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老有上市公司非法集資的事兒爆雷,耀慶的實控人這回,估計得被立個典型了。”
喬溫聞,想到小錢,想到周瓊后續跟進的報道,又想到那回在南橋會,帶著女伴的蔣震慶,垂睫點點頭,心情復雜地,輕吁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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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吃完,依舊是溫韻白帶著他們三個往回開。
到了小區馬路邊,溫韻白停好車,熄火開了車門,繞到車前。
“嗯?”
見了一道下來的溫韻白,喬溫微挑了挑眉眼,“溫老師,您怎么也下來了?”
溫韻白笑意清淺,柔聲道:“走吧,送你回去,今天有些晚了。”
“不用的溫老師,又不是荒郊野外。”
喬溫笑,“再說,您再不把瓊哥送回去,他就快撐不住了。”
周瓊艱難地搖下車窗,狀似虛弱地對著喬溫道:“對不住啊師父,不能讓師兄送你了,我就想趕緊回去,解決一下。”
也不知道是吃多了,還是吃撐了。
喬溫一點沒有同情心地笑他,接著順手,輕推了下還要往前的溫韻白的胳膊,“你快走吧溫老師,再見啊。”
見她堅持,又聽周瓊在后座輕聲哀嚎,溫韻白無奈。
卻終于沒忍住,下意識地抬手,虛拍了拍她腦袋,輕聲道:“好,那注意安全,到家了給我發個消息。”
喬溫微愣,只是看著溫韻白純粹的眼神,又沒有心理負擔地笑了,點頭,“好。”
笑著倒退了兩步,又擺手說了聲“拜拜”,喬溫才轉身。
“師兄,別看了,我下次再幫你約,好好補償你,趕緊走吧。”
周瓊扒著車窗,一臉要死要活的樣子。
溫韻白偏頭看他,無奈地抿了抿唇,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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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一幀一幀,一個細節都不落地,刻進霍燃眼里。
他終究還是沒出息地等在了這里,只想遠遠看上一眼便好。
又為了不想讓小姑娘認出來,換了輛不打眼的,她沒瞧見過的漆黑色越野車,停在她必經路口的斜對面。
怕她突然出現,又突然瞧見,會生氣,會厭煩。
因此,從停下的那一刻到現在,連車窗,霍燃都沒敢搖落。
只是心里那點期待和害怕,又讓他有些克制不住情緒似的,需要找點寄托,才能靜靜地等下去。
明知如今不該抽煙,他還是燃了一根,夾在指間。
此刻透過車廂里的薄煙見到這畫面,見到站在那輛白色途銳邊玩鬧說笑的倆人,霍燃覺得,倒更顯得他像一個卑劣的、躲在暗處不敢見人的窺視者。
壓著指尖那點僵麻顫意,霍燃自嘲地扯了瞬唇角。
原來,他那回也只是說得好聽而已,如今,真讓他瞧見這樣的場景,他才知道那些漂亮話,有多可笑。
他終究是高估了自己,他哪里……有那么大度呢。
那點自私的、狹隘的、不能也不敢宣之于口的獨占欲,裹挾著他的心,被人隨意地擲進熱炭里,炙烤煎熬、滋然作響。
只是,他再也不能食的啊。
安安靜靜地看著喬溫離開的背影消失,又看著馬路對面的霧白色途銳,劃開夜色重新上路,霍燃顫了顫長睫。
透過貼了遮陽膜的車窗望出去,街景都鍍了一層暗灰,像是失了色彩。
此刻這層暗灰,又罩上了一層水汽,模糊得有些不真實。
無人瞧見,霍燃還是像被人剝開心里那點私隱攤在了人前似的,狼狽地顫著指節,把燃了半截的煙湊到唇邊,狠狠吸了一口。
突如其來的尼古丁味鉆進肺里、胃里,激得他止不住一陣猛烈嗆咳。
這陣嗆咳,又跟抽了他五臟六腑空氣似的,壓得他喘不上氣來。
抵著中控那兒的煙缸,霍燃胡亂捻滅了手里的半截煙。
煙頭猩紅燙在指腹上,空氣里響起皮肉灼燒的一聲輕嘶,他都麻木地未曾察覺。
手肘擱上方向盤,男人像累了似的,卸了力,把額頭抵到胳膊上。
他……只是趴一會兒,僅此而已。
灼人熱意透過手肘處挽了兩層的白襯衣,霍燃無聲輕顫著肩,默然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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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自己住的那棟樓,喬溫抬眼一瞧,五樓的廚房都暗著。
小錢找了份新工作,大約還沒回來。
喬溫爬上四樓,踏著臺階的腳步聲,沒能讓樓上聲控燈亮起來,貌似是又壞了。
也沒多想,只想著家里還有備用的節能燈,待會兒搬個椅子出來看看,能不能換一個。
只是到了五樓,和小錢門對門的平臺那兒,天生的警覺性,卻讓喬溫莫名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只是,五樓六樓的聲控燈一塊兒壞了,會不會,巧了一些?
摸鑰匙的聲音,在黑暗寂靜的樓道里格外清晰,清晰得喬溫心跳,都跟著快了幾拍。
眼睫急顫了一瞬,喬溫攥著鑰匙迅速轉身,只想先下樓再說。
只是緊跟著的,是黑暗中樓道里比她還快一秒的腳步聲。
陌生又危險的男性氣息從身后襲來,驚呼聲還未出口,帶著詭異芬芳的烷類香氣,就緊緊壓住了她的口鼻。
喬溫繃著心跳,刻意壓住呼吸,極力掙扎,卻怎么也不敵身后悄無聲息、早有準備的那點力道。
胸腔里壓抑的窒息感,讓她只能下意識地開始尋找氧氣,開始呼吸。
數分鐘后,那點掙扎的力道,逐漸變得微不足道。
喬溫不是沒有意識,只是四肢綿軟地,使不上一點氣力。
這種既清醒,又無力的感覺,或許才更讓人感到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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