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張巡看著周憶柳,斷然搖頭,即便賤內有什么心思,郡王也不會遂她的意。妹妹勿要聽人讒……
但愿吧。
周憶柳云淡風輕地一笑,靠在椅背上,笑著搖了搖頭。
那模樣,瞧得張巡更是鬧心不已。
好在這時,小廝來了,說郡王已然蘇醒,請張都虞候入內相見。
張巡松一口氣,起身朝周憶柳點了點頭,徑直離去。
姐夫慢走。
周憶柳微笑相送,直到張巡走遠,她臉上的笑容才漸漸凝固下來。
傅九衢當真不會嗎
所有人都說他不會喜歡張小娘子,但周憶柳卻很肯定——他就是為那個張小娘子著了迷,這才不肯娶曹大姑娘,這才漠視她的存在。
只有心有所屬的男子才會這般絕情……
~
臨衢閣。
張巡進去的時候,沒有看到辛夷,左右看了看,微微一笑。
聽說賤內來了重樓的府上,怎不見她的人
傅九衢看他一眼,目光有點一難盡。
她去福安院為我母親問平安脈了。
哦。張巡點點頭,你可好些了
傅九衢臉上尚未恢復血色,雪白一張臉,雪白一身衣,看上去容色出塵,俊艷不可方物。張巡看著他,心里越發篤定傳是假,荒誕無稽……
這樣的廣陵郡王,怎會看得上一個村婦
好多了。傅九衢說罷,垂下眼,又道一句,幸虧了辛夷。
張巡皺起眉頭,重樓是說……賤內辛夷是她的名字
傅九衢看著他的眼睛,你不知道嗎
張巡一時無。
事實上,他從不關心張小娘子的事情,依稀記得她是有一個閨名的,但自從她嫁到張家村來,便隨了夫姓,人人都叫她張小娘子,她原本叫什么名字,便慢慢模糊了,張巡也記不清。
因此,辛夷這個名字,并沒有引起張巡的懷疑,反而讓他有些內疚。
如此想來,當初是我忽略了她,竟然不記得她的名字了……
傅九衢眉頭微擰,默然不語。
張巡輕笑,嘆了口氣,不瞞你說,經歷這一場生死,我倒是想開了許多。兄弟情分也罷,夫妻緣分也好,都是天意,既然老天讓我與她結為了夫妻,我便應當好好待她……往后,要珍惜眼前人,過好余生才是。
傅九衢無聲無息地看著他,沒有表情。
張巡素知他性情冷淡,顯然是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隨即笑著拱了拱手。
話說遠了。我們還是說正事吧。重樓,我有一事想要拜托你……
傅九衢嗯一聲,你說。
張巡道:那大理國世子對我有救命之恩,若是可能,還請重樓照拂他一二,派皇城卒護其周全。汴河遇險的事,我如今想來仍是心有余悸,眼下雖說身處汴京,有鴻臚寺看顧,但我仍是不太放心,感覺那些人,不會善罷甘休……
傅九衢:那是自然。世子是大宋的貴客,誰人敢怠慢他半分
張巡覺得這次回來,傅九衢同他說話,好似生分了一些。
句句客氣,也句句疏離,好像突然便轉了性子一般,一種公事公辦的作派。
只是略一細想,張巡看他神色疲憊,有氣無力的樣子,便釋然了。
那你好生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
說罷,又是一聲苦笑,我這回京便遇刺,歷經驚險,還沒有去殿前司述職。
傅九衢突然問:你見過曹大人了嗎
張巡搖頭,尚未,這便是要去找他的。
曹翊是張巡的直系上官,去找他述職本是應當。傅九衢點了點頭,突地一嘆。
去吧,去見見他也好。
張巡拱手:告辭了。
他又望了望四周,原想見見賤內,既然她在給長公主看病,我就不方便再去打擾了。重樓你見到她,替我捎兩句話吧。
傅九衢嗯聲,你說。
張巡道:舊事已矣,我們都應放下過往,過好余生。
傅九衢唇角微僵,但沒有多說什么,只點點頭,便讓孫懷送張巡出去。
腳步聲越去越遠,漸漸消失。
屋里安靜一片,傅九衢輕輕嘆聲。
他走了,出來吧。
內室的簾子無風而動,清清脆脆一道笑聲,接著便是辛夷爽利的聲音。
原來郡王說起謊來,也是眉頭都不皺一下呢
傅九衢皺眉看她,半晌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