的野獸;而另外一邊,則是畏縮在莫金身后的馬索,他明明只比莫金矮一點,卻卑躬屈膝地跟在一旁,看起來就比莫金矮了一大截。
除了眼前這三個人,再沒有別人。
沒有別人!岳陽心中一驚,這是怎么回事?
雖然己方占據了絕對優勢,但卓木強巴還是感到有些緊張,不為別的,就因為莫金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總是游移不定,在每個人身體的致命之處掃來瞄去,被他盯上的人,都仿佛被蛇盯住了一樣。
塔西法師和亞拉法師,則幾乎是同時被蒙著臉的索瑞斯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若說莫金的眼神像蛇,給人冰涼的感覺,那么索瑞斯的目光則如某種饑餓的野獸,嗜血、暴虐,平靜下壓抑著對鮮活生命的渴望,在兩位法師的心目中,這個人的危險程度絲毫不亞于莫金。
開火?
詢問?
質疑?
卓木強巴感到那雙眼睛正在干擾自己的思維,讓自己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雙方竟然陷入了僵持,都望著對方,保持著沉默,思考著,分析著。
“卓老板,沒想到啊,我們在這里又見面了,我說過,我們還會見面的呢。”
還是莫金先打破僵局,他的英文發音有些像肖恩,充滿紳士風格,但多了一種更高貴的談吐氣息:“我說怎么感覺總有人跟著我呢,原來是那個小矮子的詭計啊,真是卑劣的詭計!”
三對八,莫金和索瑞斯卻仿佛沒有絲毫懼意,反有一種穩操勝券的感覺,只有馬索躲在一旁,似乎正怕得渾身發抖。
“你說什么?”
莫金的后一句話說得極輕,卓木強巴等人都沒聽到,卓木強巴又問了一遍。
“現在說什么都有些晚了,不是嗎?”
莫金的聲調極其平和,帶著一種催眠的心理暗示,緩和道:“就是我現在再提出合作,恐怕卓老板你依然不會贊同吧。”
卓木強巴厲聲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莫金波瀾不驚道:“這就是你的問題了呢,卓老板,你連我要干什么都沒弄清楚,就一味地阻止我,不讓我加入這個游戲,這可不是商人的作風。”
卓木強巴噎了一下,岳陽卻聽出些端倪來,那個莫金句句不離卓老板這個詞,仿佛在提醒卓木強巴的商人身份,并暗示他一切都可以用金錢來衡量。
張立提醒道:“強巴少爺,小心他的詭計,不要跟他廢話。”
接著又大聲質問莫金:“你把那些雀母的士兵弄到哪里去了?”
莫金白了張立一眼,根本不與他搭話。
此時卓木強巴腦海中,正在天人交戰。
多吉訣別的眼神,嘎嘎虔誠的膜拜,倒懸空寺那毀滅性的爆炸,敏敏因哥哥而痛哭失聲、悲憐欲絕,都一一浮現在他眼前,可他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那種模糊的感覺讓他意識到,有些事情,必須弄清楚。
卓木強巴還在猶豫,巴桑早已按捺不住,手一揚就要把槍舉起。
但莫金比他們更快,因為他沒有拿槍,直接將食指拇指比做槍的樣子,遙指卓木強巴等人,率先道:“約束好你的手下,別讓他們亂來哦!”
卓木強巴心中一驚,莫金比畫的是支假槍,可他卻感覺仿佛有一把真槍對準了自己,那種冰冷的涼意,他仿佛看見了黑洞洞的槍口。
這種奇怪的感覺,是從何而來?
見巴桑不為所動,莫金另一只手也比做槍的樣子,對準了巴桑,一撇嘴角,笑道:“如果要動手,后果恐怕不是你們所能承受的哦!”
巴桑也感到了一種被瞄準的危機,可對方手中明明沒有槍啊!隨著莫金手指的移動,凡被瞄準之人,皆心生感應。
待莫金指著呂競男時,呂競男心中一動,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注意觀察莫金的迷彩服袖口處,果然,莫金的袖口沒有系紐扣,袖口下鼓鼓囊囊的也不像手臂的肌肉,呂競男低聲道:“捷克刺客!”
而莫金的這一舉動,大大激怒了卓木強巴,仿佛和多年前在那個陰暗的房間里一樣,他還是那么傲慢,那么不把人看在眼里,只給人一個居高臨下的背影,仿佛所有的人都欠與他平等對話的地位。
而整個探索的過程中,他和他的那些手下像陰魂一樣跟著自己,種種的傷痛與死亡,都在卓木強巴腦海里清晰起來,還有,要想追問唐濤的下落,也得在制服莫金以后。
看著莫金那張揚的表情,卓木強巴沉聲下令道:“動手!”
而呂競男正準備提醒他,他已經說出了命令,呂競男只來得及將卓木強巴撞開莫金的手指范圍。
果然,卓木強巴的“動手”兩字剛出口,莫金的兩根食指突然縮了回去,然后他們看到了火線,然后才聽到槍響,然后才看到,莫金的手上,有槍!
卓木強巴由于被呂競男撞了一下,而且莫金似乎也沒瞄準他的要害,那一槍擊在了空處;另一支瞄準巴桑的槍,則在槍響前被巴桑的直覺洞察在先,他的身體猛地團縮起來,也避了開去,且還了莫金一槍。
但莫金的槍根本就不是瞄一個打一個,手指扣緊扳機就不松手,子彈以每秒1300米的初速度連續出膛,并且靠手腕的輕微顫動來改變子彈的出膛方向,每秒殺五人的開槍技巧,在莫金的手中,就那么一秒時間,他朝八個人的方向都射出了子彈。
子彈有先后,反應有快慢,除了卓木強巴和巴桑,其余人都有避開子彈的反應時機,偏偏張立和岳陽就沒能躲過,子彈分別擦傷了他們的大腿和手臂,也不得不說運氣差些。
但巴桑的回擊也令莫金大吃一驚,顯然他沒想到巴桑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反擊,他很清楚,在自己的快槍之下,需要有放棄生命的勇氣,才有機會開槍還擊。
巴桑的槍法準頭也很好,莫金不得不避,這一避,張立和岳陽也抓住時機開槍還擊。
莫金身影一閃,迷彩服鉆入了樹林草叢中,很快變成一個模糊的身影。
與此同時,卓木強巴等人三三兩兩找好隱蔽所,叢林一下子變成了暗戰的場所。
“到底是怎么回事?”
卓木強巴、塔西法師和呂競男在一棵樹下,呂競男指著自己的腕部解釋道:“機關在這個位置,就和我們的飛索一樣,一動手指就能讓槍出現在自己手中,由于人眼的視力捕捉速度有限,它會將前一個瞬間的畫面殘留在腦中,所以往往當他扣動扳機時,我們還看不到他手中有槍,就像魔術師玩的技法一樣。
這套裝置是‘二戰’后一名捷克退伍特種兵發明的,由于退伍后他干著殺手的職業,所以我們把這種裝置稱為捷克刺客。”
莫金伏在一叢草中,調整通信器的頻率,很快,卓木強巴等人的身影就以小紅點的形式出現在他的鏡片上。
而卓木強巴他們的鏡片上,卻絲毫不見莫金等人的方位,但是他們都已鎖定莫金的方位,塔西法師和亞拉法師則緊盯著索瑞斯。
只有馬索,因為他實在太猥瑣,還沒開打就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竟沒有人留意到他。
莫金看了看卓木強巴等人的距離和位置,挪動背包,似乎準備換一種武器。
索瑞斯不知從哪里鉆出,阻止了莫金:“讓我來!”
他壓低的聲音就像游魂。
莫金詫異地看著索瑞斯,似乎對這名老友表現的積極性很不理解。
索瑞斯咝咝笑道:“我要試試,那個新方法是否有用。”
莫金擔憂道:“有沒有把握?”
索瑞斯道:“試試就知道了。”
草叢中突然伸出一只干瘦的手臂,既不像投降,也不像示威,只是緊緊地握著拳頭。
從一開始就鎖定了索瑞斯的兩位法師最先發現他的舉動,只見他緊跟著五指張開,遙指卓木強巴等人的藏身所在。
卓木強巴順著塔西法師的目光,看到了暴露在草叢中的那只手臂,疑道:“這是什么意思?”
就在巴桑發現并瞄準前,手臂又縮了回去。
巴桑謹慎地進行了試射,卻沒有反應,隨后不知有什么東西在草叢中移動,散向四方,一時草叢亂搖,干擾了他們的視線。
十秒之后,那令人驚悚的汽笛聲再度響起,只是這次,塔西法師察覺到,那些聲音正朝這個方向靠近。
想起索瑞斯先前的古怪舉動,塔西法師突然道:“不好!快趴下!”
但他隨即又意識到,現在趴下太晚了,伏地聆聽之后,馬上道:“離開這里,趕快!”
并敲打著卓木強巴的后背道:“退回去,退回去!”
從未見塔西法師如此驚慌,顯然這與那些正由遠及近的汽笛聲不無關系。
敏敏在另一叢樹后打出手勢詢問,塔西法師已不顧暴露方位,直接大聲道:“是操獸師,那個人是個操獸師!”
亞拉法師猛然想起那句密修前輩用無數鮮血和生命換來的警告:“永遠不要在滿是野生生物的原始叢林中,與一名操獸師對決!”
巴桑驚異地發現,塔西法師如此吼叫之后,對方竟然沒有反應,他朝四周掃射了一梭子彈,隨后從樹上跳下來,罵道:“他們早跑了!”
張立岳陽也自樹后現身,問道:“追還是不追?”
亞拉法師道:“快,退回雀母去!”
塔西將手按上樹干,無奈沉聲道:“我們好像被包圍了。”
敏敏急道:“這是怎么回事啊?
發生什么了?”
呂競男道:“這片林子太大了,要辨清方向。”
同時密林中的汽笛聲越來越多,來得極快。
卓木強巴炸喝一聲,道:“不要吵了!跟我來!”
背著塔西法師,轉身就跑,同時道:“法師,給我指引方向吧!”
塔西法師“嗯”了一聲,指道:“朝這邊走。”
一群人緊隨其后。
走了不出五十步,第一只魯莫人自林中躥出,好像吃了興奮劑,發出亢奮的鳴叫,朝著隊伍的中間直撲過來。
巴桑、張立、岳陽、呂競男幾人同時開槍,一蓬蓬血花在那棕綠色的皮膚上綻開,但這頑強的原始生命仿佛根本不受影響,揮舞著螳螂般的前臂飛速直沖。
最后巴桑等人不得不避其鋒芒,那頭魯莫人身中數彈,最后一頭扎進一棵樹中,爪子深插樹干,還在不停地扭動身體,不肯倒下。
塔西法師又指道:“這邊!”
卓木強巴趕緊朝那個方向奔去,他們已經見識過這種巡游獵人的威力,西米那支隊伍一多半就是被這些殺手干掉的,如今循環不爽,竟然又落在了他們的頭上。
索瑞斯端坐在一棵樹上,用望遠鏡了望狼狽逃竄的卓木強巴等人,看他們一頭扎進魯莫人的包圍圈,欣喜地記錄下數據,對莫金道:“有效,看來自遠古起,這些生物信息素就已經進化出一套完整的系統了。
那些大蜥蜴和我們現代生物沒什么兩樣,它們同樣具備這套完整的生物信息素交流系統。
我還得試試其余的驅散、進食等信息素,還有它們的聲音交流系統,還要進一步摸索。”
莫金對這些丑陋的生物不感興趣,心中盤算著這么大一片林子,如今被索瑞斯弄得到處都是那些蜥蜴,自己又該怎么出去?
驀然,莫金詢問索瑞斯道:“他們怎么不上樹?”
索瑞斯道:“任何人在突如其來的變故面前都會驚慌,他們只顧著逃命,反而忘記了最簡單易行的方法。”
這時,一旁的馬索支吾道:“老……老板,它們,它們會爬樹!”
莫金一瞪馬索,怒罵道:“你不早說!”
突然樹下響起“咯咯咯”的鳴叫聲,三只魯莫人圍在下面,顯然發現了躲在樹上的三人,只見其中一只縱身一躍,貼在了樹干上,然后開始無比敏捷地向樹上爬來。
莫金向索瑞斯詢問道:“驅散信息素?”
索瑞斯無可奈何道:“我還沒提取出來,用武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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