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么解決承重問題?
四百米的長度,巖石要承受自身的重量就已經是極限,它們如何還能托起高達百米的倒三角形建筑?”
方新教授道:“這個可不知道,不過他們一定有辦法的。
如果能夠雕出這樣巨大的佛像,那可不是幾百人幾十年就能完成的工作。”
這時張立傳回音訊道:“這邊沒有敵人,我們已經占據有利地形,你們快過來吧!來看看這里的奇跡!天哪,世界上第九大奇跡!倒懸空寺!倒懸空寺!”
呂競男和亞拉法師對望一眼,心中均感納悶:“怎么回事,怎么會沒有派出守衛?
如果在繩索的另一頭,只需留下一人守護,后面的人根本就無法通過繩索啊。
莫金這樣的特種兵行家,是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的,莫非是認定我們不可能在這么短時間趕到這里?
還是另外設下了埋伏?”
攀過繩索,在鉤繩盡頭,呂競男看見了玻璃珠一樣的裝置,她心道:“原來是這樣……”
全體隊員順利攀過繩索,這才看見那另一番天地。
莫金正用藥膏涂搽腫脹的眼皮,全身上下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
索瑞斯也好不了多少,額頭黑了一大塊。
莫金氣喘吁吁道:“總算活過來了,死傷情況如何?”
馬索道:“掉了三個,七個受了較重的傷,已經注射了鎮痛劑,勉強可以行動。”
莫金道:“等一等,我們還有多少鎮痛劑?”
馬索道:“這個,所剩不多了……”
莫金焦慮地心道:“沒想到呢,才第十二座塔就已經……切,算了,反正也是用來犧牲的。”
索瑞斯手里拿著那手機般的遙控器,正仔細地盯著屏幕。
必須小心謹慎,已經損失了十三只白鴿、二十二只白鼠,另有四人喪命,他心中咒罵這鬼地方怎么會有這么多機關。
第一次到阿赫地宮時,覺得那里真是險要到極致,處處是危機,步步有機關,可是和這倒懸空寺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這里的許多機關讓人莫名其妙,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被啟動的。
莫非果真如莫金所說,這里本來就是為了訓練那些可怕的密修者而修建的?
正想著,突然紅光一閃,索瑞斯笑道:“本,小老鼠進來了。
有9個。”
莫金好像有些吃驚,道:“這么快?”
馬索忙不迭道:“老板,我帶人去干掉他們!”
莫金劈頭罵道:“你腦袋是木頭的啊,整天就想著殺殺殺!你知道他們有什么武器?
你準備帶多少人去?
那我們這里還要不要人了?
是找到地圖重要,還是把他們干掉重要?”
頓一頓道,“他們沒那么容易就追上來的,先找到地圖要緊,人手不能分散了,走吧!蠢貨!”
“等一等。”
莫金走了兩步,對兩名隊員道,“蔡、黃,你們留下來,守住這一層,如果他們能到這里,呵呵……”
牛二娃主動請纓道:“我要留下來,老板。”
莫金揮手道:“不行,你得跟我們走,下次吧,把你的仇恨留到最恨的時候。”
圣煉堂一
到了近處,這才看見倒懸空寺的真面目。
天上宮闕,夜空堡壘,那些火炬如此之亮,好似點燃一盞盞走馬燈,它們在漆黑的夜里飄忽不定,閃現出令人奪目的流光溢彩。
遠的,近的,倒塔形的燈光在閃爍,隱約看見閣窗外繪有色彩,若在陽光下,那一定讓人震懾當場,心生向往。
可惜,為何要在這永遠的夜里!
站在平壇上,看著那一座座如星辰閃耀的倒懸空寺,令人生出如在幻境、誤闖天庭的感覺,如果沒有那些連接通道上的火燭,這些倒懸空寺便真如孔明燈一般憑空飄浮。
大家憑欄而望,極目遠方,竟一時忘記了此行目的。
呂競男原本打算狠狠地批評多吉一次,可這家伙吐舌頭扒眼皮地不停做著鬼臉。
幸好通過昨天與大家的交流知道了,這個婆娘相當霸道,多吉才沒有把他那套“女人怎么能反過來教訓男人,豈不是反了天了”的理論拿出來,否則呂競男還真擔心克制不住自己,怕自己飛起一腳把這個小矮子踢下深淵去。
岳陽看著腳下猶如引路的明燈,遠遠地延伸出去,光芒消失在黑夜之中,喃喃細語道:“看看那些路燈照出的形狀,那的確是手臂,這真的是一尊大佛啊。
天哪,它可真大,這些大大小小的倒懸空寺,都被他托在掌心中,我們不過是它手心的一只小螞蟻罷了。”
方新教授道:“這樣的巨佛……這樣的巨佛……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偉大壯舉,它……它的工程量簡直可以和長城媲美,這至少需要上萬名的工匠,耗費上百年時間才能完成……”
巴桑冷然道:“可惜,這處不見天日、修建在地底的東西便是不祥之兆,中間那尊銅佛面色猙獰,這個地方和生命之門看來果然是一脈相承,既陰森,又恐怖。”
卓木強巴和唐敏在壇臺靠西,唐敏如小女孩般雀躍道:“好美、好美的地方,就像阿赫地宮里的星空一樣,這里簡直就像神仙居住的地方。”
卓木強巴打趣道:“根據我的經驗,越是迷離的地方,就越是危險呢。
這里也是工布村的圣地,如果沒人進來過的話,里面的機關可是……”說著,望向唐敏。
唐敏也正在此時朝卓木強巴望來,四目相對,一雙小手緊緊握住卓木強巴的大掌,目光帶著為守衛幸福而付出的堅毅,聲音仿佛來自天邊,又是如此之近:“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一份信任,一份執著,卓木強巴松出手來,將唐敏緊緊擁入懷中,大風衣下,兩人融化在一起。
亞拉法師和呂競男不經意地在北邊碰頭,亞拉法師道:“這次的路可不好走,我建議讓他們都守在這里,我們兩人進去。
哎,就算是我們兩人,恐怕也未必能……”
呂競男道:“為……為什么?
怎么……”
亞拉法師低聲問道:“難道你沒看出什么端倪?”
呂競男不解道:“端倪?
大人,你是指?”
亞拉法師道:“難道你師傅沒跟你提起過,圣——煉——堂?”
呂競男差點驚呼出來,曾經讓她無數個日夜憧憬的地方,就在眼前嗎?
就在腳下嗎?
格西修成之后,便可以作為卓仁巴進入更高層的修行,在所有的卓仁巴密宗弟子中,挑選最優異的,以后有資格繼承甘珠巴大喇嘛尊號的,進入圣煉堂修行。
師傅曾向往地告訴自己,那是令多少密修者向往的地方,可惜,圣煉堂也遺失在歷史的長河中,通往更高等級修行的大門永遠地關上了。
亞拉法師道:“如果是藏地圖的圣地,那么縱使有機關也會有限,可這里是圣煉堂,原本便是為了讓密修者更上一層而修建的。
生命之門里的機關僅是為了守護打開這里的鑰匙就已如此厲害,這里的機關可想而知。
你我能否自保尚未可知,他們怎么過得去?”
呂競男遲疑道:“可是,我該如何說呢?
已走到這里,他們定不同意。”
亞拉法師一時躊躇,也無計可施,半晌才道:“就如實說,聽聽他們的意見,別的人都不打緊,只是,必須保護好……”呂競男點頭表示明白。
呂競男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說道:“你們的觀察力很敏銳,也都看見了,這是一尊高達千米的巨佛,我們正在這尊佛一只手掌托起的倒塔上。
剛才一時疏忽,我忘記了,現在才想起來,這個地方,在研究會的資料里曾經提及,這是當年守護圣廟的那支宗教教徒用來進行訓練的地方。
這里的機關比生命之門多十倍不止,而其危險性也比生命之門里的機關高出不少,經過反復考慮,我認為你們目前的訓練水平,還不適宜這次行動。
我決定,由我和亞拉法師前往奪取地圖,你們就在這門口留守,等我們消息……”
“那怎么行!”
呂競男根本沒機會說完,眾人大嘩。
亞拉法師也知道這事不好辦,沉默不語。
此時,非軍事化訓練的弊端完全暴露出來,看見目的地就在眼前,隊員人人七嘴八舌,根本不買教官的賬。
呂競男無力地聲辯道:“我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們好,不要做無謂的犧牲,就連我和亞拉法師也沒有信心能闖過這里呢。”
“反對反對!”
“不同意,不同意!”
“看見亮起的那些燈了嗎?
教官?
那是本他們,他們都能過去,我們怎么就不能了?”
“我們一起來到這里,從踏入訓練營的那一刻起,生死早就置之度外,教官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豈不讓人心寒?”
“雖然這樣做可能會冒險,但我們畢竟不是做科學考察工作,如果事事都要準備周全,我們永遠也不能探尋到什么。”
呂競男瞟了亞拉法師一眼,亞拉法師無奈,微微搖頭。
呂競男道:“好吧,既是如此,你們得跟在后面,切記十二分小心。
這是一尊十八臂佛,也就是說共有十八座倒懸佛塔,要進入主寺,得從這十八座倒懸塔上一一經過,每座塔各有不同機關。
如果過不去,就別勉強,等大部隊回來時,再一同撤回,明白了嗎!還有,這些繩索上安裝了感應器,也就是說,本他們已經知道我們來了。”
眾人應諾,隨即出發。
從打開的地板進入倒懸塔內,看到了與莫金他們所見的同樣光景,不過此時塔內一片燈火通明,從上望下,只覺危樓高百尺,令人生寒,中間銅柱好似齊天大圣的金箍棒,從天庭一直捅向地府。
張立心頭發毛,甫一進入,就覺得這空蕩蕩的偌大塔內陰風習習,被火焰照射得鬼氣森森的,對這個宗教圣地感到莫名恐懼,所有的建筑,所有的佛像,都與他見過的不同,完全不同。
踏入塔內,亞拉法師低身察看,道:“唔,地板是鐵木的,涂以膠狀涂料,竟能千年不腐。”
張立道:“中間那根黑黝黝的大棍子是什么?”
亞拉法師道:“如果沒猜錯的話,那是銅,撐起整個倒塔和手臂的是實心銅軸。”
岳陽道:“哇,這么粗一根,那得用多少銅啊。”
方新教授道:“西藏產銅,雖然銅軸巨大,但是和整座巨佛比起來,就顯得不足為道了。”
踏著木板環形斜下,走了幾圈,唐敏不由問道:“奇怪了,這欄桿上的銹環和尖刺是用來做什么的?”
亞拉法師道:“這估計就是用來訓練的了,鐵環拴鐵鏈與銅軸相連,橫在中空,鐵鏈便是修行者用來修煉的。
至于這些尖刺嘛,如果從鐵鏈上掉落,就會被尖刺刺死,絕無生還可能。”
岳陽叫道:“好殘忍的訓練方法啊。”
巴桑暗道:“原來這種以命相搏的訓練法古來即有,并不是今人發明的。”
又走了幾周,岳陽道:“你們看下面,好像有人。”
呂競男取出望遠鏡,借火光一看,果然是一具尸體,橫陳在尖刺欄桿上面,尖刺刺穿了他的身體,僅有少許露出體外。
她淡淡道:“是傭兵,他怎么會死的?
難道是被人扔下去的?”
亞拉法師道:“如此要小心了,說不定前面有什么機關。”
越往下走,螺旋圈越小,如今已能清晰看見巨大的銅軸,銅銹斑斑的巨大銅柱,以一種深不可測的姿態矗立在眾人面前。
正走著,突然聽卓木強巴大叫一聲“小心”,只見他手臂一長,抓住了岳陽,兩人突然飛身起來,被拋向塔心。
危急中卓木強巴揚起手臂,飛索倒插入塔壁,岳陽雖然慢了半拍,但很快回過神來,飛索也繞住了欄桿,兩人有驚無險地落在了下一圈木板上。
呂競男大驚問道:“怎么回事?”
他們走前面的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卓木強巴和岳陽在中間,卻被拋了出去,而事情發生時,僅卓木強巴身后的方新教授看見了。
方新教授指著身前道:“這塊木板突然彈了一下,將他們兩人拋出去了。”
前面的張立回身在木板上踏了兩下,沒什么反應,奇道:“這可古怪了。”
方新教授也踏了兩下,隨即跨過木板,也沒有問題,隨后的唐敏,多吉也跟著過去。
巴桑踏上木板時,突然“嘭”的一聲,木板猛地一彈,升高半米左右,就像一臺投石機一般,跟著又縮了回去。
幸虧巴桑只放上一條左腿,這樣也被震得發麻,那拋射力起碼可以拋出二百公斤的物體。
亞拉法師在轉角處看得分明,說道:“明白了,這木板就像齒輪彈簧機一樣,每人在上面踩一下,齒輪就向下壓一格壓縮彈簧,當力量蓄積足夠時,突然全部放出,所以其拋射力驚人。”
呂競男道:“如此一來,這些可以彈起的木板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彈起來,難怪那個傭兵會摔死在欄桿上,看來還要加倍小心。”
隨即俯頭道,“卓木強巴,岳陽,你們兩人在前面小心些!”
走下螺旋樓道,來到塔底,巨大的銅軸觸手可及。
從一道小拱門出去,前方便是筆直的大道,兩旁插滿了燃燒棍,中間的大道便是他們在塔頂看見的手臂了,而銅軸在塔底一折,順著手臂橫了過來。
看來果然如亞拉法師所說,整條手臂與倒懸的塔都是由這巨大的銅軸連接支撐著,難怪可以承重。
銅軸在手臂處與平坦的大道融在一起,好像更寬更粗了。
方新教授道:“應該是先鑿開手臂走向的石槽,然后灌入銅水,待銅冷凝后,再將其余地方鑿成手臂形,這些古人果然聰明。”
岳陽問:“可是,如果石臂和銅軸脫離怎么辦?”
方新教授道:“古人早就考慮過了,石槽應該是上小下大的梯形或者是倒t字形的。
而石槽內還可以開鑿炮眼一般的小孔,銅水冷卻后銅軸和石臂會緊緊地結合在一起,不會分離。”
張立道:“奇怪了,這條手臂明明直通胸腹,為什么本他們卻點燃了其他手臂呢?”
亞拉法師道:“走到手臂的盡頭或許便知道了。”
還未到手臂盡頭,就已經可以看見,在巨大的石壁間,應該是巨佛的胸腹位置。
一重重宮殿似的廟宇樓閣,依山壁而修,隱隱約約藏于暗處,忽隱忽現,雖然只能見到一鱗半爪,眾人已為它們的氣勢所逼,呼吸為之急促,心跳亦不同尋常地跳動起來,可以感覺血液流走全身的動力,它們空前地澎湃起來。
瓊樓玉宇,天上宮闕,此景只應天上有吧!
和卓木強巴等人第一次看見白城一樣,每一個人心里都在焦急地催促,走,快走,趕快走到那里去,別停下腳步,它們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不料,繼續沿臂而行,反離那忽隱忽現的神秘的宮殿遠了,待到走至手臂根處,根本就看不見那些宮殿樣的寺廟了。
只見山壁平伸,黑暗處不知道相隔有多遠,觸摸山壁,一片光滑,想攀爬過去卻是不能,而唯一的一條路,是開鑿在石壁上,好似阿赫地宮的懸梯般,只能直直地爬上另一條手臂。
這種垂直攀登,想來也是古人修行的一種方法吧,不過已經難不倒經過攀巖訓練的現代人了。
只是最后稍有困難,另一條手臂與山壁懸梯間有一米的間隙,沿山壁而上,爬至一半時,需要反身跳起,才能攀住另一根手臂的邊緣。
若沿這條手臂前進,又是一座倒懸的塔,可是不走這條路的話,卓木強巴舉目四望,這些手臂直徑約超過了五十米,加上手臂與手臂間的間隙,兩臂間距在一百五十米至兩百米間,根本找不到可以垂直上下的繩索或別的工具,而山壁堅硬異常,用登山鎬也很難開鑿出路來。
唯一的辦法,只能沿著手臂而行,只是不知道登上塔頂平壇,又將如何去到下一處地方。
第二處倒塔與第一處完全不同,一層層以木板隔開,每層分作六個三角形,上下層之間是普通塔樓的木制折返式上下樓梯,不知道功用如何,但他們一路倒沒遇上機關。
呂競男暗暗吃驚,這究竟是做什么修煉用的,她從未見過,幾次看向亞拉法師,法師也是輕輕搖頭,表示毫無所知。
有幾處地方有燒灼痕跡,還有武器造成的缺口,估計是本那組人毀滅了的機括。
到得塔頂,只見正中銅佛伸出手臂,拉直了九條鐵索,通向幽幽不知的暗處。
九條鐵索粗如兒臂,黑黝黝的沒有光澤,不知道上面涂了什么,兩根橫在兩端,七根并排在腳下,看來要過到另一處平壇,便是從這鐵索上過去了。
而鐵索連接的兩座倒塔是分別置于巨佛左右的兩只手臂,如此交替上升的話,巨佛左右兩臂的間距會越來越大,看來得通過十八條手臂才有路可循。
鐵索能承重,過去倒并不難,隨后下塔,再由石壁攀爬至另一條手臂,如此反復。
偶爾黑夜中有光芒一閃,那是本他們在用照明彈探路。
路上有機關的地方都留下血跡和破壞痕跡,他們倒沒遇上危險,直到第六座倒塔前面。
困難是從由山壁攀向手臂開始出現的,懸梯僅能攀爬至五十米左右距離便沒路了,亞拉法師手臂伸長,所觸摸到的地方都是光溜溜的,心中叫了聲奇怪,說道:“莫非我們走錯路了?
這前面沒有可攀爬的縫隙了。”
呂競男騰出一只手來舉起探照燈,只見燈光盡頭又出現了懸梯的影子,只是和亞拉法師相距二十余米,法師功力再高也跳不上去。
后面的人詢問起來:“怎么啦?”
“怎么不走啦?”
“前面發生了什么情況?”
呂競男傳聲下去道:“別慌,正在找路。”
呂競男問道:“難道是被前面的人把懸梯弄塌了?”
亞拉法師道:“不會,這石壁很是堅硬,就算用錘也未必能破壞,而且石壁光滑,顯然古人修建的時候就修成這樣的。
奇怪了,他們是怎么過去的?”
扭頭看去,此時自己的高度正和另一條手臂的下緣相平行,相距約有一米半至兩米遠。
亞拉法師心中一動,對呂競男道:“快,照一照那條手臂。”
燈光過處,亞拉法師道:“果然如此,幫我照著。”
說著,手臂屈曲,雙腿一蹬,整個身體反身翻騰半周,隨后雙臂一緊,抓住了手臂下緣的懸梯。
攀了幾步,亞拉法師又將燈光照過去,對后面的人道:“看見沒有,這里得跳過來繼續往上爬。
我給你們照著光,都這樣跳過來,如果過不來就別勉強,掉下去可不是說著玩的。”
前面的懸梯都是爬到山壁盡頭才反身跳過,而且可以直接落在手臂上面,如今卻要在兩道石墻間跳過去,而且間距也增加了不少。
下面空蕩蕩的,是五十米高空,如果落地位置不佳,更有直接跌入不見底深淵的危險。
在懸崖陡壁間,脫手跳起去抓另一塊巖石,就算在攀登極限運動中,也屬于極高難度的危險動作,更何況這種完全在自己背面的反身攀騰的技巧。
受過特訓的隊員還好,大家最擔心的是多吉無法跳過來,不料他輕盈得好似飛猿,大家這才放下心來。
這道懸梯爬了十幾米,前方竟然又無路了,亞拉法師毫不猶豫,燈光照過,反身又跳向山壁。
張立大叫起來:“有沒有搞錯!這不是存心捉弄人嗎?”
呂競男道:“你說對了。
早告訴過你,這里是古人進行訓練的地方,這前面都僅是初級的訓練,越往后走,難度越高。”
圣煉堂二
果然,在山壁上沒攀爬多久,又反身翻騰攀住手臂上的懸梯,而手臂與山壁間的距離,竟然是越來越大了。
最后一次從手臂跳向山壁時,中間的間距已達到三米左右,唐敏力小,最后一跳手離懸梯還差一寸,幸虧方新教授拉她一把,又一次讓大家捏把冷汗。
一番辛苦,總算來到塔下,這座倒塔僅有六層,大家都覺得這個恐怕容易通過,不料進入塔內一看,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這座倒塔和第一座倒塔的內部結構基本相同,屬于完全中空型,所不同的是,周圍的螺旋形樓梯不見了,他們就好像在一個巨大的雞蛋內部,四壁都是人工打磨得光滑無比的石壁,沒路。
而中間的巨大銅軸也略有改變,做成了三十余根直徑約一尺的小銅柱,每根銅柱都直通天頂。
塔內無光,探照燈掃過,三十米以上一團漆黑,也看不見出口在哪里。
岳陽仰著頭問道:“這個,這個可怎么上去啊?”
亞拉法師走至塔心,摸了摸已生有銅銹的柱子,然后看著腳下石壁上殷殷呈黑色的血跡,沉聲道:“這一層,我們得爬上去。”
張立也來到中心,仰頭道:“開……開什么玩笑,爬上去!這些銅柱雖然生銹了,可是依然光滑無比,這高度起碼也有六十米以上,中間一點縫隙都沒有,就算是那個專爬大樓的蜘蛛人也爬不上去啊。”
方新教授道:“我們從邊壁爬上去如何?
邊壁有弧度,應該比較好爬。”
呂競男搖頭道:“從塔的外觀和內部來看,這倒塔應該是兩層石壁套在一起的,石壁之中便是機關。
如果從邊壁爬上去的話,肯定觸動機關。
這是訓練用的柱子,那么一定是從銅柱往上爬才對。”
亞拉法師補充道:“而且,頂端都是封死了的,要想通往上面,只能從中間爬上去。”
呂競男拿出一副手套道:“沒關系,我們有模擬壁虎的虹毛手套和鞋子,銅柱雖然光滑,但爬上去應該沒有問題。”
卓木強巴打量著這個巨大的雞蛋殼,心中暗自驚嘆,那些古人是如何爬上去的呢?
每根銅柱間距兩米左右,圍成一個環形,如果爬到一半失手掉下來,幾乎是抓不到另外一根銅柱的。
戴好手套,各自選了一根銅柱開始向上爬。
這些銅柱設計無比精巧,剛好一個成人雙手可以合抱,但想雙手交叉抱緊柱子卻不行。
雖然有虹毛手套和鞋子,但是爬起來依舊吃力萬分,中段銅銹少的地方,手套受力不均,稍有松動便向下滑去,九個人大多是爬五米便下滑三米,一時間你上我下,看起來頗滑稽可笑。
倒是多吉,身材矮小,體重輕,學會使用虹毛手套后越爬越順手,爬著爬著便高出眾人,朝銅柱更高處去了。
張立欣喜道:“有了,叫多吉爬到頂端后把安全繩拋下來。”
巴桑道:“長度不夠。”
張立道:“我們可以爬到一半再攀繩而上啊,總比爬這個強吧。”
亞拉法師道:“恐怕沒這么簡單吧。
這是訓練場,肯定對作弊的人有所懲罰,最好還是老老實實地爬上去。”
只聽多吉在上面喊:“我看到啦,我看到光了,是出口!”
張立在下面叫:“好樣的多吉!上去后找一個結實的地方系好安全繩,給我們拋下來。”
反正多吉快爬到頂端了,岳陽和張立索性找了處稍粗糙的地方停下來,唐敏爬了一會兒,也停下來休息。
雖說是休息,要附著在銅柱上也頗為吃力。
過了一會兒,方新教授也不得不停下來休息,只有卓木強巴、巴桑、亞拉法師和呂競男四人還在爬五米滑三米地堅持著。
又過了許久,卓木強巴和巴桑同時停下來休息,上面還是沒有聲音,岳陽他們和卓木強巴等也已有二十來米差距,多吉消失在黑暗中已經很長時間了。
岳陽等不及了,大聲問道:“多吉,你爬到哪里去了?
怎么不說話?”
停了停,只聽多吉吃力地答道:“我……我……上面很難爬,這柱子,這柱子不是直的。”
聽聲音,好像還是在剛才那里。
張立道:“怎么回事?”
只聽亞拉法師道:“我看見你啦,多吉。
咿?
奇怪,上面的形狀果然不同,糟了,這個……這個可怎么爬?”
方新教授問道:“到底怎么啦?
亞拉法師?”
亞拉法師道:“這個,這個上面的柱子像蛇一樣彎曲變形了,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你們自己上來看看就知道了。”
原來,亞拉法師看見,柱子的上端并不是筆直到底,有的左彎,有的右偏,有的先向左曲然后朝右拐,還有的像麻花一樣盤曲上擰,每一根銅柱的上端竟然都不相同,而從下面是根本看不見上面的結構的。
多吉正匍匐在一根像過山車一樣的圓圈頂部,他要先下滑然后再向上繼續攀爬,顯得頗為吃力。
而亞拉法師自己的銅柱上面出現了一個橄欖形的膨出,銅柱突然增粗,自己就無法抱住銅柱,只能像壁虎一樣貼在那橄欖球上面,要是松滑的話,那就……
亞拉法師再看旁邊,好像是卓木強巴的柱子,眼球突出,更加不知所措。
卓木強巴那根柱子上端,中間竟然平展開來,像一面銅鑼倒扣在銅柱上,截斷了向上攀爬的去路,就算卓木強巴身體再長,也無法離開銅柱攀住銅鑼的邊緣,這根本就無法爬。
一聽多吉都爬不上去,張立大驚,咒罵起來:“王八羔子,當我是武林至尊啊,這樣考我!”
呂競男暗道:“才第六座塔就已經是這樣的難度,再往下又將如何,天哪!我們的實力本不足以通過這里的,只是沒想到借助現代高科技也不能通過這里!”
巴桑道:“奇怪了,本那伙人是怎么爬上去的?”
呂競男道:“剛才抵達倒懸塔的時候你沒有注意到嗎,他們將兩百多米的安全繩拋射過大峽谷,肯定有磁力炮一類的強力發射裝置,只須將一百米長的鉤繩射入頂板,他們就可以很輕易地爬上去了,可是我們沒有這樣的設備。
飛索的最遠安全射程僅為二十五米。”
這時,多吉已經通過最難過的坳口,開始繼續往上爬了。
可是亞拉法師發現多吉繼續往上也是極難,他上面的銅柱也開始逐漸增粗,像喇叭一樣,法師暗暗給多吉鼓勁。
這時,呂競男也爬至與亞拉法師相同的高度,她的上方是增粗變大的方型銅柱,難度也是極高,因為呂競男只能貼著方柱的一條邊向上爬,或者像壁虎貼在玻璃上。
呂競男看著四周道:“咿?
原來從邊壁也能向上爬的。”
這塔的內壁和他們想象中的不同,果真修成了一個直立蛋形,邊壁的上端漸漸縮小,最后也是通向頭頂正中的出口。
亞拉法師道:“嗯,不過邊壁比銅柱更難啊。
你想想,剛開始的時候是斜坡,隨后弧度越來越大,到了中間就與地面垂直,而到了上部則完全是懸空的,沒有抓手的地方,根本就無法攀爬到那個洞口,而且邊壁肯定有機關,難度比這銅柱大多了。
嘿,多吉,好樣的!”
多吉已經爬了出去,張立等在下面聽見亞拉法師的聲音,大聲道:“多吉、多吉,你上去了嗎?
放繩子,把繩子放下來。”
多吉含糊地應了一聲,整個蛋殼內嗡嗡作響,聽不真切。
亞拉法師距洞口最近,聽到咔的一聲,然后頭上傳來了“噗噗噗”的聲音,他大聲問道:“多吉,你在干什么?
你碰到什么了?”
多吉探頭道:“沒有啊,我在系繩子啊,很快就好了。”
但是法師明顯感到不對了,黑暗中,好像有什么東西正朝自己而來,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但是……好像是什么怪獸的觸手一般,它緩緩地、蠕蠕地下來了。
亞拉法師沒有聞到什么氣味,想用探照燈看一看,雙手卻騰不出來,而燭帽的光亮又不夠,在黑暗中等待,那種聽見自己心跳的等待是一種對意志的考驗。
直到那東西到法師面前他才發現,不是什么怪獸的觸手,而是一種奇怪的液體,沒有味道,正貼著銅柱慢慢地滑下來。
不僅自己的銅柱有,別的銅柱也有。
法師伸出一根指頭碰了碰那液體,感覺手套外面滑膩而微黏,亞拉法師大聲叫了出來:“油,是油,上面開始噴油出來了!多吉,繩子系好沒有,快點!”
這時的情況是,張立和岳陽分別爬到十三四米高的位置,唐敏在二十五米附近停著,方新教授在三十三米左右,卓木強巴和巴桑都停留在四十一二米的位置,呂競男和亞拉法師則接近五十米,距離洞口只有約十米,但是都已經寸步難行。
亞拉法師的左手已經無法附在銅柱上,而不斷浸下的油已經抵達他右手位置。
張立喃喃道:“油?
是油?
什么!是油!靠,這柱子還不夠光滑嗎?
竟然澆下油來。”
岳陽兀自愣道:“什么油?”
張立只差跺腳大跳了,急道:“是油啊,潤滑油!上面流油下來了!”
岳陽大驚:“有沒有這么夸張,我們還怎么上得去?”
這時,多吉拋下一捆繩子道:“繩子來啦。”
亞拉法師的右手剛巧松動,再也攀不穩銅柱,看準繩子拋下的方向,反手一掌擊在銅柱上,跟著一蹬,準確地抓住了繩子。
繩子一沉,上頭又是咔的一聲,接著轟的一聲,看來這座倒塔的底門關上了。
呂競男那邊也已經堅持不住了,但是她距離繩索很遠,也不能像亞拉法師這樣一躍而就。
呂競男看準方向,雙腿一蹬,反身撲向另一根銅柱,下墜十米左右,總算抱住了卓木強巴所在的銅柱,跟著又下滑了約十米,距離卓木強巴有十五米遠。
卓木強巴所在銅柱頂上是一面銅鑼結構,反而讓油沿著銅鑼邊緣滴落,沒有沿銅柱滑下,暫時是安全的。
而巴桑那邊則不同,油的下滑速度加快,很快就要侵入巴桑所在的位置了。
巴桑看了看自己和繩索的距離,狠狠心,也橫空掠起,抓住繩索后又下滑了幾米,總算穩住了身體。
跟著出口外面又是“嗒”的一聲,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就好像碰倒了一顆魚雷,那顆魚雷正朝墻角滾動,隨時都有引爆的危險。
亞拉法師已經接近出口邊緣,眼看就要爬出洞口了。
而方新教授也面臨著手腳被油浸的危險,方新教授不能像呂競男那樣躍到卓木強巴的銅柱上還穩穩地抓住光滑的銅柱,也夠不到繩索,只能下滑,油浸的速度畢竟較慢,他滑至與唐敏、呂競男等高的位置停了下來。
唐敏能抓住繩子,但是安全繩的負重有限,而且多吉剛練習打結沒多長時間,隨時有滑結的危險,那時候一條繩上的人全部得掉下去,所以亞拉法師爬上去之前,她不敢貿然抓繩。
張立和岳陽就比較慘,他們距離繩子末端還有好幾米距離,這時正拼命向上爬,不過大多數時候爬多高就滑落多少。
亞拉法師爬出出口,迅速拋下另一根安全繩,剛好垂至卓木強巴和方新教授中間。
方新教授不能再等了,趕緊先抓住了繩子,油順著銅柱就從教授身邊滑了下去。
這邊唐敏也抓住了繩子,巴桑開始向上爬,岳陽張立正眼巴巴地看著還有兩三米遠的繩尾,不過已經能看見油了。
頭頂又發出了“嗒”的一聲,就好像一面鼓捶在每個人的胸口,響得蛋殼內的人心驚肉跳,呂競男道:“不能再等了,強巴拉,你再往上爬一點,看能不能直接出去。”
卓木強巴依上爬,依稀可見亞拉法師將繩子繞在自己腰間,拖著方新教授正想辦法把繩子一頭系在出口旁的石像上,而多吉在一旁幫忙。
方新教授攀著繩索已經到了卓木強巴的高度,和卓木強巴對視一眼,大家心有默契,先上去了。
巴桑也已至出口附近,唐敏也已經高過卓木強巴,關懷地看了一眼,卓木強巴則鼓勵地望著她,兩人心有靈犀,唐敏也先上去了。
此時只剩下卓木強巴、呂競男、張立和岳陽四人。
卓木強巴所在的銅柱,左右兩根繩子都可以攀爬,他望了眼腳下的呂競男,一個眼神,兩人各自左右躍出,分別抓住了不同的繩子,又是咔咔兩聲,準確得如同死神的計時器。
這時,聽岳陽和張立兩人在下面道:“強巴少爺,教官,我們上不去了,我們就在這里等你們好了。”
原來,油已經滑到他們的位置,而他們距離繩末端總還差那么一點兒,卓木強巴不由暗罵:“這兩個家伙。”
只聽呂競男已經罵道:“你們兩個渾蛋!趕快給我上來!”
卓木強巴和呂競男兩人,不約而同地滑繩而下,呂競男采用的特種兵滑繩,將繩索在手臂繞一圈,在腰間繞一圈,一手抓繩上面,一手抓繩下端,可自由控制下滑速度。
呂競男道:“抓住我的手!”
張立慌忙抓住呂競男的手臂,跟著呂競男手往上一提,張立一蹬腳,呂競男用膝頂一下,張立第二步就踏上呂競男的肩頭,跟著就躥上繩索,這些也都是特別訓練過的。
但是卓木強巴滑下的時候,岳陽已經開始下滑,雖然他想拼命保持身形,但雙手已經沾上油漬,無法再控制了。
不過卓木強巴已經計算好了,他是全身倒掛著下滑的,繩索在腰上繞一圈,用腰帶捆綁固定,用腳再繞住了繩索,這樣又多出一米的距離,滑到底端時,剛好抓住岳陽的大背包。
岳陽脫掉手套,雙手緊緊握住了卓木強巴手臂。
卓木強巴松開抓背包的手,兩人手上使力,就像空中拋物一樣,將岳陽拋得上升一段,然后同時松手,岳陽抓住了卓木強巴的腰帶,而卓木強巴也抓住了岳陽的腰帶,然后岳陽再抓著繩索爬了上去,卓木強巴倒旋回來。
剛爬至一半,只聽鳴聲大作,整個內部蛋殼好像裂開一般,露出許多縫隙,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呂競男和卓木強巴在下面緊跟著張立岳陽,四人用盡力氣地往上爬。
上頭的方新教授等人也開始拉繩子。
還未到時,就聽到“哧”的一聲,好像箭矢一樣的東西急速地破空而出。
跟著這種聲音越來越多,聲音的末端則是“嘣”的一聲,好像彈斷的琴弦,慌亂間不及細看,只想著爬出去再說。
好不容易爬上出口,張立就迫不及待地叫了起來:“哎喲,哎喲,我被打中了。”
跟著岳陽也坐在地上,卓木強巴和呂競男沒吭聲,但面上表情也不好看。
很明顯,背包被刺得最多,張立被刺中了左肩,傷口并不大,但是是菱形的,血流不止,涂藥上繃帶壓迫后才好些。
岳陽的臉劃傷了,大腿被蹭掉一大塊皮,也進行了簡單的醫療。
卓木強巴傷在臀部,好在皮糙肉厚,走路并無大礙。
呂競男自己說僅是擦傷,但卓木強巴覺得她肯定傷了哪里,只是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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