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守護著如此重要的線索?”
“那就是我們一千年來都在尋找的答案啊!”
亞拉法師仰望夜空,靜默良久,才轉道,“對了,上次我提到過的想去阿赫地宮盜墓的那十三個人,從長老會傳來消息,初步估計是十三圓桌騎士,如果說莫金和那個灰衣人是的話……”
“十三圓桌騎士?”
呂競男重復著這個陌生的名詞。
“嗯,”亞拉法師道:“十三圓桌騎士,是最近一二十年眾多尋找神廟的組織機構中崛起最快、實力最強、身份最隱秘的一支,是我們圣教交過手的敵人中最為可怕的一個。
以前在尋找圣廟、爭奪線索的戰斗中,他們的氣焰最為囂張,不僅與我們圣教為敵,而且任何想沾染圣廟的組織他們都不放過。
但是最近幾年,突然銷聲匿跡,各種傳都有,估計便是在瑪雅地宮中損失慘重,一蹶不振了。”
呂競男疑惑道:“我怎么不知道這件事?”
亞拉法師道:“你接觸圣廟回歸之戰的時候,這個組織已經消失了一段時間,而我們的敵人又很多,消失的敵人我們一向不列入考慮范圍的。
你知道嗎,十三這個數字,在西方表示地獄,十三圓桌騎士的意思,便是地獄墮落騎士。
我們最初只是知道,有一群人自號十三圓桌騎士,他們專門盜取各國國寶級墓葬,沒想到他們真的是十三個人。”
呂競男陷入沉思,十三圓桌騎士,地獄墮落騎士,這個名字給她很不祥的預感。
第二天一早,眾人便被直升機的旋翼聲催醒,換好行裝,又匆匆上路。
作為能走出工布村又能找到地獄之門的多吉,在卓木強巴和亞拉法師的竭力保薦下,得意地坐上了直升機。
可是看教官那眼神,隨時都有可能一腳把這個狂妄的矮家伙踹下飛機去。
直升機升空之后,眾人才遠遠看見一個火紅的身影,朝著飛機跑了老遠,終于還是沒能追上。
機上的隊員揶揄多吉,多吉這小子假裝不在意,眼角卻一直瞟著后方呢。
西行半個小時,便到了多吉所說的地獄之門。
下得飛機來,周圍群山環繞,大樹蔭蔭,身臨斷崖,下面便是咆哮的雅魯藏布江,水流湍急,大有萬馬齊奔之勢。
只見一處平臺露于空曠處,遠山起伏,層巒疊嶂,大有綿綿不絕之綠意。
近臨山崖,環諸絕壁,一條天河奔流不息,空谷幽靜,若有一階草廬,感覺就是那深山隱士的極佳選擇。
兩岸夾江,宛若一道天塹鴻溝劃破青山;長河奔騰,恰似一條銀蛇白練纏繞碧玉。
幾道階梯狀飛瀑直落九天,濺起大團水霧,又好似雪夜飛花,迷霧蒙蒙,聲音響徹云霄,似龍吟虎嘯,鳥鳴猿啼。
濕氣蒸騰,迎得撲面涼意,加之那日光普照,在飛瀑間映出七彩霞光,一道又一道虹橋便跨越于靈山之間,碧水之上。
由下及上,逐級數去,一共竟有五道彩虹,光彩迷離,加之水霧幻影,宛如仙境一般。
而最上層的流云飛瀑間,虹橋團曲,竟然形成一個閃爍著七彩的光環,就好比佛光一般,令人心生景仰,嘆為觀止。
眾人不禁怦然心動,亞拉法師更是淚眼婆娑。
這光景,是多少修士虹化而成,幾千年才修得來的。
岳陽張立更是義憤填膺,這般光景,竟然被稱作地獄之門,豈不是大煞風景!
張立打量四周,不相信地問道:“多吉,這里真的就是地獄之門?
不像嘛。”
多吉肯定地點點頭。
可是這里連半點人工的痕跡都沒有,完全是自然景色,周圍只有山、水、樹,別說門,就是像個門的東西都沒有。
據多吉說,這里沒有任何的人為記號,完全是靠對周圍山形和樹木的記憶才能知道有這個地方。
這樣說確實感覺很隱秘,永遠只存在少數幾個人記憶中的地方,可是,這里一沒有門,二沒有通道,問多吉他也不知道,只知道這里是傳說中的地獄之門。
岳陽道:“地獄之門打開了,勇士們就要出發了。
門開在什么地方?”
他指了指腳下數百米深的狂流道,“難道讓我們順著雅魯藏布江漂下去啊?”
多吉眼睛一亮,道:“啊,這很有可能啊!不知道這圣母的一條腿究竟伸向哪里。”
岳陽給了多吉一個栗暴。
呂競男揮手道:“走了,看來這里沒有任何線索。
多吉,你是從這里自己走回去,還是我們派人送你回去?”
多吉睜著眼睛道:“我……我跟你們一起去象雄。”
呂競男輕蔑道:“你去做什么?
我們要去的地方十分危險,這支隊伍都是經過了特別訓練的,我們無法照顧你的安全,而你會拖慢我們前進的速度。”
多吉一張臉漲得通紅,村里還沒有人敢這樣說他,他憋屈道:“我,我是村里最棒的獵人,不會拖累你們!而且……而且可以給你們極大的幫助!”
呂競男像看著小朋友一樣微笑道:“你可以幫我們做什么呢?”
多吉道:“我……我……可以帶你們找到倒懸寺的入口。”
呂競男道:“我們有地圖。”
多吉道:“我,我知道古人們布下的機關,我可以突破它們。”
呂競男道:“這方面我們都是專家,不用你幫忙。”
多吉道:“我,我還知道許多關于圣地的事情,這些都是我們工布村長老才知道的。”
呂競男睨視多吉,多吉額頭開始冒汗時,呂競男才道:“這樣,為了證明你不會成為我們的累贅,在我們中任意挑選一個人,如果你能贏,就讓你跟著。”
看著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多吉,卓木強巴暗自搖頭,然后轉向唐敏,心道:“如果選上敏敏,或許還有獲勝的機會吧。”
但是多吉的自尊和驕傲是不允許他挑選一名女對手的,除了圣使,多吉的目光掃過每一個特訓隊員,最后指著巴桑道:“那就是巴桑大哥了!”
倒懸空寺一
巴桑嘴角一動,左手的拇食指摸了摸羅圈胡道:“我嗎?”
面對這樣的對手,倒不知道該如何出手了。
多吉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可在巴桑眼里,多吉的氣勢像極了正面撲過來的一只兔子,大有兔撞樹樁的感覺。
巴桑側身避開,順手輕輕一撥,多吉就像刺猬一樣滾了兩圈,巴桑忍不住微微一笑,畢竟多吉沒有任何身體優勢啊。
可是多吉身形剛穩,又一個兔躍,站了起來,跟著又朝巴桑猛撲過來。
巴桑伸手一斬,斬在多吉肩上,讓多吉的攻勢停了下來,同時道:“如果這是把刀,你的胳膊就沒有了哦。”
岳陽看了看戰場環境,皺眉低聲道:“巴桑大哥輸了呢。”
多吉突然露出笑容,道:“你中計了!”
身體一扭,從巴桑掌下溜走,跟著上前弓步擊巴桑眼睛,突入了巴桑的防御,身體動作比先前快了一倍不止。
猝不及防下,巴桑連連后退,突然腳下踩到一個什么東西,又軟又滑,身體失去平衡,慌亂中眼角余光發現背后有個東西在閃光,是刀刃嗎?
巴桑想避開已來不及了。
巴桑跌倒在地,背上卻沒有什么感覺,翻身爬起看時,原來是掛在多吉身上的一個小銀飾在閃光,而自己腳下踩到的,卻是多吉的氆氌腰帶。
沒想到這個小個子身手了得,巴桑重蹲馬步,準備認真地和多吉打一場。
呂競男道:“夠了,巴桑,你已經輸了。”
多吉拾起地上的氆氌腰帶系好,拿起那銀飾道:“如果這是把刀,你的命就沒有了哦。
最好的獵人靠的不是力氣,而是頭腦。”
巴桑這才道:“剛才這些東西,是你故意扔在地上的?”
多吉道:“嗯,第一次撲過來時,趁你放松警覺,事先放在地上的,就是為了讓你踩了滑一跤。”
呂競男暗道:“嗯,在進攻前便計算好對方的退路,極輕微的動作就布好了機關,不愧是最好的獵手。
而且,突然變速朝巴桑正面攻擊那幾下,也有相當過硬的底子,哼,有意思。”
就這樣,多吉和卓木強巴一行登上了西下的直升機,朝西藏最荒涼最貧瘠的西方快速地飛去。
同時,在工布村的大廳內,寬額長老問道:“走了嗎?”
那森道:“是的,他們坐上鐵鳥,飛走了。”
寬額長老揮手示意那森可以下去了,同時回頭看著長眉長老,似在詢問。
長眉長老道:“第一位圣使去了,第二位圣使也去了,輪回已經啟動,曾經遺留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也要追隨先輩的足跡,去尋找那處圣地。
終究是命運,終究是命運啊!”
獅鼻長老問道:“那么,第三位圣使呢?
第三位圣使大人還會到我們這里來嗎?”
長眉長老道:“不會了。
第一位圣使拿走了鑰匙,第二位圣使拿走了紅石,生命之門已經關閉,再沒有圣使們想要的東西了,第三位圣使不會來了。
不過,這次我們南方外金剛院部能和北方外金剛院部取得聯系,總算沒有白白地在這無人之地苦守一千年。
總有一天,曼陀羅會重現光明。”
寬額長老道:“我有很強烈的預感,這次來的兩位圣使和以往的都不同,他們真的會找到最后的神廟的,摩醯首羅大神在天上看著,會庇佑他們的。”
獅鼻長老擔憂道:“可是,據記載,最后的神廟里除了我們的教義,還有那可怕的詛咒啊,要是不小心……那后果可不堪設想。”
寬額長老低聲沉吟著:“一旦讓血褻瀆了圣廟的階梯,無數的災難將像雪崩一樣接踵而來降臨在所有的地方。
所有的城市將變成死城,荒無人跡,豺狼在圣壇下安家,毒蛇在臺階上曬太陽,蜘蛛網封住了門窗,死亡之花開遍大地……沒錯,村里一千年前的日志里是這樣記載的,但是,我們應該相信圣使他們有能力降服一切邪惡。”
獅鼻長老不安地道:“可是,圣使大人他們都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而且,第二位圣使身上的蠱毒……最多只能活兩年了啊。”
長眉長老道:“吉祥天母,大吉祥天母,綠度母,她們都會照顧好擁有使命的人,這不是我們所能擔心的問題。”
暗不見天日的地下大峽谷……
“噢,干得漂亮,雷波。”
莫金贊揚道。
除了一條繩失了準頭,五條長繩準確無誤地從峽谷這端射入對面石壁,兩百多米的空間距離被連接起來了。
雷波雙眼瞇成一條縫,笑道:“老板過獎了。”
當他們接受過莫金的軍事化訓練后,他們與莫金之間的關系就不僅僅是雇傭,大部分被訓練過的人對莫金懷著一種畏懼,一種讓他們不敢反抗的畏懼。
莫金回望西米一眼,西米冷眼看著,那雙三角眼里透著一絲寒意。
他很清楚莫金的目的,但是莫金卻有讓他不能開口的底牌。
索瑞斯道:“我先過去瞧瞧,說不定有機關。”
說著,就沿著繩索消失在黑暗中。
十分鐘過去了,沒有回音,莫金等人在峽谷邊焦急地等待。
又過了十分鐘,還是沒有信號,莫金忍不住拿起對講機道:“索瑞斯!索瑞斯!你聽得到嗎?
是否已經到達了?
索瑞斯……”
過了一會兒,一顆照明彈在夜空升起,那表示對岸安全,然后才響起索瑞斯打開對講機的霍霍聲音:“快來看看吧,這些東方人會魔法……天哪,你不知道……太壯觀了!”
一顆又一顆的信號彈冉冉升起,攀爬在繩索半腰的莫金知道,這是索瑞斯在觀看倒懸空寺的全貌。
他微微仰頭,然后,就看見了一座約九層樓高的佛塔式建筑,卻倒置了過來,整座倒置的佛塔懸在空中,就好似中國傳統道教中的仙山。
莫金的第一感覺是……不可思議,出現了幻覺。
如此巨大的建筑,怎么可能倒懸在空中!
隨著下一顆照明彈的升起,莫金再次清晰地看見,原來不止一座,七層的,十二層的,大大小小的倒置佛塔,像一座座飄浮在空中倒過來的山,藏在黑暗中,還不知道有多少。
若非藏在黑暗之中,如果加上仙鶴流云,那么傳說中的所謂仙殿,所謂凌霄寶閣,莫過于此。
莫金沿著繩索來到索瑞斯落腳處,索瑞斯正昂著頭呆呆出神。
這里正是一座倒懸空寺的頂端,百余平米正八角形祭壇樣式,周圍一圈石欄桿,正中一座三米高的佛像,佛像身邊圍了八位菩薩、賢者。
他們的鉤繩皆射入這些石像之中。
來到石欄邊緣,低頭下俯,便是暗不見底的深淵。
由于這最上面一層是面積最大的一層,以下逐一縮小,如此一來,不管在哪一層向下望,皆是漆黑深淵,令人望而生畏。
莫金來到索瑞斯身邊,詢問道:“他們,怎么弄的?”
索瑞斯又打出一顆照明彈,朝倒懸空寺底座一指,只見黑暗中伸出一條臂膀,如托塔天王托住了倒置的寶塔,將懸空的寺支撐起來。
莫金喃喃道:“這……這太違背常理了。
這樣的小底座支撐巨大的塔頂,平衡就無法精確控制,重力也無法承受,以這樣一條石臂伸出半空,如何能支撐起這些龐然大物?”
索瑞斯道:“不知道。
不過,這座倒懸塔也是被一條石臂支撐著,是距離峽谷對岸最近的一座倒懸塔,其余的倒懸塔都在它的身后,而峽谷的另一頭距離這座塔恐怕還有百余米距離。
換句話說,大峽谷的真實寬度應該在四百米以上。”
這時,其余隊員陸續抵達八角形平臺,莫金下令在石欄桿上點燃燃燒棒,頓時平臺光亮照人。
索瑞斯道:“該找下去的路了,我們得從最大的塔面抵達塔的底層,然后順著這些巨大的石梁抵達對面峽谷,但是這里似乎無路可走。
古代的古格人是怎么進出的?
恐怕得在佛像上找出路。”
他走到正中佛像前,不理這尊三眼兇佛,盯著地上那支被扭彎的鐵鉤。
這種被磁力炮發射出來的彎鉤威力驚人,就算是花崗巖也能鉆進去數米深,可是這支鐵鉤竟然被折彎了。
索瑞斯目光上移,終于在佛像上發現一個淺淺的印痕,他叫過莫金道:“你看看,我們這支鐵合金的鉤竟然鉆不進去,這佛像……這佛像竟然是銅合金的。
這么大一尊佛像,全是銅鑄的。”
莫金取出一個一頭似登山鎬一頭似錘的武器,用力敲擊在佛像身上,回震的力量讓他手臂發麻,但佛像沒有發出絲毫聲音,莫金咂舌道:“是實心的,好家伙。”
索瑞斯在銅佛身上找了找,發現一個機簧,讓所有人退開后,轉動機關,只聽咯吱一聲,八角臺邊緣的一塊石板彈起,露出向下延伸的臺階。
另有隊員測量后報告,里面的空氣質量允許人進入。
索瑞斯道:“現在路有了,可是我們到底要去哪里找那個法門呢?”
莫金道:“那個小個子不知道,村里的長老也不知道,我們只能先順著路走,如果有岔路便分開來找吧。”
索瑞斯譏笑道:“你可是最具法相和慧根的圣使,帕巴拉的大門只有你才能打開的。”
莫金怒道:“我說過別再提那三個老瘋子的話!”
他轉身吩咐手下的人道,“應該是和我們以前那張地圖同樣材質的另一張地圖,你們都清楚吧。
現在我們下去了,記住,每二十米點一根燃燒棒。”
然后轉頭對索瑞斯道,“開道吧,讓我們看看你的成果。”
索瑞斯道:“沒問題。”
他取出一個小匣子打開,里面竟然是一只白鴿,但是白鴿腦部似乎被動了手腳,現在頂著一個火柴盒大小的儀器。
索瑞斯將白鴿放在打開的地板前,拿出手機大小的操作器,鴿子頭頂的火柴盒綠燈一亮,索瑞斯的手機屏幕上出現了圖像,在索瑞斯的操作下,白鴿振動翅膀,飛進了倒懸的佛塔內。
畫面清晰地傳回索瑞斯的手機屏幕里,只見佛塔內是一個整體空間,并沒有分層,階梯繞著佛塔的邊壁呈螺旋形下降,最后直抵塔基,而佛塔正中是一根粗大的柱子,看來就是那根柱子撐著整座倒懸的佛塔,由于采用夜視技術,屏幕里的畫面全是綠色的,看不清其余內容。
索瑞斯道:“可以下去,看來沒有什么問題,真奇怪,竟然是空心佛塔,這些建筑怎么修成這樣?”
一行人魚貫而入,白鴿在前面開道,前面的人負責點燃燃燒棒。
這些建在倒塔邊壁上的臺階采用的是棧道工藝,在塔壁上鑿眼,或者修塔的時候就留有空隙,然后插入一根根石梁,再將木板搭建在石梁上,一直斜向下。
這些木板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質,歷經千年竟不腐,而當走入下一圈臺階時,可以看見,頭頂的石梁上還附有許多雕飾。
那是一些飛天夜叉,以及各種小鬼形象,就像在你頭頂打量著你。
塔壁上還畫有無數佛教故事的圖像,部分已經斑駁陸離,莫金和索瑞斯都無法揣摩其中的含義。
棧道懸空的一端有木質圍欄,走在棧道上感覺還是很安全的,不過木質圍欄上有許多鐵環,有些鐵環上還掛著銹得不成樣子的鐵鏈,輕輕觸碰便“哐啷啷”直響。
中間的粗大柱子上面好像也有東西,但是距離太遠,一直無法看清,索瑞斯估計是雕的佛像,莫金則認為像機關。
索瑞斯對倒懸塔的建造十分疑惑,為什么要修成這個樣子?
而且中空。
但是對西藏頗有研究的莫金對這個問題也一無所知。
直到他們走了一半路程,這才看清,中間的巨大柱子生滿了綠色的銹跡,而沒有生銹的地方露出一種金黃色澤。
索瑞斯震驚道:“是銅柱,是加了別的金屬的合金銅,這根直徑有五米,高達百米的柱子竟然是銅柱!難怪它能撐起整個倒懸塔,這些家伙,這些家伙,在哪里搞這么多的銅,天哪!”
而莫金則注意到銅柱上無數的大環,看上去像是鐵合金或別的金屬環,不少環上還垂著銹得不成樣子的鐵鏈,和他們身邊木欄上的鐵環鐵鏈似乎是相同的。
莫金咽下唾沫道:“我……我想……我想我知道這些倒塔用來做什么的了。”
索瑞斯道:“什么?”
莫金道:“看見銅柱上的鐵環了嗎?
和我們這邊欄桿上的鐵環是對齊的,然后拴上鐵鏈,在一千年前,這座倒置的塔內應該有無數這樣的鐵鏈橫在空中。”
索瑞斯道:“那用來做什么?”
莫金戰栗道:“修煉用的。”
索瑞斯不解道:“修煉?”
莫金道:“我曾經聽說過,在古西藏有一種消失了的宗教,他們不嫡屬于佛教,也不是純粹的古苯教,而是吸納了佛教密宗,也包容著古苯教的秘義。
他們提出了‘佛眾平等,我即是佛’的口號。
也不知道從哪一代開始,這個宗教的教徒掌握了一種鍛煉身體的方法,他們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體液排放吸收甚至是與新陳代謝有關的所有機能。
我相信你也聽說過不少這樣的報道,某瑜伽大師被埋在土里只留一根管子呼吸空氣,一兩個月后挖出來安然無恙;某奇人自稱一輩子沒有小便;還有許多這樣的小道消息,其實,那就是他們通過那種特殊的修煉后所擁有的一些基本的能力。
這個宗教,就是我以前向你提起過的密宗!他們的教徒我就稱作密教徒!原本這個不知道什么時候產生的宗教,在歷史的某一個時期已經消失了,可是在我的調查研究中卻發現,這個宗教并沒有完全滅絕,他的教徒好像水一樣滲入西藏以及周邊地區的各種宗教之中,佛教、苯教、瑜伽派、藏密、唐密、印密、日本密,到處都有他們的人。”
索瑞斯看著巨大的銅柱道:“那么,這些鐵鏈子就是他們用來修煉的嘍?”
莫金突然大叫道:“我真是蠢啊!從血池開始,從我們在墨脫的生命之門那里看見血池開始,我就應該想到的,我們一直調查的都是這個不知道什么原因而突然消失在歷史中的可怕密宗啊。
生命之門里的那些佛像,那些機關,古格的千手機關佛,這些都是這個可怕宗教的東西,這么說來,帕巴拉神廟的建立與這個宗教有直接的關系啊。
不知道這個宗教從歷史中消失和帕巴拉神廟有沒有關系。”
索瑞斯道:“這些鏈子是做什么修煉用的呢?”
莫金道:“我不清楚,不過這些鏈子估計和一種類似走鋼絲的修煉有關吧。
我調查時聽說過,密宗有許多我們無法理解的古怪修煉方法,其中就有一種吃喝拉撒睡都在一根手指粗細的鋼絲上完成的修煉。
據說要在鋼絲上待好幾天,通常鋼絲都距地面百余米高,或者鋼絲下布滿尖刀,總之掉下去就死路一條。”
莫金指著銅柱道,“你瞧,從這中部開始,再下面就沒有鐵環了,這里距離下面至少還有五十米吧,這樣的高度掉下去死定了的。”
索瑞斯喃喃道:“這是個什么宗教,訓練得比我們當年還殘酷。”
莫金道:“邊走邊看吧,還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呢。”
神山的傳說
直升機從岡底斯山脈和唐古拉山脈中穿過去,在拉薩轉機,直飛古格。
按呂競男的要求,飛機上重新準備了九人份的全套裝備器材。
在直升機上,多吉學會了燭帽與探照燈的使用,打繩結等簡單操作。
但多吉明顯對這只會飛的鐵鳥更感興趣,在直升機上一刻也不得安分,多吉已經沒有了剛上飛機時那種拘束,看看這個,摸摸那個,有時他那古怪的舉動引人發笑。
更多的時候,多吉透過窗戶向下眺望,對他而,這一定是不可思議到極點的事情。
飛機掠過普蘭縣旁時,多吉突然指著窗外大聲叫了起來:“那是什么山?
那是什么山?”
透過艙門,在遠方,一片連綿的群山之中,一座雪峰突兀地聳立著,它通體雪白,像玉雕的金字塔,顯得那樣的與眾不同,它圣潔,它寧靜,它肅穆。
它安詳地注視著每一個經過它的人,以它那獨有的方式告訴蕓蕓眾生,千百萬年來,它就一直這樣靜靜地觀看著風云變幻,斗轉星移。
斜陽映照在分明的棱角上,更為這座自然界的天工造物添上一抹華麗的色彩,不管相隔多么遙遠,也能讓人感受到它所帶來的獨有魅力。
事實上,除了多吉在大叫外,機上的人都沉浸于一種靜默之中,雖然他們沒有相同的信仰,但在那遠方的山峰面前,卻產生了相同的感覺。
在大自然的神奇面前,冥冥中有一種力量,能讓人放棄所有的欲念,忘記所有的功名,給靈魂以片刻的安寧,仿佛經受了一次洗禮。
在那種神圣的力量面前,哪怕發出一絲聲音,都會破壞那種圣潔高雅的氛圍。
片刻之后,見多吉還在詢問,岳陽才道:“那是岡底斯山,你們村里應該有它的傳說吧?”
“岡底斯?”
多吉努力地思索,搖頭道,“沒有啊,但它應該是一座神山吧,就像那天矛一樣。”
“不會吧,岡底斯這么有名的山,你們那里竟然不知道?
岡仁波齊峰,瑪旁雍錯湖,你都沒聽說過?”
多吉搖頭道:“這座神山,看起來比天矛峰還要圣潔,它是神山吧?
一定是吧?”
岳陽道:“它可不只是神山,它是神山之主!”
“好了,”亞拉法師制止了兩人的談話,簡單地告訴多吉,“那里就是九重萬字山!”
“啊!”
多吉頓時啞然,他嘴角哆嗦著,突然眼淚像決堤一般大顆大顆地滾落出來,呆呆地念了兩句,“那里……就是九重萬字山?
神的居所?
是真的嗎?
大,大法師?
我多吉竟然看到了九重萬字山?”
他朝著神山的方向納頭便拜。
“九重萬字山?”
岳陽在記憶里搜尋了一番,想起來了,那是象雄對岡仁波齊的稱呼。
這座神山被無數的宗教派系公認為神山之主,在苯教里它是世界的中心,在佛教中它是宇宙的中心,它是耆那教創教人的解脫之地,也是印度教中至高神濕婆的天堂。
其主峰岡仁波齊峰便是國王的王冠,終年的積雪晶瑩剔透,繞著它轉一圈可以洗滌一生罪孽,轉上十圈可在輪回中免受地獄之苦,轉上一百圈便可升天成佛。
關于它的傳說和神跡多如天上的星辰,它的信徒遍布世界各地。
千百年來,無數信徒在山腰盤繞,無論順時針還是逆時針,他們通過對這座神峰的膜拜和凝視以獲取心靈的慰藉。
在圣峰東南便是神湖之主瑪旁雍錯,云開霧散之時,神峰會神奇地倒映在湖中,融合為一體,它們亦被不少信徒信奉為夫妻。
神湖之名與神山并駕齊驅,它就是玄奘的《大唐西域記》里所稱的西天瑤池,也是印度史詩中的天鵝居所。
神湖之主,則是佛經里的稱呼。
在信徒眼中,圣湖的水可以洗滌人的貪、癡、嗔、怠、妒五毒,清除心靈的煩惱,喝了這里的水,還能治疾病,延年益壽,而朝拜的人繞湖一周,撿到任何一樣屬于湖里的東西,那都是廣財龍王的恩賜,會帶來一生的財富。
岳陽還在回憶當頭,多吉已經做完九次長拜,向亞拉法師詢問道:“那么,是否和傳說中一樣,在九重萬字山當中,有象征生命和象征死亡的兩汪大海?
還有那守護四方的瑞獸環繞著萬字山?”
“啊!”
發出聲音的是卓木強巴,他甚至已經不自主地半站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多吉。
他根本就沒料到,守護四方的瑞獸竟然再次出現,而且和岡底斯山聯系了起來。
還有那象征生命和象征死亡的海,和多吉他們守護的生命之門與地獄之門又有什么關系?
震驚之余,卓木強巴發現敏敏輕輕地拽了拽自己,其余的人都看著自己,才發覺自己的失態,緩緩又坐下了。
只聽亞拉法師道:“沒錯,締造生命的海子和終結生命的海子依舊藏在神山之中,守護四方的瑞獸也從未離開半步,只是……它們的名字已經和一千年以前不太一樣了。”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們怎么沒聽說過?”
岳陽代卓木強巴搶先問了出來。
亞拉法師道:“岡底斯山里的神湖和另一個與它相對的湖,都有名的,你們應該知道。”
卓木強巴道:“法師說的是神湖瑪旁雍錯和鬼湖拉昂錯?”
岳陽也想起來了,在距離瑪旁雍錯不遠的地方,與神湖僅有一線之隔的,還有一潭鬼湖叫拉昂錯的。
有人傳說兩湖是夫妻,也有人說拉昂錯的西邊如彎月,而神湖瑪旁雍錯如圓日,據專家考證,兩湖以前是連在一起的,后來因地質運動而分開,但曾經還有運河連接,后來水位變化才只剩下了河床,但是迄今兩湖的湖底應該是相通的。
讓人不可思議的是,神湖的水清甜甘洌,鬼湖的水卻苦澀難咽,神湖清晰透亮時常倒映著神山佛光,而鬼湖卻是常年妖氣蒸騰,湖面顯得幽暗而詭秘,據說那湖水的顏色也在黑、白、藍之間變幻不定。
如今的人們總是從兩湖的中間進出普蘭。
“瑪旁雍錯,拉昂錯?
這是什么名字?”
多吉對這今人熟知的名字反倒是一頭霧水。
亞拉法師道:“這就是它們今天的名字了,生命誕生之地與生命終結之地早已被人們所遺忘,我想,今后可能也不會有人想起了吧。”
卓木強巴道:“法師,你能告訴我們這名字究竟是怎么回事嗎?
為什么多吉他提到的名字和我們所知道的名字相差如此之大?”
亞拉法師道:“強巴少爺,你應該知道,神山之主被無數的教宗認為是最高圣地所在。
對神山的歸屬權和發現權的爭斗,歷史上從未間斷,每個教派都稱神山是它們的唯一圣地,而每個教派都給神山取了不同的名字,其中也包括了神湖和鬼湖。
而其中爭斗得最厲害的,莫過于西藏高原本土的苯教和藏傳佛教了,我們今天所知道的名字,便是勝利者的命名,而多吉他所提到的名字,應該是與象雄時代更相近的古名。”
方新教授道:“我明白了,瑪旁雍錯據說就是佛教徒戰勝了苯教徒之后命的名,意思是不敗的湖,資料里有提到過。”
亞拉法師看了方新教授一眼,繼續道:“瑪旁雍錯,的確是吐蕃王朝時代的名字了,但不是佛教徒戰勝苯教徒所取的名字,至于象雄王朝留下的名字,也確實早已被歷史所湮滅。
而在歷史上很長一段時間,那些逆時針轉山的苯教徒,也的確不允許別人以任何方式接近這座神山的。
直到今天,神山才敞開它那博大的胸懷,接納來自世界各地擁有不同信仰的信徒們。
其實,在我修行的教中,這座神山和兩大湖的含義是這樣的:九重萬字山象征輪回生生不息,而神湖則是生命誕生的地方,鬼湖便是生命的終結之地,大千世界的萬事萬物,便在這生與死之間輪回不休。
如果你們在宗教方面有所了解就應該知道,這種象征意義既包含了苯教的理論,也有佛教的輪回在里面,我個人認為這種理念產生于佛苯相爭的初期,雙方不相上下時。”
亞拉法師心中卻在呼喊:“不敗的湖,那是吐蕃王朝為了紀念光軍而取的名字啊!忘記了,世人們全都忘記了!”
“咦?”
張立道,“生命誕生的海洋,那不是和今天的說法很相似?”
方新教授點頭道:“我們不知道古人的哲學思想,但是在西藏,的確很多說法與今天的科學極為吻合,諸如人從猴進化而來,喜馬拉雅山曾是海洋,生命起源于海中等等。”
岳陽突然道:“那守護四方的瑞獸,是不是就是那……”
亞拉法師點頭道:“岡仁波齊峰的另一個名字,又叫眾水之主,它是四條圣河的源頭,而這四條河流,分別用了四種動物的名字來命名。”
卓木強巴低聲道:“獅泉河、象泉河、馬泉河、孔雀河……這……這就是守護四方的瑞獸?”
亞拉法師淡淡道:“與你們所想不太一樣,其實這四個名字和瑪旁雍錯一樣,這是勝利者取的名字,他們保留了以前的命名方法,卻不知道這名字的含義。
在吐蕃王朝時期,這四條河按原意翻譯應該是從獅子的口里落下,從大象的嘴里落下……大家并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命名,便認為是因為那處地方和這種動物很相像,如果有機會你們去實地看看就會發現,這些地方和那名字其實很難聯系到一起。
如果按照我們教里的一些殘卷記載,歷史上曾經出現過的命名是,狼的嘴守護著西北方,大金鵬的爪威懾西南方,大象的身軀和牦牛的角分別是東北和東南方。
而且,這四個名字,原本所指的也并不是那四條河流,而是岡仁波齊峰的四面,它們象征的是四種力量,以及人生所需的四大元素。
狼象征生命力,大象象征身體,牦牛象征繁榮,大金鵬象征靈魂。
同時,這四種動物也代表了守護四方的瑞獸。”
“和工布村的長老所說的不一樣。”
卓木強巴道。
亞拉法師望著多吉道:“你們那里是怎么說的?”
多吉道:“嗯,應該是高原雪狼的咆哮,猛虎的利爪,大金鵬的眼睛,牦牛的犄角。”
亞拉法師對卓木強巴點頭道:“有這種說法,那是因為隨著時間的變遷,古人心中世界的中心發生了變化。
我說的四方瑞獸,那應該是佛教登陸高原之初,象雄王朝即將滅亡而尚未滅亡之時,象雄人以九重萬字山為世界的中心,守護著他們的四方瑞獸便是狼、象、金鵬和牦牛。
而多吉所說的,那是完全進入吐蕃王朝時期,以拉薩為中心,戰獒、猛虎、金鵬和牦牛便是守護著吐蕃的四方的瑞獸。
方新教授應該知道,每一個國家和民族,都有自己的圖騰和信仰,在戰爭將領土相互兼并的同時,那些文化和信仰也相互融合,沒有什么是一成不變的。
其實,這兩種命名之中都已經有了佛教守護獸的影子,只不過不像今天人們所熟知的這四條河,那已經完全是佛教的名字了。
撇開其他的不談,僅說孔雀河,在佛教進入高原之前,象雄人是絕不可能以孔雀來命名河流的。”
方新教授道:“大金鵬在佛教中同樣是瑞獸啊,何必用孔雀來取代?”
亞拉法師道:“沒錯,其實在吐蕃王朝初期,應該還是以金鵬來命名的河流,之所以用佛教里的孔雀明王取代了大金鵬,那是在吐蕃完全征服象雄之后,刻意修改了河流的名字。
當然,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我個人的觀點,我們沒有直接的證據,畢竟如今最早的文獻資料只能追溯到敦煌的文書記載,大部分是吐蕃王朝之后的資料,象雄王朝的資料已經徹底消失。
而我們追查的帕巴拉神廟,有很大一部分內容必須追溯到象雄王朝時期,這是對我們資料搜集最大的挑戰。”
“等等。”
岳陽道,“那帕巴拉神廟是吐蕃王朝解體前消失的,和象雄王朝沒什么關系吧?”
亞拉法師道:“但是你別忘了,尋找帕巴拉神廟的關鍵是戈巴族人,是光軍,要想了解他們,就必須追尋到象雄王朝以前。
好比這次我們前往古格,就與象雄王朝有著極大的關系,它們可以說是一脈相承的,這普蘭縣,不就是初代古格王的發跡之地嗎?”
卓木強巴道:“法師,這四方的瑞獸究竟是指什么?
它們不僅僅是一種文化和信仰吧?”
亞拉法師道:“還記得昨天我告訴你的話嗎?
這個守護四方的瑞獸絕不僅僅是一種圖騰那么簡單,那古代高原,每一個國家都有自己的瑞獸,它們不是圖騰,而是實實在在的守護神,我說過,回去后會告訴你的。”
談論間,直升機已進入扎達境地。
海市蜃樓般的土林映入眼簾,土地變成了黃色,怪獸和城堡雜糅在一起,盤曲的巨龍仰天咆哮,空中仿佛傳來黃銅號角的聲音。
在這片荒瘠的土地上空掠過,仿佛穿越歷史,回到了蠻荒時代。
扎達的落日大、圓,有種古樸的凄美,顏色好像畫在白紙上的紅。
凜冽的風吹過,便卷起億萬年前的沙,唯一能在大地生存的草低伏,背著風的方向瑟瑟顫抖。
這,就是古格了,它同那些被歷史遺忘的所有王國一樣,被掩埋在歲月的風塵中,靜靜地藏在喜馬拉雅山和岡仁波齊之間,昔日輝煌的宮殿化為了細沙,風揚起,數不清的凄美傳說便在那風沙間翻飛,浮光掠影,往事如煙。
一天的行程,雖然不是步行,還是讓眾人感到了稍許的疲憊,當象泉河如一條銀色緞帶劃過這黃色土地時,大家的心情才稍微輕松起來。
夕陽的余暉將一片金紅色灑滿彎曲的象泉河,波光粼粼,倒映在水中的塔樓和雕像都變得靈動起來。
方新教授想起一首古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眼前大抵便是這樣的景色吧,一種沉寂于歷史的荒蕪。
墨脫是高原的孤島,那里有豐富的植被和郁郁的大樹;而扎達地區則是高原的荒坡,一望無際的黃土,漫天飛舞的揚沙。
看著這樣的景色,總給人以古代獨行俠的落寞和孤寂感,浪蕩江湖,天地蒼蒼,而前方,是未知的命運,無法由自己決定,所能做的,只是握緊手中的劍。
看著艙門下那些像城堡、像怪獸的土林,這片貧瘠荒蕪的不毛之地,在殘日映照下,卻有一種悲壯之美,當他們追隨阿里的腳步一路朝西時,更是有一種夸父逐日的豪邁。
人常說,去阿里,沒見過土林,算不得去過阿里。
這參差錯落的土林,已是西部高原獨有的一種象征,從空中鳥瞰,它們有的像西方古堡,有的像東方殿堂,龍宮鑾閣,瓊樓疊塔,一座接著一座,連綿不絕;視線遠移,夕陽下那抹大紅色平鋪開來,與起伏的土林陡然連成一片,既似那浩波瀚海,又似紅云壘砌。
長久地注視著,會令人產生一種不知身在何處的幻覺,既非腳踏實地,也不是凌空虛渡,仿佛那片迷幻的美麗被拉近至眼前,要與身子融為一體。
在這種奇異的審美觀感中,隊員們從上空搜尋著目標。
呂競男告訴大家,納南塔是密教里的創世神蛇,土林雖大,根據專家的考證,已將幾個近似的地方標注在地圖上,但其中形似巨蟒的寥寥可數。
而且根據多吉和工布村的資料已經繪制出蛇形土林的大致外形,他們所需要做的就是一一辨認。
隨著多吉手指一指,在那褶皺的溝壑中,一條巨蟒盤曲蜿蜒,昂首闊胸,顧盼自雄,象泉河在它腳下,變得像溫馴的小蟲。
在巨蟒的另一端,竟還隱約可見幾戶人家。
呂競男和亞拉法師相視一望,果然和他們所想一致,這個地方,國家正作為科考項目在研究。
“到了。”
呂競男一聲令下,直升機緩緩降落。
剛一下飛機,多吉就興奮地翻了好幾個跟頭。
直升機降落在納南塔的尾部。
在地上看,那納南塔根本就是一座巨大的土山,土林沿著一道綿長的斜坡漸漸高起,那斜坡上可謂千瘡百孔,像一個放大無數倍的馬蜂窩。
但很明顯,那些孔洞都是一個一個的佛窟,里面的佛像沐浴著斜陽,姿態依稀可辨。
岳陽仰頭道:“這……這是什么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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