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那種不明環境下,船越小危險系數就越高,要說安全的話,我想起碼要寬三米、長七米左右的船。”
張立道:“把洞口弄大一些呢?”
岳陽道:“怎么弄?”
張立道:“用水下炸彈。”
卓木強巴搖頭道:“不行,巖層太高了,如果用炸彈,引起巖層塌方,我們更無法進入地下河了。”
岳陽道:“不管用什么辦法,想要擴大洞口,工程都太巨大,至少一兩年是無法完成的。
我們得另外想辦法。”
張立道:“有了,用組裝船。”
卓木強巴道:“你是說將木材送至地下河,然后在地下河里造一條船?”
張立道:“不知道可不可行。”
卓木強巴點點頭。
但岳陽卻否定道:“說起來似乎可行,但實際運作起來有很大難度。
其一,我們不是造船的行家,造出來的船能不能下水還得考慮;其二,造船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船要牢固,能經受沖撞,木材要從外地運來,僅運木材這一項就夠花我們時間的了,要知道,墨脫沒公路,得人拉肩扛的;其三,就算造出船來,我們對地下河情況不甚了解,誰知道那河的最淺水深多少?
它的最窄瓶頸又是多少?
那船是否就能保證我們抵達香巴拉呢?
它究竟能走多遠?
總之,太多不確定因素了,造船可想不可行。”
卓木強巴道:“好了,我們還是先試探著往回走吧,這個問題回去討論。”
“等會兒,強巴少爺。”
岳陽突然道:“探照燈,朝左方照,剛才我好像晃見什么。”
探照燈順勢而去,只見左方出現了兩個黑糊糊的洞口,一個正左方,一個則向左前方,與崖壁平行;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似乎還有一個洞口,崖壁的影子倒映在墻上,出現了不同的交界線。
“是岔道!”
岳陽喜道:“我就說嘛,我們的速度還是很快的。
這樣一來,我們拐了一個彎,來到了第一個岔道口,這就大大增加了在地圖上找出我們位置的概率。
我們先過去看看!”
船劃至岔道口,他們才發現,前方一共有四個洞口,分別通向四條通道。
岳陽將地圖在身前展開鋪平,用手指在地圖上畫著,喃喃道:“最開始是向右拐的岔道,我們選擇了繼續向前;然后前面會有四條岔道,一處,兩處,三處……”隨著岳陽在地圖上描紅標注,一共有四十六處相似的道路被圈了出來。
張立道:“最開始的時間應該是上邊,你怎么把左右和下邊的道路都標注出來了?”
岳陽道:“我們還不能確定哪一方是我們出發的方向,雖然說亞拉法師告訴我們,他們推斷出地圖上標注的時間是由上往下逐步遞增的,但是你怎么肯定這個時間就是指船從出發到抵達香巴拉的時間呢?
從我們走第一段路和第二段路所花的時間來估計,兩段路比例大約是一比一,如果古人在地圖上標注的比例是正確的,那么,這些,這些,這些,這些都可以被淘汰掉……”隨著岳陽在地圖上不斷打叉,最后還剩下十一處與他們所走過的路段相符;其中有六處,有十二生肖圖像標注時間,還有奇怪的圖像在十二生肖旁邊,那些正是亞拉法師他們也無法解釋的圖案。
岳陽重重地戳在那些圖像上面,將那圖像放大數倍,疑惑道:“這些圖像,究竟表示了什么意思呢?
它們應該有很重要的作用,這是解讀地圖的關鍵。
還有,在第一個岔道口,就有些標注了不明圖像,而有些又沒有。
這些圖像,究竟是宗教意義、象征意義,還是寫實意義呢?”
“寫實?”
張立看著地圖,在岳陽選定的那十一處可能的地點中,六處標有奇怪的圖像,他又抬起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指著其中的一處問道:“強巴少爺,你說,這個圖像像什么?”
卓木強巴很仔細地看了圖像,隨后很認真地答道:“像妖怪。”
那抽象至極的圖,實在無法明究竟像個什么。
岳陽看了看,又更具體地補充道:“應該說,像一個頭上頂著盤子,盤子里又長了個烏龜似的瘤子,兩只耳朵一只像蝴蝶,一只像寶塔,只有一只像螃蟹的眼睛,長了條蚯蚓似的鼻子和一張喇叭花似的嘴,頭頸和胸腹連成一體,肚如蛙腹,沒腰沒腿的一只圓錐形妖怪。”
張立道:“能往后退一退嗎?”
橡皮艇向后退,張立指著他們剛剛休息過的簸箕形平臺,道:“你們看——”
燈光映照著平臺的側面,只見平臺伸向河道的部位,像把錐子橫在半空,那簸箕的正中凸起的小塊巖體像個小小的饅頭,正前方彎曲的線條從側面看去,正好像一條蚯蚓附著在上面。
岳陽驚愕地看著眼前這個毫不起眼卻救了他們一命的平臺,質疑道:“不會吧——”
張立跟著道:“我也覺得不太可能啊,如果說過了一千年,經過水流的沖刷,那些巖石早就變形了,哪里會保留得這么完整!或許只是有點像。”
岳陽道:“不,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這地底的巖層恐怕比玄武巖還硬,那不是新造山運動的產物,它們形成于億萬年前,或許在地球誕生初期,那個熔巖時期就已經存在了。
這種堅硬的巖石,一千年的水流沖刷可以讓它們變形,但是不會有太大變化。
特別是平臺頂部,看得出來它沒有受到流水沖刷,極有可能保持了一千年前的形態。
我們今天看到這條地下河的形態體貌,那是上億年地質運動的結果,如果說沒有火山、地震這些大的地質運動,那么這些巖石,一千年前是什么樣,現在大體上還應該是那個樣。
如果說這幅圖畫的是這個平臺,那么這些我們看不懂的圖,就有可能都是平臺或是獨有特色的標志物,它們起的是航標的作用!這些古人……這些古人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
在看不見的地底世界,竟然能將地圖做到這種程度,太可怕了,太不可思議了!”
張立猛然道:“啊哈,我明白了!古人在這黑得不見底的地下河漂流時,也要吃飯睡覺,諸如生火烤肉這些,還有船壞了需要修理等等。
這些在船上怎么行呢,所以他們標注出了可以歇腳的地方,就像我們剛才在上面修理橡皮艇一樣。
真是太聰明了!”
最后一句也不知道他在夸古人還是在自夸。
岳陽沒給張立高興的機會,立馬反駁道:“不可能!”
張立道:“什么不可能?”
岳陽道:“這上面不可能是歇腳的地方。
首先,平臺并不大,最多容納六七個人就顯得很擠了,修船根本談不上。
我們只是冒險漂第一段路程而已,所以才用了這種最小的充氣橡皮艇,古人可是要在這地下河進行長時間漂流的,不會用只能坐兩三個人的小船,同樣船上也不可能只有六七人。
第二,如果是生火什么的,你知道,他們應該在巖石上留下痕跡,你也是看過古人炭畫的,那些萬年以前的炭畫都能保存至今,何況是在巖石上燒過火,而我們剛才在平臺上卻沒有發現任何痕跡。
而且,如果照你所說,這個平臺是用來休息歇腳的,那么,圖像旁邊精確到分秒的時間又是用來做什么的?”
張立啞口,片刻又道:“那你說是用來做什么的?”
岳陽道:“我認為,這些是路標,頂多可以用來拴船,僅此而已。
你們看這地圖上描繪的圖像,我們不是一直猜不透古人為什么要用微刻技藝來描繪這些古怪的圖形么。
他們之所以把圖畫得這么細致入微,就是想讓后來的人能夠準確地判斷!你們看這里的線條,看這處輪廓,還有這處的暗影,這幅圖和這個平臺,根本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沒有錯,看來就是這里了!通過這樣的路標,就能找到我們在地圖中的具體位置!現在不就找到了?”
卓木強巴懷疑道:“不能憑借細部特征相似,就斷定這個點是我們在地圖中的具體位置吧?”
岳陽道:“我要上去看看。”
說著,他射出飛索,三下五除二爬回了平臺,在那光滑的平臺上仔細地檢查起來。
張立好奇心起,對卓木強巴道:“強巴少爺,你穩住船啊,我也去看看。”
卓木強巴控制著橡皮艇道:“你們小心點。”
岳陽從簸箕形平臺一直檢查到錐形尖端,最后在錐尖的側壁發現了一道凹痕。
很明顯,這道約五毫米深淺的圓槽凹痕不是自然形成的,像是被什么物體磨出來的。
他指著凹槽對張立道:“你看。”
張立奇怪道:“咦?
怎么在這里會有個凹槽呢?
這是做什么用的?”
岳陽搖頭道:“不知道,但是除此之外沒有別的痕跡了,我們下去吧。”
兩人將平臺上的情況向卓木強巴略微說了說,卓木強巴點點頭,調出地圖道:“但還有一個問題,你看看,如果說你選的地方是我們在地圖中的具體位置,那么時間就不對了:前往香巴拉的時間應該是逐漸遞增的,可是現在我們所處的時間段,卻是最末的時間。
難道說,這幅地圖標注的是從香巴拉出來的時間?”
岳陽道:“現在還不能斷定。
可是從我們偵緝學來說,真相只能有一個,現在可以說地圖上標注的圖像細部特征和我們所看到的平臺細部特征完全吻合,那么,有可能我們對時間的理解就是錯誤的。
你們看,如果說每一幅看不懂的抽象圖案都是一處可以歇腳的平臺,它們有時候出現在岔道口,有時候出現在路途中,但是毫無例外地,平臺和表示時間的顏色以及十二生肖圖案是緊密地聯系在一起的。
它們這樣聯系,肯定有某種用意,說不定這個時間,指的不是從出發到抵達香巴拉所需的時間。
究竟會是什么呢?
難道說真的是從香巴拉出來到抵達外界的時間嗎?
可是兩段河道的時間間隔遠比我們所用的時間要短啊?”
卓木強巴道:“這個問題暫時不討論,既然你堅持我們所在地圖的具體位置是正確的,你能證明嗎?”
岳陽道:“當然。
如果我們的位置確定,那么,地圖上標注得很清楚,在我們來的這條河旁邊,是一條平行的支流,相隔很近,它中間還有一個平臺。
如果我們走右邊洞口,看起來是像前進了,但是很快就有一個大的拐點;我們順著這條河道走,就可以回到第一個岔道口,它連接的就是向右拐那條河道。”
張立道:“如果說你的判斷錯了,那我們不是需要多花一倍的時間來往回走?”
岳陽道:“我以我的職業擔保,不會有錯的。”
張立小聲道:“你的職業很不穩定,不是已經解除勞動關系了嗎?”
岳陽道:“去你的!”
卓木強巴道:“好了,我們出發。
如果能確定我們在地圖中的位置,那么——”
張立道:“那么,我們前往香巴拉,就萬事俱備,只欠一條足夠大的船了。”
蛇形船
橡皮艇拐進了最右邊的一個洞穴,果如岳陽所,前進不到五十米,突然出現一個接近一百度的大拐彎,拐過彎之后,他們開始向洞穴出口的方向劃去。
這條河段也出人意料地平穩,沒有險灘激流,只是坡度稍陡,水流的平均流速遠高于他們來時的河段,三人得花費更大的力氣,才能讓橡皮艇快速逆流而上。
在中途,他們找到了那個標有奇怪圖案的地方,果然又是一處平臺,比第一處更大,但是更高,距離水面更遠,探照燈照過去就像巖壁上多了個壁櫥,人要想停歇在平臺上,得毛腰蹲著。
壁櫥中間還有一根直徑約兩米左右的石柱,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然形成的,從側面看上去這個壁櫥更像一對眼窩,和地圖上標注的極為相似。
岳陽爬上去對照了這處平臺和圖畫上的細部特征,更加有信心地點了點頭;只是他發現在石柱中央有一道凹槽,像是被繩索勒出來的痕跡,他將疑惑都用攝像頭記錄下來,回到了橡皮艇上。
張立道:“怎么樣,是不是地圖上標注的平臺?”
岳陽道:“看來是了,看這對眼睛,還有中間的鼻梁,古人描畫的就是它!只是按照上面的時間來算,從剛才那處平臺到這里,不過才幾分鐘啊,我們卻劃了幾個小時,這算怎么回事?
還有,我在那中間的石柱上也發現有一道凹槽,不知道有什么用。”
卓木強巴看了看視頻,道:“光線太暗了,我們還是回去再研究吧。
只要知道了位置……”
三人更用力地往回劃,找到了這個通道在地圖中的正確位置,就好比給他們打了強心針。
當三人從右邊的岔道口回到出發前的河道,看見了沿途留下的熒光棒時,一切都被證實了。
三人驚喜交加,更加賣力地劃回去。
他們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守在洞外的亞拉法師,他們更是迫不及待地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每一個成員。
劃到最后一段平穩的河道時,岳陽卻放緩了劃槳力度。
很快卓木強巴和張立都發現了這個問題,只見岳陽拿著槳看著沿途留下的熒光棒,似乎有些出神。
卓木強巴問道:“怎么了?”
岳陽回過神來,道:“啊?
不,沒什么,不知道強巴少爺你們注意到沒有,那些路標,它們的位置變高了。”
經岳陽一提醒,卓木強巴才發現,的確,岳陽安放路標時,是坐在橡皮艇上,挨著橡皮艇的船沿放置的,可是如今,那些標記需要岳陽站起來伸直手臂才能夠得著了,換之,這條地下河的水位在下降,而且降低了不少,起碼兩米。
他們在地下河里加上休息,一共用去了八個多小時,一天之內,這條地下河水位變化之大,于常情常理是說不過去的,特別是雅江的水流水量穩定,這地下河就更不應該發生這樣的現象。
卓木強巴道:“現在又不是洪期,沒理由說晚上雅江的水位會暴漲啊。”
張立道:“現在的水位和你們昨天的水位是差不多持平吧?”
岳陽道:“嗯,或許比昨天還要高一些。
等等,強巴少爺,我昨天說過,好像看見水位在上漲!那就是說,這條地下河的水位它會持續降低至一個位置,降到最低后,它又開始上漲,漲至最高高度再次下降,周而復始。
怎么會這樣呢?”
三人面面相覷,不得其解。
張立仰頭道:“那它的最高高度是多高呢?”
岳陽道:“可以通過巖壁的水漬來觀察它的最高水位。
當然,如果崖頂滲水很嚴重,就看不出水位線來。”
卓木強巴將探照燈朝空中射去,沒想到,在燈光的照耀下,三人看到了令人無比吃驚的一幕——一條船!一條寬約兩米,卻長十幾米的大船倒懸在三人的頭頂,它靜靜地、安詳地懸在空中,仿佛永久地等待著下一位乘客。
在燈光下,他們先是看到船的內部,像一條被開膛破肚的蛇;那船體不知道是由什么材料做成,顯得厚實且無比堅韌;船身渾圓如桶,龍骨和肋骨呈“豐”字形繃著整條船;跟著看到的不知道是船頭還是船尾,像梭子的兩端陡然縮小,微微卷起呈半弧形;龍骨和船尖完整地結合在一起,形成一個膨出的粗隆,不知道用途;此外沒有任何的裝飾和造型,樸素得好像獨木舟。
隨著光照的移動,岳陽和張立看到了船的整體。
這是一條梭子形的獨木船,但中間卻像“s”形一樣扭曲著;兩頭的船尖高高翹起,一頭高一頭低,就是低的一端也比威尼斯小艇船尖上翹的弧度還要高;頂端都是和龍骨銜接在一起的粗隆,看起來有點像一條無比巨大的活蛇。
雖說形狀古怪,張立和岳陽都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船,但是從這個東西第一次出現在二人的視野之中,他們幾乎沒有思索便已認定,這就是一條船,一定是一條船!
那只蛇形船被牢牢卡在幾根粗壯的鐘乳石柱間,略帶弧形的石柱就像一只巨獸的爪子,穩穩地抓著那條船懸吊在半空,在無比的黑暗之中,沒有特別留意,誰也無法發現它的存在。
岳陽道:“難道說,水位漲到過那種高度?”
張立道:“這船怎么這副模樣?”
卓木強巴道:“有些像是牛皮船。”
“牛皮船?”
卓木強巴解釋道:“那是古代藏民最常用的一種水上交通工具。
你們知道,西藏山高坡陡,水流湍急,尋常小木船往往經不起碰撞。
這種牛皮船,在里面架龍骨,外面備牛皮,船底通常是用一張完整的皮繃成,船體用四至五張皮拼接。
入水后牛皮被水泡軟,就像那牛筋一樣,堅韌無比,而且具有彈性,再猛烈的沖撞,它也可以一彈避開。
像頭頂那艘船,內部結構就和牛皮船有些相似。
如果水位真漲過那種高度,那么它一定是在激流的沖擊下,翻轉過來,被擠進那石柱之間的,可見它的彈性很大。
可是它究竟是用什么皮繃成的?
要知道,牛皮船的底部是不能用拼接的,因為拼接很難保證它不進水。
而且牛皮船大多是簡單的方形或楔形,我也從來沒見過這種外觀的船。”
張立道:“那船怎么會在這里?
是誰的船?”
卓木強巴道:“不知道,或許,是古代守衛地獄之門的工布村先民留下的,或許是古代前往香巴拉的先民留下的,又或許……”
“那個瘋子……”岳陽接道。
“對。”
卓木強巴道:“而且古人的船,不太可能保存這么長時間,極有可能是他留下的。
可是,牛皮船是不配槳的,它只適宜順流而下,不能逆流而上,西藏的大多數河流,也很難逆流而上的。”
張立道:“如果說是那瘋子的船卡在這里,那么,他一定是從那個小小的洞穴出去的。
沒理由啊,他能爬出去嗎?
而且這么大的船,一個人根本就劃不動!”
岳陽道:“那我們上去看看吧,一切都還是假設。”
他取出張立設計的新式飛索(比以前的要大一些,索要粗些,彈射距離要短些,岳陽為此曾埋怨過無數次)套在手腕上,一揚手,索頭嵌入頂壁。
岳陽使用張立研制的配套絞索器,在電動馬達作用下讓自己身體緩緩上升;卓木強巴和張立將橡皮艇固定在邊壁,也跟著向牛皮船攀爬過去。
剛一接觸船體,岳陽就“呀”的一聲叫了出來。
原來他一落腳,竟然沒站穩,感覺這船猛地一晃,就像踩到了某條巨獸的尾巴,那尾巴突然一甩,岳陽差點掉下去。
卓木強巴和張立來到船底,卻沒發生這樣的情況。
站在船底,才發現這條船比遠遠看去更為巨大,兩三米寬,十來米長,就跟一截火車車廂似的。
三人試圖將整條船翻轉過來,一番努力后發現根本不可能,除非先將船弄出這幾根巖柱。
但是一旦這艘大船下水,他們又很難控制這船不順流漂走。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這條簡潔的船卻非常堅固,踏在那皮制物上和踏在牢實的地板上沒有區別,根本感覺不到踏在面皮上的松軟和塌陷感。
據卓木強巴道,這是由于龍骨將皮牢牢繃緊的緣故。
但是岳陽找遍一圈,竟然沒有發現這個皮質船體的接縫處,或者換之,這條船沒有拼接,是用一整張皮撐起來的。
可是據岳陽等人所知,就當今世界而,哪怕是體積最大的藍鯨,將它的皮整個兒剝下來,也不足以繃制這樣一艘船。
所以他們推斷,可能是制船者發明了一種類似橡膠的復合物,制成后看起來就像動物的皮一樣,且堅韌耐用。
岳陽沿著船舷獨自來到倒扣著的船體內部,船身的龍骨和肋骨就暴露在船體內,好像是架開的巨大胸腔,除此之外再無他物,既沒有底骨也沒有邊骨,簡單得讓人一目了然。
卓木強巴也下垂到船體邊緣,準備從船舷切一片樣品帶回去研究,可是他也驚異地發現,那削鐵如泥的剖犀刀竟然起不了多大作用,沿皮邊緣切割,只能削下一些鱗屑狀物。
這皮狀物厚度達到了五厘米,這更加堅定了他們認為東西是人造復合物的想法——如果是生物皮革,那這特制備干了的皮都有五厘米厚,存在于生物身體時該達到怎樣的厚度?
還有那些龍骨,更讓人感到驚異。
龍骨的正中采用了鎖扣結構,或者說,更像是某種生物的脊椎骨,一截截連在一起,相互之間不會滑脫,卻是活動的。
也就是說,這條船有著軟體的類似皮質船體,還有類似脊椎骨一樣的龍骨骨架,加之平整的底部,這樣的結構保證了它在水里不會發生側翻,卻能像蛇一樣扭動船身,難怪岳陽落在船底的時候船體好似斷裂一般突然動了一下。
而張立更直截了當地認為,這就是一條長度估計超過二十米、直徑超過三米的巨蟒,被戈巴族人剖開做成了一條船,否則怎么會有這種形制怪異的船?
卓木強巴搖頭不語:這樣的生物,在理性的世界是不存在的,而且這好似生物皮革的船體和中間的龍骨明顯不匹配,肋骨還是木材做的。
他和岳陽都認為,造船者是仿照了人體或動物的脊椎結構,采用這種鎖扣結構造出了這種可以扭動的龍骨;至于是選用的什么材料呢,卓木強巴說是石材,岳陽說是木材,但最終沒有結果。
不過牢牢架在龍骨上的繃起船皮的肋骨倒是木材,它們每一根只有成人的胳膊粗細,黑漆漆的,長度卻達到了十幾米甚至更長。
從它們的外觀看,人工切削的痕跡很少,更像是只剝去了樹皮,或者連皮也沒剝,天然就生成這副模樣。
在卓木強巴等人的記憶中,只有胳膊粗細,卻能有十幾米高度,而且沒有分杈丫枝,這種植物也很少見,他們都猜不出這是一種什么植物。
岳陽勘察道:“很顯然,這種人造船皮有自動防水功能。
頭頂巖縫有許多滲水,但船里沒有被水浸潤的痕跡;這木材也是異常,怎么會是這樣的?”
張立也垂了下來,從下往上看船體內部,道:“這下好了,這么大一艘船,坐二三十人沒有問題吧。
這船可真結實,如果說是蒙河瘋子使用過的,那至少在這里懸掛三四年了,一點老化的跡象都沒有。”
卓木強巴將皮屑和樹屑都包了少許,詢問岳陽、張立道:“還有什么發現沒有?”
岳陽道:“這船翻轉過來,顯然船舷還被水浸泡過,沒什么痕跡留下。”
張立道:“這都一目了然了,還能有什么線索!”
岳陽道:“等等。”
他仔細地探出頭去,頭燈照在船舷彎曲處,用手捏起一撮細沙,道:“這不是從鐘乳石上滴落的,我們假設這船屬于蒙河那個瘋子,那么這種沙質,或許就是從香巴拉帶出來的。”
卓木強巴道:“那……也帶回去。”
三人在船內搜索了一番,岳陽還懸吊在船體外進行了仔細的檢查,再沒有別的發現,這才下船,繼續回航。
當船行至出口時,水位已經降至與昨天等高的位置,張立嘖嘖稱奇,這種現象似乎和自然常規完全不符。
三人一番掙扎,總算通過了激流沖洗,回到了江面,重返外界,恍若隔世。
此時才發現,天色已暗,馬上與亞拉法師取得了聯系。
攀上懸崖時,只見亞拉法師端坐平臺,只有那森不安地來回走動,三人知道,這份穩重,得有超常的耐心和毅力才能做到。
四人沒有在平臺做過多停留,趁著天還未全黑,夜里趕路回工布村,匆匆吃了些足瑪米飯、烤蛙菜,隨后就關進房間里,開始研究他們在地下河的遭遇。
這次前往地下河測量的綜合數據表明,河水流速約2米每秒,但是在跌水區卻幾乎達到7米每秒;測距記錄顯示他們總共航程47.88公里,去的時候兩個小時約走了24公里,平均時速12公里,但水的平均流速算下來接近3米每秒,也就是說他們不劃船順流而下也能達到十公里的時速。
不過三人這次是屬于半探索狀態,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如果探明洞穴情況,大約時速能達到十五公里。
按照岳陽計算,哪怕每天只拿十個小時來行船,也是一百五十公里的距離,這樣一來,六百多公里也就是三四天的路程。
如果那條大船可以使用,那么時速肯定可以超過二十公里,三天時間就可抵達香巴拉。
張立在一旁與岳陽一唱一和,仿佛已經抵達香巴拉了。
亞拉法師一直沒有發,直到看到卓木強巴等人在那段激流中跌宕的片段,才不由“呀”了一聲,神情很是凝重。
卓木強巴等人也明白亞拉法師的驚異緣由。
這樣的地下河已經不能單純地稱為地下河了,這是地底峽谷,如果落差再高一些,就足以形成地底瀑布。
最讓人擔心的是,不知道這樣的河段究竟有多少,如果持續的幾十公里都是這樣的河段,那情況就糟糕得無以復加。
亞拉法師調出地圖道:“你們的時間明顯慢于地圖上標注的時間,如果船大人多,速度可能會提升。
按照目前的速度計算,要穿越這片區域,最快也要三天啊。”
卓木強巴道:“我知道。”
亞拉法師露出詢問的目光,看了卓木強巴良久,最后提醒道:“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密修實驗嗎,強巴少爺?”
“啊!”
卓木強巴似乎有些明白了,難怪剛才自己沒有露出驚愕的表情,亞拉法師很在意。
自己的第一次密修實驗,便是在黑暗中保持清醒,那次自己僅堅持了不到一小時,可是畢竟和這次的情況有所不同。
亞拉法師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必須告訴你,強巴少爺。
三天三夜,在黑暗中保持精神高度集中,這可不是普通的難啊。
就算對密修者來說,這也不是一件容易辦到的事。”
張立道:“那現在該怎么辦?”
卓木強巴道:“我想,恐怕我們得回去一趟,將資料交到大家的手上,一起來分析研究。
如果說能有可行性方案,我們就動手準備出發的事情。”
岳陽道:“嗯,這是目前我們唯一能做的事了。
對冥河的探索已經到頭了,今天我們已經冒險走到了我們目前可以到達的最遠距離。
你們看地圖,前面岔路何其多,只需再經歷一次激流,我們就有可能迷失方向,找不到回來的路。
對了,我還想沿江放置一些水文探測儀器,記錄下雅江的流速流量,等我們再回來時,就可以知道到了晚上是不是會漲水了。”
亞拉法師看著那黑暗中燈光亂閃、三人亂喊的混亂場面,還是不住搖頭。
張立道:“還有,那條船我們只是簡單地摸索了一番,它還能不能行駛、能不能經得起碰撞、有沒有滲水,我們都一無所知。
所以,回去后,我們需要帶一批新的設備儀器對這條船進行全面檢修,如果它各個方面都合格的話,那時我們才真的能放心乘坐它前往香巴拉。”
第二天,四人完成了對冥河的初步探索,向工布村民告辭,順著來路沿江返回。
他們從地獄之門的上游約二十公里處找到一處斜坡,岳陽回憶起沿江而上的來時路,說在下游八十公里左右還有一處可以上岸。
為了安置水文監測儀,以及更詳細地了解地獄之門的周邊情況,他們決定從這里漂流下去。
水流很急,但對于在冥河中漂過的他們而就不算什么了。
岳陽在沿岸放置了監測儀,完成了對地獄之門周邊最后一次探測,隨后他們重回江邊小路,離開了墨脫。
元朝的戰獒
剛進門,張立就迫不及待地宣布:“我們回來了!怎么?
沒有人來歡迎我們嗎?”
唐敏從里屋探出頭來,道:“喲,英雄們勝利凱旋啊!”
岳陽跳進屋來,道:“哈哈,大有收獲,是大有收獲啊!”
敏敏欣喜道:“看高興成那樣,有什么好消息?”
“我們找到真正的地獄之門了。”
卓木強巴扛著包邁進門來,敏敏乳燕投林般撲了過去,環吊著卓木強巴頸項離地而起。
卓木強巴道:“我……我們還發現有條船,快下來……”
敏敏依偎在卓木強巴懷里道:“我也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那段蒙古文譯出來了,教授說,你一回來就告訴你,里面有你很感興趣的內容哦。”
“哦。”
卓木強巴正視懷里的佳人,道:“是什么,告訴我。”
敏敏抿笑道:“保密,不告訴你,你去找教授吧。”
卓木強巴風風火火地找到方新教授,問道:“導師,那段譯文里寫的什么?
敏敏說是我感興趣的內容,難道是……”
方新教授道:“嗯,你來看,是說獒的。”
卓木強巴在方新教授的輪椅旁半蹲下,只見電腦里跳出一行行翻譯過的內容。
方新教授在一旁講解道:“寫這段文的人,是一個蒙古的隨軍官員,有些像隨軍書記員一類,負責把行軍所見和作戰經過記錄下來,發回朝廷。
這段文是從1287年忽必烈令軍隊西征開始說起的……”
前面大概說的是,自真金死后,忽必烈的脾氣一天比一天暴躁,原本就喜歡征戰的他更是開始窮兵征戰,先后攻打今天的印度、緬甸、柬埔寨等地,并取得了一定的勝利。
但他很快就發現,那些遠征的士兵從南方回來,帶回來惡疾,中國的江南地區開始有瘟疫蔓延。
此時,朝廷內部反對戰爭的聲音漸漸增強,元世祖忽必烈力排眾議,持續推行以戰養國的擴張國策。
1287年,他的老對頭海都又糾集了一些成吉思汗舊部,從中亞帶兵來犯,忽必烈親自領兵西征。
至于行軍途徑、路上見聞這些內容,卓木強巴都不感興趣,讓他感興趣的是,在這支隊伍中,有一支極為特殊的部隊:戰獒!
有關這支戰獒部隊,卓木強巴看得特別詳細。
這支隊伍大約有獒30只,由于獒性兇悍,不易掌控,所以蒙古軍中,選體力最為強健者,二人帶一獒,組成了這支特殊的小分隊。
領隊的是名藏人,翻譯專家無法將那個藏人的職業準確地翻譯過來,只是說那人能讓戰獒聽命令,能和戰獒說話,人能獒,還能通過對話讓獒做出種種不可思議的動作等等。
卓木強巴等人一看就明白,那領隊的是名操獸師。
譯文中詳細說明了這支隊伍成立的原因。
由于瘟疫出現,元世祖忽必烈請帝師意西仁欽給治瘟良方,帝師決定親自視察中原疫情,最終給出了“滅鼠”的方子。
而當時,海都聯盟非常強大,能否戰勝他們實乃五五之數,大臣桑哥揣摩圣意,向忽必烈獻上一計,說西藏曾經有支無敵之軍,乃是人獒相配,戰斗力極強。
天可汗成吉思汗就曾想組建一支戰獒大軍,但最終未能如愿,只得普通獒百余頭,饒是如此,那百余頭尋常獒也在天可汗征戰天下時立下了不世功勛。
而今他探訪到,在西藏,仍有戰獒百余頭,要想獲得戰爭的勝利,當組建戰獒支隊,而能調動那批戰獒的,唯有法王意西仁欽;此外,桑哥還獻了許多克敵的計謀,卓木強巴跳過未看。
帝師意西仁欽先是拒不應諾,最后在元世祖的軟硬夾攻下,才不得不做出妥協,同意征戰獒三十二頭參戰,其中五歲成年獒雌雄各八頭,互為夫妻;另有半歲幼獒公母各八頭,由于沿途跋涉,有一對幼獒死于半路,最終得獒三十頭,并配操獸師桑杰為獒的團訓總頭目,教蒙古軍人養獒、訓獒。
帝師反復叮囑,此乃神物,萬不可多造殺孽。
與三十頭獒同時送來的還有十六具金絲軟甲,譯文中稱,那種金絲甲薄如蟬翼,輕如鴻毛,卻堅逾精鋼,且松緊自如,戰獒套上此甲,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一旦令下,它們將變成徹底的殺戮機器。
文中還特別記載,那些金絲軟甲乃上古密術制成,后世不可仿,大臣朱清曾表示愿意提供黃金來制造這種金絲軟甲,最終還是失敗了。
文中提到了操獸師指揮戰獒的情形。
操獸師桑杰只需發出簡短“呼呼”“嚕嚕”的語音、鼻音,配合一些奇怪的動作,就能令獒做出各種不同的反應,列隊集合、布陣防御等等,說是比士兵列陣快了數倍不止。
由于譯者或者是記錄的古人本身就不明白那些發音和動作的意思,所以他們只能詳細地將桑杰的每一種發音,音調高低、動作幅度描寫下來。
卓木強巴看這一段,欣喜若狂,仿佛自己置身于戰地草場,身邊就有三十頭戰獒,他發出某一個聲音,就有戰獒做出相應的動作和變化。
而當卓木強巴讀出那些發音時,恍惚間似乎在哪里聽到過,甚至他能根據自己記憶中的聲音,對譯文中的發音進行調整。
只是這一段內容特別長,當著導師的面他也不好在那里手舞足蹈地大呼小叫,所以他強壓住內心的狂喜,先略覽了一遍。
在馴獒篇之后,那位記錄官員記錄了一些他感到特別有意思的事情,比如那些獒能銜草結環互掩其背,然后臥伏于草叢當中,不見蹤跡,令人呼奇。
當它們穿上金絲軟甲,可上樹,一獒伏臥于樹下,一獒自遠方急奔而來,樹下之獒頂之,余獒踏而躍之,丈高之木,可上。
后者利用枝葉掩映其間,待敵至樹下休息,方從天而降,一撲致命,技忽其神,令人稱絕。
此外更有屏氣行走于水底,百息間不見露出水面;獵人獵物,皆攻其咽喉,一擊不中,則抽身而退;或由獵物背后攻擊,上其背,而遮其雙目,以亂其心神;尚可借彼之力,還制彼身;其神異怪忽之技,不可細數。
看到這兒,卓木強巴忍不住問道:“導師,那批戰獒從西藏出發,到抵達戰場,總共不會超過半年時間吧?
若一直都在訓練戰獒還說得過去,如果只用半年時間就能將戰獒訓練到如此程度,那操獸師未免也太厲害了。”
方新教授道:“哦,這個問題,那名記錄官員已經替我們問過了,你接著看。”
卓木強巴往下看去,果然,那名記錄者本身也極為好奇,加之見桑杰年紀輕輕,實在不像是很有經驗的訓獒師,便詢問桑杰是怎么將獒訓練成這樣的,沒想到,他得到的答案令他結舌不已。
桑杰的回答是:獒無人馴,乃獒訓獒也。
卓木強巴驚訝地看著方新教授,道:“這怎么可能?”
方新教授道:“怎么不可能?
你知道狼的社會團體嗎?
一頭幼狼從斷奶后到學會團體協作捕獵,學會認清自己在社團里的等級和地位,學會辨認獵物的身體健康狀況和守護自己的領地等等,誰教它們?
還不是老狼教小狼。
按照文中的說法,應該有百余頭獒生活在一起,它們只需將這些技能當做自己生存和捕獵的必要技巧,傳給下一代就可以了。
所以獒能訓獒,獒能教獒,不需要人去干擾。”
卓木強巴道:“可是,這里面的一些技能用法,明顯不是獒在野生狀態或自然環境中所能學到的,有人工馴養的痕跡,它們應該是戰獒的后代吧?
難道說,光軍消失的時候,他們……并沒有帶走所有的獒?”
方新教授道:“按照我們目前獲得的資料,看來是這樣了。
光軍留下了一部分戰獒,至于什么原因,就不清楚了。
不過至少我們現在知道了一點,就是光軍留下的這批戰獒,它們也無法跟蹤到光軍行蹤。
你接著往下看,后面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接下來,便是忽必烈與海都那場艱難且曠日持久的戰爭。
在戰場上,雙方不僅亮出了各種兵種兵型,使用了新式武器,更不可思議的是,雙方都展開了獸戰。
海都從中亞帶來了虎、豹、狼,而忽必烈的大軍則從印緬學到了象陣,還有牛陣,配合海東青等兵種作戰,而這些,都是歷史書上從未提到過的。
奇怪的是,在戰爭開始之后,這名記錄官所記載的戰獒突然不見了蹤影,想來是作為特殊兵種而被隱藏了起來,被派遣執行秘密任務去了。
由于這名書記員對戰獒有著強烈的好奇,所以文中還重點提到了戰爭開始后就不見了戰獒分隊,而在戰爭結束后,忽必烈險勝而歸,他命令留下一支隊伍堅守草原以西,防止海都再次卷土重來。
書記員記載,戰獒部隊,或許留了下來。
這段譯文,到這部分就就戛然而止,后面的譯文,竟然相隔了近六十年。
接下來是元至正六年,也就是公元1346年,從欽察汗國送回一垂暮老者,據說此人自蘇羅木更西邊返回。
回大都時,此人眼神渙散,口中呼呼胡喊,神志不清,偶會爆起傷人,反復地只重復一句。
后面就是那人嘴里重復的那句話,翻譯者保留了八思巴體的原文,并注解說,這是當時的記錄者用八思巴文記下的那人發音,但那人說的顯然不是蒙古語,因此發音沒有任何意義,無法翻譯。
譯者還認真地將八思巴文發音譯成漢語“索喲迪然多白幺士拉……”
文中記載,據送這人返回的使者說,這人剛開始只是驚恐過度,找到欽察汗國的官兵,并出示了身份文牒,希望得到保護并馬上返回元大都,說有極重要的事向元朝的皇帝稟報。
但是一路走來,那人夜不能寐,驚恐有增無減,病情日漸加重,等到了大都的時候,已經是喚其名而不能應了,見到花草樹木,皆會膽戰心驚,而且口中翻來覆去,也就只剩下那一句話。
經御醫檢查,皆認為這人得的是癔病,心意病也,有癲狂之舉。
看到這里,卓木強巴已經目瞪口呆了。
這人的情況,令他想起了自己剛剛接觸到紫麒麟照片時,唐濤瘋了,戈巴族的人瘋了,巴桑也瘋了。
如今竟然在資料中,查到一個八百年前的瘋子!卓木強巴驚恐地看了方新教授一眼。
教授向電腦一揚眼,示意他看下面一行。
卓木強巴再看譯文最后,上面是那名老者的身份文牒,清楚地寫著他的名字:桑杰·瓊達。
卓木強巴這次真的愣住了。
這個瘋了的老者,竟然就是六十年前帶領戰獒留在了西邊的操獸師桑杰!他們在西邊這六十年里,究竟發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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