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奇跡之城雀母
聽到扎魯激動的辭,卓木強巴等人心中一驚。
沒錯,不敗的光軍,怎么會被普通的軍隊打敗!可是,他們為什么要和這些原住民嚴格地區分開來?
為何又如此不顧情面地滅人全族?
難道那支軍隊,已經毫無人性可,變得喪心病狂了嗎?
狹路相逢
最后那個通報消息的人似乎也發現了地上明顯的足跡,他有意將原本留下的足跡多加上數腳,或是用腳掃開,看起來像是有很多人在這里來來往往一般。
而且,在這團亂七八糟的腳印前方,原本是五個人的腳印,突然變成了只有一個人的腳印,那個跛足的。
張立道:“他們弄亂了腳印,想迷惑我們。
奇怪,那些人的腳印怎么消失了?”
亞拉法師指著不遠處一個石像殘腿道:“那上面有兩個腳印,跨度很大。”
岳陽道:“很明顯,他們沒有走多遠,那個留守的人在這里和其他四人會合了。
其中的四人和法師一樣,采取在殘像上跳躍前進的方法,只有那個跛足的無法跳躍,所以才走地面。
要小心,敵人可能就在前面。”
不過這樣一來,沿著足跡追擊的難度就加大了,不知道敵人會躲在哪里。
再往前四五十米,亞拉法師又一次停下,盯著前面的墻壁。
一道黑色的線,從墻壁一直拉到地面,又由地面延伸至另一側墻壁,黑線的兩側畫著好像錢幣一樣的“¥”符號。
“這是?”
岳陽輕輕問道。
“這個……”亞拉法師遲疑道,“如果沒錯的話,應該是金剛線。
黑色是定,周圍的符號,指身、法、意,算了……簡單說來,如果在古苯教里,這條帶符號的線就如警戒線一樣,代表危險,不可逾越。”
“可是……”張立看著延伸至線的另一端的腳印道,“這才走多遠啊,強巴少爺他們都還沒出發呢。”
岳陽道:“這條線,留在這里已經很久了吧!碳畫線是保存時間最久的,可是你們看,邊緣已經斑駁了。
前面也沒有傳來慘叫什么的,我們加倍小心應該沒有問題。”
亞拉法師先皺了皺眉頭,隨即看了看破損嚴重的石臺和臺上的石像,點頭道:“跟在我后面。”
四人一前三后踏過了警戒線,后面的卓木強巴四人見到他們轉過彎角不見之后,也開始跟上。
過了警戒線后,空氣中就彌散著一股氣味,并不是什么好味道。
終于,岳陽忍不住道:“這什么味道?
好臭。”
張立道:“好像農村里的雞舍味道,嗯,應該是雞糞臭。”
臭味越來越重了,但地上的腳印清晰向前,如果說敵人故弄玄虛,在這唯一的通道內,也無法脫身吧。
前方亮了起來,原來是靠外的巖壁已經徹底崩壞,形成一個個巨大的落地窗,光亮直接從外面照射進來。
張立對岳陽道:“你說,他們會不會直接從這些地方跳下去?”
岳陽反問道:“你敢嗎?”
見張立搖頭,岳陽接著道:“我想,他們也不敢。”
走了十來分鐘,途中經過大小十余個整面墻都坍塌的落地天窗。
亞拉法師道:“注意,有岔道。”
正前方,依舊是開著大小天窗的明亮的長廊,右手邊,一條約一人高,深不見底的洞穴小巷,地下的足跡,順著長廊向前。
在洞口一瞧,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從痕跡看,似乎沒有人進去過,不過不敢肯定。
張立道:“要是有云爆彈就好了。”
胡楊隊長道:“我們繼續往前。”
法師繞過岔道,順著光亮的地方向前走,突然凝視道:“不對!前面有東西!”
巖壁微微一震,似乎有很巨大的東西過來了。
岳陽正站在外壁坍塌處,抬頭一望,天上又有黑影盤旋。
雞糞味道,黑色的線,一瞬間就被聯系起來了,此時,巖壁震顫越來越明顯。
“不好!是鳥巢!”
岳陽叫道。
張立和胡楊隊長一怔,亞拉法師轉身,就在四人中間,隨著巖壁震顫,落下一樣東西,有黑色的兩條帶子,像腕表。
這東西他們都不陌生,黑色颶風!在倒懸空寺就讓他們吃夠了苦頭。
“快走!”
“來不及了!”
發出聲音的分別是胡楊隊長和亞拉法師。
腕表上的定時裝置顯示還剩兩秒,只見亞拉法師雙手一翻,手掌分別印在岳陽和張立的身上,同時飛出一腳,將自己對面的三人同時擊飛出去,他自己也借那股反彈力向著巨鳥奔來的方向彈射出去。
“轟”的一聲,炸彈炸開了,而且不止一枚,跟著天崩地裂的巨響一陣接一陣,碎石飛濺,煙霧彌漫開來,令人窒息,當岳陽能再睜開眼睛時,被驚呆了。
他們走過的光柱長廊被炸成了數截,他和張立所在的地方長寬不過兩米,成了凸出在巖壁上的一個巖樁,打個滾都會掉下去。
張立正懸掛在斷崖處,艱難地往上攀爬,岳陽趕緊拉他起來。
胡楊隊長被法師一腳踹到了另一截斷口處,和岳陽他們隔了五米多的斷裂帶,似乎是被爆炸的沖擊力推過去的,好像腿還被壓在了石像下。
而另一端的亞拉法師呢?
看不見,他似乎消失在另一處彎道了。
“胡楊隊長!你沒事吧?”
岳陽大聲道。
胡楊隊長咬咬牙,從石像下抽出腿來,對岳陽道:“我沒事,你們才是要小心,下面要垮了!”
岳陽一看,他和張立立足處碎石崩落,像是隨時都會掉的樣子。
可是前面相隔有六七米,后面更是垮塌有一二十米,哪邊都跳不過去。
巖壁也已被炸成了碎石渣,這樣的巖壁根本無法攀爬。
被困住了嗎?
他望著張立道:“怎么辦?”
張立一個勁兒地翻腕,飛索就卡在絞盤里發射不出來,他氣急敗壞道:“飛索被震壞了,根本過不去。”
岳陽轉過身道:“會垮的,我們得想個辦法。
看那兒,看那兒!那個洞!我們可以跳過去!”
張立在斷崖邊猶豫不決,拉住岳陽道:“你知道我有恐高癥,我怎么跳?”
岳陽道:“這個時候就別開玩笑了,在倒懸空寺的時候你是怎么跳的,現在就怎么跳。”
說完,他深吸一口氣,一個沖跳,穩穩地落在了那個黝黑的洞穴中。
但他轉過身來,卻沒有看見張立。
走到洞口一望,岳陽叫道:“快跳過來!你還在等什么?”
張立老是望著斷崖下面。
在倒懸空寺,下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瞧不見,一鼓勇氣就跳過去了,可是這里,看得清清楚楚,筆直陡峭的懸崖猶如刀劈斧砍,下面是根根尖樁般的綠樹,可真高啊!
那處巖樁根部有道裂縫,開口已經延伸到下端了,整塊突出的巖樁隨時都會垮掉。
岳陽急道:“傻瓜,跳啊!”
張立遲疑著,后退了一步,也像模像樣地跑起來,臨近邊緣跳躍那一蹬卻沒蹬上力,向半空中撲去!“白癡!”
岳陽罵了聲,將槍柄遞出去。
張立抓住,撞到了巖壁上,岳陽吃力地將張立拉進洞里。
那邊胡楊隊長也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對兩人道:“待在那里別動,我去叫強巴拉。”
岳陽回應道:“你小心點,胡隊長!”
回到洞里,看著委靡在地的張立,詢問道:“我說,你怎么會怕高的?”
張立搖頭道:“不知道,當兵時可沒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不過我當兵好像也沒做過高空作業。
或許我們家鄉那邊都是些矮房子吧。
對了,我們現在怎么辦,就在這兒等著?”
岳陽看了一眼洞穴深處,又看了看張立,對他微笑道:“進去……看看?”
小巷并不長,但是轉了一個彎之后,就與光線隔絕開來,完全陷入了黑暗。
岳陽一步一停地在前面走著,用腳小心地探察著地面,唯恐一腳踏空,或是踩到什么機關就不好了。
張立則一只手抵在岳陽后背,以確保兩人的距離。
“能不能快點?”
“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見,怎么快?”
“為什么不把燈打開?”
他們的自動步槍是帶電筒的。
“傻瓜,如果里面有敵人,我們不就暴露了嗎?”
“咦,有光亮!”
“噓……”
似乎已經走出小巷了,前方是一個大廳,或許更像一個倉庫,總之一大堆黃澄澄的東西將里面堆得滿滿的。
更為細小的光柱朝四面八方胡亂地散射開來,好像陽光透過篩子照下來。
“哇!我們發財了!”
兩人被眼前那耀眼的黃色深深吸引住了。
那可是一大堆啊,壘得像個小山坡似的,足有十米高。
那些細小的光柱照射在上面,頓時發出讓人無法抗拒的光芒——金光!除了中間那一堆大的,旁邊還有無數巨大的金像,雖然殘破,但那光芒可人,明艷不可方物,哪怕再難看,也沒人不喜歡的。
爆炸聲剛一響起,就有四個人從一處垮塌的巖壁下面爬了上來,正是西米、馬索、伊萬和胡子四人。
“跟著我們,很好啊。
如果沒被炸死,就讓他們去和巨鳥玩玩。”
西米冷笑。
“可惜雷波了。”
胡子道。
西米道:“你知道那家伙的弱點,見不得閃閃發光的東西,讓他和那些東西守一輩子也好。”
他突然揮手,低聲喝道:“隱蔽,還有人來!”
卓木強巴他們跑得很急,聽到爆炸聲就往前沖,雖然他們已經預防了敵人從岔道逃脫,哪想到敵人竟然會炸斷崖壁,實在是太狡猾了!
卓木強巴跑在最前,奔跑途中,突然心生警覺,就地一個翻滾,同時聽到巴桑道:“有埋伏!”
兩顆子彈擦著肩頭飛過,一陣火辣辣的痛,然后才聽到槍聲。
再慢一步,那子彈可能就是穿胸而過了。
卓木強巴側翻在一旁,槍聲已經連續地響了起來。
巴桑、呂競男和唐敏各自在石像后隱蔽,敵人也躲在石像后。
前方的四人生死未卜,卓木強巴心中焦急,可偏偏攔路的敵人非常頑強,槍法準狠,稍有動向,馬上是一排子彈。
怎么辦?
卓木強巴扭頭尋求幫助,只見唐敏和呂競男都躲在靠左的石像后,巴桑在后面看不見。
呂競男輕輕搖頭,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得想一個作戰方案,必須快速地解決前方攔路的敵人,卓木強巴腦子里飛速地思考起來。
滴溜溜。
一個吸引球扔了出去,開始嗡嗡地叫。
“叭叭……”數槍,把吸引球打成碎片。
西米將彈夾退出來,又重裝進去,對前邊的胡子道:“還玩這套,拿我們當猴耍呢。”
卓木強巴正瞟到呂競男質疑的目光,似乎在詢問他想做什么,他也沒多想。
子彈是從三個方向打出來的,左前方五十米有一人,正前方四十米一人,更遠處巖壁垮塌的地方有兩人,影子露了出來。
敵人藏得很好,可以從殘像的縫隙里看到中間唯一的通道,身體全隱藏在石像后面,只要自己一踏出這藏身之處就會被襲擊。
槍打不到,除非將手雷直接扔進藏身的地方,否則也炸不到,而從自己的角度,最大的投擲空隙也不足十厘米,相隔五十米距離,要將手雷扔進一個拳頭大小的洞里,恐怕沒有人能做到吧。
難道真的無懈可擊?
“冷靜,冷靜下來。”
卓木強巴告訴自己,重新分析形勢。
如果直接沖過去呢?
左前方有三人,前后呼應,就算沖到面前也無法全身而退;正前方只有一人,而且距離最近,可是他也躲得最好,那人藏在三個接近兩米高的石礅中間,頭上有根石柱搭下來形成一個“門”字形龕,整個人就好像躲在碉堡里,門的開口朝著外墻與他的幾名同伙相互照應,唯一的破綻應該是門框。
由于石柱和石礅間沒有完全吻合,門形碉堡的正上方有孔隙,卓木強巴可以看到門形碉堡內的光影變化,他估計了一下,手雷可以塞進去。
如果從門的正上方將手雷扔進去,就算爆炸了,沖擊波也不會影響到自己,反而是左前方的敵人會受到干擾。
現在的問題是,怎么才能沖到那處碉堡面前?
怎么才能爬上碉堡頂部?
在這個過程中,如何讓自己不被敵人的子彈擊中?
此時,卓木強巴想起了亞拉法師。
對了,像法師那樣移動身體!不行,我做不到。
那么,就用敵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對了,用那種方式!石礅離地面高度約一米八,和自己身高相仿,能跳到那么高嗎?
看來要搏一把了!計劃妥當,卓木強巴將自動步槍平放在地,將一對斯太爾微沖插入槍套,配置在最容易握住的位置,又摸出兩枚吸引彈,右手握住了一個手雷,在呂競男和唐敏驚訝的目光中,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扔出了第一枚吸引彈,在空中劃過靚麗的弧線。
同一時間,卓木強巴從藏身處跑了出來,但他并沒走中央的通道,而是沿著內側巖壁,身體一側,沿墻而起,正是他們練習過無數遍的蹬墻步,能憑借身體的沖勢沿墻拔高兩三米,順著墻上走七八步。
西米果然沒想到卓木強巴會沿著墻壁沖過來,等他發現卓木強巴時,卓木強巴已經順著墻繞過障礙,又奔跑沖了二十來米,同時第二顆吸引球扔了出來。
西米還未猜出卓木強巴的意圖,同樣必須用眼角余光去看扔出來的是吸引彈還是別的什么,就這個時間,卓木強巴再沖十米,距離伊萬藏身處僅有數米距離了。
西米這才明白卓木強巴想做什么,而此時,伊萬的注意力都放在那顆吸引球上,正用槍射擊那顆吸引球。
“伊萬,敵人在你頭頂!”
西米這才調整槍口,同時提醒伊萬。
而此時卓木強巴已用盡全力一蹬,身體猛地團起,平地起跳,讓足底高度與身體等高,一躍跳上接近兩米的石礅,手臂一長,手雷送進了碉堡。
這是卓木強巴的唯一停頓,可惜西米的槍口還沒移到卓木強巴立足處。
那一瞬間,伊萬剛剛擊碎吸引球,耳朵聽到西米的呼喊,大腦在分析那喊聲的含義;西米的槍口從后往前移,正努力追趕卓木強巴的身影;卓木強巴已將手雷送入伊萬藏身之處,身體后仰,雙足奮力一蹬,猶如離弦之箭倒彈開去。
“轟!”
火光乍現,煙塵四激,子彈擦著卓木強巴發際飛過。
卓木強巴一個倒空翻落地,在半空時雙手抽出了斯太爾微沖,朝煙霧中的敵人反擊,同時趁煙幕掩護,朝左前方撲去。
呂競男和巴桑等也紛紛從藏身處策應掩護。
沒有任何阻滯,又是一個漂亮的飛身上墻,卓木強巴手持雙槍,從墻壁上跑了過去,只是在半空,他身體與地面平行時,突然踏著墻面做了個360度旋轉,就好似輪滑運動員在半空中做的那種動作。
轉身的同時,雙槍噴火,將藏在另一隱蔽處,還在為那爆炸發愣的胡子擊斃。
從墻面落地,雙手一前一后,同時開火,既讓前方的敵人無法還擊,同時確保身后的敵人完全斃命;緊接著雙槍朝前,往右一個側撲翻滾,身體在空中旋轉,槍口噴火不斷,子彈全方位封鎖住敵人。
西米發現卓木強巴從煙幕中沖出來時,正看到卓木強巴在墻面上做360度旋轉,一面旋轉一面開槍射擊,瞬間胡子中彈倒地;西米正準備舉槍射擊,子彈又朝自己射了過來。
這是在玩槍嗎?
開槍也能像舞蹈一般如行云流水,飄忽不定?
西米突然覺得,自己以前那幾十年的槍都白玩了,原來開槍射擊也可以成為一種藝術,也能讓人產生一種近乎完美的錯覺。
那種揮動槍械的軌跡,那種在空中翻騰的射擊方式,能避開嗎?
見敵人迫近,他再無猶豫,直接從墻面破口處跳了下去。
不僅敵人震驚,巴桑等人同樣震驚。
精準的計算,時間的掐算,連爆炸后的煙幕掩護都一一考慮到了,然而,更令他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套動作,那套突然發揮、堪稱無瑕的動作。
黑發在空中飄蕩,眸子映著火光,子彈飛旋,帶走了空氣的溫度,那一氣呵成的動作,讓呂競男都不禁為之動容。
如果不是這時候,如果不是在這個地方,她幾乎以為自己看到的是一場個人藝術體操表演。
每一個步驟都像事先編排好,仿佛經過了上萬次演練,每一個動作都是力與美的體現,唯一不同的是,那體操表演者手持雙槍,在空翻旋轉時還在開槍向敵人射擊。
呂競男喃喃道:“我們沒教過他這個東西啊!”
巴桑一看到卓木強巴的動作就已經明了,強巴少爺是將俄羅斯那些跑酷少年的動作與射擊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只是做得如此嫻熟,實在是令人難以相信,是……是突然的超常發揮嗎?
看來有時候,強巴少爺會變得讓人完全看不透啊。
馬索的實力
卓木強巴看著西米跳下去的地方,心中暗驚:“這么高也敢跳!”
他停下來,小心地注視著西米藏身的地方,那里還有一個人!
呂競男、唐敏和巴桑也靠了上來,將最后那人包圍起來。
唐敏一句話沒說,只是呆呆地看著卓木強巴。
在卓木強巴沖出去的一剎那,她幾乎要忍不住喊出聲來,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她只感到如在夢中,那個她熟悉的身影,讓她激動到想哭。
巴桑則注意著跳下去的那個身影,為什么……那熟悉的感覺是?
“啪噠!”
聲音驚動了卓木強巴等人。
卓木強巴一轉身將唐敏攬住滾倒,接著才發現,有人將槍從石像后扔了出來,接著是兩只高高舉起的手不停發抖,一個半生不熟的聲音用中文道:“別……別開槍……投……投降,投降了!”
那聲音,哭調中發顫。
卓木強巴放下槍口,喝道:“滾出來!”
只見馬索踉踉蹌蹌地從藏身處走出來,兩條腿像面條般發軟,一條腿似乎中了彈,血水不住往外涌,沒走兩步就一撲在地。
他又爬了兩步,來到卓木強巴腳前,兩只手死死抱著后腦,屁股高高蹶起,全身都在發抖。
“別殺我。”
那聲音讓人聽了全身起雞皮疙瘩,馬索慟哭道:“別殺我……我……我上有嗷嗷待哺的老母,下有八十歲的孩子……”
馬索自己似乎也意識到這樣說出來不是很通順。
本來他的聲音就怪腔怪調,如今又帶哭發顫,更是說不出的怪異,聽得唐敏忍不住“哧”地一笑。
卓木強巴一看這個人金發碧眼,詢問呂競男道:“這人,不是狐狼的吧?”
呂競男認識他,道:“他叫馬索,應該是莫金的管家吧。”
馬索勉強聽明白呂競男認識自己,又看到了求生的希望,趕緊對呂競男笑道:“是啊,我……是被逼的……”原本他是一副痛哭的表情,如今強行將嘴角往上提,那模樣變成了鼻上在哭,鼻下在笑,一張臉分做了兩半。
說著,又如搗蒜般朝著卓木強巴磕頭不已。
看他那樣子,如果卓木強巴肯松口,說不定他會去舔卓木強巴的鞋面。
卓木強巴露出厭煩的表情,對身后的人道:“你們看著他,看能問出什么不,我去看看岳陽他們!”
說著,根本不給馬索討好的機會,從他身旁跨了過去。
馬索淚眼蒙朧地看著剩下的三人,馬上鎖定目標,對著呂競男又是討好,又是表現可憐。
在半道碰到胡楊隊長,胡楊隊長將他們遭遇的情況一一說明,卓木強巴看到胡楊隊長腿上的傷,對胡楊隊長道:“你先回去讓敏敏幫你處理一下傷口,要不要我扶你?”
胡楊隊長表示不用,要帶卓木強巴去尋找張立他們。
卓木強巴堅持讓胡楊隊長回去接受治療后,又向前沖去。
岳陽和張立在洞口金山里興奮地爬上爬下,停下來休息時,岳陽驚愕地發現有個人被埋在金堆里,只有一雙腿露在外面,時不時抖動一下,血水淌了一地,看來是活不成了。
兩人估摸著,是西米一伙人中有人打算在洞穴里埋伏他們,但由于爆炸產生的震動,反而將他自己埋在下面了。
兩人一起發力掀開金塊,岳陽辨認出,這是西米那邊的雷波,他之前看過此人的資料。
正想著,雷波一把拽住岳陽的褲腿,說了聲:“金子!”
跟著頭一歪,徹底斷了氣。
岳陽驚魂未定地撫著自己胸口,突然又聽到有人在洞口詢問道:“什么人在那里?”
兩人又是一驚,不過馬上就聽出,是亞拉法師的聲音。
“法師,亞拉法師!”
兩人大叫起來。
亞拉法師幾個跳躍,就來到兩人面前。
“法師,你是怎么過來的?”
岳陽無法理解。
他們離這個洞口只有不到兩米遠,可是亞拉法師在斷崖的另一端,隔洞口起碼有十余米,就算是法師能沿墻飛走,也走不了這么遠啊。
他們的蹬墻步,極限距離通常是七米左右。
法師看起來衣衫凌亂,對岳陽道:“你的推斷沒錯,那邊果然是鳥巢,那些巨鳥在這里飼養后代。
我殺了三只,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啊!”
岳陽和張立都呆住了,就好像卓木強巴第一次聽到呂競男說殺了森蚺一樣。
那些巨鳥可不是一般的大啊,亞拉法師竟然說他殺了三只!現在看來,亞拉法師能到這里,已經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那樣的巨鳥都能說殺就殺,還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呢?
張立苦笑點頭,反正知道法師很強就是了,自己是絕對打不過這個老人家的。
他一指金山,對法師笑道:“法師,我們發現了一座金庫啊。
這么多金子,這里全是金子!”
法師奇怪地看了兩人一眼,接著說了句話,讓兩人差點沒暈過去。
法師道:“這是銅。”
“什……什么?
怎么可能是銅呢?
銅……銅……銅哪里有這么好的顏色?
你看到那些光了嗎?
法師,你看清楚啊!”
張立還帶著一絲期待。
“法師,這里,少說也有幾百年了吧?
是銅哪里會保持得如此完好?
這光亮如新啊!”
岳陽也急了。
亞拉法師淡淡一笑,道:“這個,這可以說是古代密法,你們可以管它叫銅合金。
怎么說呢,就好比戰國時期那種鍍鉻的劍一樣,是一種用來保證銅不會生銹氧化的方法,在我們密教的卷集里有記載,只不過煉制的方法已經失傳了。”
張岳二人大受打擊,還以為發現寶藏了,結果空歡喜一場。
亞拉法師抱起了一根像金锏的棍子,對岳陽道:“如果是真金打造,你認為我能抱起來嗎?”
冷靜下來的岳陽細細一想,是啊,如果是真金的,那根棍子起碼是好幾百公斤,那根本就不是常人的力氣所能拿起的。
他徹底蔫兒了。
“咦?”
亞拉法師拿著銅锏,看了一眼已經直挺的雷波,詢問岳陽道:“這個人很厲害?”
“不知道,我們進來時他已經被壓死在這里了。”
張立道。
亞拉法師釋懷地點了點頭,道:“那就不是他了。
我說呢,如果他真的這么厲害,你們兩人不可能還站在這里。”
“咦?
法師,你的意思是?”
岳陽敏銳地問道。
亞拉法師看著這個半球洞窟,告訴躺在地上的兩人道:“這個地方,在你們來之前,已經發生過一場打斗。”
他環顧四周,又道:“這些銅像,或許很早以前就被毀掉了,不過,那場打斗將這些銅像破壞得更徹底了。
你們應該慶幸,在那些人面前,你們恐怕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法師再次凝視手中的銅锏,心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是為了爭奪金子?
不,不可能,以這些人的身手,應該不會為金子動心了。
而且,他們也不可能分辨不出這些到底是金子還是銅。”
岳陽和張立面面相覷,聽不懂法師在說什么。
什么打斗,怎么就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了?
法師見二人疑惑,將手中的銅锏遞給岳陽道:“你看這里,看到了嗎?”
法師給岳陽看的,是銅锏上的五個小凹,有大有小,間隔正好似一個人的巴掌。
“哎……”岳陽驚奇地將自己的手掌貼上去,那人的手掌比自己的大很多。
可以想象那樣的一只手,握成拳頭該有多大。
而且,這可是銅啊,什么樣的力量能在上面留下印痕?
“這……這不可能吧,這可是銅啊!難道法師能做到?”
岳陽驚呼道。
亞拉法師搖頭道:“雖然我不能,但是我知道有人能,人力的確可以做到的。”
亞拉法師知道,自己的大力鷹爪功只能捏碎磚石等硬物,但要想在這銅合金上留下痕跡,還是差一點。
亞拉法師放下了銅锏,轉而在洞窟里搜尋起來,在那些尚未完全破損的銅像殘端處尋找痕跡,時不時停下來,思索一番,仿佛在回憶曾經發生過的那場打斗。
亞拉法師察看的時間越來越長,眉頭越皺越緊,仿佛遇到了極大的難題。
岳陽和張立攙扶著站起來,跟在法師身后察看那些他們沒有留意的痕跡。
他們看到了印在銅像上的拳凹,還有些極細的劃痕,初看就像是銅像的自然裂痕,不過細看則發現,那是極銳利的兵刃在銅像上留下的。
岳陽用自己的頭發探了探那些裂隙,裂口竟然極深,而表面又是如此光滑,那是什么兵刃造成的?
亞拉法師說得沒錯,岳陽和張立發現了越來越多的打斗痕跡,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發生的打斗,可是從留下的這些痕跡看,那是一場難以想象的激烈搏斗。
亞拉法師起初只是心奇,到后來卻是看得心驚,他心道:“這些人的實力,恐怕已經和長老院的長老們相差無幾了吧。
這些可怕的人,是戈巴族人嗎?
還是別的什么人?”
“這場打斗,應該發生在幾年前,而且,這些人,是從外面來的。”
那邊,岳陽已經得出了結論,支持他這一結論的,是一枚硬幣。
那枚硬幣被卡在銅像中,因為和銅像的撞擊,已經由正圓變成了橢圓,上面的文字他們都不認識,可是卻清楚地刻著1985的字樣。
如果是在亞拉法師來之前發現的這枚硬幣,岳陽他們會認為那是被某種專門發射硬幣作子彈的武器打出來的,不過現在看來,極有可能是人家用腕力直接扔出來的。
張立最是清楚這代表了什么,雖然他們特種兵也能擲飛針擊穿玻璃板,可那畢竟是尖銳之物,要將鈍形的硬幣拋出去撞得變了形,那需要多大的腕力!若非亞拉法師有在先,他會認為這絕不會是人力所及。
亞拉法師將硬幣拿在手里翻轉,突然叱道:“咄!”
手腕一抖,只聽“叮”的一聲,硬幣與銅像相撞,發出脆響。
岳陽趕緊到發出響聲的地方察看,只見硬幣在銅像上撞出了一道淺淺的凹槽,但它自身并沒有變形,而是跌落在銅像下方。
亞拉法師驗證了自己的想法,果然,自己的能力只能做到這樣了。
外面的人,竟然是外面的人!外面什么時候已經出現了這樣的強者?
太可怕了,出去后一定要告訴長老院的長老們。
“岳陽!張立!亞拉法師!”
這時候,洞口傳來了卓木強巴的呼喚。
岳陽等人趕緊邊跑邊朝洞外回應:“哎,強巴少爺,我們在這里,我們沒事。
亞拉法師也在這里!我們都在這里!”
呂競男道:“沒繩子他們可過不來。”
原來,胡楊隊長回去后,呂競男見到已經有三人看守馬索,而那家伙似乎還受了重傷,所以也跟了過來。
卓木強巴拍拍自己的頭,心急則亂,而放繩子的背包還在臺階上,他讓岳陽等人耐心等待,自己和呂競男回去拿繩子。
唐敏對胡楊隊長道:“脛骨好像斷了,待會兒得給你上夾板才行。”
巴桑死死盯著馬索,那槍口也一直對準了他。
馬索看起來低著頭一動不動,其實一雙眼珠一直轉個不停,這時見唐敏已經簡單地給胡楊隊長檢查了傷口,趕緊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一張老臉擠出難看的笑容,用半生不熟的漢語道:“姐姐,能不能幫我也,我……我想,我快不行了,這……這血一直流……姐姐,我的好姐姐……”馬索涎臉乞憐。
若不是知道自己形象不佳,估計他會抱著敏敏的腿,管她叫媽媽。
唐敏面色一紅,一個看起來已經三四十歲的男人叫自己姐姐,總覺得怪怪的。
她看了看馬索,果然,那血滲個不停,一條褲腿已經完全被染紅了,馬索又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唐敏心中不忍,她又看了看巴桑。
巴桑鐵著臉搖了搖頭,意思是這個人死活你不要管。
馬索含著眼淚,一雙湛藍的大眼睛一直看著唐敏,時而會看看自己受傷的大腿,雖然不再說話,但那副模樣分明在說,沒想到你們也是這樣的人,我認命了。
終于,唐敏道:“你過來我看看。”
馬索將頭別向一邊,就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大男孩,也好讓唐敏看見掛在自己臉上的那一行淚。
唐敏道:“只要你別亂動,就不會有事的。
來,讓我看看。”
巴桑皺起了眉頭,雖然他的槍口依然對準了馬索,可是,唐敏離那人太近了。
他在計算,這樣子彈穿過那人內臟,會傷到唐敏,如果爆頭呢?
這么近的距離,子彈會不會擊穿顱骨?
唐敏準備卷起馬索的褲管,看看他的傷口,突然質疑道:“你的血是冷的?”
如果是受傷從體內涌出的血,怎么會如此冰冷?
此時,她看見,那雙可憐的眼睛突然間露出了兇光。
唐敏還來不及驚呼,馬索一把抓住唐敏的手腕。
唐敏施展擒拿手法翻腕反抓馬索,馬索手腕再翻又抓住了唐敏,同時,那龐大的身軀,異常靈敏地繞到唐敏身后。
那條傷腿,哪里還有半分受傷的樣子。
整個過程不過在一瞬間發生,巴桑和胡楊隊長都在一旁,竟然來不及制止馬索,就看見唐敏的手按在馬索的傷口上說了一句,接著馬索就已經貼到唐敏的身后,一只手擒住了唐敏雙腕,另一只手在地上抓住三棱刀狀的石器,刀尖距唐敏的眼珠不過一毫米。
“別……別激動。”
馬索警告巴桑和胡楊隊長二人,“我也不想這位美麗的小姐受到傷害,退后,都退后!你,把槍扔過來!”
巴桑握著槍的手一動不動,反過來道:“你動動試試。”
同時,他的手指已經漸漸加力,扳機發出了細微的聲音。
胡楊隊長趕緊道:“別亂來,巴桑!”
馬索沒想到對方竟然也有這樣的人,趕緊將頭藏在了唐敏的腦后。
而此時唐敏突然往后抬腿,踢馬索要害。
馬索早有防備,雙腿一夾,夾住了唐敏的攻擊。
見這個女孩不老實,他擒拿手一松,身體微微后仰,朝唐敏的頸部動脈一斬,唐敏暈厥過去。
馬索又貼了上去,這次是一只手從唐敏腋下架住她身體,另一只手還是拿石刀對著她的眼睛。
巴桑心中一驚,那手法太熟悉了。
他們都受過這樣的訓練,從敵人的動作可以判斷出,那絕對是專業級的特種戰士。
剛才他們完全被馬索另一副模樣騙了,軟弱無力是裝出來的,那傷口的血,難道是用那些備用成分血偽裝的?
看來那把三棱狀石器也在敵人算計之內,竟然犯這樣的錯誤!
馬索拖著唐敏一步步后退,巴桑步步緊逼,給敵人以心理上的壓迫。
他不像胡楊隊長那樣顧及唐敏的安危,只要馬索露出一絲破綻,他的子彈將毫不留情。
每一個戰士在出發前都要做好必死的準備,絕不接受敵人的威脅,用鐵和血的手段,不惜一切代價完成使命,這就是他所接受過的訓練。
哪怕是自己的父母子女被架在眼前,他也不會有絲毫妥協。
馬索也在冒冷汗。
六親不認,鐵血無情,這樣的敵人無疑是最可怕的敵人。
他開始懊惱沒有從老板那里更多地了解這群人,不過還好,另一個受傷的大胡子似乎很緊張。
“你,制止他!”
馬索在唐敏身后對胡楊隊長發指令。
此時他已經退到剛上來的入口處,看了看周圍環境,如果從臺階下去風險似乎太大,如果不走,那個矮個子男人不會放過自己。
這時,他的眼角掃到一塊半圓的石盾一樣的東西,足以讓自己躺在上面,馬索又想到一種逃生的可能。
此時,唐敏已經有蘇醒的跡象。
馬索最后將路線計算了一遍,接著用石刀輕輕刺醒唐敏,將她往巴桑那邊一推,石刀擲向胡楊隊長。
唐敏猛地撞來,巴桑吃了一驚,起碼這時候放棄人質并不明智;唐敏在靠到巴桑身上的時候醒了過來,巴桑再次分神;接著胡楊隊長被石刀砸了一下,巴桑的注意力又被打散。
雖然只有兩三秒,卻給了馬索足夠的時間,推開唐敏和扔石刀是在一瞬間完成的,接著他就一腳將那半面石盾踢向臺階下,自己飛身撲了上去。
等巴桑注意到他的時候,馬索已經像沖浪運動員一樣,臥在石盾上朝臺階下飛沖。
巴桑不能直接撞開唐敏,他將唐敏放在地上,再來到臺階旁時,馬索已經在百米開外。
巴桑開槍射擊,可惜不能十分準確地擊中敵人了。
穿著防彈衣的馬索,另舉了塊石頭擋在自己頭上,聽到一陣槍聲過后,揮起一只手,向巴桑作了個再見的姿勢。
巴桑彈夾內的子彈射光了也沒能奈何那個遠去的敵人,他憤怒地揮了揮手中的槍,同時突然明白過來,從始至終,直到馬索離去,他都低估了這個敵人的真正實力。
這時,卓木強巴和呂競男剛好趕到,聽到槍聲,心知不妙,接著就看到了站在臺階入口開槍的巴桑和躺在地上的唐敏、胡楊隊長。
“強巴拉……我……”唐敏悠悠醒轉,看見卓木強巴,眼圈一紅。
卓木強巴將唐敏的頭抱在懷里,安慰道:“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呂競男來到臺階外,只見馬索的身影已經非常模糊了,詢問巴桑道:“那個人就是剛才受傷那個?”
巴桑點點頭。
呂競男奇怪道:“怎么回事?”
她也想不明白,三個人竟然都讓一個受傷且沒武器的敵人逃走了。
卓木強巴也來到臺階邊緣,看看天空,很快就要黑了,已經沒有巨鳥在天上盤旋,于是道:“先把背包拿上來,把張立他們救出來再說。”
卓木強巴、巴桑、呂競男、唐敏四人走下臺階,才發現背包已經少了兩個,不知道是被那個馬索拿走了還是被巨鳥帶走了。
而下面已經沒有魯莫人的叫聲,那個馬索多半也已經逃了。
四人一次將六個背包全數拿了上去,唐敏馬上著手處理胡楊隊長的傷口。
卓木強巴將岳陽等人接了出來,他們準備今晚就在這上面過夜。
巴桑說了馬索逃跑的經過,呂競男嘆息道:“是我們輕敵了。”
卓木強巴也暗自搖頭,如果不是巴桑和胡楊隊長親口證實,他根本就想不到,那樣一個人,會突然變成另一副模樣。
而岳陽他們說起另一起神秘打斗事件,那就完全出乎他們意料了。
那枚硬幣,經電腦查詢,發現是i國的,現在依然在市面上流通。
難道說i國竟然有這么厲害的高手存在?
亞拉法師和呂競男都很擔心,帕巴拉神廟會不會已經被那些可怕的人物找到了?
如果那些可怕的人物還在這里面,那他們又該如何應付?
那些人可不是像莫金這樣簡單的對手。
而卓木強巴也擔心,那些人會不會是唐濤發現紫麒麟之后才來這里的呢?
紫麒麟會不會已經被帶走了?
這一夜,大家睡得都不好。
郭日念青
第二天一早,在確認那些魯莫人已經散去之后,他們離開了遺跡,繼續向著雀母前進。
這一次,再沒有遇到成群結隊的魯莫人,就算零星有一兩只,也是迅速逃竄開去。
卓木強巴不由想到昨天那種怪異的感覺,難道魯莫人真的是被什么東西驅趕著向他們發起襲擊的嗎?
照安吉姆迪烏所說,那處穆族遺跡在共日拉與雀母的中間位置,如此只需半天就可以抵達雀母。
可是奔襲了半日之后,依然沒看到雀母的影子,前方溝壑漸多,水流四溢,道路泥濘難行,不得不離開崖壁,繞道林中。
這一來,在林子里繞行片刻,發現竟然迷失了方向,他們重新綁定紅繩,試了好久,總算走出那迷宮一般的樹林。
令他們驚奇的是,在樹林的另一端,竟然有三五十人整齊地列隊,恭敬地等著他們!
卓木強巴等人一時愣住了,不知道是敵是友。
畢竟那三五十人個個膀大腰圓,赤裸著的上身更是可以參加健美比賽。
特別是看起來好像隊長的那位,幾乎和卓木強巴等高,但肩比卓木強巴要寬,胳膊也比卓木強巴的更粗。
這些人,一看就是勇猛的武士,可是他們又恭恭敬敬地站成一排,沒有武器,似乎不含敵意。
“你們是什么人?”
卓木強巴上前喊話。
“哎呀,尊貴的客人,我們可算等到你們了。”
答話者的聲音尖尖細細,又故意放嗲,如果是女人的聲音還可以理解,偏偏是男聲。
驟然聽到這聲音,就連卓木強巴這樣的心理承受能力,也猛地打了個冷戰。
答話的不是那些武士,而是從武士之中閃出一個人來,身高約不到一米五,大概比多吉高一點,一顆油亮的圓頭就像燈泡一樣,表示他的身份也是位迪烏。
或許他一直站在那些武士的身前,只是和那些武士比起來身材太過矮小,以至于誰都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這個光頭小矮子憨態可掬地深深哈了一下腰,繼續用那令人渾身發麻、汗毛直立的聲音說道:“我們可算等到你們了。
你們是甲米人,對吧。”
光頭小矮子的目光在卓木強巴等人的服飾和背包上來回瞄,顯然也不是很確定。
不過他似乎很快確認了,笑容滿面地抬起頭來,那副親切的樣子讓岳陽和張立看了很是受用,就像在五星級賓館享受的貴賓級待遇一樣。
但是卓木強巴等人卻對這種笑容帶著深深的戒備,因為就在昨天下午,他們在一名叫馬索的人臉上,曾見過相同的笑容。
“是的,我們是甲米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卓木強巴道。
光頭矮人繼續笑道:“啊哈,我說嘛,早就聽說你們要來,特別奉國王的意旨,在此恭候大駕。”
那故意做作的聲音充滿了諂媚,帶著陰陽怪氣的腔調,總讓人忍不住想到電影里的那些堅信自己是女人的男性。
唐敏不禁暗想,難道這就是雀母的迪烏大人?
這也太可怕了。
卓木強巴等人則以為,是別的村民提前到了雀母,將他們的消息帶了過來。
唯有岳陽覺得,這名迪烏說話很含糊,既沒說是什么人告訴他們的,也沒說是什么時候。
同時,他還注意到這名迪烏的左眼,黑眼仁已經被一團灰色的污濁所取代,他的左眼是瞎的!不過,那臉上動人的笑容足以掩飾這小小的瑕疵,如果他說話聲音不那么做作,說不定岳陽還真會飄飄然起來。
小矮子拍了拍自己的光頭,又叫道:“啊,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郭日念青,這位是森蘇,我們宮廷衛隊長。
請跟我們來吧,尊貴的客人,我們的王將以最隆重的禮節歡迎你們。”
卓木強巴等人點點頭,他們正是要去雀母,如今有人帶路自然再好不過。
呂競男悄悄向卓木強巴和巴桑暗示,要他們保持警惕,兩人不動聲色地作了回應。
雙方略微作了介紹,郭日念青敏銳地判斷出誰是這群人的頭目,于是卓木強巴就成了他口中的強巴大人。
郭日念青像迎賓侍者一樣彎腰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那矮小的體形和稍顯笨拙的姿態,使他看起來就像只澳洲考拉,連唐敏也不禁產生了一絲好感。
“哎呀呀!”
郭日念青好像剛看到卓木強巴他們的背包,猛拍著自己的腦門道:“請讓這些下人來替你們背那些沉重的貨物吧。
雖然他們都很笨,辦什么事都辦不好,但是一身蠻力多少還是有些用處的。
能為尊貴的客人效勞,將是他們畢生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