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一步之距。
蕭真微仰起頭看著他,才發現丞相大人竟然比皇帝還要高出一些。精致的輪廓,冷峻的五官,斯文書生,只是給人的感覺太過清冷,太過疏離。
四目相對,蕭真確實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溫柔,還有心疼。
蕭真奇怪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眼中的溫柔和心疼從何而來:丞相大人為何會在這里?
喜丫說一天沒見你了,我便知道你來了這里。韓子然的聲音沒有了以往的冷淡,很是溫和。
你怎么知道我會來這里?這個地方,除了皇帝,吳印,趙介和她,幾乎沒有其余的人知道。還有,他對她的稱呼顯得很不敬,不過在這個時候,她也不計較。
想知道便知道了。
你為什么想知道?
因為一個人。
這里也有你的親人嗎?蕭真問,難道丞相的親人會是她的哪個兄弟?
韓子然緊鎖著這個女人眼中淡淡的傷感,輕道:我的恩人在這里。就在他的面前,可她卻沒有認出他來。
蕭真點點頭,沒有多問,這些沒什么好多問的:祭奠完之后便回去吧。便越過他離去,不想手突然被他拉住。
蕭真詫鄂的看著他。
你要去哪里?
祭奠。
淋著雨會生病的。回去吧。
蕭真搖搖頭,離開,才走了幾步,頭頂便撐了把傘過來,轉身,就見韓子然將傘大部分撐在了她的頭頂。
她看著他,他亦坦然回視她。
我不需要。她說。
會生病的。他說。
不會。她有一身內力保護,這一點時間寒氣侵不入她的身,說完,蕭真沒再理他,大步邁開朝著山下走去。
帝王山是綿延萬里的山有脈,蒼蒼茫茫的望不到盡頭。它是京城唯一也是最堅實的保護屏障,可一旦這個地方被占領,那么京城便只是一座孤城。
五年前的叛亂就是在這山腰,瑞王領著十萬精兵將京城困住,困了六個月,外面的攻不進來,里面的殺不出去。為了突圍,他們想盡了一切辦法,最終以最笨的方法取勝。
二萬人啊,這二萬人中,最年邁的已逾古稀,最小的,才不過七八歲。
蕭真一步步走在這片曾經的撕殺了幾天幾夜的戰場,那些情景歷歷在目,那些犧牲還在眼前,那樣的絕望,那樣的無助,已不是用慘烈二字能來形容。
當她領著唯一一隊精英突圍,當領著勤王軍隊殺回來時,看到的便是兄弟慘死,恩師戰死,司徒的身上插滿了箭枝。
那一刻,她殺紅了眼。手中的一把劍喝了一天一夜的鮮血,她的眼中只有二個字,報仇。
雨不停的下著。
五年的時間,當年三天三夜的暴雨也無法洗滌干凈的血腥已埋于這片森子下,二千壯烈早已化為英靈守在這片帝王山脈中。
蕭真一步一邁走在這片曾經的戰場上,以她獨有的方式祭奠著死去的兄弟,死去的老弱。不知道走了多久,蕭真來到了一處懸崖邊,縣崖邊有著一座墳,墳比一般的墳要大,因為這里埋葬著二個人,墓碑上寫著‘司徒呈,歐陽點兒夫妻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