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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9章

      她一頭霧水:"許世子,你這抱不平替誰打的"

      她原先有一點以為許嘉泰作為朱謹深的伴讀,是為了她曾冒犯過朱謹深才對她這樣,可以她對朱謹深干的事,怎么也和"冷酷"扯不上關系吧

      許泰嘉繃著臉,卻有點自悔失的樣子,不肯繼續往下說了。

      朱謹洵睜著好奇的大眼睛,目光來回望著他們,此時打圓場道:"你們可是有了誤會現在不方便說就罷了,等下了學再好好說開來,都是同窗,不要吵架。"

      朱謹淵也在望著他們,不過目光顯得深思許多,所以沒有及時說出勸架的話來,讓弟弟搶了先,只得跟在后面也勸了兩句。

      兩個皇子紆尊開解,許泰嘉有天大的氣也不好發了,這一日余下的時光,就還算太平。

      只是到下午下學時,許泰嘉飛快走了,顯然沒有跟她把話說開來的意思。

      沐元瑜也懶得管他,來日方長,許泰嘉要成天這么別扭著,她是不會怎樣,他得先把自己別扭出毛病來。

      收拾了書本筆墨,她拎著書袋同江齊二人一起往外走,這兩個人倒是好相處,開始對她有點小心翼翼的,發現她本人跟傳聞里的不那么一樣,就放開來正常說話了,一路出了幾重宮門,互相告別。

      然后,沐元瑜就讓一個人堵上了。

      李飛章李國舅爺。

      他從宮門外自家的馬車里蹦出來,好似癡心女子終于逮著了浪蕩的負心漢,劈頭向她問道:"終于等著你了!我為了誰揍華敏你不知道嗎你為什么參我!"

      他真是心里苦哇,抱心目中選定的未來儲君大腿抱不上,想低個頭抱一抱能抱上儲君大腿的人的大腿,仍舊沒抱上不說還被反踹了一腳!

      沐元瑜被他那一副幽怨的眼神看雷了,不想被他帶歪,于是張口回道:"為了公道與正義。"

      李飛章氣得倒仰:"你參我才是沒有公道!你的良心都不會痛嗎!"

      這個問題太好回答了,沐元瑜想也不想道:"不會。"

      李飛章:"……"

      他遭受到了會心一擊。

      本質上來說,沐元瑜還是個愿意與人為善的人,所以她在給予了李飛章連擊之后,意思意思地挽回了一下:"國舅爺,我參你,比別人參你要好,你再等等就明白了。"

      李飛章平靜了一點——他出離的憤怒本也有五成是做作出來的,此時將信將疑地問道:"你踩著我給自己洗白了名聲,還說是對我好"

      沐元瑜反問他:"我有什么可洗白的別人就當我是個土霸王,對我會有什么損失嗎"

      李飛章想了想,還真沒有。

      什么人才需要好名聲

      文官。

      因為那是他們立足的根本,四書五經,禮義廉恥,都是讀這些一步步考上來才出了仕,不論私下本來面目如何,明面上必須把自己往君子里靠。

      至于別人,比如勛貴、武將、外戚,乃至太監,不是不需要,是沒有那么需要。

      這其中最大的差別,在于文官的名望是資本,是可以攢起來兌現的,而別人不能。

      好比武將,想升官就要打勝仗,沒聽說誰因為名聲特別好而扶搖直升的——即便有,也不如真刀真槍拼出來的硬扎服眾。

      至于李飛章這樣的,他是外戚,那就是不能掌權,名聲再好也一樣,反之他再紈绔,只要不真干出殺人放火那樣的大惡,那就照舊能做他的國舅爺。

      "那我要等多久"

      李飛章這一追問,沐元瑜倒也想起來了,打量他一圈:"國舅爺,你還沒挨罰呢"

      李飛章登時垮了臉:"誰說沒挨,我爹一年的俸祿都叫罰進去了,皇爺說了,這只是個開始,看那幫官滿意不滿意,若是還聒噪,那就得接著罰!"

      沐元瑜點點頭:"我說的意思就在這里了,你看后續罷。"

      嘿,還跟他打上啞謎了。

      李飛章不大滿意,但也沒再窮追猛打了——有后續就好,然后他才能跟朱謹深有后續么。

      打發走了李飛章,沐元瑜坐著馬車悠悠回了家。

      在她的設想里,異地求學第一天,她的八大丫頭們應該蜂蛹而出接著她噓寒問暖才對,不想進了家門,只有鳴琴和觀棋兩個丫頭出來了,情緒還好像不太高,默默地接過了她手里的書袋。

      她仰臉問鳴琴:"怎么了"

      鳴琴勉強笑了笑:"世子,等進屋里再說。"

      用不著到進屋,才邁進春深院,沐元瑜就明白過來了。

      院子里擺著一堆箱籠物事,有的半開著,露出里面璀璨的錦緞金玉等物,丫頭們正在往屋里收拾。

      沐元瑜認得箱籠上的徽記,腳步頓了一頓,問道:"云南來信了"

      鳴琴輕輕"嗯"了一聲,陪著她上階掀簾進屋,到里間把一封信拿給了她,望著她的眼神里滿含著憐惜。

      沐元瑜接到手里,外面的大衣裳也顧不得脫,迅速低頭看起來,她的目光在白紙黑字間飛速掠過,很快尋到了關鍵的那一段字句。

      ——金秋九月初二,柳夫人生子,取名沐元瑱。

      沐元瑜忍不住閉了一下眼。

      瑱。

      她便宜爹的封號是滇寧王,云南的簡稱也是滇。

      這兩個字如只是巧合,那是見鬼。

      滇寧王將自己的王名截了半邊,與輩分用字組合成了他新兒子的大名。

      其用心不自明。

      信是滇寧王妃寫給她的,大概是顧慮她的心情,提到這個新兒子的語意淡淡,一語帶過,更一字沒有寫滇寧王對此的態度心情。但沐元瑜只從這一個名字,已然再明白不過滇寧王的欣喜若狂之情,幾乎有如親見他的舔犢情深。

      沐元瑜捏著信,大概她為這一天已然等待了足夠久的時間,以至于它真的到來的時候,她在片刻的心痛之后,很快進入了一種禪定般的平靜里。

      她現在,是正正式式坐定了棄子的名分。

      唯一可慶幸的是,她這一顆棄子見機得快,及時脫離了滇寧王的掌控。

      她要將這優勢保持下去。

      某個原本只是模糊的一掠而過的念頭在此時清晰而明確了起來:她需要擇一大腿而抱之了。

      權力在任何人的手中,都不如在自己手里靠譜。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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