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是辛夷硬要躲在里面偷聽的,傅九衢本不想如此,但拿她沒有辦法……
沒想到,這小婦人出來便拿此笑話他。
傅九衢又好氣又好笑。
你不就想看本王難堪么如此,可算滿意了
辛夷低笑一聲,坐在床側,伸手便去撫平他的眉頭,半點不見外地道:郡王還是不要皺眉好。皺著眉頭的樣子,怪嚇人的。我還想多活幾年呢,郡王饒了妾身吧,妾身下次還敢。
一口一句妾身,雖是玩笑,卻聽得傅九衢面紅耳赤,心驚肉跳,那好不容易平息的心緒,再次如同浪涌。
你到底想怎樣呢
嗯辛夷眨個眼,正色道:我說得不夠明白嗎這樁婚事,我是壓根兒不認的。自從汴河縱身一跳,張小娘子便已經死了,活下來的人,是我,辛夷。我是我,她是她,舊事已矣,我和他都應該放下過往,過好余生……
頓了頓,她眉眼微挑。
我認可他的說法,只是我的余生里,不會有他。
傅九衢下意識地問:那我呢
辛夷微抬下巴,我方才便要當著張巡的面說清楚,是郡王不敢面對……當然,我也不怪你,畢竟你們是結義兄弟,有生死情分在。但是,郡王也大可不必干涉我的選擇。至于我的余生會不會有你……看緣分吧。
緣分。
傅九衢想到張巡說起緣分時的表情。
辛夷,你容我想想。
可以啊。辛夷無所謂地笑了笑,隨便你想到什么時候都行。但我,不會等你太久。
傅九衢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此何意
辛夷道:人與人的情分,往往系在一念間。此刻,我愿與郡王相好,長相廝守,若郡王不拿我的情感當一回事,我或許可等待你一些時日,但不會等待一輩子……一段緣去,一段緣來,誰知還有沒有別樣的風景等我呢
傅九衢眉頭皺起。
這樣大膽的論在他看來,驚世駭俗。
不過,他看過辛夷太多異于常人的地方,也就見怪不怪了。甚至覺得這么說的她,才是他喜歡的那個小婦人。
你可太能了。
傅九衢幽幽嘆一口氣。
你今日不來,我便那般去了也好。
辛夷嗤笑,我以為廣陵郡王最是豁達通透,胸有萬千溝壑,殺伐決斷從不拖泥帶水,沒想到竟會生出這般頹廢心思……
傅九衢:對行遠。我是有愧的。
辛夷:是因為我嗎
傅九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正色地看著她,淡淡地道:有一樁事情,我從未對你說起……
辛夷疑惑地問:什么
傅九衢道:行遠去昆侖關,并不是因為嫌你癡纏自請求去,而是我……派他去的。
辛夷一怔,他是皇城司的人
傅九衢再次點頭,他任職殿前司,實則也是皇城司一員。
皇城司獨立于朝堂之外,負責的便是監視軍隊和探查百官,干的是特務的勾當,在各級官場派遣察子并不鮮見,只是辛夷沒有想到,張巡還有這樣的身份。
原來如此。
她就說嘛,哪里有嫌棄自家妻子丑陋,便自請外派的人。如今想來,那只是一個張巡出京的借口而已。
張小娘子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工具人。
傅九衢劍眉微鎖,聲音低啞帶笑。
我若與你在一起,你說行遠會不會懷疑我派他出京的動機會不會懷疑他在昆侖關遇險,是我的安排,目的便是要他去死……
會。
不說張巡,便是辛夷自己,要是脫離出角色本身,從第三人角度來看,也會覺得這個廣陵郡王簡直小人行徑,無異于玩了一出奪妻殺人的戲碼……
這對傅九衢而,是如山一般的壓力。
我懂你。也尊重你的選擇。辛夷慢慢從傅九衢的床沿站起來,面對著他微微欠身。
那我便告辭了。今日是民婦莽撞,再往后……
她輕笑,借張巡的話,舊事已矣,我們余生,各自安好吧。
說著她轉身便要離去,不料斜刺里伸出一只手,將她手腕拉住,轉頭便見傅九衢半個身子懸掛在外面,稍不留神就要從床上掉下來的樣子。
一雙黑眸深如寒淵。
短短幾個字,說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本王準你走了
辛夷愣愣地:郡王
傅九衢突而一嘆,不是說好,讓本王做你的外室
辛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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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九衢:本王準你走了
辛夷(疑惑):不然呢你留我下來過年啊
傅九衢:過年。一年不夠,過兩年,過一輩子,如何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