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是別人開的,方子也是別人的。
但他有得是辦法,讓藥效“恰到好處”地加重。
讓王嬪這場病,來得更真實,更纏綿,更符合她病體難支的形象。
且查無實據。
沈知念滿意地頷首,眼底掠過一絲冷光:“那便有勞唐太醫,為王嬪‘精心’調理了。務求……‘藥到病除’!”
“微臣遵旨,定不負娘娘所托!”
唐洛川躬身退了出去,步伐依舊平穩。
處理完這樁事,沈知念又喚來芙蕖,聲音恢復了平日的慵懶,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去敬事房傳本宮的話——”
“王嬪妹妹病體沉疴,需靜心休養,不宜侍奉圣駕。她的綠頭牌……暫且撤下吧。”
芙蕖心領神會,立刻應下:“是,娘娘。奴婢這就去辦。”
沈知念已重新執起銀剪,慢條斯理地修剪著,瓶中那枝臘梅多余的枝椏。
梅香清冽,映著她沉靜無波的側臉。
寒冬還長,有些枝椏,是該修剪了!
兩道命令,如同無形的枷鎖。
一道,將讓王嬪的“病”,變得貨真價實。
另一道,則剝奪了她重獲圣寵的可能。
在深宮之中,失寵又“久病”的妃嬪,其處境會如何,不用想也知道。
宮里從來都沒有秘密,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這件事。
莊妃捻著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頓,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仿佛此事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
宸貴妃……終究還是出手了。
……
翊坤宮正殿。
藥味和暖香交織,沉悶得令人透不過氣。
王嬪斜倚在鋪著厚厚錦褥的美人榻上,身上嚴嚴實實裹著狐裘,臉上刻意敷了一層薄粉,透出“久病”的蒼白和憔悴。
她正“病懨懨”地接受巴答應例行的晨省問安,眼皮半垂,一副精神不濟、不勝其擾的模樣。
巴答應坐在下首靠前的一張繡墩上。
她穿著色彩艷麗的宮裝,小麥色的肌膚,在殿內的暖光下泛著健康的光澤。
微微隆起的小腹,在裙擺下已清晰可見。
巴答應那雙帶著異域風情的嫵媚眼眸,此刻正饒有興味,打量著王嬪刻意營造的病容,紅唇邊噙著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誚。
她慵懶地調整了一下坐姿,捻起宮女剛奉上的茶盞,卻不喝。只拿鑲著寶石的銀蓋子,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浮沫。
巴答應的聲音拖得又甜又長,帶著鋒芒:“王嬪姐姐今日這‘病容’……瞧著倒是比前兩日,更添了幾分風韻呢,真是我見猶憐。”
“妹妹聽說姐姐病得厲害,可真是憂心忡忡,夜不能寐。”
隨即,她話鋒一轉,目光如同淬了毒,牢牢落在王嬪臉上:“不過細想想,姐姐這‘病’啊,來得也是應景。”
“定國公府剛被連根拔起,太后娘娘又在慈寧宮纏綿病榻,連人都見不到了。姐姐心里頭……想必是五味雜陳,又驚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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