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見她不能再掙扎,陌生男人無聲無息地半挾半攙著她往樓下走,像扶著個喝醉了的朋友。
喬溫努力蠕了蠕唇,咬住下唇內里的軟肉,想借著點痛意讓自己更清醒一點。
只是一口下去,除了口腔里漫出點血腥氣,什么感覺都沒有。
閉著眼睛,喬溫壓住恐懼,無力地讓這人挾持著,只想等著出了這樓,到了小路上,再尋找脫身的機會。
男人帶著她下了樓,喬溫克制住襲來的困倦,努力撐開眼睛,嘗試著在沿路逡巡。
恍惚間,終于見到小路上有個陌生男人經過,喬溫嘴唇翕張嘗試,卻連發聲的力氣都沒有。
陌生男人瞥了他們一眼,收回視線,消失在視野里。
希望還未燃起就被熄滅,洪水即將沒頂般的絕望感襲來之際,喬溫又聽身邊男人似是在講電話,壓著嗓音,簡單倆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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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燃是被馬路對面車胎劃響路面的急剎喚回的意識。
這詭異的剎車聲讓他莫名一驚,下意識抬頭望過去。
突然停到路邊的是輛黑色現代,緊跟著隱到門邊的是個壓著帽子戴著口罩的高大男人,車體擋住了他大半身形,霍燃卻在隱約間看見喬溫剛穿的那件衣服。
那個熟悉到刻進命里的身影,他不會認錯的。
那一男一女兩個身影快速上了后座,黑色現代一刻沒停,油門沸騰的聲音比關門聲來得還快,急速沖進夜色。
反應只在一瞬間,霍燃心跳快沖破胸腔,點火的同時扣好安全帶,摁下車載電話。
“趙琪報警,一一被人綁架了。”
對面接通,霍燃沒有任何停頓,捏著方向盤的指節死緊,語氣卻冷靜得讓人聽不出情緒,迅速報了前車車牌,霍燃繼續道,“馬上讓爺爺幫忙,我從西虹橋出發,調這前后,一路監控。”
趙琪只愣了一瞬,便壓著驚慌,迅速反應過來,應聲掛斷。
霍燃車速未減,調了常用聯系人,打給沈辭,“阿辭,聯系一一,聯系得上通知我,別問原因。”
沈辭聽完這沒前因后果的一句話,和霍燃極力克制,卻帶著難掩顫意的話音,心跳一滯,默契應下。
引擎轟鳴,壓住胸腔里漫天恐懼,霍燃只想賭一賭那萬分之一的僥幸,是他認錯了人。
那個像是毫無反抗之力被人挾持上車的女孩兒,不是喬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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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駕駛座的男人,口罩只遮住了嘴巴,鼻梁上臥著一道明顯的刀疤,在后視鏡里瞥了上車的倆人一眼,便流里流氣地嗤了一聲,“這有錢人的女人,就是不一樣啊,的確漂亮得叫人心癢。”
喬溫使勁闔了闔眼睫,壓住周身一陣惡寒。
帶著喬溫上車的男人沒應聲,只低聲道:“開車。”
刀疤臉也沒在意,瞥了眼前方測速的攝像頭,口罩一提,遮住大半張臉,踩下油門,沖入夜色。
“后面那輛霸道怎么回事?”
車子開出去沒兩分鐘,刀疤臉瞥了眼后視鏡,蹙了蹙眉,捏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腳底油門卻半豪未松,問著同伙,“像是突然跟上來的。”
戴著口罩壓著帽子的男人聞,跟著回頭一望,雖然詫異,還是冷靜道:“不是什么豪車,應該跟這女的沒什么關系。”
“艸!”
同伙話音未落,車身一個急拐讓彎,伴著開車男人一聲暴喝咒罵,“絕對和這女人有關!這不要命的想逼停我!”
雖是夜路,路上依舊有往來車輛。
被這拍片似的驚險一幕,嚇得鳴笛聲、剎車聲、咒罵聲不斷。
夾雜著車胎在水泥馬路上擦出的尖銳刺耳刮擦聲,一片混亂。
口罩男跟著車身慣性往一邊倒去,腦袋在車窗上重重一磕,一把拽住后車門頂的扶手,語速終于快了不少,“別停!往西郊開!”
刀疤臉會意,眼色一沉,沒再說話,腳下使力,一路測速燈急閃,都沒讓他松開一點油門。
喬溫一上車,就被口罩男反剪了雙手,套了繩索綁在身后,又扣了安全帶,把她固定在了車后座上。
她包里的手機一直在震,那男人拿了出來,掐斷了電源。
剛剛那陣急速過彎,甩得她胃里一陣翻涌,眩暈感襲來,卻強撐著意識,聽著兩個男人的對話。
她不知道就她這么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值得誰大費周章地綁架她。
她也不知道那輛后車里跟著的,到底是誰。
只是下意識冒出的那個名字鉆進腦袋里,卻只讓她心臟疼得驟然一縮。
總之,千萬……千萬別為了她冒險。
無力地闔了闔眼睫,喬溫默念。
—
此刻兩車身后跟著的出租車內。
“小師傅,您這……您這確定不是在拍警匪片兒吧?”
出租車司機雖然踩著油門,卻是提心吊膽一臉懵逼。
“不是,”溫韻白捏緊了手機,心跳得有些快,“師傅您跟著前面那輛霸道就行。”
溫韻白看著喬溫離開,重新把車開出去一段,估摸著她到家的時間,卻一直沒收到她的消息。
實在不放心,就給她去了電話。
結果,打了兩三遍,對面不僅沒接,最后還關了機。
吃完晚飯四個人找地方喝茶的時候,喬溫仍舊坐在他身邊,他無意間瞥見,小姑娘手機電量還剩了三分之一,不至于兩通電話就關了機。
當聽到電話里“您撥打的手機已關機”時,他心慌莫名,迅速把車停在了路邊,叫秦政威先送周瓊回去,自己則在路邊攔車,打算去喬溫家看看。
只要確認她在家,沒事就好。
站在路邊攔下這輛出租車時,卻見到喬溫住的西虹橋那一段方向,駛來兩輛互別車道的超速車。
而那輛霸道,他有印象,送喬溫回家停在路口的時候,就在馬路對面。
心跳一滯,溫韻白迅速叫停司機,讓他掉頭跟上。
同時打電話,問周瓊要了小錢的的聯系方式。
對面接通,說剛下夜班,正在回去的路上,馬上就回去看。
“小師傅,那什么,這單我能不能不……”師傅話還沒說完,溫韻白就點開了手機支付寶,掃了掃車上的二維碼。
支付寶到賬,五萬元。
車內響起一聲機械的女聲。
師傅愣得油門都猛了猛。
“麻煩您跟著就行,不用您幫忙,麻煩了。”
溫韻白語速極快地說。
司機師傅猛地咽了一口,終于點頭搗蒜,“啊……啊行,行行行行。”
溫韻白攥著手機,只有一個想法,萬一喬溫在前面哪輛車里,他不能存著僥幸不跟緊。
要是小錢那兒看了,喬溫已經在家,那就當今晚這是虛驚一場,再好不過。
總之,千萬千萬不要出事……
小錢那兒很快給他回了電話,卻是喘著氣說:“溫先生,小喬姐不在家啊!”
心跳驟然加速,溫韻白掛了電話,重新撥號,“您好,對,我要報警……是我朋友……從西虹橋到西郊方向……車牌是……”
掛了電話,溫韻白重新勒了勒身上的安全帶,一把拉住側門頂扶手,“師傅!跟緊了!千萬別跟丟!”
“好!”
收了“跟車費”的司機師傅,壓著心跳大聲應下。
出租車師傅一路疾馳,跟到西郊一處廢棄工業用地,看著前面兩輛都跟玩兒命似的黑車,不顧雜草碎石,顛簸著輪胎甩尾沖撞,終于緩了車速停下,不肯再開過去,“小師傅,我這……真沒法開了,這、這都沒路也沒探頭了啊!”
“行,我下車。”
溫韻白咬了咬牙,沉聲問,“師傅,您車上有什么趁手的工具沒?”
師傅一愣,接著大聲一吼:“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