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叢林危機2
歷史的見證
“什么?”
卓木強巴回過神來。
他突然想起,剛才自己上樹的時候,巴桑并沒有看表,可他卻報出了時間,卓木強巴抬腕一看,整十點。
巴桑又道:“空氣中的濕度還在攀升,低氣壓似乎受到了赤道環流氣團的影響,這幾天的炎熱沉悶得不到發泄,能量還在不斷蓄積。
看哪,月亮上的毛刺,我真不希望碰到那種惡劣天氣啊。”
“惡劣天氣?
你是指什么?”
卓木強巴有些蒙了。
巴桑平靜道:“風暴。”
看著巴桑的表情,似乎不像在開玩笑,而他也是從來不開玩笑的人。
卓木強巴有點了解了。
他知道,雖然接受的都是一樣的特別訓練,但是呂競男是一個非常注重方法和實效性的嚴格教官,每名學員在接受訓練時,她總是根據各人的資質而制訂不同的訓練計劃,并且把學員朝各自的強項方向指引。
像自己,便在體能格斗和宗教方面受到特殊關照,在這兩方面獲得的知識,是其他人達不到的;而岳陽,他在痕跡學和偵緝追蹤的老本行上似乎更進一層了;張立則更是在日常交談中就得知,他被特別安排進行一些實用器械的加工和使用,就現在的訓練程度而,除了拆槍和組裝的速度特別快之外,做一兩個能捉野兔的陷阱還是不成問題的。
只有巴桑,自己一直感覺不出來他有什么地方出眾,原本以為,按照巴桑的冷酷性格,對殺人技法恐怕很感興趣,可是現在看,呂競男好像讓他去觀測天氣。
雖然中國古人很早就知道北斗七星不同時辰呈現出不同指向,并用“斗轉星移”來描繪時間,可是一眼就能把北斗七星排列的時間換算成目前使用的二十四小時制時間,看來巴桑學得不錯啊!
本以為巴桑會對今天的遭遇憤憤不平,不過現在看來,這種擔心是多余的了。
卓木強巴想問問巴桑是否又回憶起什么過去的經歷,可一看巴桑那冰冷的目光,心中也感到一陣冰涼,他拍拍巴桑的肩以示友好,下樹休息去了。
剛下樹來,就聽岳陽吊在樹上小聲問道:“強巴少爺,巴桑怎么說?”
張立也道:“他想起什么沒有?”
卓木強巴道:“怎么?
你們還沒睡啊?”
岳陽道:“巴桑大哥今天在木筏上不是回憶起一些他曾經遭遇的事情嗎?
現在有沒有多想起一些?”
卓木強巴道:“不知道,我沒問。
但是我感覺得出,其實巴桑是很不愿意回憶起那段經歷的,就算他想起什么,也未必愿意告訴我們。
你最愛發問,以后巴桑不愿意說的,你最好也別問太深了。”
岳陽吐吐舌頭道:“我哪敢問他。
不過,今天他的回憶真的好奇怪哦。”
張立道:“巴桑大哥回憶的時候,表情十分痛苦,就和我們第一次見到他一樣。”
卓木強巴依靠在自己系吊床的樹旁,雙手環抱,凝視地面道:“是啊,他們曾經去過的那地方,應該在西藏的雪山上,怎么會出現美洲的植物呢?
我也一直想不明白這個問題,岳陽,你對此有什么看法?”
岳陽道:“我們姑且不論在我國究竟有沒有這種植物,關鍵點在于,這里是熱帶叢林,我們很接近赤道的,而西藏很明顯是雪域高原,熱帶的植物生長在寒冷的地方,這……這差距也太大了。
強巴少爺你說,巴桑大哥會不會是將過去的經歷弄混了,那不是他們在那個神秘地方的經歷,而是巴桑大哥在別的地方的經歷?”
卓木強巴肯定地道:“不會的。
雖然和巴桑談話很少,但是有一點很明確:他除了盜獵時掉入過那個神秘的地方外,從來沒有過前往熱帶叢林的經歷;在盜獵前,他也一直在n國境內活動,從未離開。”
張立突然靈光閃現,道:“會不會是地熱?
我記得西藏好像有很多地熱呢,不是有個什么……什么什么羊八井的。”
卓木強巴搖頭道:“不會。
沒錯,西藏的地熱可能是全國最豐富的地方,但是僅憑地熱改變一片區域的地理環境,那是不現實的。
不過,對于植物對環境的適應性,我們沒有專業的知識,有可能這些植物的適應力極強也說不定。”
岳陽道:“這一猜測沒有用。
不過,從我們偵察心理學來看,巴桑大哥他們的遭遇,和我們這兩天在叢林里的遭遇,應該有相似之處,正是那種相似經歷,刺激了他的記憶和現實重疊。
在他的回憶中,恐怕不只是一兩種植物這么簡單,他的潛意識,明顯在逃避那段回憶,一定是害怕回想起更可怕的事情。
恐怕他們當時所處的環境,和我們今天是很相似的。”
卓木強巴道:“嗯,這點有可能。
巴桑曾經說過,他們到過的地方,有參天的樹、青翠的草、望不到頭的森林,但是他沒有說,那是怎樣的森林。”
岳陽抬頭看了看,巨大的林木籠罩在黑暗中,像極了張牙舞爪的神秘怪獸,他喃喃道:“這里就有一個新的問題,據教官說,巴桑大哥那段經歷,可能是從海拔七千多米下降至海拔五千多米,要知道,海拔五千多米幾乎是雪線范圍了。
照常理,海拔越高,空氣越稀薄,氣溫越低,氣流越紊亂,加上干燥的氣候,這些自然環境造就的高海拔地區植物大多生得矮小、粗壯;而且,河流應該還處于發源階段,總之,要說海拔五千多米,想出現類似熱帶雨林的環境,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出現現在這種情況,或許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巴桑大哥的記憶紊亂了,出現了錯誤的記憶;第二,我們理解錯,他回憶起的畫面不是我們想象中的那樣。”
張立道:“唉,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
卓木強巴道:“我們得慢慢來,說不定在以后,巴桑還會回憶起更多,總會弄清楚的。
好了,都睡覺。”
黑暗中,寂靜了一片刻,岳陽又小聲叫道:“強巴少爺,強巴少爺?
睡著了嗎?”
卓木強巴道:“沒有,你怎么還不睡?”
岳陽道:“屁股痛,睡不著。
對了,強巴少爺不是為白天的事情向巴桑大哥道歉去了嗎?
他怎么說啊?”
卓木強巴道:“他說,他知道我們是第一次殺人,以后殺人多了,習慣了就好。”
岳陽道:“我就是不喜歡巴桑大哥這種性格,好像我們個個都是殺人狂魔一樣。
但是,唉……看來我們真的被卷入戰爭了,想要活命,不殺人不行。”
卓木強巴突然道:“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是去向巴桑道歉?”
岳陽笑笑,道:“這個不奇怪啊。”
這時他似乎想挪一挪身體,吊袋像一個繭一樣在樹上晃了一晃,似乎碰到岳陽痛處,他輕輕“嗷”叫了一聲,接著道,“這么晚了,不睡覺,還爬樹去找巴桑大哥,那多半是為了白天的事情了。
白天那件事情,我們可以說都是被巴桑大哥救了,而且巴桑大哥還為強巴少爺你吃了一顆子彈,一路上我看強巴少爺都帶著愧疚的目光一直在關注巴桑大哥,我想,除了道歉,總不至于去說巴桑大哥的不是吧。”
卓木強巴釋然,道:“我說岳陽,你是不是隨時隨地都保持著偵察兵的觀察天賦?
要是和你待久了,我們不是什么秘密都沒有了?”
岳陽道:“哪會啊,不該問的我從來都不問。
其實我也想去向巴桑大哥道個歉的,只是,他實在太冷酷了,每次靠近他,我都有一種冰涼的感覺。”
張立接口道:“是啊,巴桑大哥又不愛說話,習慣獨處,能和他說上十句話都難。”
卓木強巴道:“你也沒睡著啊?”
張立苦笑道:“強巴少爺,雖然我是特警出身,可心理素質也沒那么好吧。
第一次經歷戰爭,我現在正興奮著呢,哪能睡著,誰知道晚上游擊隊和毒販子會不會突然出現?”
岳陽喃喃道:“游擊隊……毒販子……強巴少爺,你能不能再給我描述一下你們在西藏碰到的那個人?
就是在可可西里追殺你們的那人的相貌特征。
如果說他能同時調用游擊隊和毒販子這兩大勢力,那他未免也太可怕了。”
張立馬上添油加醋地描述起莫金的儀表相貌。
岳陽道:“從張立描述的情況來看,這個人絕不是泛泛之輩,能開大使館的車,他應該是擺在明面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估計查他的資料并不難。
唔,回去之后要好好查一查,這個敵人我們不能輕視。”
卓木強巴道:“說實話,我們和那人并沒有真正近距離接觸過,只是遠遠一瞥。
但是,就從我們對他的了解來看,他已經很可怕了。
況且,如果帕巴拉神廟象征的是西藏全盛時期的所有財富積累,那么,在尋找它的道路上出現更可怕的勢力也不稀奇。”
岳陽道:“說到帕巴拉神廟,強巴少爺,今天你該給我們說說帕巴拉神廟了吧?”
卓木強巴嘆息道:“好吧,不過,你們得有點耐心才行。
其實我目前所掌握的帕巴拉神廟資料也很有限,可能我前面說的很大一部分,和帕巴拉神廟沒什么關系。
但是,想要了解帕巴拉神廟,必須讓你們先了解一段西藏的歷史,或許說,是西藏曾經最輝煌的一段歷史。”
岳陽和張立都表示自己很有耐心,然后一個勁兒地催促卓木強巴快說。
卓木強巴在腦海里整理了一下目前他所掌握的全部資料,然后開始以低沉的緩緩的語調說道:“據五部遺教著,公元629年,松贊干布繼位為贊普,遷都邏些,就是今天的西藏拉薩,削平內亂,降服蘇毗、羊同等部,統一青藏高原,在大臣祿東贊協助下正式建立奴隸主統治的吐蕃王國。
他發展農牧業生產,推廣灌溉,命人制定文字,頒行治理吐蕃之‘大法令’,以處理贊普王室與世家貴族、諸小邦及社會各階層的關系,創設行政制度和軍事制度,設置官職品階,頒布律令,統一度量衡和苛稅制度,從中原及泥婆羅,也就是今天的尼泊爾、天竺等地引進文化、技術,使吐蕃社會有了迅速發展。
先后迎娶赤尊、文成兩位公主,這兩位公主在入藏時,帶去的器物,則不可計數。”
卓木強巴看了看聽得十分認真的岳陽,撓撓頭,道:“我這樣說吧,僅說文成公主的嫁妝,據《吐蕃王朝世襲明鑒》等書記載,文成公主進藏時,車千乘,除釋迦真身金像外,還滿載珍寶、金玉書櫥和各種金玉飾物。
又有多種烹飪食物,各種花紋圖案的錦緞墊被,卜筮經典300種,識別善惡的明鑒、營造與工技著作60種,100種治病藥方,醫學論著4種,診斷法5種,醫療器械6種,還攜帶各種谷物和蕪菁種子等。
隨行人員除婢女、官員外,還包括各行工匠三千余人,里面有文士、樂師、農技人員等等。
而《松贊干布遺訓》、《瑪尼寶訓》、《賢者喜宴》等書記載的,比這還要多。
其中《舊唐書》記載,文成公主所帶珍貴飾物衣服等兩萬件,那是一種何等規模,可想而知。
而尺尊公主所帶嫁妝,同樣豐厚,多如天上星辰,多如高原青草……”
岳陽和張立瞪圓雙眼,仿佛這才是他們今天聽到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岳陽期期艾艾道:“也太夸張了吧,這哪里是公主出嫁,簡直就是派了個文化貿易交流團入藏。”
卓木強巴道:“歷史有多少是真實的,我們不知道,也不好妄加猜度。
有學者就指出,那時候唐王朝不過剛剛平復四夷,天下初定,人心思安,百廢待興,哪里拿得出那么大一筆資產去陪嫁,但是經過我們多方查證,我個人認為,這一點是有可能的。
因為這次和親,與戰爭是息息相關的。
早在公元638年,松贊干布派出使者祿東贊向唐王朝提親,被唐太宗李世民拒絕了,松贊干布大怒,起兵二十萬,先是打敗了擋在西藏和唐之間的吐谷渾,將吐谷渾趕到環海一帶,隨后一直打到松洲,威脅唐王朝,如果不把公主嫁過去,就要打到長安去。
唐太宗也是起兵反擊,據《新舊唐書》和《冊府元龜》等記載,當時是唐軍大展神威,松贊干布為之折服,向唐求和,然后再度求親;但是據《賢者喜宴》、《西藏王統記》、《拉達克王統記》等書記載,則是雙方僵持不下,耗時一年有余,唐朝不得不以和親妥協。
這次文成公主出嫁是和親政策上的出嫁,而吐蕃是唐西面最大的勢力,因此公主攜帶的財物書籍肯定不是尋常的多。
此后松贊干布分別為兩位公主修筑了大小昭寺,又修了布達拉宮。
對了,你們去過布達拉宮嗎?”
岳陽搖頭,張立點頭。
卓木強巴又問張立:“你感覺如何?”
張立道:“哇哦,金碧輝煌,氣勢磅礴……嗯,該怎么形容呢?
也算是西藏圣潔的一種標志吧,讓人感到靜心、平息。
總之里面的東西可以讓一個心情浮躁的人變得虔誠,仿佛真的冥冥中有神注視著你,讓你去反省自己生平所做是對是錯……”
卓木強巴看張立滿腹感慨,卻又憋不出來的樣子,示意足夠了,然后道:“那么,你們知道歷史中的布達拉宮是什么樣嗎?”
張立回想了一下,遲疑道:“歷史中的布達拉宮?”
岳陽有些急了,問道:“這和我們有什么關……”
卓木強巴道:“我說過,不要急,聽我說下去你們就會明白了。
歷史中記載的布達拉宮,它乃松贊干布與文成公主聯姻后所修居所,有殿一千間,琉璃為瓦玉為墻,宮高九重天,沿山而攀,如步天宮。
《五部遺教》中載,它依山壘砌,群樓重疊,殿宇嵯峨,氣勢雄偉,有橫空出世,氣貫蒼穹之勢;《西藏王統記》記載,文成公主由漢地召來許多木匠及神像造匠,底層呈前殿后堂的布局,佛殿周圍環以轉經廊,頂層設金殿一座,翹角飛檐,轉角斗拱,其脊立法輪、臥鹿、金等諸多祥瑞,以及由經幢、寶瓶、摩羯魚、金翅鳥做脊飾點綴的雕欄玉砌,刻有蓮花、飛天、飛禽等圖。
《西藏王臣記》載,紅宮始成,高九重,內外圍城三重,殿千間,墻厚五米,中空灌入銅汁,內壁由黃金包裹,嵌入諸多珠寶玉石,贊普與甲莎兩宮間由銀鑄一橋,彼此相連。”
張立皺眉道:“沒留意,好像有吧。”
卓木強巴繼續道:“那么里面有什么呢?
屋檐下的墻面裝飾有鎏金銅飾,形象都是佛教法器式八寶。
柱身和梁枋上布滿了鮮艷的彩畫和華麗的雕飾。
內部廊道交錯,殿堂雜陳,空間曲折莫測,置身其中,步入神秘世界。
據《賢者喜宴》記,宮內收藏了大量文物珍寶,有各式唐卡近萬幅,金質、銀質、玉石、木雕、泥塑的各類佛像數以萬計。
其內,地板為金,壁為璧,黃金珍寶嵌其間,配以彩色壁畫,輝煌金碧,大殿內側的配殿供奉著松贊干布和文成公主的立身純金像,通高三丈,重九萬九千斤,供奉佛像,松贊干布像,文成公主和尺尊公主像數千尊,其中不乏珍貴至極之物,諸如十萬海珠編綴的曼扎,文成公主親譯的藍紙金經一千卷,精美瓷器無數……”
岳陽兩眼放光,張立忍不住了,反駁道:“開……開什么玩笑!里面壁畫唐卡什么的是很多,但是,哪有強巴拉少爺你說的那么夸張,什么……什么三丈高的純金像,十萬海珠,地板,地板也不是黃金做的吧。”
卓木強巴道:“不是我說的,是史書說的。
我知道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是你們耐心聽我說完,很快就要說到正題了。
首先,你們今天所能看到的布達拉宮,并不是一千年前那座布達拉宮,它曾經兩度毀于戰火,這是第三次重修的,雖然其總體規模比以前有所擴大,但是其內藏珍品,已經遠遠無法與千年前的布達拉宮相比。
而布達拉宮和大小昭寺的修建,主要是為了供奉佛像和兩位公主帶來的陪嫁之物。
當時這三座大的宮殿尚且無法完全堆放其稀世珍品,猶以文成公主所帶物品為甚,只得另修了四座廟宇來供奉這些精美珍品,那想來就是四方廟的雛形了。
只是,這四座廟宇我們只在我家的一本寧瑪古經中找到一半語,在正史中,卻怎么都找不到。
不過我們所能查閱的藏地正史,全為佛滅后所編撰,離文成公主入藏已有數百年歷史,而佛滅前的正統藏史,今日已不可考。
我們在旁史佐料中查證,發現文成公主入藏后,她根據先進工藝測繪的全藏圖,指出全藏地形為一魔女,要吐蕃平安,長年豐裕,須在魔女心臟建寺,并在魔女手足建寺,在手足與軀體關節處建寺,在手足中間關節處建寺,共建立寺廟12座,加上尺尊公主,以及松贊干布其余妃嬪建立的寺廟,總計建廟108座。
如果按寧瑪古經中所,照萬字輪的轉折處建造的四座寺廟,稱為四方廟的話,你們可以去查找西藏魔女圖,你們就會發現,那尊魔女雙手一手上舉,一手下垂,雙足成跪地射箭姿勢,不偏不倚,恰為一個佛學萬字形。
那么四方廟,應該是魔女手足中間關節所建造的那四座寺廟。
其實,那十二座寺廟也早已經消失在歷史之中,就算現存名字相同的寺廟也都是后人重修的。
據我父親推測,和寧瑪古經所記載,四方的四座廟宇分別為西北的絳真格杰寺、西南的格薩拉康寺、東北的布曲、東南的色吉拉康寺。”
這四座廟宇張立已經聽德仁老爺說起過,暗自點了點頭。
卓木強巴接著道:“布達拉宮、大小昭寺、四方廟,這些圣域法廟自建成之日起,便是全藏的政教核心,既是西藏最高權力的行宮,也是西藏最高宗教的圣地。
隨后,直到公元841年之前,吐蕃王朝經歷了前所未有的繁盛時期,全藏各地建佛廟不計其數,各地佛廟其珍藏精品,琳瑯滿目,其中,尤以布達拉宮、大小昭寺和四方廟一度以物滿為患,普通金銀器物只能分配到各地方廟宇,當然,史料記載得最全的就是文成公主和尺尊公主以及后來的金城公主入藏時攜帶的器物珍寶,其余歲貢所記簡略,唯一突出的幾個字就是——多!精!美!一直到公元841年,吐蕃由松贊干布建立統一之后的兩百余年間,國力空前發展,財富空前巨大,便在此時,爆發了贊普朗達瑪滅佛事件,而朗達瑪又為佛教僧侶所殺,此后的吐蕃陷入內亂,這仗一打就是一百多年,歷史不再有人記錄,佛廟皆被查封,無數經卷史集被焚毀,最后連布達拉宮也沒能幸免,毀于戰火之中……”卓木強巴語調急促起來,“在那一段沒有記載的歷史之中,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當戰事平息下來,人們重修滿目瘡痍的藏地時,他們驚異地發現,在戰爭中,似乎有什么東西遺失了。
遺失了什么呢?
便是吐蕃王朝全盛時期堆砌在佛廟中的——所有財富!小的金銀玉器可以被忽略,可是那些大的珍寶、佛家至寶,也無人知道去向——布達拉宮的松贊干布、文成公主三丈金像,十萬海珠的曼扎、昊空玉璧,大小昭寺的釋迦牟尼等身金像,文成公主入藏所帶經典360卷,親譯藍紙金經1000部……都不知所終。
它們只在歷史上出現過,卻沒有人知道它們的下落。
被毀?
被藏?
這成了伏藏史上最大的懸疑,都不見了,它們都不見了。”
就好像方新教授第一次聽到四方廟的傳說一般,岳陽的眼睛都快紅了,發音不清地重復著:“不……不見了?
不見了……”
卓木強巴看了岳陽一眼,他解釋道:“有關西藏歷史上全盛時期的全部積累財富突然消失這件事,被無數歷史學家求證,無數考古專家探尋,都沒有發現任何線索,那批西藏史上最珍貴最富傳奇色彩的無價至寶的下落無蹤可尋。
它們曾在歷史上出現過,但它們又好像只出現在歷史上,卻在現實中憑空消失了,隨著那段被戰爭抹去了歷史的歲月,一同消失了。”
岳陽激動道:“那么帕巴拉神廟,就是那些……”
帕巴拉紀年
卓木強巴揮手示意他不要著急,道:“先聽我說完,要想知道有關帕巴拉神廟的事情,你們必須還得知道那段戰爭才可以,而要說起那段戰爭,恐怕也不是一兩天就能說完的,而且有關那段戰爭,還牽涉到兩種宗教之間的爭斗,我只能用最簡單最通俗的話告訴你們。
這樣說吧,很遠古的時候,我們藏族人就已經定居在西藏這方高原上了,隨著歷史的推移,他們產生了原始的崇拜,并進一步發展成為王權宗教,那就是西藏原生的苯教,至于后來分什么黑苯、白苯,這里就不細說了。
總之你們記住,苯教是西藏自己的宗教,并且一直在政權中占據很大的分量,直到松贊干布迎娶尺尊公主和文成公主,佛教作為另一種形式的宗教,正式入住西藏,由于它的思想體系更為系統化,合理化,它很快取代了苯教在西藏政治中的地位。
由松贊干布廢苯興佛起,一直到公元841年朗達瑪興苯滅佛止,這段歷史被稱為佛教在西藏的前弘期,在前弘期中,藏傳佛教沒有派系之分,只有佛苯之爭,兩種宗教勢力不斷爭斗,希望獲取更大的地位和在政治上的權利。
原本佛教自從被引入西藏起,其地位就穩步提升,一直占據著上風,可是由于歷代贊普對佛教太過重視,甚至達到了一種老百姓都無法承受的地步,到了第四十一代藏王赤祖德贊熱巴巾時代,佛教在西藏蓬勃發展。
藏王赤祖德贊熱巴巾對僧恭敬有加,蓄發供養,結發長辮左右系以紅白布,紅布代表迎接僧寶,白布代表迎接瑜伽士。
同時,藏王指定百姓七戶供養一位僧人的制度。
然而只知供僧,卻忽略人民重稅之困,致使百姓將民生日窘之疾苦,移恨于佛法,埋下日后毀佛之惡因。
第四十二代藏王朗達瑪即位后,大肆滅佛,禁譯佛典、拆毀寺院、破壞佛像、經典,殺害僧侶,西藏佛教遂進入黑暗時期。
這就是那段戰爭的起始,而在西藏歷史上,這樣的滅佛禁佛不只一次,只是這次最為嚴重。
此后朗達瑪被佛僧所刺殺,他的兩個兒子相互爭執皇權,互相出兵攻打,史稱五約之亂,而老百姓也不滿統治,紛紛起來造反,最終導致吐蕃戰亂一百余年,先后分裂形成大大小小數個政權,而佛寺中的東西,也就是在那個時期遺失的。”
卓木強巴聲音稍稍大了些,道:“那么現在,我們再來談談帕巴拉神廟,就好理解了,自公元841年朗達瑪滅佛后,一晃一千年過去了,許多藏族佛教典籍中記載著,一位來自英國的探險家突然登陸了支那半島,所謂支那半島,是古代對中國地形的稱呼,他來到中國后,并不像其他探險家一樣,在古都和名勝處流連,而是直奔苦寒之地的西藏,他的名字就叫福馬—特尼德,隨后,他開始在西藏各地尋訪,在各大廟宇中探究,從他的口中得知,他想找一個叫做帕巴拉的地方。
關于這個人,我們目前收集的資料非常少,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和他是個探險家以外,就僅在大英圖書館查找到幾份那個時期的報紙,知道他以前在世界各地的一些探險經歷,但是和西藏全無關系。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帕巴拉神廟的,目前我們知道流傳得最多的說法是,他從印度與西藏接壤處,從藏族說唱藝人那里聽到了神秘的阿里王史詩,史詩中提到了帕巴拉,他何時去的印度,又在哪個方位聽到的,這些我們都還沒搞清楚。
總之,從福馬開始,帕巴拉神廟這個詞,開始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導師將福馬最后一次前往大雪山的那一年,公元1844年稱為帕巴拉探尋元年。
雖然福馬一生也沒找到帕巴拉神廟,但是,他一遍遍地向人們鼓吹,在西藏有一個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大藏寶之地,叫帕巴拉,起初也似乎沒人相信他的話,但是后來,他似乎找到了一些線索,有關這一點,我們尚待證實,估計是伏藏埋藏起來的經卷和一些珍寶,據說當時那批珍寶都是偷偷運送回英國的,并沒有公開露面,直到福馬失蹤許久后,有關帕巴拉的傳才漸漸流傳開來,這次,沒有人再懷疑帕巴拉的真實性了,為什么沒人懷疑,我猜想是福馬帶回英國的東西泄了光,讓他們相信西藏有著尚未被發現的大量珍寶。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無數探險家開始前仆后繼地向西藏涌來,他們的足跡踏遍西藏每一寸無人區。”
卓木強巴看了看聽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的岳陽和張立,繼續道:“有關帕巴拉和四方廟,以及大小昭寺,布達拉宮之間的關系,并不能直接畫上等號。
但是,在我的家里,有一本古卷,據說也是伏藏時期流傳下來的,現在被稱為寧瑪古經,那是古代寧瑪教派的僧侶記載的歷史,有關佛滅那段歷史,里面有過這樣的記載,當贊普朗達瑪下令滅佛時,大小昭寺首遭劫難,而四方廟里的僧眾卻提前得到了消息,由于當時朗達瑪提出的是遵苯滅佛,他們便偽裝成苯教徒,將四方廟里的珍寶分批次轉移,至于究竟移到了哪里,卻沒有留下詳細的記載,經典里只有這么一句話,大意是,那是一個看不到東天的太陽升起,也看不到西天的太陽落下,但終年都沐浴在陽光照耀的地方,一群靈魂永遠忠誠的信徒守護著那個地方。
這句話,就是我們所能知道的四方廟珍寶的唯一線索,而帕巴拉神廟的全意不是別的,它的意思就是指多如大海般圣潔而至高無上的珍寶,這個名字,本身就是一個魔咒,它會驅使所有良心扭曲的人忘記身份和尊嚴,在貪婪中迷失本性。”
岳陽是第一個迷失自己的人,他的瞳孔發散開來,大放異彩,有意無意地舔著干涸的嘴唇,艱難地吞咽唾沫,以一種迷醉的狀態,低聲喃喃念叨著:“帕巴拉,原來這就是帕巴拉。
帕巴拉……”
張立怪異地看著岳陽的表情,將手伸過去在他眼前晃動,看他還有沒有知覺,岳陽將張立的手打開,怪道:“別用那種眼光看著我,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
卓木強巴沒理會兩人打鬧,接著道:“由于福馬距離今天的歷史太過久遠,他的資料很難通過網絡收集,所以對這個人我們研究得不深,只知道他應該是近現代尋找帕巴拉的第一人了,他這一生,自從得知帕巴拉之后就一直和西藏聯系在一起,最后好像也死在西藏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從西藏發現的一張地圖流落在外,據稱那張圖標注有帕巴拉神廟入口,其后爭奪很是激烈……”他將方新教授查到那幅地圖的爭奪情況復述了一遍,又聽得張立岳陽二人屏住呼吸,心中激蕩。
卓木強巴隨后道:“有關地圖這件事,是真是假還不能確定,如果有地圖都找了一百多年還沒找到,那似乎也說不過去,但是有很多與帕巴拉有關的事件,是真實發生過的。
這樣,我們就舉一個例子,我們就拿俄羅斯來說吧。
在福馬失蹤之后,有很長一段時期,再找不到有關帕巴拉的資料,導師說,我們姑且將這段歷史稱為帕巴拉的沉寂期,到了一戰后,帕巴拉這個詞突然神秘地再次出現,在這此后的一段時期我們稱為帕巴拉復興期。
在1927—1928年,也就是帕巴拉復興初期,那時還是民國,蘇聯曾兩度派出專家團來到西藏,他們帶去了蘇聯政府給西藏地方當局的信件。
到西藏后,他們以到各寺院布施為名,拍攝照片、搜集情報。
他們究竟知道了些什么,在尋找些什么,資料查到這里就斷了線索。
后來,第十三世達賴喇嘛圓寂,西藏地方與蘇聯的聯系似乎中斷了。
特別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后,西藏上層僧俗貴族當中逐漸形成了一股親英美的分裂勢力,他們視社會主義的蘇聯如洪水猛獸,拒絕與之聯系。
雖然表面上蘇聯也被卷入二戰,無暇顧及西藏,但實際上,他們一刻也沒放棄過在西藏的探索。
其實,在二戰期間及戰后,不僅蘇聯,英美德日也有很多人都在西藏活動。
但是他們究竟在西藏做什么,這也是我們目前調查不到的資料。
我們只能猜想或許與帕巴拉有關,但是從公開資料卻查不到任何線索。
從福馬來西藏尋找帕巴拉神廟,到他最后消失在了西藏,到無數的尋訪團到西藏來,都不知道他們在找什么,這兩者的中間差了一環,那就是我們一直沒能調查出來的,很關鍵的一環。
特別是一戰二戰之后,那些前來尋找帕巴拉的,別說是你們,連我都無法相信。
如果那些事情是真的,那么,他們尋找的,恐怕不僅僅是財富那么簡單,究竟帕巴拉神廟隱藏著什么樣的秘密,唉……”
卓木強巴說到這里,突然想起了呂競男手中那厚厚的一摞資料,對張、岳二人道:“或許,那關鍵的一環,也就是福馬消失在西藏后和這無數的勢力來西藏之前,中間那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我們國家是知道的,如果我們能順利完成這次叢林穿越,說不定呂競男會透露一點資料給我們。”
張立道:“再次聽強巴少爺詳細地說起帕巴拉神廟,讓我全身充滿了力量,別說穿越這美洲叢林,就算橫穿南極也沒問題!”
岳陽的心還在兀自怦怦地跳著,他看了一眼表現得異常平靜的卓木強巴,奇怪道:“強巴少爺,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
卓木強巴道:“什么問題,說吧。”
岳陽道:“按理說,強巴少爺出身佛教世家,你阿爸是被尊為半個活佛的大智者,那么這樣說來,強巴拉少爺和藏傳佛教的淵源是很深的羅!”
卓木強巴道:“嗯,也可以這么說。”
岳陽道:“那帕巴拉神廟可是西藏歷史上最輝煌的朝代遺留下的最珍貴的財富,我剛才聽到帕巴拉神廟的傳說時,現在還在激動呢。
可是,我總覺得強巴少爺你的態度很冷淡嘛,好像一點都不關心這座神廟的發掘。
難道在強巴少爺心中,除了藏獒,別的什么都提不起興趣來嗎?
你可是佛教世家啊。”
卓木強巴笑道:“呵呵,或許你不知道,雖然我出身于佛教世家,但我對宗教方面的興趣不大,對所有的宗教都沒什么信仰,我只相信我自己。
命運由自己把握,只過好這一生一世,幸福不奢求帶向往生,不幸也不怪厄運前世。
帕巴拉神廟找不找得到,和我有什么關系?
就算我能發掘出帕巴拉神廟的全部財富,也不能給我的生活帶來什么改變,我只是要找到那個地方而已,我追求的,是我所向往的……”
張立道:“可是俗話說耳濡目染,強巴少爺對宗教卻不感興趣……”
卓木強巴道:“難道你們沒聽說過一種叫逆反心理嗎?”
他想了想道:“這樣吧,我來問你,岳陽,你是80后的人吧,你喜歡上學嗎?”
“上……上學?”
岳陽感到很奇怪。
卓木強巴道:“就是比如你們讀中學,那段時間的生活你喜歡嗎?
要求坐在教室里,只能聽老師講課,手腳要擺放好,不能亂動……”
卓木強巴還沒說完,岳陽就笑了,道:“啊,那種生活誰會喜歡啊?
我要是喜歡上學,就不會來當兵了,現在說不定在哪個大學里攻讀博士呢。”
卓木強巴道:“這就對了,以前我接觸的佛家教義,就和你們讀書一樣,每天在小經閣里,背誦無法理解且發音艱澀的經文。
直到現在,我還是一看到那些經卷就很頭疼,凡是佛像啊,經閣佛樓啊,靈塔法器什么的,我都不感興趣。
這次如果不是紫麒麟和帕巴拉神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我想我是不可能參加這支特訓隊的。”
張立和岳陽撇嘴對望,皆想:“看來德仁老爺貴為大智者,他對兒子的教育方式還是有問題的。”
又想起卓木強巴說的帕巴拉神廟,這一夜興奮,更加無法入睡。
第二天,依然是蟲鳴鳥啼,陽光明媚,四人早早作了準備,又開始了在叢林里的逃亡之旅,就好像非洲獅與羚羊的故事,當太陽一升起,雙方都會拼命地練習跑步——為了生存。
誰又知道,今天,在叢林里迎接他們的會是什么呢?
自費旅行團
這偌大的叢林之中,最宜人的天氣無疑要數清晨,微涼的風可以吹走叢林中悶熱的暑氣,帶來泥土和不知名植物的清香,隨風到訪的,還有陣陣鳥語。
雖然四人一刻鐘也不敢懈怠,還是要閉眼領略這舒適的大自然。
木筏上的篙手已換成張立,其余三人或坐或臥,躺在木筏上觀風景,此刻的他們,已有了一種聽天由命的覺悟,該來的總要來,躲也躲不過,武器不離手,大不了硬戰一場。
吼猴家族的哨兵發出警示的哨音,一只豪豬筆直地沖了出來,驚得一群野羊駝四散飛跑,林鶯也停止了鳴叫,撲棱棱振翅高飛。
河水齊腰深,在陽光照耀下,河底的沙也粒粒可數,偶爾可見水葫蘆隨波漂過。
水遁草在河底靜靜地躺著,如美少女的秀發,任由河水母親輕輕地梳理著。
太陽魚和神仙魚總是成群結隊,游動起來搖曳多姿,而玫瑰扯旗與玻璃扯旗更是須眉不讓,爭相斗艷。
岳陽趴在木筏邊上,撥弄輕波,仿佛能觸摸到那些魚兒一般,陽光一樣的笑容又掛在了他的臉上,這一刻的和諧與安寧,對他而,就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巴桑則是仰面朝天,天空飄過一絲如絮的云,巴桑敏銳地捕捉到這一信息,他心中暗暗地想著:“蓄積力量吧,還在蓄積著。
當它們聚在一起時,那將是多么可怕的威力!”
卓木強巴則緊握著槍,警惕地觀察著環境和動向,不希望再發生昨天那樣的事了,真的不希望。
出行得很順利,四人甚至覺得,順利得過了頭,與昨天的經歷比起來,今天好像是在參加觀光團。
就在他們這樣想的時候,卓木強巴突然發出警告:“有人!”
四人的速度相當快,而且動作也十分協調,幾乎是同時落水,到岸邊后,迅速地將木筏拽入林中,就地隱蔽,持槍以備。
為了防止被敵人遠距離發現,他們事先用藤條和枝葉裝飾過衣物,臉上涂抹了迷彩,此時藏于林中,不能說隱蔽得不專業。
聲音近了,進入四人視野的是三條逆流而上的小木船,和他們先前乘坐的一樣,梭形劃槳木船。
每艘船上三到五個人不等,船上的人金發黑發,竟似有幾個人種,用各地語談論著。
那些人的表情看起來很嚴肅,警惕性也很高,好像還有幾個人是專門負責監視河兩岸的叢林的,但是又好像沒有武器的樣子。
在卓木強巴的手語下,大家明白,船上的人不知是敵是友,暫時不要驚動他們,讓他們通過。
就在三條船上的人快離開他們的視野時,突然發出“啊”的一聲,雖然聲音不大,但在這寂靜的清晨叢林,誰都聽得出,這是人發出的聲音。
小船馬上就作出了反應,有人大聲說著什么,其余的人都驚慌失措地到處看,但是卓木強巴他們聽不懂,或許是當地的土語。
卓木強巴等人狠狠盯了暴露目標那人一眼,張立面有無奈之色,指了指距他面頰不足五厘米的一只毛蜘蛛。
那只蜘蛛體形碩大,渾身發黑多毛,無論是誰,驟然看見這么一只大家伙也會被嚇一跳的。
既然已經驚動那群人,只能先下手為強,見那些人沒有火藥類武器,四人端著槍走了出來,只見船上一名咖啡色老實形象的人正惶惶不安地解釋著。
一看見四人拿著槍出來,那名像向導的老實人嘴里說得更急了,連比帶畫,而船上的船員們似乎更加自覺,不用發什么指令,那些人自動都把手放在了頭上。
卓木強巴將嘴朝張立一努,道:“問一問,說什么。”
張立難堪道:“這個怎么問?”
岳陽注意到這些人好像各個人種都有,莫非真遇到一支觀光團?
他用英文問道:“有人會英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