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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高原雪狼

      第二十三章高原雪狼

      在卓木強巴的印象中,高原雪狼從未和戰獒有過直接的聯系,而他也從未見過如此的畫像。

      他伸出手去,仿佛指尖能觸碰到柔順的毛發和緊繃的肌體。

      工布村長老

      呂競男不慌不忙地解釋道:“古格地區是土林,那里除了土堆就是一馬平川,直升機視野開闊,就算地上有伏兵也能避開,不像墨脫多山林樹木,容易被伏擊。

      而且,我們已經知道本他們的目的地,必須和他們搶時間。

      按照多吉所說,他們抵達古格雕刻有佛像的石窟至少需要兩天,而要打開機關佛,拿到銀眼也需要一天,我們剛好把這三天的時間差補回來。

      到了倒懸空寺他們還要受到諸多機關制約,不可能前進得那么快,我們就有機會追上他們。”

      岳陽吹口哨道:“哇,那不是要大開殺戒?”

      呂競男道:“嗯,知道了他們的人數和一些武器裝備,我們手中的武器也會進行一些調整,明天一并運過來。

      當然,能不交火最好,畢竟里面都是古代遺跡,走吧。

      巴桑,明天天氣如何?”

      巴桑道:“好。”

      卓木強巴道:“對了,多吉,我想見見你們長老。”

      多吉躑躅道:“長老啊,那三個老家伙很是固執,不過,我來想辦法吧。”

      一路上,眾人圍著多吉問個不停。

      由于有圣使大人在場,多吉將他所知道的統統說了個詳盡,大家這才大致明白,按照工布村的規矩,唯有村里最優秀的獵人才能作為圣使的向導。

      據說以前也有圣使造訪過村子,甚至還在多吉出生之前就有圣使來過,但是他們要么放棄了,要么就是進入生命之門后再沒有出來。

      聽得大家駭然相顧——當過這個工布村圣使的竟然有不少!卓木強巴心中了然,他的家族倒還沒聽說過有人干過圣使這份職業,至少在他知道的這四十年里沒有,他父親也沒離開過達瓦奴措村,因此自己是怎么被選上圣使的,至今也是迷糊。

      后來多吉說起圣使和他身邊那個相貌可怕的灰袍人時,卓木強巴立刻想到了普圖馬約的吹蛇人,那個一直跟著他們進入阿赫地宮的可怕身影,那人絕對讓人過目不忘,聽多吉描述,一定是他。

      后來多吉似乎還說了些本那群人的裝備等情況,不過按照他的說法,什么鐵打的吹火筒,空心鐵棒掛了根香蕉似的鐵盒子,卓木強巴已經沒有注意聽了。

      至于本那行人為何肯定往古格去了,多吉則用另一首類似史詩的詩歌回答,據說本他們就是聽了這首詩歌而轉向西方的。

      歌的內容很長,一路走來,多吉基本上都在吟唱,其中幾句引起了卓木強巴的注意——“一旦讓血褻瀆了圣廟的階梯,無數的災難將像雪崩一樣接踵而來降臨在所有的地方。

      所有的城市將變成死城,荒無人跡,豺狼在圣壇下安家,毒蛇在臺階上曬太陽,蜘蛛網封住了門窗,死亡之花開遍大地……”這一段卓木強巴總是隱約覺得在哪里聽過,但是記憶里卻翻找不出來。

      而后面的“神圣的萬字輪回更北方,高原雪狼的口中落下……”“納南塔的心臟放出銀色的光芒……”“當祖先的安息之地沐浴著金色的陽光,萬能的佛將為虔誠的人指引方向……”“他們隱藏起一個月亮,銀色的眼睛可以帶給月新的力量……”“謙卑地下跪,打開勇士的殿堂……”“天地無光,諸神建造了倒懸的神話……”“通過十八重考驗,接受勇者之光……”似乎都用一種極隱晦的方式述說著開啟機關通道的方法以及將要經歷的考驗。

      亞拉法師和呂競男仔細地聽著,希望能從這些詩歌中聽出一些端倪,但又都露出一絲迷惑。

      張立和岳陽則發現,多吉似乎對卓木強巴有一種近乎狂熱的崇拜,唱一兩句,往往要看他的圣使大人四五眼,那種眼神,只有在骨灰級歌迷看他們的偶像時才會出現。

      等多吉將整首詩歌唱誦下來,距離工布村已經很近了。

      亞拉法師問道:“多吉,這首詩是你們村里一直傳唱下來的嗎,我聽詩歌的韻腳和內容,中間應該還有幾段才對。”

      多吉鼓著嘴道:“沒錯,中間不只少了幾段,而是少了一大截。

      聽說原來這首詩是完整的,記載在一本書上,后來……”多吉停頓了片刻,接著道,“后來借給那個藍眼睛的,就沒要回來。

      當時村里的長老憑記憶寫了下來,但是那位長老已經很老了,就遺失了很多。”

      卓木強巴等人都感到無比遺憾,同時對福馬的印象也進一步惡化。

      快到工布村了,那火紅色的身影和潔白的羊群又一次在天地間畫出迷人的卷軸。

      多吉看到那道緋紅的霞影,似乎愣了愣,那紅火也看見了多吉,小姑娘揮舞著羊鞭歡悅著過來,眼里的欣喜,人人看了都會羨慕。

      卓木強巴等人心想:“看來這小姑娘就是嘎嘎了。”

      小姑娘比多吉還高了整整一頭,彎月柳眉鵝蛋臉,有著健康的膚色和可人的笑容,無論從哪面看都是個標準的小美人。

      可多吉那小子,還板著臉有句沒句地說教,小姑娘亭亭玉立地弄著衣角,眼中蘊涵著的滿是喜悅。

      張立看得那叫一個氣啊,卓木強巴也暗暗搖頭。

      不知多吉用了什么辦法,讓小姑娘乖乖地先趕著羊群回村去了,他帶著圣使大人進村,感覺就像狐假虎威一樣的風光。

      卓木強巴道:“那就是嘎嘎吧?

      人家小姑娘對你不錯啊,干嗎一見面就數落人家?”

      多吉道:“那個傻婆娘,我可是村里最優秀的獵人,她不過會放羊織布而已,村里的丫頭幾乎都會這些活兒。

      要是現在就和和氣氣地跟她說話,以后怎么管教得住她。

      婆娘的主要任務是生孩子和服侍男人,我就搞不懂,怎么會有婆娘能和大老爺們兒一起到處跑的。”

      卓木強巴慌忙警惕地看了一眼,幸虧呂競男站得靠后沒聽見,否則教官的拳頭掄起來,恐怕會讓這個小矮子再矮一截。

      回到工布村,不少村民爭相前來看圣使,自然又被安排到了昨夜那個大房間休息,端上上好的烤全羊和酥油餅。

      多吉也不知道說了些什么,竟然讓三名長老同意了卓木強巴的要求,但是只能見他一人。

      房間很大,很空曠,地板鋪上了紅色氆氌,四壁燃燈,各具八寶圖案;正中有一爐,香煙裊裊,爐后有案,各種法器供品放在上面,案后有石臺,一尊十八臂三目神像居高臨下,睨視眾生;正墻左右各有側門,帷幔遮擋。

      三位長老從左右側門而出,卓木強巴立在廳中端視,只見三位老者年歲頗高,須發皆白,身著氆氌袍,掛法器佛珠,持轉輪。

      卓木強巴從多吉那里得知,中間寬額的長老名叫涅·扎西丹巴,右邊有大獅鼻的長老叫昆·江央達杰,左邊長眉的長老叫做娘·多吉格列。

      三位長老見到卓木強巴后,也不說話,而是拿手的拿手,摸額頭的摸額頭,扒眼皮的扒眼皮,就像在替卓木強巴檢查身體。

      卓木強巴以為是當地特殊的禮節,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還禮,只能像一個木頭人似的任三位長老擺布。

      這種類似體檢的禮節進行了十多分鐘才結束,當中丹巴老者問道:“不知圣使約見我們三位老人有什么事?”

      卓木強巴道:“我想弄明白我這個圣使的身份。

      三位大師怎么判斷我是圣使的呢?”

      格列長老道:“圣使為什么問這個問題?

      是懷疑我們嗎?”

      卓木強巴道:“不,不是。

      我只是想知道,因為我從來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與我身上的天珠有關?”

      丹巴長老道:“這天珠確實是一件了不得的圣物,但與圣使身份無關,還請圣使妥為保管,不要輕易示人。”

      卓木強巴又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個問題,一直由丹巴長老和格列長老回答他的問題,達杰長老則一不發,那嚴肅的表情就好似威嚴的法官。

      而且兩位長老口風很嚴,要不就說些無關痛癢的話,要不就顧左右而他,總之閉口不提卓木強巴圣使身份的由來。

      接連幾次問不出來,卓木強巴有些急了,語漸漸犀利起來。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達杰長老開口道:“有關圣使大人的身份確認問題,我們是絕不會透露半分的,因為在這外世,究竟有多少人想尋找香巴拉,我們也不能確定。

      若是確認圣使身份的方式泄露出去,那些貪婪的人將打著圣使的招牌四處行騙。

      輕信他人已經讓我們村蒙受了巨大的無法彌補的損失,所以……你一定能理解我們吧?

      圣使大人。”

      卓木強巴只是想知道莫金為什么會成為圣使,聽達杰長老這樣一說,看來是沒有什么可能了,他重重地哼了一聲,點了點頭。

      達杰長老馬上又道:“不過,我想問圣使大人一個問題,可以嗎?”

      卓木強巴又點了點頭。

      達杰長老道:“圣使大人從千里之外的美洲回到藏地,與帕巴拉神廟結下不解之緣,是否覺得,這一系列發生在你身上的事,只是一個巧合呢?”

      卓木強巴已經知道達杰長老想說什么了,他露出微笑,道:“不知道大師想告訴我什么呢?”

      達杰長老緩緩道:“圣使大人有沒有想過,這一切并非偶然,而是萬能的佛祖,在千年以前就已安排好了。

      圣使大人的今生注定要與帕巴拉神廟聯系在一起,不管你在什么地方,無論你是何種身份,你終將會知道神廟的存在并去尋找。

      不是你在找它,而是它在呼喚你,這是一條回歸之路。”

      看著達杰長老一副嚴肅而又故作神秘的表情,卓木強巴淡然笑道:“對不起,我無意冒犯神或者佛在大師心中的地位,但我是一位無神論者,我只信科學。

      我相信,這世間沒有神也沒有佛,一切都是靠人類自身的努力創造出來的。”

      說完,他默默地注視著達杰長老的表情。

      出乎卓木強巴意料的是,達杰長老似乎早就知道他要如此回答,繼續道:“不,圣使大人并非不信,只是時機未到。

      你還沒有覺醒,當你覺醒的那一天,你就會相信,無所不能的佛,他就在你的身邊,他關注著蕓蕓眾生,并指引著你的方向。

      這外世并非你所看到的那樣,有一些真相被掩藏了,距離帕巴拉越近,圣使大人將距離真相越近。

      終有一天,你,會覺醒。”

      在三位長老目光的注視下,卓木強巴不置可否道:“三位大師,你們對每位圣使都這么說嗎?”

      “不!”

      達杰長老肯定道:“只有你。

      因為你是我們所見過的最具法相和慧根的圣使,萬能的佛祖明示我們,圣廟的大門將由你手打開。”

      說完,三位長老將腦袋向前湊了湊,表情肅穆地盯著卓木強巴,像是在打量,或是在肯定。

      被三位老者如此盯著,卓木強巴有些不知所措,他尷尬地笑笑,換了個問題道:“那么長老們對你們守護的圣地知道多少呢?

      比如那個什么懸空寺和香巴拉。”

      丹巴長老道:“圣地的由來與地址我們已經不知詳情,我們僅是守護者,有關圣地的一切詳說都來自前代的口述和村志記載。

      倒懸空寺是古代圣人修行的地方,那是一個終年不見天日的地方,以前一切瘟疫、疾病、妖魔鬼怪都是從那處滋生。

      圣人們以身驅走黑暗,以大德智對抗魔鬼,在那里修建了通天徹地的神通像,將一切邪惡都鎮壓在神像下面,從此西藏才變得寧靜起來。

      而圣使大人所尋找的帕巴拉,我們肯定它就是村志記載的圣地香巴拉,那里是人類最后的凈土。

      但是神明們不肯輕易讓人類得到它,所以將它置放在地獄的核心,只有敢闖地獄的勇士才能尋到它……”雖然長老們沒有提起戈巴族人和光軍,一直以圣人和先祖來描述傳說,不過卓木強巴還是能從描述中聽出戈巴族的影子。

      長老們所說的和傳說中的香巴拉差異并不大,一個高潔神圣的地方,抵達那里有重重險惡,還要得到神明的庇佑。

      卓木強巴沒有聽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倒是聽了一大堆神話故事。

      卓木強巴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聽到多少有用的信息,準備起身離開。

      在告辭前,他幾乎是無意識地問了句:“三位大師似乎知道許多有關古藏的神話和傳說,不知道你們是否聽過紫麒麟的傳說?”

      或許是語上的差異,三位長老并沒有馬上明白過來。

      卓木強巴也意識到這個問題,連忙解釋道:“戰獒,藏獒,大狗,長鬃毛,這么高的大狗。”

      他一面說一面比畫著。

      終于,丹巴長老最先明白過來,立刻發出一長串的發音。

      卓木強巴聽得不是很明白,這串發音里大概有“保護,守護”、“靈魂堅定”、“至高無上”等含義,但究竟表達的是什么,他就不是很明白了。

      看到卓木強巴一臉迷茫的表情,格列長老馬上說了一個幾乎所有藏民都耳熟能詳的詞:“高原雪狼。”

      “哦,不,不,”卓木強巴道,“不,高原雪狼我知道,但那是傳說中另一種神獸,不是戰獒。”

      說完這句話,卓木強巴已打算離開。

      但是他這個問題,似乎引起了三位長老極大的興趣,只聽格列長老道:“你等等。”

      老者轉身進入內堂,不多時,顫巍巍地捧出一卷唐卡,展開之后,只見方形和圓形軌道上布滿了無數的小佛龕畫像。

      每個小佛龕里都畫有一尊形態奇異的佛像,那些畫像是卓木強巴從未見過的,都呈青面獠牙憤怒相,三眼,多頭多臂,各執人骨法器,和生命之門里見到的那些佛像造型很相似。

      而在這幅畫的正中,被無數佛龕像包圍著的,是一尊大佛像,赤肉色,嗔三目著甲胄,四臂外展,上持一顱器,一人頭串珠,下執骨刀骨鉞,左右各一童子,皆憤怒相,握拳持刀棒,而這尊大佛所乘坐的,正是一頭白色雪獒。

      那雪白的鬃毛蓬松而開散,粗壯的四肢牢牢攝地,畫師將肌肉的線條若隱若現地勾勒于白色的皮毛之下,將這頭雪獒的健碩體魄展現無遺。

      特別是那雙眼睛,清澈的眼珠如琉璃透亮,一雙晶亮眼睛暗含森然殺意,睨視四野,令人不敢直面。

      而最令卓木強巴驚異的是,在這頭雪獒的軀干正中,除了那尊佛像的坐墊以外,從前襟到后臀,另覆蓋了一層金色軟甲。

      那耀眼的金絲軟甲與雪白的毛色形成鮮明對比,令這頭雪獒看上去更像一位即將出征的大將軍,那非凡的氣魄足以震懾所有妖魔鬼怪。

      由于這頭雪獒畫得如此逼真,卓木強巴幾乎不用細辨,馬上叫了出來:“戰獒!”

      他聽過無數戰獒的傳說,但戰獒究竟是怎么樣的,他卻很難想象。

      如今這幅唐卡上,描繪的那英姿勃發、威風凜凜的著鎧甲雪獒,令卓木強巴意識到,這不是一般的雪獒,這是頭戰獒,古代傳說中,主宰戰場命運的斗士。

      格列長老看了看卓木強巴,肯定地告訴他道:“高原雪狼。”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在卓木強巴的印象中,高原雪狼從未和戰獒有過直接的聯系,而他也從未見過如此的畫像。

      他伸出手去,仿佛指尖能觸碰到柔順的毛發和緊繃的肌體。

      丹巴長老道:“這是先祖們留下的。

      這位是鬼王爄澧帝,守護著西南方,他的坐騎,就是高原雪狼。”

      “高原雪狼就是戰獒?”

      卓木強巴凝眉而思,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高原雪狼

      達杰長老緩緩道:“圣使大人所說的戰獒指的是什么,我們并不清楚,但高原雪狼卻與香巴拉是密不可分的。”

      卓木強巴驚愕地聽著,達杰長老說的每一個字都令他心跳:“你知道,圣人們開創了香巴拉,這塊密教中傳承了萬年的極樂凈土,而高原雪狼和圣人們是一體的,不可分割,作為狼……它們是香巴拉最后的守護者。”

      達杰長老又說了一個卓木強巴聽不懂的詞,他只知道前面一個發音應該指的是狼,可后面那一串發音,或許是高貴的、在什么之上的意思吧。

      他沒打斷達杰長老,只聽他繼續說下去。

      “在我們的歷史傳說中,高原雪狼與先賢們一起開創了雪域之國的輝煌,作為守護四方的瑞獸,沒有它們……”

      “等等……”這次卓木強巴打斷道,“我剛才似乎聽到大師說,守護四方的瑞獸?”

      他突然想到了戈巴族的瘋子吟誦的不動明王咒。

      “可以具體說說,有關四方瑞獸的事情嗎?”

      卓木強巴清楚,這四種動物依然在各種圖騰和經幡上出現,代表著不同的含義。

      不過,它們都已經成為了神話傳說,也好像沒有同時出現,四方瑞獸這種稱謂,卓木強巴更是沒有聽說過。

      達杰長老看了看另兩位長老,丹巴長老用盡量簡潔的描述,說了許多有關四方瑞獸的傳說,但是那些傳說,和卓木強巴所知道的流傳于其他地方的傳說沒什么不同,他沒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后來又由格列長老補全了高原雪狼和那些圣人先賢的故事,大抵是如何同圣人們一起降妖除魔、歷經艱辛達成善果等等。

      此時的卓木強巴心中充滿疑惑,他迫不及待地需要得到解答,但在這些神話故事中,找不到答案,他準備去向方新教授請教,于是委婉地表達謝意并告辭了三位長老。

      在卓木強巴離開門口前,達杰長老道:“請原諒我們的好奇,圣使大人能告訴我們,為什么對高原雪狼如此在意呢?”

      卓木強巴回頭道:“如果我說,我的這次帕巴拉尋訪之旅,是緣于一頭藏獒,不知三位大師相信嗎?”

      不料,三位長老一起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丹巴長老道:“高原雪狼與香巴拉的確是不可分割的。”

      格列長老也道:“追尋著高原雪狼的足跡,一定可以找到香巴拉。”

      卓木強巴轉過身去,只聽達杰長老在身后道:“圣使大人還不愿相信,這就是萬能的佛對你命運的安排嗎?

      你為何會來到這里,將會前往何方,那是千百年前就注定了的!”

      卓木強巴笑道:“照大師這樣說,如果現在我就撒手不管,你們的預不就落空了?”

      達杰長老平靜道:“你不會的,因為你是圣使,你能感受到帕巴拉的召喚。”

      卓木強巴心里咯噔一下,隨后微微搖頭,大步離開。

      卓木強巴離開后,亞拉法師卻從帷幔后轉出身來,問道:“怎么樣?”

      三位長老有的搖頭,有的點頭,卻都皺起眉頭,似乎在考慮一樣難以決斷的事情,只聽達杰長老沉聲道:“大青蓮。”

      亞拉法師面色一沉。

      卓木強巴在路上碰到多吉,拉住這個小個子獵人道:“早些時候那森說,長老不想見的人是見不到長老的,你是怎么說動長老的?”

      多吉道:“我也不知道,原本長老們都不同意的,但是后來與你們一起來的那位大法師和長老們談過話之后,長老們便同意了。”

      “大法師!你說的是跟我一起來的那位?

      亞拉法師?”

      卓木強巴想起來了,聽唐敏說,亞拉法師對廢墟里的神佛和機關也都蠻熟悉的,自己中毒昏迷時也是法師找到的解救方法,法師肯定知道什么。

      對,去問法師。

      卓木強巴找到亞拉法師,道:“法師,聽說你與工布村的三位長老談過話,他們才同意與我見面的。”

      亞拉法師道:“我想你弄錯了,強巴少爺,我與三位長老談論的是有關我們宗教方面的問題,至于他們為什么會同意與你見面,恐怕是與你的圣使身份有關。”

      卓木強巴道:“那么,法師,我與三位長老談話時,聽到一些事情,是我以前從未聽到過的,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一些指點。”

      亞拉法師道:“說出來聽聽。”

      卓木強巴道:“三位長老告訴我,戰獒就是高原雪狼。”

      “沒錯。”

      亞拉法師點頭,然后怪異地看著卓木強巴,似乎在反問,難道你不知道?

      卓木強巴驚愕道:“可是我研究藏獒快二十年了,從未看到過哪本文獻記錄過藏獒與高原雪狼有直接的聯系。”

      亞拉法師一愣,旋即露出恍然的神情,道:“我明白了,強巴少爺對藏獒的了解,來自于民間傳說和生物學領域的知識,而沒有從宗教方面著手,所以你不知道。

      事實上不僅你不知道,還有許多研究了一輩子藏獒的老專家,他們也未必知道藏獒與高原雪狼間有什么聯系。

      這個事情解釋起來很復雜,或許要花上大半天時間,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高原雪狼,指的就是藏獒,而且不是普通藏獒,它們特指戰獒。”

      卓木強巴道:“能……能簡單地向我解釋一下嗎?”

      亞拉法師想了想,道:“對高原雪狼的傳說,強巴少爺應該不陌生。

      在人們口中,古代西藏的確有一種動物,它們活動在雪山之巔,救助那些受難的高僧或應該被救的人。

      而在現代一些專家和研究學者眼里,高原雪狼,是古藏民將另一種雪域高原生存的動物神化后轉變而成。

      其實,高原雪狼是古代藏民對戰獒的稱呼。

      要知道,在古代,藏獒并不像今天一般被大多數人所認知,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接近或見到一頭藏獒,甚至連貴族也沒有那種資格,那是皇族的專有寵物。

      直到吐蕃王朝隕落,藏獒才離開深宮后院,散落到了高原各處。

      至于為什么藏獒會是皇族的專有寵物,又為什么到吐蕃王朝隕落才散布民間,那是一段長達幾百年的歷史,而且這段歷史,與光軍有著直接的關系。

      如果你想知道,以后我們專門找個時間,我詳細地告訴你。”

      卓木強巴聽得熱血賁張,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對于戰獒的了解,的確有一個領域完全沒有涉及到,或者說涉及得極為淺顯,那就是宗教!自己以前接觸到的宗教人士,幾乎都不曾知道藏獒與宗教有何種密切的關系,但是今天亞拉法師所說的,等同于將藏獒與高原雪狼聯系起來。

      那么通過種種高原雪狼的神跡,說不定能找出昔日戰獒的線索,乃至紫麒麟的線索,這正是他渴望的。

      卓木強巴又道:“有這么一個詞,叫狼……”他盡量模仿規范的長老發音,認為這個錯不了。

      亞拉法師淡淡一笑,道:“狼統領,這是我們通常的翻譯,要詳細些可以叫天生狼統領。

      若按古文的原意解釋,有很多古宗教的術語,是很難理解的,不過其根本意思,大概就可以叫做狼統領。”

      “狼統領?

      高原雪狼是狼統領?

      這里面又有什么聯系?”

      卓木強巴又迷惑了。

      亞拉法師淡淡道:“這個很好解釋,狼統領的意思,就是指它們可以統領狼……”看著卓木強巴突然呆滯的表情,亞拉法師微笑道:“這個事情在今天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

      但是我想問一問你,強巴少爺,在你研究藏獒的歷史中,你追蹤過多少野生藏獒,或者,你是否看見過野生藏獒?

      你可知道它們如何在高原上生存?

      那么你又是否看見過與狼在一起生活的野生藏獒?”

      卓木強巴遺憾地搖頭。

      的確,他的藏獒研究史上,從未寫入過野生藏獒,他甚至一度懷疑,今天的高原上,是否還有野生藏獒存在,這是他研究藏獒的一大憾事,但是據他所知,方新教授曾經追蹤過野生藏獒。

      而方新教授對那頭野生藏獒給予最多的評價,就是兩個字“神奇!”

      但方新教授也從未見過與狼一起生活的野生藏獒,那會是怎樣一個場景,卓木強巴無法想象。

      亞拉法師略帶惋惜地道:“你從未見過野生藏獒,是嗎?

      唉,或許今天,我們很難看到野生藏獒了。

      我之所以這樣問你,是因為在我年輕的時候,曾經認識一位研究藏獒的元老級專家,他曾對藏獒與狼之間的關系,做出過這樣的評價——他說,人們普遍認為,藏獒的兇悍和忠誠,使它成為了最好的牧羊犬,它們是那些盜羊狼的天生克星,同時他觀察的多場狼與藏獒的爭斗,也發現了狼對藏獒的畏懼。

      當狼遇到有藏獒守護的羊群時,哪怕狼的數量是藏獒的十倍,它們也不輕易出擊,除非它們已經饑餓得快要死去,或者狼群里有待產的母狼。

      但是他說,他感到狼群面對藏獒時所表現出來的,那不是一種對天敵的懼怕,而更多的是一種敬畏,那就像古代的奴隸或平民,見到最高君王時,表現出來的那種敬畏。”

      卓木強巴愈發震驚道:“你,你的意思是說……”

      亞拉法師搖頭道:“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位前輩的。

      他對藏獒的研究,比你們要深入得多,涉及面也要廣得多。

      他曾經將一頭狼和一頭藏獒關在兩個緊鄰的籠子里,結果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他曾提到,那頭狼不敢直視藏獒的目光,當藏獒看著狼時,狼只能盯著地面,夾緊尾巴,當藏獒靠近狼籠的一端時,狼會退縮到籠子的另一個角落,不敢靠近。

      他說,他從狼的身上,看到的不是恐懼和戰栗,而是緊張和不安,那是一種卑微。

      他還說,那是藏獒身上散發出天生的王者氣息,讓那頭狼的靈魂臣服,當然,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句玩笑話。

      他還做過一件驚人的事,就是他曾追蹤過一頭生活在狼群中的藏獒。”

      卓木強巴道:“他看到了什么?”

      亞拉法師道:“正是那次觀察的結果,令他徹底改變了對藏獒的看法。

      他說,他看到羊圈旁帶著鐵鏈的藏獒,就好像看到動物園籠子里的獅虎,只有當他看到狼群中的藏獒時,他才感受到了一種回歸,那就像蛟龍回歸了大海,金鵬展開了雙翼,當他看到那頭獒帶著狼群在高原上自由地馳騁時,他情愿自己是其中的一頭狼。

      而且,那位先生還從另一個方面做過調查研究。

      眾所周知,犬類與狼同祖同宗,都屬犬科,但是強巴少爺你可知道,在所有犬科動物中,唯有藏獒與狼的基因相差最大,幾乎已經超出了同種科屬需要的百分之九十六以上的基因匹配率,因此也有學者以此為依據,提出藏獒不是由狼進化而來的說法。

      但是那位先生,則提出了另一種完全與眾不同的觀點。

      他認為,在幾百萬年前,當狼的祖先向現代狼進化的過程中,有極小部分發生了異變,使它們成為狼的祖先中最為強大的個體,為了生存,它們必須追求更為強大的力量。

      數百萬年的進化演變,成就了今天的藏獒,它們和狼相比,擁有更強壯的體魄,更敏捷的速度,更鋒利的爪牙,更睿智的頭腦,它們是狼族中天生的皇者。

      那位先生更是認為,狼或者整個犬科種群,它們的基因里都烙印下了對藏獒的臣服,不是因為藏獒更強壯,只是因為,它們體內流著高貴的血液。

      當然,后來的一系列實驗證明,這個理論不是很正確,但是那位先生,卻是現代第一位去驗證天生狼統領的人。”

      “可是你說他的結論是錯誤的?”

      亞拉法師道:“嗯,是這樣的,但是并不完全錯誤。

      那位先生最后更正了他的結論:是青藏高原的狼與藏獒間有某種特殊的聯系,至于其他地方的犬科動物,似乎沒有那種臣服的謙卑。

      事實上,他離真相已經很接近了,只是還不能正確理解狼統領的含義,如果他從歷史著手,或許能查到蛛絲馬跡。

      好了,強巴少爺,我已經很簡短地介紹了一些學者的觀點,至于正確與否,我也不清楚。”

      “等等。”

      卓木強巴道:“法師怎么知道這些的?

      那狼統領究竟是怎么回事?”

      亞拉法師道:“我們當然知道強巴少爺是因為什么要去尋找帕巴拉,所以事先對藏獒也做了一些了解,但是我知道得并不多。”

      “那位先生叫什么名字?”

      卓木強巴追問。

      他清楚,或許亞拉法師對藏獒所知的確不多,但是法師所知道的,都是他不曾知道的,他不會放過任何提問的機會。

      亞拉法師微微揚頭,道:“我不知道,那位先生在我年輕的時候就已經很大歲數了,現在早已作古,我只知道他姓賽……”說完,他觀察著卓木強巴的反應,見卓木強巴沒有任何反應,忍不住追問了一句,“強巴少爺對這個姓,似乎不覺得有什么特別?”

      卓木強巴道:“姓賽,嗯,很少見,沒聽說過,是某個少數民族的姓吧?”

      亞拉法師笑了笑,道:“原來沒聽說過,那是我們藏族的姓,一個相當古老的姓,它甚至比吐蕃王朝,比象雄王朝存在的時間還要久遠。

      好了,天色已晚,我知道強巴少爺還有很多疑問,但現在不是時候,我們應該早點休息以保證充沛的體力,明天對我們來說,是一個考驗。

      強巴少爺你的疑慮,留到我們從倒懸空寺歸來之后再談好不好?

      我一定將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而且這也是一定會告訴你的。

      因為這一切,那守護四方的瑞獸、高原雪狼和狼統領的代稱,都與吐蕃王朝的興盛和滅亡有關,與光軍有關,與帕巴拉……有關。”

      卓木強巴看著亞拉法師神秘的微笑,心中更加迷惑了。

      這藏獒與狼之間的關系,怎么又會和帕巴拉聯系在了一起?

      那狼統領究竟是指什么?

      走到門口,卓木強巴突然又想起了那三位長老說的覺醒,他扭頭道:“法師,還有一個……”

      “嗯?”

      亞拉法師望著卓木強巴。

      “算了,沒什么。”

      卓木強巴轉身離開,心中自嘲道:“怎么回事,竟然去質疑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你到底在想什么,卓木強巴!”

      亞拉法師的憂慮

      卓木強巴并沒有像亞拉法師所說的那樣去休息,而是急不可耐地將這些信息傳達給了方新教授。

      對于亞拉法師所提及的與藏獒有關的種種,方新教授也是覺得不可思議。

      將高原雪狼與藏獒聯系在一起,這將是一個全新的領域,他們以前想都未曾想過。

      當卓木強巴說起狼統領時,詢問方新教授道:“你覺得藏獒和狼一起生活,有這種可能嗎?

      導師。”

      方向教授道:“從理論上說,是可行的。

      要知道,狼是家族式團體,它們和別的種族不同,它們有接納外來流浪狼的習俗,而作為犬科動物,它們擁有近似的信號輸出和信號接收器官,這一點,對于確認身份信息和彼此交流很重要。

      而且據我的調查研究,大多數犬科動物,它們有著極其近似的肢體語,尾巴的朝向、眼神、咧嘴、發音、打滾等等,就和人類的一些常用手勢一樣,全世界通行,這就為它們進一步交流奠定了更牢靠的基礎。

      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一部小說,叫做《荒野的呼喚》,寫的就是一匹人類圈養的狼犬,在人類社會里經歷了種種事件,最后回歸到狼群,成為了一頭狼王的故事。

      撇開它的社會意義不談,從一頭狼犬逐漸過渡為狼王這個過程,作者寫得相當生動,雖然說狼犬比藏獒更接近于狼,但是我們不能排除藏獒與狼生活在一起的可能性。

      我們之所以從未見到,只是因為今天,野生的狼和藏獒都太少了。

      但是對于天生狼統領這種說法,似乎太夸張了,我持懷疑態度。

      從你轉述亞拉法師的說法中分析,里面肯定另有隱情。”

      卓木強巴道:“亞拉法師說,他是從一位前輩那里得知某些信息的……”他又轉述了亞拉法師說起的那位前輩所做的種種調查研究,才說了一半,就聽方新教授道:“亞拉法師說的那位前輩,是不是一位姓賽的藏族人?”

      “嗯。”

      卓木強巴愣了一下,點頭。

      “導師你知道這個人?”

      “嗯。”

      方新教授道,“早年我讀大學時,我的老師曾提到過這個人。

      他說在解放之前,那人就是研究藏獒的狂熱愛好者,如果不是他,我的老師甚至不會知道世界上還有藏獒這種犬科動物,正是那個人改變了我老師的研究方向和專攻課題。”

      說到這兒,方新教授停了一下,似乎回想起了從前。

      卓木強巴追問了一句:“導師,你的老師以前是研究什么的?”

      方新教授順口答道:“人工繁育大熊貓。”

      他回過神來,看著卓木強巴笑了一下,道,“那時候這個項目是科研重點。

      不過那位賽先生,其實算不上一位學者,他只是執著于藏獒,所以我的老師稱他為藏獒愛好者。”

      “那你的老師一定知道很多賽先生的事情?

      他叫什么名字?

      是西藏哪里人?

      現在還能找到他嗎……”卓木強巴一口氣問道。

      方新教授道:“不,不,其實我的老師也只是很偶然地與他見過一次面,以后他們都是書信往來。

      我的老師一直管他叫賽先生,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只記得老師提過,賽先生有一種很奇怪的身份,那是一種和動物有關的職業,據說在西藏也是極為特別的職業,叫什么來著,我忘記了。”

      方新教授扶著鏡框揉了揉鼻甲,接著道,“總之,我的老師對賽先生有個很高的評價,說他是解放前和解放初期,對藏獒了解的第一人,而且這個人精通多種語,有很淵博的學識,所以我對他還有一點印象。

      但是這位賽先生從未出現在任何報紙雜志或是學術機構之中,他應該是獨來獨往的,或許與他那種神秘的職業有關吧。”

      原本以為方新教授的老師能知道得更多一些,卓木強巴隱約有些失望。

      方新教授看在眼里,微笑道:“好了,今天我們的收獲已經夠多了,這些線索看起來毫無頭緒,卻是一個全新的方向,假以時日,我們一定會有重大突破。

      今天很晚了,亞拉法師說得對,明天或許很危險,我們應該做好準備,現在來討論這些問題時機不是很恰當。

      先回去休息,ok?”

      卓木強巴思索片刻,重重地點頭離去。

      幽風,石墻,浩渺星空下,一只夜鷂正飛向那彎牙月。

      呂競男來到住所后院,對黑影道:“亞拉大人。”

      黑影轉過頭來,淡淡道:“唔,你知道嗎,工布村是我們南方外金剛院部后裔,生命之門里是我們的圣壇。”

      呂競男輕呼道:“啊,這……這我倒是沒有想到,只是覺得有些熟悉。”

      亞拉法師道:“這次能和他們取得聯系,真是出奇的收獲,分別一千年了,他們仍堅守著自己的使命。

      如果不是在圣壇看見里面的那些東西,我也想不到他們竟然是南外金剛部的后裔。”

      呂競男看著已消失成黑點的鷂鷹,道:“告訴長老會了嗎?”

      亞拉法師道:“嗯,此間的事,還必須長老會來裁決,我無法做主。”

      呂競男道:“那,強巴少爺的圣使身份……”

      亞拉法師道:“這個我也不知道。

      圣使是什么身份,圣使肩負著什么使命,他們什么都沒說。

      他們遵守的是和我們一樣的規定,只對誓效忠,而不對任何人效忠,他們是絕對不會對外人說起,就算是同一個教屬的人也不能。

      不過我想,經歷了一千年的歲月,他們確認圣使身份的方法恐怕有問題,不管怎么說,莫金也不該是圣使才對,那是個外國人啊。”

      呂競男道:“會不會不是莫金,而是他們傭兵里的某一人?”

      亞拉法師搖頭道:“不,我已經確認過了,就是莫金。

      而且,你也知道,圣使不僅限于莫金和強巴少爺,還有別的圣使……”

      呂競男詫異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這圣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我聽多吉的說法,好像圣使直接和帕巴拉神廟有關系吧?”

      亞拉法師道:“嗯,圣使好像就是能直接前往帕巴拉神廟的人,或者是,能與帕巴拉神廟產生某種關聯的人,而其他人都不具備這樣的資格。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沒有工布村確認強巴少爺的圣使身份,我們不也是這樣想的嗎,強巴少爺體內,可流著高貴而圣潔的血呢。”

      他的目光投向夜空深邃處,一絲憂愁爬上額頭,暗想:“可是,強巴少爺的身體,讓人很擔憂呢,這次的失誤……真不知該怎么向長老會交代……”

      呂競男仿佛看穿了亞拉法師的心思,追問道:“亞拉大人,我想知道,強巴少爺的身體,究竟……”

      亞拉法師搖頭道:“還記得我提醒過你的事嗎,不要低估戈巴族人,不要忽視古藏的巫蠱之術。

      這次強巴少爺中的,是大青蓮之蠱,已經被那三位長老證實了。”

      呂競男急道:“也就是說,在那凈水中浸泡,只是解除了表面的痛苦,并沒有從根本上除去蠱毒?”

      亞拉法師點頭默認。

      呂競男道:“那會怎么樣?”

      亞拉法師搖頭道:“不好說,三位長老只是肯定,最近這一段時間不會出現任何問題,最多不過兩三年,以后就不清楚了,我還需要向長老院請教,看那些大人們有沒有辦法。

      對了,這件事,千萬不能讓強巴少爺知道,除非,我們已經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呂競男沒有做聲。

      亞拉法師突然厲聲道:“這里有太多事情需要我們理清線索,一千年的等待和守候或許就是為了這一天!你一定要記清楚你的身份和使命,作為這支隊伍名義上的指揮,我們不允許你犯下任何錯誤,特別是在強巴少爺的身上,你明白嗎?”

      呂競男低頭道:“我明白。”

      亞拉法師放低聲音道:“對了,還有兩件事情需要你知道,還記得多吉背誦的那首詩嗎?”

      呂競男道:“記得。”

      亞拉法師道:“那就是頌歌,我已經從三位長老那里得到證實。

      這個工布村現在只擁有十一頌,都是獨立的,沒有連接,而且當時他們擁有的,估計也不超過三十頌,但是他們所掌握的,應該有很大一部分是關鍵。

      這個消息,我也上報給了長老院,希望他們能找到這些頌歌的來源和出處,如果有相關的經文,說不定會是一條非常有用的線索。”

      呂競男道:“我不明白,根據現在破譯的古格金書內容來看,當初應該是故意讓線索分散開來的,為什么又要讓這些工布村人留守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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