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回到西藏
所以,如果說什么生物能生存一千年的話,靈蛇絕對在可選擇的范圍。
按我的估計,里面應該封鎖著一條已經絕跡的,一種擁有碩大體型的蟒類,那位尊貴無比的大神,也就是所有瑪雅人最崇拜的神——庫庫爾坎神!一條長著羽毛的巨蟒!
禁忌之門
石棺內是一具更小的棺槨,也被打開了,一具枯骨歪歪斜斜地躺在其中,骨殖像被扔進了滾筒機,攪得亂七八糟,手骨、下頜都被強行破壞。
看到手里的玉璧、嘴里的明珠都被盜走,外棺里的陶制器皿被砸碎,里面的東西被淘得干干凈凈,亞拉法師頹然坐在內棺旁邊,傷心得直想哭:“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該死的盜墓賊,他們偷光了所有的東西!不,他們對血池如此了解,不是普通的盜墓賊,一定是他們,除了他們……”
方新教授則是興奮得不知道如何表達,他手里的攝像頭一刻不停,唯恐漏掉了一丁點兒信息。
他知道,凡是巨大的陵墓,其主人都會在某個位置留下銘文,記錄自己生前的光輝事跡。
這些文字不僅對破譯更多瑪雅文明有極其重要的作用,更為重要的是,它本身就是一部歷史,它將告訴后來的人們,這座城堡的主人,這座金字塔的由來,以及許多人們無法想到的事情。
石壁上很多地方被軟化剝離,大塊的記錄文字的石板掉在地上被摔碎了,方新教授也將每一個碎片記錄下來,回去以后可以利用電腦復原。
卓木強巴和唐敏攜手漫步,如同參觀一座博物館。
精美的壁畫栩栩如生,古老的文字神秘難解,巨大的石棺,還有腳下的地板,這里每走一步都踩在歷史之上,每一個腳印下都是一處遺跡。
內廳的地板上繪有一男一女兩個巨型人像,人物站立筆直,呈側視像,頭部被拉長拉扁,男性帶有高聳的羽飾,肩上披著有鈕釘和甲片的短衣,胸口掛著翡翠寶石串成的項鏈,佩戴玉石耳飾、手鐲,圍著豹皮,手持法杖,女性同樣盛裝打扮,神色恭敬而充滿愛意,仿佛微笑著看著男方。
畫家用流暢而精練的線條勾勒出兩個人物不同的神情與心境,男子從容,沉著,威嚴;女子謹慎,卑微,恭敬,同時兩人的眼神中又透露出深深的愛意,看來應該是尊貴的國王和他的愛妃。
唐敏道:“真是讓人羨慕的幸福的一對啊。”
卓木強巴不忍破壞唐敏的浪漫情懷,因為內廳中只有國王一人的棺槨,卻沒有他的愛妃。
對于文字和圖形,他了解不多,他轉向那巨大的石棺,棺蓋被摔成兩半,但內外兩面都雕刻著圖形。
外部被壓在下面,僅從邊緣可以看見一些勾云紋,和中國古代的龍紋極其相似。
而內面則是國王另一個形象,他坐在一個大型面具上,身體后傾,仰面朝天,屈膝彎腰,雙手一正一反在作祈禱,似乎沉浸在一種超然物外的境界中。
再看石棺四壁,外壁雕刻了無數形象,有的像樹,有的像鳥,有纏枝花紋、獸紋,還有神明突出其間,整個裝飾非常繁復,足以展現那些雕刻師的精湛技藝。
而石棺內壁雕刻了九個神明的浮像,應該是九位夜神,為了統帥這地獄的九神,所以讓九位夜神圍繞在內棺周圍。
亞拉法師依靠的內棺外也有精美的裝飾圖案,內壁卻沒有了,以前應該鋪墊有光滑的布料。
卓木強巴看見亞拉法師呆呆地坐在內棺旁邊,看著天花板出神,不由問道:“怎么了?
亞拉法師?”
亞拉法師沉聲道:“沒什么,唉……或許是累了,讓我休息一會兒就好。”
唐敏輕輕地道:“看這邊,你看那些壁畫,你看……”
卓木強巴將頭仰向巨大的壁畫,只見唐敏指著的一幅,無數的奴隸守護著巨大的方石,然后旁邊有身著華服的祭師正對一些奴隸進行儀式,那方石竟然和血池如此相似。
卓木強巴明白了,那便是瑪雅人關閉陵寢的儀式。
但那幅圖像中間似乎被細小的條紋分割成為無數的小方塊,每個小方塊下方有黑點為記號,有的是三個點,也有一個點、兩個點。
卓木強巴不知道那些記號是用來做什么的,只能初步估計是為了完成這幅大的壁畫而作的標記吧。
這時,方新教授對卓木強巴道:“強巴拉,你小心地把棺蓋抬起來,我要記錄下棺蓋面板的圖案,一樣也不能落下。”
卓木強巴肌肉突起,巨大的力量撐起半截石棺蓋板,讓方新教授拍攝。
蓋板的圖形十分奇怪,半截暫時看不出是什么圖像,然后又將另一半攝入電腦。
方新教授已經大致將內廳的所有圖形圖像錄入微機,他將棺材初步還原,卓木強巴和唐敏在一旁觀看。
漸漸地,整個石棺的外形被復制,只見石棺被一條活靈活現的長羽毛的蛇盤繞著,而另一半卻是那牛頭馬面一樣的神靈。
方新教授道:“竟然與庫庫爾坎神同樣地位呢。”
這時,亞拉法師漸漸從悲痛中清醒過來,他站起身來,喃喃道:“不對,這個內廳怎么才這么小一點兒,這里不對。”
方新教授抬頭道:“啊,是啊,那邊還有一扇大門,我也沒弄明白陵寢里還有什么東西,看起來比陵寢還要重要。”
亞拉法師一進門就直奔棺槨而去,方新教授忙著記錄整座內廳,唐敏一直沉浸在精美的壁畫中,卓木強巴對這些東西都不是很了解,大家誰也沒在意那道陵寢中的門。
此時方新教授提起,四人才不約而同地來到門前,只見石壁正中,一道三角形石門,突出石壁一米多,顯得厚重無比。
石門的兩側全是符號圖像,在石門的中央,刻繪有一個人牽著一頭怪獸的淺浮雕。
對于那些圖像所含的意義,竟然連方新教授和亞拉法師也說不出來,但是法師在石門上發現了兩個小孔和五個羽翼狀石筍。
亞拉法師道:“看來,這道門需要鑰匙才能開啟,一共是七把鑰匙。”
突然間,他興奮起來,道:“盜墓賊沒能打開這最后一扇門,因為他們的鑰匙不夠,只有五把鑰匙,還差兩把!”
卓木強巴看著那些羽翼狀石筍,問道:“這是鑰匙柄嗎?”
感覺十分眼熟。
亞拉法師道:“不錯,是石頭磨制的鑰匙,看這個洞的形狀,應該是卵圓形的。”
同時心道:“連鑰匙也如此相似,一定不會錯的,光照下的城堡,光照下的城堡一定在里面。”
卓木強巴道:“我,或許我有一把鑰匙。”
說著,他從背包里取出庫庫爾族的圣石來。
“啊!”
亞拉法師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從地獄飛升到天堂,真是萬能的佛在指引方向,這樣的事情也會發生。
他顫抖著用手捧過圣石,看著石頭上的勾紋,激動道:“不錯,不錯,這確實是開這道門的鑰匙,從羽翼上的符號對應洞口上的圖像,應該是……這是最后一把鑰匙,插入第七個孔洞。”
亞拉法師將圣石對準了孔洞,只聽“嗒”的一聲響,鑰匙進入洞口。
亞拉法師緩緩轉動著鑰匙柄向里使壓,說道:“要順著鑰匙的紋路向里插,否則無法完全插入,這道門也就無法開啟。”
一連響了好幾聲之后,鑰匙才完全進入鑰匙孔內,此時的圣石,看起來和別的鑰匙已沒有什么不同,只剩下一小截羽翼在外面。
亞拉法師這才轉動鑰匙,所有人都屏氣凝神,期待地聽著石門發出令人激動的聲音。
隨著鑰匙的轉動,三角形石門開始緩緩移動,竟然又向外退了幾十厘米,亞拉法師道:“現在只差最后一把鑰匙了。”
說著看了看其余三人,希望又有誰突然說“我有鑰匙”,但是這次沒有人回答了。
四人又都感到了失望,唐敏問道:“法師,這里面有什么?”
亞拉法師道:“不知道,但是這道門沒被開啟過,而里面又很大,不是嗎?”
唐敏道:“你怎么知道沒被開啟過呢?”
亞拉法師指著鑰匙道:“這些鑰匙,都是倒勾紋路,它們被設計成只能使用一次,一旦插入鑰匙孔,就不能被取出來,所以才會留下了先前的五把鑰匙,明白了嗎?
不過話說回來,強巴少爺,你的鑰匙是從哪里拿到的?”
卓木強巴道:“這個,說來話長啊!”
這時,巨大的骨門發出了聲響,方新教授道:“骨門快被打開了,躲起來。”
亞拉法師在三角形石門上似乎觸碰了什么,然后才跟隨三人躲在暗處。
骨門最終僅開啟了一條縫隙,索瑞斯迫不及待地擠了進來,一進入內廳,他看見被斜靠在石棺上的棺蓋,頓時明白,有人進來了。
他不動聲色地直朝三角形石門走去,同時非常小心地觀察著四周,心中暗忖:“怎么可能,他們是從什么地方進來的?
現在躲到哪里去了?”
來到石門前,眼前的景象讓他幾乎忘記身邊的危險——石門上清清楚楚地插著六把鑰匙,也就是說,他將成為開啟石門的第一人!索瑞斯無法自控地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索瑞斯拿出最后一把鑰匙,在將鑰匙插入孔洞前,他腦海里回響起那個人告誡的話:“這些圖騰和象形符號告訴我們,里面居住著最高貴的神靈,連國王也只能成為它的陪寢。
為了讓這位大神愉快地在地宮中生活下去,他們為大神準備了豐富的食物,他們稱之為達卡努諾神,我估計就是那些美洲碩鼠。
你們想一想,以美洲碩鼠為食的生物,體型該是如何巨大。”
當時自己提問道:“已經一千多年過去了,難道那種生物還存活著嗎?”
那雙憂郁的眼睛掃過自己,讓自己惶恐不安,只能低頭擦汗,然后才聽到那人說:“在我的祖國,有這樣的諺語,千年的靈蛇萬年的龜。
所以,如果說什么生物能生存一千年的話,靈蛇絕對在可選擇的范圍。
按我的估計,里面應該封鎖著一條已經絕跡的,一種擁有碩大體型的蟒類,那位尊貴無比的大神,也就是所有瑪雅人最崇拜的神——庫庫爾坎神!一條長著羽毛的巨蟒!也正因如此,我們這次沒能收集夠鑰匙說不定還是一件幸事,從上一層的祭口放下的攝影器材已經告訴我們里面什么都沒有,唯一可能存在的,只能是那種可怕的生物。
這道禁忌之門,還是不要打開的好。”
索瑞斯在褲腿上擦干手心的汗,下定了決心將最后一把鑰匙插入那禁忌之門里,心道:“或許對隊伍里的其他人來說,這道禁忌之門只能帶來危險而毫無利益,可是對我而,那種不知名的生物,將會改變我的人生課題。
此行穿越叢林,開啟這道門,正是我的最終目的。
不管小老鼠也好,游擊隊也好,誰也不能阻止我!”
隨著鑰匙轉動,索瑞斯覺得全身都在出汗,而暗中看著他的四個人,也都捏了一把汗,每個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三角形石門。
到底門后面有什么呢?
奇怪,索瑞斯轉動鑰匙后,石門并沒有像亞拉法師轉動鑰匙后一樣移動,而是沒有任何動靜,索瑞斯繼續轉動鑰匙,鑰匙紋絲不動。
索瑞斯的表情就像一位丟失孩子的母親,坐立不安地到處檢查石門,卻毫無發現。
索瑞斯在內廳焦躁不安地來回走動,突然,他發現了那個小的洞口,大怒道:“渾蛋,破壞血池壞我好事!”
說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洞口處。
亞拉法師跳了出來,迅速無比地撥動一處墻角的機關,那個洞口突然關閉,將索瑞斯和四人隔離開來。
亞拉法師開始重新撥弄三角形石門旁邊,不知道他動了什么地方,那道石門突然開始移動起來。
亞拉法師松了口氣道:“好了,現在那人暫時過不來了,根據你們的經歷,他從大廳的那頭跑到骨門這頭,至少需要半個小時。”
卓木強巴驚訝道:“法師,你,你怎么知道這個機關的?”
亞拉法師兩眼閃爍光芒,盯著巨大的石門什么都不說,卓木強巴的注意力也很快被漸漸移開的三角形石門所吸引。
索瑞斯躲在石像之后,他方才只是假裝鉆入通道,實際上飛快地躲在了一旁,心道:“現在明暗形式逆轉了,小白鼠就是小白鼠,那樣的門,我才不想什么都沒看到就失去意識。”
仿佛打開了一個通風口,所有的燭火都朝著三角形石門的方向擺動,隨著石門漸漸移開,四人連同暗中索瑞斯的心一起都吊在了嗓子眼上。
石門腳下的塵土被吹開,整個大門被完全開啟,四個門前的人也完全呆立,他們無比驚奇地打量著門里的東西,就算一頭史前恐龍從門里躥出,也不能讓他們如此驚奇。
門里是一個人!
而且是一個黃皮膚黑頭發黑眼睛的亞裔人種!
此時,門里的人也茫然不知所措地打量著門口的四個人,呆立了半天,他才結結巴巴道:“俺木,俺木,俺木柴里日。”
卓木強巴等四人如同看著史前怪物,半晌才明白過來,那人說的是英文,意思是:“我是中國人!”
頓時有眩暈的感覺,連索瑞斯都有了一頭撞墻的想法。
一道千年都未開啟過的門,里面竟然是一個中國人,這就是他這些年來苦苦尋找的東西?
索瑞斯真想找塊豆腐一頭撞死。
可是門里的空間遠比內廳更小,除了這個自稱柴里日的人,什么都沒有了。
五百平米的半球形空間被人工開鑿了無數直徑超過十米的洞,洞內漆黑一團,但看樣子就不像是拿來放東西的,倒和星空大廳的那些老鼠洞很像。
卓木強巴仔細打量著柴里日,一米七的個頭,年紀四十許,平頭,一副不偏不倚的中正相貌,國字臉,濃眉方眼,寬鼻厚唇,一字須,看上去十分忠厚,身上斜挎一個帆布包,一身襤褸衣衫,一雙泥腳,看上去像一個農民。
過了老半天,他才答話道:“我們,也是,中國人!”
那人一聽,就像唐敏似的,一句話接不上來,雙膝一軟,撲到卓木強巴懷里,眼淚縱橫,嗚咽道:“哼……哼,我以為我再也出不去了,嗯……”
那人顯得非常虛弱,需要食物和水。
沒有食物,唐敏給他喝了些葡萄糖液體,四人費了老半天勁兒,才弄清楚,那人叫王佑。
移動的懸梯
“等一等,你說什么?
驢友團?
我聽說過你們!哦,天哪,你是驢友團的成員,那肖恩你認識嗎?”
卓木強巴想起來了。
王佑道:“肖恩,那個彬彬有禮的英國紳士,哦,他真是太有紳士風度了,我都認為他不適合參加驢友團的,可沒想到他經驗豐富。
你們也遇到他們了?
現在他們怎么樣了?”
亞拉法師道:“好了,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你是怎么掉到里面去的?
里面真的什么都沒有?”
王佑盡量地思索著:“當時,我們下到第三層,我在一個洞口邊緣,突然有些頭暈,好像是洞穴里的風,里面好像有股吸力,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掉了下去,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等,我記得里奇拉了我一下,好像我們是一同掉下來的,但是我醒來怎么也找不到他。
還有佐佐木和啟特,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樣了。”
“咚”的一聲,一頭碩鼠正在猛烈地撞擊石門,王佑驚訝地看著門外:“噢,我的天,這是什么?
這是什么動物?”
方新教授道:“看來那些家伙們注意到我們了,必須趕緊找到上去的路。
它們的速度驚人,要是兩邊都被它們堵住的話,我們真的沒有任何逃生的希望了。”
亞拉法師好似不甘心地在三角形石門后的大廳內檢查了每一個洞口,失望道:“這最后一道門內竟然什么都沒有,怎么會這樣的?”
方新教授道:“從這里的構造來看,像一個獻祭的場所,這些瑪雅人在里面喂養什么東西,可以從頭頂投放食物。
如果說養了動物,里面會留下很多殘骸或別的東西才對,可是又沒有。
如果說森蚺、碩鼠都是他們放養的,為什么要在這一層養這么多巨大的生物,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唐敏看著小小的洞穴道:“可是剛才那人也是走這里出去的,要是我們出去遇到別的人怎么辦?”
亞拉法師道:“不會,他一旦發現洞口被堵上,就知道我們還沒有走,一定會拼了命地追回來,走吧,我帶你們去找上去的路。
那些大廳的邊壁很古怪,你們沒發覺嗎?”
四人又從小洞中爬了出去。
索瑞斯從黑暗里走出來,看著三角形石門后那些巨大幽深的圓形通道,喃喃道:“不可能的,就算已經死去,也會留下骨骼,我一定要找到,瑪雅人的庫庫爾坎神。”
他走入了黑暗通道之中。
四人剛從洞穴里爬出來,就聽到呼哧呼哧的喘氣聲,有人大聲吆喝著什么,那人見他們好像聽不懂,馬上改用英語道:“站著別動,否則我就開槍了。”
卓木強巴不免焦急起來,這一層到底有多少游擊隊員啊。
他們轉過身來,就看見端著機槍直喘氣的韋托,一個球一樣的身體在燭火下一張一弛。
“是你,你是那個中國人,措木匠!”
卓木強巴沒見過韋托,被他叫出了名字大吃一驚,問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韋托冷笑,用槍指了指,道:“少廢話,把包打開!”
看見卓木強巴和唐敏背著巨大的背包,他認定里面裝了不少好東西。
卓木強巴心思一動,準備趁開包的時候利用背包將這個游擊隊員制服。
誰知道心思剛動,韋托就像看穿他似的,馬上抬起槍朝天掃了一梭子子彈,唐敏和王佑都叫了起來,其余三人也是反射性地一縮頭。
韋托道:“你,你,還有你,把包扔在地上,所有的人都退后,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樣。”
他連王佑背上那個癟癟的小登山包也不放過。
卓木強巴沒想到這個胖子如此精靈,在韋托槍口下,三人不情愿地將包放在地上,然后后退十幾步,直到貼著血池站立。
韋托一面緊盯著他們,一面小心地打開卓木強巴背著的包,翻動了幾下,看著里面的空氣監測儀、水紋監測儀、安全繩、探照燈等物品,勃然大怒道:“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兇惡地打開唐敏背著的背包,結果更為失望,大聲問道:“我看著你們幾個從這個洞口爬出來的,你們,你們是從里面爬出來的,為什么沒有東西?
為什么你們什么都沒拿?”
從韋托的表情五人都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王佑譏諷道:“里面有東西我們能不拿嗎,里面的墓室早就被人盜過了,現在里面除了一具棺材,什么都沒有!”
卓木強巴想制止王佑,不讓他激怒手握武器的游擊隊員,可是王佑說得又突然又迅速。
果然,韋托變了臉色,先是喃喃道:“里面什么都沒有?
被盜光了?
他騙我!他竟然敢騙我!”
然后就黑著臉,最后在王佑的登山包上捶了幾下,那癟癟的登山包都不用打開,一摸就知道里面沒什么東西。
他摸出一把獵刀在王佑的背包上亂扎一通,頓時發狂道:“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光你們!”
端起機槍在怒吼中胡亂掃射。
五人慌忙逃竄,卓木強巴本能地抓住什么東西就朝韋托扔了過去,卻是一名游擊隊員被扔棄不用的頭顱,正是韋托親自下手切割開來的。
韋托心神一陣慌亂,槍掉在了地上,正準備重新拾起槍來,亞拉法師不給他機會,踢過一根人骨,跟著自己也飛身趕到,將韋托的身體踢得在地上打了幾個滾。
韋托滾了幾圈,爬到另一旁躲了起來,大廳面積大,一時要搜尋他還真不容易。
卓木強巴拎起背包道:“我們走吧,先離開這里,我們沒有他要的東西。”
接著又大聲道,“嗨,我們沒有你要的東西,別再找我們麻煩,我們只想離開這里!”
回過頭來,方新教授正在教育王佑:“你不該那樣對他說話的,下次遇到什么情況,你都不要說話,由我們來解決,ok?”
王佑嘶啞道:“知道了。”
亞拉法師道:“走吧,我也是剛剛想起,帶你們看看這些邊壁的柱子有什么不同。”
直到五人離開,韋托才從黑暗中出來,他不顧一切,雙腿齊蹬,使勁要鉆入亞拉法師打開的那個洞穴。
五人在亞拉法師的帶領下來到墻角,這里全是模擬人體肋骨形成向上微微彎曲的石柱。
法師觸摸著石柱道:“這里,有凹槽,發現沒有,每根石柱兩面都有凹槽。”
卓木強巴摸著那些凹槽道:“這又表示什么意思呢?”
方新教授道:“我明白了,知道以前的木床是怎么嫁接的嗎?
兩塊木板,中間打上凹槽,然后枕木的兩頭也鑿成楔形,卡在凹槽上。
如果我們能找到這些一米長的物體,一根一根卡到凹槽上,這就是一道懸梯。”
卓木強巴道:“可是在哪里去找那些一米左右的物體呢?
而且,這些石柱間都可以嵌入,到底哪里才是上去的出口呢?”
亞拉法師道:“不,不是這樣的。
這些凹槽里有卡子,可以摁下去,它自己又會彈出來,這是一種嵌浮石工藝,就像將一個皮球扔進水里,不管向下壓多深,它都會自己浮上來。
這種浮石技巧用來形成一種可以單向移動的機簧,讓我想一想,該如何向你們解釋。
對了,以前的機械表上面,有一種卡齒的結構,不知道你們是否了解。”
除了唐敏,其余三人都表示知道,亞拉法師道:“這些浮石卡齒,和機械表里的卡齒是一個工作原理,就好像手銬上那種齒輪,可以卡進去,卻不能反向拉出來,這樣,就能保證卡在上面的懸梯保持同一運行方向。
換句話說,這一層大廳向上的懸梯是會自己移動的,它不是一成不變的。”
“自己會移動?”
卓木強巴怎么也想不通。
亞拉法師道:“這些浮石卡齒就像鐵軌,而懸梯就像鐵軌上的火車,永遠朝一個方向前進,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卓木強巴道:“那么動力呢?
前進的動力是什么?”
“有啊。”
亞拉法師道:“從頂層沖刷而下的水,直接落差高達幾百米,它們可以提供足夠的動能,而且永不枯竭。”
卓木強巴道:“不可思議,這真的是古人擁有的智慧?”
方新教授道:“說了這么多,那么,我們該在哪里去找可能會出現懸梯的出口呢?”
亞拉法師道:“注意墻角,要出現懸梯,墻角一定要有縫隙才可以,而且縫隙應該足夠寬。
通常這樣的懸梯,是與時間保持同步的,我想,我們繼續向南走,會有所發現的。”
沒走多遠,就在距離血池以南第三間大廳發現了懸梯。
懸梯全是用一根根骨骼橫向卡在石柱之間,果然如亞拉法師所說,懸梯以一種肉眼不易察覺的速度,緩慢地向上移動著,當五人到達時,懸梯的底部已經有部分露出了空白。
卓木強巴一看就明白了,亞拉法師說了半天,原來原理是和傳送帶一樣的,只不過由橫向傳送轉為了直立。
亞拉法師抓住懸梯,扭頭道:“一旦有人抓住懸梯,就會因人的重力而使整個機關停止運作,而等人爬上去以后,懸梯又將繼續緩緩移動。
這,就是古人的智慧。”
說著,他帶頭攀上了懸梯。
方新教授怕亞拉法師掉下來,趕緊接著上去,唐敏在中間,王佑跟在后面,卓木強巴最后一個爬上懸梯。
爬至二三十米高度時,王佑被扎破的背包里一個圓圓的東西滾了出來。
卓木強巴眼疾手快,一只手抓住懸梯,一只手接住了那東西,拿在手里一看,原來是一方小銅鏡,看上去還頗為光鮮。
卓木強巴道:“嗨,你的東西掉了。”
王佑扭頭一看,接過卓木強巴遞來的小銅鏡,很隨意地放入了衣袋沙啞道:“謝謝。”
卓木強巴恍惚中看見,那銅鏡背面,好像刻著藏文,他問道:“哪弄來的?”
王佑道:“哦,在波哥大的一個小玩意市場買的,因為當時已經出發了,就放在背包里了。”
卓木強巴沒有再問,他知道,這樣的銅鏡如今出土很多,不僅中國有,中國周邊國家也有出土,市場價值并不高,不過這方銅鏡保存得較新,估計是后人仿造的。
四人登上第四層地宮,此后的行程竟然出奇順利,皮埃里的筆記漸趨完善,而機關和地宮面積也在減少,三層以上王佑更是輕車熟路,帶頭在前。
據他所說,一二層地宮則完全沒有了機關,很容易就能上到地面。
一路上方新教授和亞拉法師問了王佑許多問題,王佑發音不暢,但是為了打消這一行人的疑慮,他一一作答,將他此次原始叢林之行始末談了個大概。
他本人是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老總,一直很喜歡探險。
最初是在網絡上發帖聚集的,他們常去一個專業的驢友網站,這次行程是由一個叫啟特的中國人發動的,而目的地是穿越最后一片南美洲最絕對的原始叢林,在網絡上報名,簽訂合同和遺囑,一切都按照正規自費探險隊的規矩辦理。
然后約定時間,世界各國的驢友在波哥大集合。
他和啟特兩個是中國人,里奇是新加坡華裔,佐佐木是日本人,因此他們四人乘坐同一艘小木船,在與游擊隊遭遇時,不知道什么事激怒了游擊隊,結果慌亂逃命中,他們這一船人與大部隊走散了。
然后經歷了一系列類似卓木強巴一樣的歷險,最終來到這處遺跡,他們是從金字塔頂端的神廟入口進入金字塔內的,前面兩層都沒有機關,結果第三層突然遭遇機關,他們也是手忙腳亂,正打算退出金字塔,自己卻因為好奇而跌入第三層的洞口,然后就人事不省。
當自己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獨個兒在漆黑的洞穴中,他一直在洞穴里尋找出路,卻怎么也找不到,最后在石縫里發現了光亮,卻怎么也打不開石門。
最初還抱著一絲希望,他的同伴會找到他,結果整整一天一夜,食物和水都被消耗光了,他嗓子也喊啞了,始終沒有人回應。
他以為自己要死在地洞里,就迷迷糊糊昏睡過去,后來又被巨大的響聲驚醒,結果就看到了卓木強巴等四人。
按照王佑的說法,他比方新教授他們還早到一天。
借著這個機會,方新教授和卓木強巴他們也各自訴說了各自的經歷,在金字塔下面,每一刻都在慌亂中逃命,竟然一直沒有機會訴說這次行程。
方新教授和唐敏二人,是在洪水中與亞拉法師和艾力克分散的,此后方新教授在巨石陣附近留下了標記。
結果剛在做標記的時候,就被食人族發現了,經歷了一場叢林大逃亡,直到食人族被一組游擊隊吸引過去,方新教授和唐敏才逃脫追捕,在叢林游歷了兩天,昏頭昏腦地就來到了白城。
他們也被這一奇跡所吸引,隨后在白城一處平屋內歇了一夜,第二天醒來,就遇到卓木強巴和游擊隊了。
談話間,他們在第三層竟然在游擊隊員殘缺不全的尸骨中先后發現了啟特和佐佐木的尸體,皆被野獸咬得稀爛,連頭、手都不全了。
王佑忍著傷痛將他們的遺物收拾進自己的背包,打算以后交給他們的親人。
四人繼續向上攀登,同時,每個人都有一種壓抑的感覺,因為就算走出金字塔又如何,在茫茫叢林中,該何去何從。
卓木強巴忍不住大罵呂競男,說如此危險的經歷,真該讓她親自來體會體會,方新教授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忍住了。
索瑞斯心灰到了極點,感覺全身乏力,好似虛脫了一般,所有的洞穴他都走過了,什么都沒有,活體、尸骨,或者動物被吃后的殘骸,排泄物,洞穴里什么都沒有。
他大罵自己是笨蛋,明知道那個人說的話不能全信,可自己為什么還是忍不住信了呢?
辛辛苦苦搞到了鑰匙,差點就死在食人族的槍下,結果一點意義都沒有,白忙一場。
他懷著憤憤不平的心情來到內廳,就看見韋托那肥胖的身軀,正趴在石棺的蓋板上,就像一條肥碩的菜青蟲,拼命地想爬上一片樹葉,而那片樹葉卻不堪重負,搖搖欲墜,看上去十分滑稽。
韋托扭過頭來,看見了索瑞斯,他咬牙切齒地問道:“里面什么都沒有!你早就知道的是不是!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要騙我!”
索瑞斯完全可以推托,但心情極度惡劣的他,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不錯,我就是騙你,又怎么樣!你自己蠢,那怪誰來著!也不看看那副豬頭豬腦的樣子。”
“好哇!”
韋托從石板上滾下來,看了看只開了一道縫的骨門,和那個不大的地洞,端著槍狠狠道:“在這里,你無法叫出那些動物吧,我要把你——碎尸萬段!”
他準備先打殘索瑞斯的四肢,然后慢慢地折磨他,好讓自己出一出被迫屠殺手下的惡氣。
生還
誰知道槍聲剛一響,索瑞斯就地一滾,不知道從哪里抽出一條軟鞭,相隔三丈,橫空一甩,頓時纏住韋托的槍,一拉一扯,將槍遠遠扔了出去,跟著一鞭接著一鞭,狠狠地抽打在韋托那肥胖的身軀上,打得韋托連聲哀號。
最后,索瑞斯的軟鞭纏著韋托的脖子,將他拖了過來,以重手法將他敲暈,扔進了三角形石門中,冷冷道:“你不應該這個時候激怒我的,就算沒有動物,你這個死胖子我也不放在眼里。
讓你成為這阿赫地宮遺骸的一部分吧!”
索瑞斯撥動著石門上的機括,將三角形石門重重地推了回去。
這道門上的機關已經無法使用了,門一關上,就再也無法被打開,看著緩緩關閉的石門,索瑞斯露出了冷酷的笑意。
“三層好像有個地方,被人為地破壞了,還有別的什么人想進來么,我得去那里看看。”
索瑞斯垂頭喪氣地想著,一點干勁兒也提不起來。
這時“噗”的一聲,一個什么軟綿綿的東西掉在了地上,索瑞斯看著三角形石門,那東西就是從三角形的頂尖掉下來的。
如果沒人開啟石門,那個東西不會被移出,如果沒有人關閉石門,那個東西也不會掉下來,竟然被巧妙地藏在這個地方。
索瑞斯將那東西拾起,撣去上面的灰塵,那是經過特殊炮制的一張獸皮,顯得堅韌無比,索瑞斯仔細地看著這張獸皮,這……這上面畫的地方……好像中國啊!
又走了許久,在皮埃里筆記的指引下,五人在二層一個封閉空間躲開了回巢的蝙蝠大軍,繼續向上,終于,他們看到了通往光明的大門。
不知道為什么,大家沒有一絲喜悅,方新教授問王佑道:“出去之后你打算怎么辦,跟著我們一起還是……”“當然跟你們一起。”
王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清楚地知道,在這個地方,一個人就意味著死亡。
方新教授道:“可是我必須要告訴你,連我們也對走出這片叢林沒有絲毫把握,而最大的可能就是,大家死在一起。”
方新教授所說的,正是每個人心里所想的。
大家都是從叢林中罹難地顛沛過來的,沒有食物和方向,大家都知道這片原始叢林是個什么地方,要走出去,除非出現奇跡。
這也是所有人都高興不起來的原因。
王佑道:“我知道,我們驢友團,每次組團出行前,都要簽署免責聲明和寫下遺囑,我們有心理準備的。
不管怎么樣,最危險最艱難的地方我們都挺過來了,不會再有什么能擋住我們求生的腳步。”
這句話,起了很大的激勵作用,方新教授深吸一口氣,道:“既然你都這樣想,我們走吧。”
挺胸邁向那道光明之門。
陽光再一次沐浴大地,空氣依然無比清新,當五個疲憊不堪、衣衫襤褸的人站在金字塔的頂端,他們手挽著手,肩并著肩,驕傲地看著初升的朝陽,白城,在他們的腳下;大地,在他們的腳下。
他們終于從地宮中走了出來,從地獄的最底層走了出來,從無數次生與死的考驗中走了出來,不管再次面臨怎樣的考驗,再次經歷怎樣的危難,他們都將坦然接受,地獄曾這樣告訴他們:生命,永不低頭。
而當他們站在金字塔的頂端時,奇跡真的出現了,他們清清楚楚地看見,正對金字塔的巨型廣場上,整整齊齊地排列著三架直升機,寂靜而安詳地等待著,好像在隆重地歡迎他們歸來。
“直升機……”方新教授突然無法自控,只說了三個字,眼淚已從那飽經滄桑的面頰滑落。
唐敏的鼻尖一酸,淚珠頓時斷線般滴落下來。
亞拉法師眼里閃爍著晶瑩的淚花,王佑在哭泣,卓木強巴在哽咽,那一刻,他們讓淚水恣意地沖刷,好想回歸孩提時代而放聲大哭。
他們不是不勇敢,并非不夠堅強,而是激動的心情無法表達,除了眼淚,沒有什么更能舒緩他們此刻的心情。
第三層地宮一角,這里被人工開鑿了一個大洞,應該說是人工爆破留下的痕跡,莫金鐵青著臉,在洞口踱來踱去,身后是已架設好的巨型輸油管道和幾輛電瓶車,施工方的一些技術工程人員也在那里忙碌著。
當馬索興沖沖地趕來向老板匯報事情已經辦妥的時候,卻遭到老板的迎頭痛罵:“你這個白癡,花那么多錢,費了那么多天時間,連一點內幕都沒摸到。
你哪怕打聽到一丁點兒消息,我也會知道這個地方就是我們來過的那個地方。
這里還有什么參觀的必要性?
你看看這里,啊,還有這里,我難道沒有告訴過你嗎!我經常給你說起過這些地方,你難道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啊!你的腦袋是怎么長出來的?
浪費我的時間和精力!愚蠢!”
馬索戰戰兢兢,不敢頂嘴。
沒想到這個地方,就是老板常說的所去過的最危險的瑪雅金字塔,好不容易才獲得通行的資格,原來做的都是無用功。
“巴啦,巴啦!”
里面的工程人員叫喊起來,在金字塔內部發現有人。
幾名全副武裝的保安當先沖了進去,里面亦有冷冷的聲音傳出來,同樣是西班牙語問道:“外面的是什么人?
革命圣戰組織嗎?”
莫金告訴指揮人員道:“不用擔心,自己人。”
向里高聲道:“索瑞斯!”
于是,一個讓人不敢直視其面貌的人從金字塔里走了出來,正是索瑞斯。
莫金給了他一個擁抱,問道:“你不是跟蹤他們去了嗎?
怎么會在這里?”
索瑞斯道:“他們也剛從這里面走出去。”
莫金道:“哦,是嗎?
他們還能行動嗎?”
“放心,我給他們留著工具。”
索瑞斯看了一眼周圍,道:“先離開這里,我有好東西。”
指揮官道:“嗨,你不能離開這里,得接受我們的檢查。”
索瑞斯張開雙臂道:“好啊。”
韋托晃悠悠地從漆黑的地板爬起來,摸著兀自疼痛不已的頭道:“這是什么地方?
渾蛋!竟然把我弄在這里!有人嗎!有人在嗎!”
他開始扯開了嗓子大聲喊叫。
四周沒有一絲風,也沒有一點光亮,韋托的回聲在空闊的黑暗地帶傳回嗡響。
他茫然地行走幾步,踢到一個什么東西,伸手摸去,不知道是誰掉在這里的手電筒。
他擰開手電筒,還有一點橘黃色的光,光照下,他看清了周圍的環境,馬上明白過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韋托撲向緊閉的三角形石門,大罵道:“渾蛋!放我出去!渾蛋!渾蛋!”
一陣腥風飄了過來,韋托感到不對勁,他回過頭來,只見巨大的黑暗洞穴中出現了兩處光點,隨著光點的移動,越來越大,微微泛著黃色的熒光,就像有什么人用高高的竹竿挑著兩盞燈籠。
韋托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快速移近的光亮,感到茫然無措,終于,當他看清那兩盞燈的真相時,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了有生以來最高分貝的吼叫,接著,他不顧一切地按下了引爆自身的集束炸彈!火光在黑暗中砰然乍現,氣壓急劇壓縮,隨后瘋狂的膨脹擴散開來,那股力量推開了三角形石門,推開了巨大的骨門,接著摧枯拉朽地將第五層地獄從地宮中夷為平地,將一切它碰到的東西化為灰燼!地底層的石油引發了連鎖反應,一聲接著一聲的爆炸,好像整個地底都要被翻過來!
五人蘊著淚水來到了直升機面前,三架直升機都完好無損,更令人欣喜的是,機上還留有足夠的水和食物。
卓木強巴檢查了直升機的油箱道:“掛的都是雙油箱,飛一整天沒有問題。”
將所有物品集中到一架飛機,給它裝滿油,卓木強巴緩緩推動手控桿,“扎扎扎”的聲音帶給大家無窮的希望。
直升機在金字塔上空盤旋了一圈,方新教授從空中記錄下白城的全貌,就在此時,巨大的聲響從地底傳來,金字塔緩緩地沉入地基,大量的石屑和塵土揚起,將白城籠罩在朦朧的灰色之中。
方新教授惋惜道:“他們炸掉了金字塔,這是什么人做的,這是在犯罪啊!”
沒多久,在白城的邊緣地帶,又是一道火柱噴發,帶油的火舌躥起幾十米高,很快整個白城火光沖天。
五人眼看著它灰飛煙滅,仿佛南柯一夢。
卓木強巴最后看了白城一眼,這個帶來激動和驚魂的地方,他道:“我想,我是不會再來這里了,還是把它留在回憶中比較好吧。
可以走了嗎,導師?”
直升機開始爬升,遠離了白城,迎著朝陽飛去。
接受完檢查的索瑞斯,和莫金乘坐同一輛電瓶車,剛開出幾里遠,突然車猛地一抖,像被什么東西高高拋起,又重重地落下。
莫金道:“地震了嗎?”
索瑞斯道:“該死,那個胖子引爆了炸彈,快離開這里,全部會塌陷的!”
他們跳下車來,以飛快的速度朝管道另一頭跑去!
直升機直朝北飛,途經游擊隊聚居區,但沒有遇到阻攔,最后停落在一個叫博伊的地方,終于回到了文明城市,并聯系上了呂競男,在駐外大使館幫助下抵達圣瑪麗亞。
王佑則與眾人告別,直接回國。
在離白城不遠的山坳上,莫金和索瑞斯默默注視著化為一片火海的白城,馬索謙卑地站在他們身后。
如果剛才晚走十分鐘,他們也將和那些施工人員一樣,葬身火海。
他們知道,大火將會持續燃燒,政府不會過問這里,游擊隊也不會管,若真有人來,恐怕只有那些如同面臨世界末日的食人族吧。
聽完索瑞斯的全部經歷,莫金道:“原來是韋托。”
索瑞斯道:“怎么,你認識。”
莫金道:“嗯,以前有過往來。
不過沒關系,已經用不著他了。”
索瑞斯道:“呼,白城再也不存在了,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到白城的情景嗎?”
莫金道:“永生難忘,雖然損失了巴隆他們,但那時我們的編制還健全,哪像現在。”
索瑞斯道:“對了,我問你,這件事,我是指帕巴拉神廟的事,除了我之外,你沒有告訴別人吧,特別是……那個人。”
莫金一驚道:“你是說……鼬。”
索瑞斯趕緊揮手制止莫金,那個人的名字提也不能提。
莫金道:“怎么可能!我既然找到你,就是肯定不愿那個人知道,否則,就不是我來找你了。”
索瑞斯道:“你知道就好,你也知道,那個人一向是要占大頭的,如果讓他知道了這件事,我們連骨頭都吃不到。”
莫金道:“怎么突然想起問這件事?”
索瑞斯道:“因為有些事情很古怪,那個卓木強巴竟然會有開啟禁忌之門的鑰匙,這點我就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