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點。”林媛對講里提醒。
“是。”外面的人聲音不緊不慢,像在教學;
動作卻一點不拖泥帶水。
黑衣人的第二排剛要上,坡道那頭兩束白光一分,路面上“刷”地拉出一排黑刺帶,從水面下滑出來,像一條又短又狠的蛇。
徹底攔住了這些人回去的路。
李二寶側頭,笑意在眼底一閃,“哎,黑櫻會,什么時候在東南亞,受到過這種委屈。”
“嗯,但不能把人得罪死。”林媛點點頭,“得留明天談話的余地。”
她又看向檢驗棚方向:“唐雪醒了沒有?”
“人在,脈搏弱,嘴唇青,只凍昏了。”
對講里的女聲很穩,“掛三分鐘熱濕化霧,恢復意識。”
“胸卡、腕帶、內襯口袋的臨時護照已取出,有趙明德名下公司行程單,照片一致。”
“全部拍攝歸檔。”
“動作漂亮。”林媛淡淡一句,“把她放在棚里,不離開港區范圍,告訴她的‘接應’,我們會把人交給官方,有問題去找他們。”
黑衣人這邊,領頭那人勉強壓著怒氣:“你們知道在做什么嗎?這個口子你們封不住。”
“我們只是在做工作。”保全仍舊用教科書式的語氣,“如果有異議,請走程序。”
“走程序”三個字落地,對方的肩膀明顯抖了一下。
這明顯是在搪塞。
而且是在看到自己出示的,櫻花國旗下冷鏈公司證件,還這么干。
顯然,在他們來之前,對方就知道了自己的來歷。
這一切,都是準備好的。
豪車里,李二寶看著這一幕,像看一出排練好的戲:“你的人訓練過公文腔。”
“這個腔調,最好用。”林媛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你說要規矩,那就把規矩當刀使。”
棚里有人輕咳。
唐雪醒了,眼神恍惚,看到燈光,第一反應是往后縮。
她的手腕動了動,被輕柔地按住:“你安全了,我們只記錄,不問話,稍后會有‘官方’接你。”
“她聽得懂。”李二寶看著棚里的畫面說,“她是櫻花國籍,但在曼國混了幾年,腦子清。”
“能不能從她身上打開櫻花那頭的口子?”林媛問。
“看行動組。”李二寶把話壓下,“她的供述最好出現在陳立國的錄音里,不在我們這。”
外面,黑衣人的支援沒再進場,遠處那串冷白的車燈又熄了幾盞,像退潮一樣收回去。
領頭人抬了抬下巴,算是留了句場面話:“今晚的事,我們會記住。”
“感謝配合。”保全點點頭,像真的結束了一場普通的抽檢。
“把第三輛車也攔下來做全身掃描。”林媛道,“不拆箱,做表面檢。給他們留點面子。”
“好。”對講里回復干脆。
第三輛車被引到另一側,幾個保全舉著手持熱像儀逐寸掃過,車廂底部的溫差略有異常。
記錄員寫下“疑似底板空腔”,蓋時間章,連同車牌、駕駛員信息一并拍照。
“通知港區監察,明天上報例會。”
李二寶忽然笑了:“搞的跟真的一樣。”
“本來就是真的,但也可以是假的。”
林媛輕笑:“真真假假,不就是我一句話的事,喜歡看嘛?”
“好看。”李二寶笑了,“看到他們吃癟,有點舒服。”
“還行。”林媛也笑,“你那邊要的‘爽’,夠了嗎?”
“夠。”李二寶看著遠處被燈帶照得像銀面一樣的海,“他以為全世界都按他的節奏走。我就讓他知道,有人能把節奏撥回去。”
她忽然想起什么:“行動組那邊,什么時候給東西?”
“明早。”李二寶答,“匿名快遞,唐雪的腕帶、臨時護照復印件、行程單的高清照,再加一段棚內的開箱錄像。”
“讓他們自己寫‘證據到手’。”
“你不怕他們懷疑你把人‘控制’了?”
“我可沒控制他。”李二寶看了眼林媛:“這一切,不都是正規程序嘛?”
“對。”林媛點頭,“本來就是正規的。”
豪車輕輕并線,駛離冷鏈區。
后視鏡里,檢驗棚的白燈還亮著,里面的檢查,依舊在持續。
“羅三呢?”林媛問,“沒露頭。”
“不會同一晚動兩個。”李二寶看著道路前方,“估計那邊也意識到了,做了雙保險,羅三能混跡這么多年,不被人知道,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但今晚也不是一點收獲沒有。”
“我們明天把這份‘疑似’丟給行動組,他們才是專業的,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
“你這么自信,行動組明天會聯系你?”林媛問道。
“確定,他們看到我留下的東西,一定會和我聯系。”
李二寶肯定說道:“一步違法,二符合程序,再加上他們很清楚眼下的局勢,陳立國,也不是那種剛愎自用的人。”
林媛靠回去,長腿交疊,語氣帶點玩笑:“你這人,越來越像個‘壞的好人’。”
“你‘好看’就行。”李二寶笑了一下,指了指前方路牌,“讓司機繞商業街,別引尾巴。”
“已經甩了。”林媛不緊不慢,“守衛給你行禮那一幕,夠他們聊一晚。”
“你要的那種‘反差’,對他們來說,比我們今晚的動作還扎心。”
“嗯。”李二寶應了一聲,伸指把車窗開了一條縫,夜里的潮氣鉆進來,帶著海上淡淡的味道。
他忽然說:“把唐雪的手腕保溫包換成粉色的,醒來的時候比較安心。”
林媛愣了一下,笑出聲來:“行,李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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