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溫和了些語氣,夏寧跟著就說道:"大人給的雪音固然好,但梅開那些丫頭隨了奴三——""夏氏。"
耶律肅忽然開口,眼神微冷的落在她的臉上。"不要得寸進尺。"
夏寧詫異。這就得寸進尺了她還沒要什么呢。夏寧癟了下嘴,又裝出委屈的嘴臉,"前院外男又多,奴連這屋子都不敢邁出去一步,在這兒也沒個說話人,現下又下不得床,捏不了針線握不了毛筆……就要活活憋悶死了……奴、奴實在是想她們了……"耶律肅對她這番話不置可否,反問:"雪音不是人"
夏寧哎呀了聲,"那是您送來的姑娘,奴生怕說錯了話惹雪音姑娘笑話。"
說話也不肯好好說,伸手拽著耶律肅垂下的衣袖晃來晃去。一副小女兒撒嬌的嬌嗔樣。耶律肅拽開她的手,依舊冷靜自持,"過兩日就把你送去小院。"
夏寧心花怒放。可面上不敢露出一分一毫。"可、可——"她轉了轉眼珠,有了主意后顰蹙眉心,楚楚可憐,"奴家的傷還未好——嘶——可疼可疼了……"她伸手扶著腦袋,哎呀哎呀的叫喚。耶律肅雙手環胸,冷眼看她唱戲,哼笑一聲:"頭疼成這模樣也沒見你少說一句。"
夏寧立刻閉眼、閉嘴,裝睡。還似模似樣的發出輕微的鼾聲。這番毫無規矩的作態,令耶律肅看的眉頭緊縮。恨不得將她挖起來再抄個百遍女四書!終于還是沒下手。罷了。等她傷好送去小院眼不見為凈。裝睡的夏寧倒是真的睡著了,在耶律肅回來前,她喝了安神的湯藥,恰好藥效起來。耶律肅也不再房內多待,徑直去了書房,叫來趙剛回話。問的便是馬車墜崖一事的口供。趙剛仔細答道:"小院中一應五人,其中菊團與蘭束二人留守小院,甚至都不知道馬車改道一事。而隨行的三人中,嬤嬤、菊團與蘭束三人的死契皆在將軍府,梅開、竹立二人的在姑娘手中,姑娘出事后兩人受驚過度,直至聽到姑娘無事才清醒,各人的口供也都對得上,皆無可疑之處。"
那就是夏氏遇難,皆為東羅之人策劃。若夏氏不繞道進山呢若她那日又忽然轉念不想去寶華寺上香了呢耶律肅略作一想,仍覺得有些許不對。可有抓不住這不對之處。兩指敲擊著桌面,連著十幾下后戛然而止:"人還在府中"
趙剛:"是,不得將軍命令,卑職不敢擅自放人。"
耶律肅并未立刻給出回答。趙剛揣度著自家將軍的表情,試探問道:"府中女使僅有雪音姑娘一人,是否要留下一二人去夏姑娘身邊侍候"
"不必,今晚全部遣回小院。"
趙剛應下。耶律肅又吩咐道:"三日后安排一輛馬車,送夏氏出府。"
趙剛一肚子不解,但也只能答:"卑職領命!"
而這一夜,夏寧睡得極不安穩。額上痛不欲生,四肢滾燙,夢境顛倒混沌,光怪陸離。偏她不喜歡有人在外頭守夜,將雪音打發了下去,此時難受的死去活來,也愣是無人發覺。她拼著最后一絲力氣,將矮桌上放著的茶杯撥到地上。力氣太小,茶杯質量太好。竟然沒碎。只是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圈。看些夏寧眼睛發直,險些被氣暈過去。"救……命……"她嗓音嘶啞,胸口更是憋悶的像是有千斤重的石頭壓著喘不過氣,一絲恐懼攝了她的心神。可她不愿認命。又試圖去夠茶壺,可離得實在太遠。高熱燒的她視線暈眩,微弱的氣息令她動不了胳膊,仿佛能察覺到生命在體內流逝……意識模糊間,似乎聽見開門聲。有人來了……她,不必死了。"夏氏!"
……"夏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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